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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随身听(近代现代)——芒西

时间:2024-10-13 19:51:18  作者:芒西
  又来了,这糟老头子事真多。我面上乖巧地把相册递给他,心里暗暗吐槽。
  我爸很快低头翻看起来,嘴角没有噙着微笑,反观像是在沉思。
  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这本相册一样,没去寻找,没去回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我妈对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到底重要吗?有感情吗?还是跟死了一样薄如纸片?
  不过我想,袁眉对于我爸的意义应该更为浅显。我爸只是老了,想在无聊的日子中找个不错的伴,而袁眉则是需要一个稳定的港湾,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又凑在一起。
  在社会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人,还会产生自由的爱情吗。估计一瞬间的心动,也支撑不了多少年的坚定如一吧。
  现在说恨他什么也完全没有必要。恨这种感情只会为我自己添堵。
 
 
第82章 每次弹琴都会想起她
  我在一旁默默站着,百无聊赖。
  我爸终于微微抬起头,将视线从相册最后一页抽离,我想他总算是看完了,便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我爸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鲜少地用上商量的语气:“放在家里吧。”
  “我回来了,它自然也回来了,”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你留着这个有什么用?你不都有袁眉阿姨了么。”
  此话一出,我爸闭上嘴,重重地往沙发靠去,缓缓合上眼睛。
  这个家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真正记得我妈,她叫林英,江东本地人,二十年前出名的钢琴家,十六岁出国,念完高中,考入声誉响彻世界的A国音乐学院,本硕连读,斩获众多国际比赛奖项,最后却渐渐淡出钢琴界。
  “你会想我妈吗?”我问他,又替他回答,“你不会经常想起她吧。”
  “......”
  “但是我会,”我注视着他,“我每次弹钢琴,都会想起她。”
  我爸喃喃着说:“那是你妈——”
  所以理所应当我要记住?
  “因为她没有给你留下什么,”我没有管我爸说的话,低垂着眼,“她留给你的爱情也早就死了,她只留下一个我。但是我们都在往前走,她只能站在原地。你有了新的家庭,我以后也会有......啊,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反正我没有权利干预你的选择,你可以给你自己添个老婆,但别给我添个妈。”
  我爸蓦地支棱起来,“儿子啊,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好像没强迫你喊袁眉妈妈吧?”
  “是没有啊,”我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随便说的嘛。”
  [322]
  他限制不了我,在他对这个家庭毫无所谓开始,就注定永远无法框住我。他一边在悔恨没有给我父爱,一边因为这种悔恨不断给我钱,支持我的一切。
  离开这栋房子时,我胳肢窝下夹着我妈的相册,硬挺,冰凉,没有温度。
  和沈一亭肩并肩越走越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这屋子里住着的人总在自顾自地开心,进入稳定的庇护所,何尝不是放弃了自由的选择。
  选择自由,就意味着放弃安定。自由会将你送入天上,而安定会拉你定入泥土。并不是说哪一方不好,只是人各有各的追求,每个阶段的想法都会改变。
  我的道路从无意义变得有意义,从迷乱到逐渐拥有方向,所以从此我拥有与我妈平视交流的底气,告诉她“如果我爱音乐,我则会一辈子创造音乐”。
  沈一亭获得了一直渴望却长久缺失的安全感,今后生活中的所有离别都会重逢,选择不再是空中楼阁,他有了归所,却依然自由。
  陆严和优秀且平直的生命中突然延伸出一道分叉,他走进去,发现那是一种冲破规则的感情,与他先前所有的观念格格不入,却充满诱惑和魅力。迷失,或许也是丧失。
  徐高岳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吧,被选择的意义,改变的人生,付出的所有都会获得回报。苦难支撑他行走,钢琴成为他翅膀,当他成为足够有能力的人,便能致敬过往,笑对未来。
  很难想象袁眉这样的单亲家庭能塑造出袁学席这样的孩子,但仔细深究也可以理解,被放养的时间太多,他就会自动找寻存在的意义。
  我常在想,自由是什么。
  也在想,如果林英只是林英,不是曲峰的老婆,也不是曲眠的母亲,她或许能抵达更理想的远方,而不是被框限在这无用之地,最后因为一场意外,荒谬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323]
  理科生的最后一门高考科目结束,袁学席被人群拥簇着往外走,他一边护着自己的眼镜,一边四处张望,很可惜,今天接他的不是袁眉,而是我这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我站在大树底下乘凉,等待的过程中感到烦躁。
  其实我根本没想揽这活,是袁眉阿姨一个劲地撺掇我,想我去接袁学席一程,因为她本来答应袁学席要去接他,结果临时手语学校有事,一个老师请她帮忙代课,所以不得不找到我。
  我也是今天下午和晚上正好没课,要不然才不会来。所以一边发短信和沈一亭吐槽,一边等着袁学席。
  好在袁学席的眼力还蛮好,我站着不招手他也能看到我。
  “哥?”袁学席全身上下只带了一个当地发放的透明文具袋,看到我时面露疑惑,朝我走来,“你怎么在这里?我妈呢?”
