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随他去吧,毕竟他们现在确实也是这样的关系,没有必要在字词上打击他的积极性。
而且以后还有的是亲密的时候,一个简单的称呼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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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安澄习惯了在鸟类世界的生活,面对诸如和人类发生矛盾的事情时,他会想当然地认为逃脱了危险或许就代表着整件事情的结束了,而那些人类最终的结果如何,应该全然都交于人类。
但他没有想到,关于这一家三口的事情不仅在网络上“爆火”了一波,在鸟岛上竟然也还有后续。
不知是不是因为事发当晚他们的争执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熊孩子既偷鸟蛋又用玩具枪打伤了安澄这件事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座鸟岛。
众鸟本就是同一个物种,加上飞到鸟岛的候鸟都是为了繁衍而来,此事传开之后一下就激起鸟怒。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鸟类反击战就此拉开序幕。
众鸟尚有鸟性,即使有些鸟类的伤害性并不低,却也没有直接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而是采取了一种专属于鸟类的、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方式——天降五谷轮回之物。
俗称:屎到淋头。
一只鸟或许还不能造成太大的冲击力,可鸟岛上最不缺的就是鸟,当成百上千的鸟一起追着那一家三口发动攻击时,此场面堪称壮观,甚至可列入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安澄虽然做不到放下心理负担随地大小便,但还是跟着一起去看热闹了。
事发现场一眼扫过去到处都是鸟,多数的人都躲在能躲的地方,唯有那一家三口几乎是避无可避,只能在天降的排遗物之中尖叫着抱头逃窜。
“呜呜呜……妈妈,我身上砸到了鸟屎,妈妈——”
“呕……好恶心,呕……我要投诉,我要投诉这个破地方,呕……”
“他爸的,倒霉死了,又是被网暴又是被鸟拉屎,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整我们?”
不知是不是说着说着忽然怒上心头,熊父突然倏地脑袋,指着头顶的那些鸟高声叫骂起来。
“草!!!你们这群臭鸟,有鸟生没鸟养的东西,都发了疯病了,把我逼急了,迟早有一天我要……唔?”
啪叽一声,一团半稀半稠、半白半黄的东西以自由落体之态直直地坠入到熊父大张的口中,而熊父又因为条件反射在瞬间就闭上了嘴,喉咙似乎还涌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将那团东西给吞咽了下去。
几秒后,熊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东西是什么。
他紧闭着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随后眼睛一闭、双腿一蹬,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半点不见那一夜嚣张的气焰。
熊母和熊孩子眼看着他昏倒,慌张地失声尖叫起来。
即使是鸟也知道点到为止这个道理,于是在熊父昏倒之后,这场“教训”就宣告了结束。
而在这场另外的大雨结束之后,躲藏在屋檐下和山岩下的游客都举着手机跑了出来,他们半是惊奇半是看热闹地开始拍摄地面的狼藉,一边录像一边解说的也不再少数。
-“这男的偷鸟蛋还打鸟,现在被鸟给报复了,没想到这些鸟竟然这么聪明。”
-“吃了一团鸟屎就昏过去了,这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吗?这么见效。”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做人要遵纪守法、善良真诚一些,不然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真是活该啊,一家三口都不是什么好人!”
……
现场闹哄哄的,安保人员正是在此时出现,他们颇为专业地围在昏倒在地的熊父旁边,赶忙开始拨打急救的电话。
而在高空看热闹的安澄,敏锐地发现了那熊父紧闭眼皮下的眼珠还在骨碌碌地转动。
嘿,这家伙丢人了就装晕,还知道要点脸?
但欺负斑鸠、屎到淋头,活该活该!!!
“哼——”
看完热闹的安澄乐乐呵呵地扇着翅膀往休息地飞,回家吃饭去!
第59章 睡在一起了怎么办?
