“什么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不至于吧。
“要我别追你,第一步就是别再对我笑了……”徐高岳一脸被逼迫的良家妇女样。
“我笑起来能有什么样?”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几巴掌往他肩膀招呼去,拍得生风,“你太好笑了!徐高岳,大家都两个眼睛一鼻子一嘴巴的,能差多少?得了,你要我不笑我就不笑了,这篇儿就翻了吧?别老念着我了。”
徐高岳被拍了这几下,脸更红了,支吾着:“你得给我点时间啊,哪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好吧,那你自己调整调整,”我收起笑容,“说说正事吧,那个四手联弹,你到底什么想法?”
第51章 摸摸
[210]
“我主要是想约学长一起。”
徐高岳重重叹了口气,我对他彻底的拒绝似乎让他很难过,现下有点一蹶不振的样子。
“我知道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如果学长想上独奏的话,可以拒绝我,”徐高岳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就像刚刚拒绝我的追求一样,再说一次‘‘不行’就可以了。”
“哦,是吗?”我眉头一挑,十分干脆,“那我就直接拒绝啦。”
“……”徐高岳或许为了掩盖内心情绪的波动,换了个姿势靠在琴旁,啧啧道,“真绝情啊。”
“没关系,你再找其他人就可以了!”我又拍拍他的肩膀,“我确实没什么合奏的经验,而且我还是偏向独奏,嗯……如果你找不到队友,要和我挤一个赛道也可以,但是可能比较艰难……”
我对徐高岳眨了眨眼,意思是如果你特别想上台,就不要选独奏。
徐高岳的眼珠子绕了圈,露出小虎牙,“我从来不怕困难。”
“好啊,”我和他一块儿笑,“那我们可以到时候见。”
重要的话题已经结束,感觉是时候和徐高岳说再见了,可他丝毫没有走的意思,我约的琴房时间没到,自己却先有点待不下去了。
“那你要这个琴房吗?”我站起身,“我今天不想弹了,还剩一个小时那样,你用着?我先走了?”
徐高岳偏开眼,语气不太自然:“学长,你急着走吗?去找沈学长?”
我嘴角一抽,“当然不是,我也想吃饭了。”
“我还有点东西想问一下,学长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再待一会儿,等下可以一起去吃饭。”徐高岳说。
行吧。
我又坐了下来,“再待会儿可以,吃饭就免了。”
[211]
徐高岳把他剩下想问的东西问完,又拉着我和我随便聊了会儿天。
最后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和他说我先走了,哪知我刚迈出门,他抓了衣服三两步又跟上来。
我看了徐高岳一眼,“你也要去吃饭?”
“对,”徐高岳甩了两下外套,麻溜地穿上,“顺路一起走吧,学长。”
我没说好或不好,只往旋转楼梯下走,一拐接一拐,透过大扇落地玻璃窗,我看到外面被树林打得稀碎的阳光,就那样散漫地掉落在地上。
这个点很少人出来,因为过半小时才到下午的收房时间,因此我和徐高岳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楼梯间内十分明显。
同时,他的沉默也是,他突然开口说的话也是。
“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徐高岳的话都没说全,我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我打断道:“真不行。”
做人啊,别太执着。
这一想,就想到了陆严和,心里默默又叹了口气。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会强烈到足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吗?人总是会因为这种情感变得不甘心。
或许这滋味我日后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徐高岳与我一路无言,一同走出音乐楼,视野开阔,才见旁边树下阴影处有个熟人,蹲在那儿抽烟。
我的视线锁住片刻,徐高岳便看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你先走吧。”
我朝徐高岳挥手再见,没等他给答复,径直往路边走去。
[212]
走近后,我才发现他哪是蹲着的,分明是坐在一块被高高的杂草挡住的石头上。
他放下来的刘海像精灵似的在轻风中随意舞蹈,阳光正巧洒在他眼下、脸颊上,嘴里呼出的烟马上被照亮,又被吹散。
起了点玩心,我本想吓他一跳。结果他就在吐出第二口烟时,毫无征兆地侧过脸,对上我的眼睛,又似是情不自禁地扯开嘴角笑了。
沈一亭没说话,视线完全钉在我的脸上。
我走过去,他的头便逐渐仰起来,明明视线如此柔和,却让人有一种要被捕捉的错觉。
“你不是去吃饭了?”我上下打量他两眼,“不会是已经吃完了吧?”