  “你妈没来啊,”我动了动站软了的脚,“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你妈临时有事去代课了,我替她来接你的。”
  “哦......”袁学席流露出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笑了笑,“她直接不来也没事,我自己坐公交回去也一样。”
  我乜了他一眼,“你妈不就是担心你出来后找不到她,又一直找,心情失落吗?你没带手机吧,她又联系不到你。”
  “好像也是,”袁学席摸了摸脑袋,“哥,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我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说出原本拟订的计划:“我爸今晚开会,他说在公司吃,你妈一直上课上到饭点,来不及给你煮饭,所以我们直接在附近找个地方吃。”
  “可以啊。”袁学席答应得很快,我走哪他跟哪。
  “你想吃什么?”我友好地将选择权交给袁学席。刚考完高考的人最大。
  袁学席四处张望,估计也是怕麻烦,直接指向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家,水饺店,说:“吃饺子吧。”
  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就说“好啊”。好在水饺店的人不多,我和袁学席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餐后,面对面陷入沉默。
  我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余光瞟见袁学席一直无所事事地望向窗外,看路上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觉得不能这样一直晾着孩子,在跟沈一亭发完最后一句话“你想来就来吧”之后,扣下手机,起了话头:“袁学席,你妈平时一直很忙吗?好像都不怎么管你。”
  “啊、对,”袁学席回过神,原本被手掌拖住的下巴稍微抬起,“我也不用她管,她做出的决定也不用参考我的意见,我们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关系,我知道她很辛苦,我也很爱她,她管不管我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我端详袁学席的面部表情,说:“所以你妈要和我爸组建家庭关系,你也是被先斩后奏了。”
  “那倒不是,”袁学席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她和我说了,我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就同意了。因为你们家很有钱......哥,我这样说你别生气,我觉得吧当时......就是因为有钱,能让我妈过得好一点,我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谁活着不想让自己过得更好呢。
  “嗯,你妈也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我说,“反正都是大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都一把年纪了,爱咋咋地吧。”
  袁学席推了推黑框眼镜,“哥,我发现你挺看得开的。”
  我差点控制不住嘴角的疯狂上扬,“你不也是?”
  饺子被服务员端上,短暂地打断我们的对话,我拿起手机,上面只有沈一亭的一条信息,他说【我马上就到】。
  到到到,人在哪里?他十分钟后再不过来,我都要吃饱饱走人了。
  “哥,你在看什么?”袁学席许是注意到我神色的百般变化,吃了一口饺子后这样问。
  我咬着筷子,漫不经心地说:“我在和沈一亭聊天。”
  袁学席的声音骤然变大:“啊?他也会过来吗!?”
  不是,袁学席突然激动个什么劲,我话里好像从没说过沈一亭会过来吧!
  “他说他会过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啊,”我瞟了袁学席一眼,“你吃完了要是等不及,可以先走。”
  袁学席在放大声音的基础上加快语速:“没事的哥,反正我考完了也没什么急事,我可以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
  得了吧,我能不知道你那心思?不就是想见偶像嘛。
  “行,那你就待着吧。”
  我说完这句话,无所事事地刷起手机,问沈一亭想吃什么,我先帮他点了。结果去前台点完餐,一转身就看到原先我所坐的位子上多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抬脚马上往那边走,越发接近时,还看到摩托车钥匙在沈一亭的手指上转悠,听到沈一亭用他早起那副懒散拖沓的腔调在说:
  “啊——怎么又是你。”明显有种小约会被其他人打扰的不悦。
  比起沈一亭歪七扭八的坐姿,袁学席则坐得十分端正,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像好学生一样局促地解释:“额、那个,我今天刚高考完,我哥来接我。”
  “这么大的人了,考完试还要人接。”
  沈一亭不知原委,就这样随口说,他在我挤入他视野的一瞬间扬起骚包的笑容,然而下一秒,我的巴掌就到了他头上。
  沈一亭哎哟一声,但我没给他装委屈的机会,直喊道:“我替他妈来接他!再说了,大点的孩子就不用人接了吗?”