虽然鸟岛风景秀丽十分适合鸟类生存, 但终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离开的那一天也终究会到来。
不过在飞离这里之前,安澄和朱云深又去探望了一遍鸬鹚。
经历了此次一系列的事件之后, 鸬鹚的精神状态竟然变好不少, 当初身上那股子专属于社畜的疲惫气息减少许多,整只鸟都变得精神焕发的。
而他藏在石缝当中的巢穴也根据安澄的提示翻新重整了一遍:外面的杂草和碎石悉数被除去,显得宽敞又干净,里头也不复刚开始时的昏暗、潮湿、尘土气,用树枝和草根搭建的鸟窝十分规整细致, 角落里面还移栽了一株散发着香气的野花。
“果然在人类社会生活过就是不一样哈, 办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安·设计师·澄收着翅膀挺着胸膛巡视了一圈, 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头。“不错, 不错。”
在人类社会打工多年的鸬鹚有着足够多的谈话敏锐度, 听到此话,他立刻就凑到安澄的面前,十分自然地用带着几分谄媚的语气说:“还是安澄你教得好,多亏了当初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也是托你的福我才……”
此话说到一半,两鸟不约而同地转头慢慢对视上。
安澄的喙张合好几下, 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仿佛有些受不了般, 和鸬鹚彼此相视着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职业习惯了。”人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鸟也一样, 鸬鹚开始胡乱地偏头啄自己身上的羽毛, “你知道的,我以前在人类手上做事, 讨生活嘛,总是要学点其他的技能在身上的。”
“没事没事,哈哈哈……”安澄尬笑几声,心中又有些庆幸鸬鹚没见过他和朱云深说话的样子,不然他就能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谄媚了。
不过为了活命嘛,不磕碜。
而且他现在已经升级为朱云深的救命恩鸟了,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哎,不说这些了,看到你现在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安澄挺了挺自己毛茸茸的胸脯,“其实今天是专程来跟你道别的,我们要走了,继续往北迁徙了。”
鸬鹚从鸣管当中挤出一声叫,翅膀夹紧了些。“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这里风景这么好,可以多待些时间的。”
安澄晃了晃自己圆润的脑袋,“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目的地,一只鸟可不能因为沿途的风景就止步不前啊!”
“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可以越来越好,结交越来越多的朋友,找到自己鸟生的意义和生活的目的。”
“好!”鸬鹚伸着脖子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似乎有些泛光。“那你要和蛋蛋也告个别吗?毕竟……”
安澄沉思几秒,“也行吧。”
说完,他走近几步,俯下身凑近观察那颗鸟蛋。
一日父子百日恩,虽然他和这颗鸟蛋总共的相处时间也不到一天,可多多少少也生出了一些感情来,这么一下要离开了,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想到这里,他展开羽翼,用翅膀尖尖扫了几遍圆润的鸟蛋。“小蛋小蛋快快长,这个世界你要慢慢看。”
健康且快速地成长,但不要匆忙又潦草地生活——这是安澄对这颗鸟蛋的祝福。
“希望你们一路顺风,如果有空或者想见蛋蛋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鸟岛,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的。”鸬鹚跟他承诺道,“如果明年能够再见面,我也会告诉你冬天我们住在南方的哪里,或许我们还能在南方见到面!”
“好。”安澄对鸬鹚伸出翅膀,“那我们一言为定。”
鸬鹚学着他的动作,用布满着长羽的翅膀和他击了个掌。“一言为定。”
话到这里已经说尽,安澄也没有再耽误时间的打算,毕竟一众红隼都在等着他,再道了一声别之后,他收着翅膀往石缝外面钻。
不过走到石缝口,鸬鹚就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对了,安澄。”
安澄回身看去,就见鸬鹚站在半是昏暗的巢穴里,一道日光却恰好从石缝中射入,斜斜地铺在他的身上,深色的羽毛在光下似乎泛着绚烂的彩光,原先戴着脖套的地方,似乎已经开始长纤细柔密的羽毛了。
鸬鹚对他说:“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自己挺喜欢的。”
“是什么?”安澄问。
鸬鹚腼腆地笑了一下,回答说:“戎蒿吧,因为绿绒蒿是离天空最近的花,而我想成为离天空最近的鸟。”
戎蒿、戎蒿,绿绒蒿。
安澄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随后抬着翅膀对他挥了挥。“好的,那再见吧戎蒿,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江与河终究会在大海相逢,自由翱翔的鸟也会于天空再见。
倘若有缘,只待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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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聪明、智慧、敏锐的安大师控制变量观察可知:最近朱云深变得有些奇怪。
不,准确而言,是整个集群都变得有些奇怪。
具体可表现为:朱云深突然之间不再对他冷言冷语、面对他下意识谄媚地靠近也不再闪躲、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再和他拉开距离、偶尔还会帮他啄身上的羽毛;整个集群就更是奇怪,看向他和朱云深两鸟的眼神变得奇怪、平日里动不动就将他和朱云深放在一起说也奇怪、光明正大地背着他和朱云深说小话更是奇怪……
种种情况加在一起,很难不让斑鸠多想。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救命恩鸟在红隼的集群当中有着莫大的地位。
经过缜密的思考、精心的推演、慎重的沉思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安澄一下就变得随心所欲了起来,从此以后再集群当中,翅膀不酸了、腿不疼了、爪子不钝了、身体不累了,朱云深也变得不再面目可憎了。
呵,开玩笑,他可是堂堂的救命恩鸟,心胸气度早就不像从前了!!!