“你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沈一亭懒散地叉开腿坐着,“我吃饭能有那么快?”
我哼哼两声:“说的也是,我还以为你自己跑去吃饭了,就这样丢下大哥可不好啊!”
“你不是和小学弟聊得挺好的嘛,”沈一亭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嗯......从正经的东西无缝衔接到了不正经的东西,哎,我就坐在那里,想不听到都难。”
是嘛,徐高岳估计就是故意说给沈一亭听的。
毕竟除了沈一亭看不惯徐高岳外,徐高岳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沈一亭。我就暂且把这当作是徐高岳所说的,gay与gay间的互斥现象了。
“你不想听所以就溜了,”这很正常,我瞎猜的,但一定没错,“你可以直接去吃饭,反正也到饭点了。”
“你好像很希望我直接就走了?”
沈一亭蓦地抬起头,皱着的眉展现出一分的凶狠,说出的话却是九分的柔和……不,也许是天杀的撒娇。
“比起这个,我以为你出来后能看到我会比较开心,所以我就没走,我只是看不下去那种场面,出来透气而已。难道不是么?我看你刚刚笑得挺灿烂的。”
“我刚刚哪有笑?”
我下意识摸了下脸,才反应过来,嗔怒道:“沈一亭,你又玩我!?”
沈一亭扑哧一声笑了,眼里携上独有的诙谐,笑完就十分自然地抓住我垂在身侧的手。
“但是我有点不开心。”沈一亭慢慢咬字。
他捏了捏我的小拇指,随后慢慢揽过我的无名指、中指、食指,再往上攀,攀到手心,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对方手指的温度和粗糙感让我有点不自在,我尽力去忽略这种感觉,嘴上同他说:“你不开心个什么?徐高岳只是再表白一遍而已,之前我不也和你说过了吗?”
沈一亭:“然后呢?”
我感到诧异,“然后?没有然后了啊,我又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沈一亭依旧捏着我的手,但视线垂了下去,又把烟放到嘴边,看他一副想吸的样子,却一直没吸。
过了两三秒,沈一亭把烟头戳到屁股底下的石头边上,灭了。
我不懂沈一亭现在在想什么,这可比之前那个问题难猜多了。
“干嘛不开心?”我又问了一次。
沈一亭总是欲言又止,也许压根没有想解释的意图。
我很少见到这样的沈一亭,沈一亭于我的印象中总是能说会道、张口就来,现在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什么话那么难说出口?
男人就是麻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很小声地嘟嚷,把手从他手里抽出,下一秒就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沈一亭蹲坐着,就像一条小狗狗一样,头发在阳光笼罩下变得毛茸茸的,这是平常根本难以见到的场景,无疑可以激发起任何爱宠人士的激动之心。
想到这里,我偷摸摸又揉了一把。
为了让自己的动作不显得刻意,我还友好地加了句不走心的安慰,“不要不开心”,边说边嘎嘎动手。
第52章 没让你哄
[213]
我感觉自己在沉默地犯罪。
沈一亭被我摸得完全不吱声了,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让我轻而易举瞧见他半掩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尖,红通通的,像苹果皮一样。
好好玩。
好可爱。
谁能想到在橙红台上疯狂撩妹的主唱,被人摸了头就会红耳朵啊?
我心里疯狂憋笑,手上的动作越发没轻没重。
我还纳闷呢,沈一亭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能容忍别人在他头顶放肆。结果几秒后,这厮终于在沉默中爆发。
沈一亭咻地站起身,像怕人见着什么似的扭开头,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边小声咕哝:“我没让你哄我。”
这人站起来,就一下比我高了,我只能仰头看他。小狗狗的可爱荡然无存,好失望。
我收回手,正想说些什么,好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却在下一秒眼尖地瞧见他脸上挂着两团红晕。
瞧瞧我见着什么了?
害羞?