  “好好好,你这哥哥当得真称职。”沈一亭抓住我的手,捏在手心里揉了揉,反而怕我的手掌拍疼一样。
  我听出他话里调侃的意味,挑了个眉,把我碗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不想吃的饺子塞进他嘴里,才慢悠悠说:“高考完了家长去接不是很正常吗?反正我爸当时没空没来接我,我还是自己走回的家,走得腿都要断了。”
  “怎么不打车回去,”沈一亭的眼里充斥着怀疑,“就算没带手机......你总不可能身上没钱吧。”
  “哟呵,”我对沈一亭刮目相看,“你可真聪明,我带了硬币,但是没坐公交。”
  其实当时回我家只要转三个站,坐大概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就能到了,地铁更快。
  可我那天坐在考场附近的餐馆点单,看到很多家长带高考完的孩子一起吃饭,我承认我有过五秒的时间移不动眼,但那也仅仅是五秒。
  五秒,足够我打破原先的计划。
  吃完饭之后,我放弃坐公交车回家。生活在大城市,一直天天往返上下学,已经失去步行的乐趣,真的有点可惜,偶尔走走远路也不错。
  我是这样想的,于是也是这样做的。
  我鲜少地开始走路。
  穿过马路时,感觉脚底下的斑马线都变成黑白琴键,我像踩在巨人的钢琴上,一步步都能踏出心中的旋律。
  路过琴行时,听到里面传出的音乐,我手痒痒,突发奇想进去弹了一首,还碰到了我的钢琴老师,她笑着问我今天的考试感觉如何,我也笑着说问题不大。
  走在天桥时,下方的车灯被急速行驶的车身拉扯成一条很长的、难以捕捉的线,我想如果数量足够多,或许他们能够变成流星,不过对着车流许愿可没用。但车流很容易碰到,流星可不容易,有意义的东西都十分罕见。
  所以我继续走,走了很久很久,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当时的我不知道未来会去向何方,模糊不定,漂浮不清,所有的选择朝我伸出手,但我似乎一只都不敢抓。我生怕在我能力不足之际抓住的手都会变为乌有,担心到最后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我没有手机,不知道时间,只感觉天已经彻底漆黑,而我实在走不动了,最后还是向公交车妥协。
  我等到了公交车,又坐上公交车,终于看到时间,是晚上九点,我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搭上了末班车。我靠着窗户的时候在想,运气有点好,但是这么晚回家的话,我爸会担心吗?
  ......
  应该不会。
  我打开家门的时候,家里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黑,很显然,我爸还没回家。
  我去到卧室,摸出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后的两秒,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一串突兀的开机铃声,我等了又等,发现没有弹出任何未接来电显示。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可尽管早就知道,也还是会认为在这稍微有点特殊的日子中,某些东西会发生一丝、哪怕一毫的改变。
  可我当时短暂地忘了,我和我爸都在努力维系面上的关系,哪怕只是分毫改变,都只可能是裂缝的悄然出现,而不可能是修复的征兆。
 
 
第83章 挺猛的,不错
  “我高考完也都是自己回去的,骑摩托车,一下就到了。”
  沈一亭的声音将我从沉闷的回忆中拉出,我看向他,他嘴角依旧挂着那种笑,我不止一次地想,沈一亭在某些方面和我出乎意料地一致,在另外某些方面却和我情理之中地完全不同。
  “……”我最后只憋出三个字,“挺好的。”
  明明笑得狡黠,沈一亭的漆黑的眼里却溢满温柔的光,他偏开头后,取而代之的是按在我头上的手,是带有重量的暖和。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想了。”
  也许是我先前沉浸回忆的时间太长,让沈一亭捕捉到我短暂的失神,他口中简单的一句话都能让我愣怔,心里变得酸涩,好像很久之前没有浮现出的感情都开始发酵。
  我没有说话,沈一亭也沉默无言,他一口一个饺子吃得很开心,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家饺子不错,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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