我:“你......”
沈一亭:“没有。”
“?”我还没问,这人怎么自己就说了?
沈一亭略显局促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拍了拍裤子,将没抽完的烟丢进垃圾桶,转身喊我:“跟上啊,去吃饭。”
我三两步追上他,回到原先未完成的话题,“我不能哄你吗?”
沈一亭面容僵硬,“我没不开心,用不着哄我。”
“......”刚刚说有点不开心的人原来不叫沈一亭吗?哈!
半晌,沈一亭又添了句:“就算真的不开心,也不用这样哄我。”
我顺口就问:“那你要怎样?”
沈一亭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你就知道了。”
[214]
以后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沈一亭这人是真不容易生气。
所以这种假设想达成,估摸着遥遥无期。
遥想我认识他以来,虽然不算久吧,但也有个将近半年了,暂且算是六个月,一百八十天有余,我俩能凑在一块儿的天数肯定大于一百天。
然而在这一百多天里,沈一亭没有无理取闹,没有生气,没有发火,没有过于喧哗,他完美地展现了作为一个大我三四岁的人应有的包容、照顾,以及独属于沈一亭的帅气、漂亮、魅力。
好吧,我承认我的用词有点老土且重复,但这确实是对沈一亭比较全方位的概括了。
或许别人认为的沈一亭不是这样,但我永远会这样认为。
沈一亭就是一串十分抓耳的旋律,由他身上的各种音符组成,被时间所弹奏,被空气所接受,他的呼吸、口腔、舌头、声带、肺部等器官造就他的嗓音,他的大脑、听觉、天赋创造他的乐曲。
他永远处在平和之中,带着偶尔汹涌的傲慢、自由、洒脱,起伏的呼吸像闪动的心电图。
上一秒的他在天台吹风,做不存在的跳跃运动,挂起乱七八糟的笑容;下一秒他便能戴上骚包的装饰性黑框眼镜,坐在录音室翘腿皱眉调音频,又或是站在聚光灯下,在喧闹的人群中,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一切玫瑰与欢呼。
他的生活在白天与夜晚跳跃,在树林,在海边,在橙红,在食堂……
就像此时,埋头呲溜着面条的沈一亭。
他抬头,桃花眼镶嵌在他脸上,一笑,眼里的光就开始跳跃,一起一伏。
像一首永远不会停止的歌。
[215]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太片面,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能在你面前展现出他所有想展现的美好,并且掩藏所有卑劣的想法和行为。
邓千和我说,时间决定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距离,认识的时间越长,就越相熟,相熟之后往往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越来越默契,二是越来越冷漠。
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邓千认识的狐朋狗友要比我多得多,私生活也比我精彩得多,我时常想将自己伪装成恣意潇洒的样子。后来才发现,潇洒也没什么用啊,那些虚无的慰籍只是让人上瘾的毒药,该空着的地方依然是空着的。
那还不如将这些时间用来脚踏实地做一些事。
认真听一首歌,依着喜好学一首新的钢琴曲,或者在练习中升华自己的技巧。
只不过我又经常由于缺乏耐心而半途而废。
太难了。
邓千又说,维持良好的朋友关系需要付出很多。
但我觉得,也许维持不良好的朋友关系需要付出更多东西。
你说像我爸那样,做商人的,免不了和一群乱七八糟的老总打交道。
那那些人是他想交的朋友吗?
不见得。
那是他需要维持的关系吗?
肯定是。
一想到我爸,我就觉得累,要与其他人虚与委蛇,回家了还没有老婆温暖的怀抱,也没有儿子的细声安慰(不过他应该不需要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安慰)。
我不想变成那样的大人。
如果人不可避免地要交许多“朋友”,那我宁愿那些“朋友”全都能是沈一亭这种水准的。
至少还算合拍。
邓千这款的也不错,勉强算是贴心的小棉袄。
像陆严和这种的,能少则少。
徐高岳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了......
[216]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半年前我还想着,这辈子就算我死,也再不会去gay吧了。
那种群魔乱舞、令人提心吊胆的场景,以及醉成烂泥的邓千,我一点也不想再拉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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