“小朱啊,这样,你现在给我去找点新鲜的应季水果,记住种类要多、口感要丰富,如果太单一了我可吃不下去啊。
“哦对了,你再去给我收集一下清晨翠绿嫩叶上的露水,你知道像我这样非同一般的鸟都是喝露水长大的,普通的水会导致我的身体不再纯洁的。
“还有,你记得再顺便给我随随便便带点什么人类的M记、啃爷爷回来,总是吃果子和谷物也不行吧,偶尔也得改善改善伙食吧?
“当然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要摘些棉花啊、菖蒲啊之类的回来,因为总是睡树杈子和石块子也会累的,这醒来之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你也不想你的救命恩鸟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变差吧?”
“暂时就这么多,其他的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好了,跪安去准备吧。”
一口气将自己的诉求说完之后,安澄立刻且快速地把脑袋钻进翅膀下面,然后嘿嘿嘿地偷笑起来。
爽,实在是太爽了!
这才是他安澄变成鸟之后该拿的鸟生剧本,而不是委曲求全、曲意逢迎、逆来顺受、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先前的一切都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现在他就要翻身做主!!!
这边还没笑够,耳边倏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安澄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夹在正羽之间的绒羽都竖立着炸开了,“没,没什么,”他立刻拔出自己的脑袋做出十分严肃的表情,“今晚的太阳好大啊,你怎么还不睡?”
“那边有什么?你在和朱树说话?”一边说,朱云深还一边伸出翅膀盖在了安澄的脑袋上。
安澄:!!!
他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慢慢地转动自己的脑袋和身体,最终和身旁的朱云深对视上。“你别吓我……”
朱云深笑着低哼一声,将自己的胸腹正对着安澄。“要不要靠过来?”
安澄将周围扫视一圈,月色黯淡的时候这样的林子就会显得无比幽黑,像是角落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也不为鸟知的怪物,等待着换命的生物路过,而且刚刚朱云深还说那样的话……
想到这些,他浑身一颤,用力地甩过自己的头面向朱云深,而后郑重的、坚定的、一往无前地朝着那个对自己张开的隼怀抱而去。
不是他自己想去的,其实他根本就没太多的想法,而且他也一点都不怕黑,只是他安澄这个鸟心善,怕朱云深的翅膀举酸了所以才主动过去的,跟别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没错,就是这样的!!!
待靠近之后,安澄猛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到隼热乎乎、毛茸茸的胸膛当中。
每种动物身上都会带有特殊的味道,禽类也一样,然而朱云深又略微有些不同,这个山与海、树与林养出来的孩子沾染上了草木的清新和湖水的凌冽,是一种干净且纯粹的味道。
安澄很喜欢,不知道别的鸟能不能像他一样闻见。
“你身上也有味道。”朱云深突然开口,安澄才意识到自己将心里想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什,什么味道?”他下意识地反问。
该不会是臭烘烘的吧?
“春天浆果的甜味,还有秋天耕地的麦香。”朱云深调整了一下姿势,和安澄一起窝在了树枝上,两只鸟远远地看去就是相互依偎在了一起。“像是人类世界涂满果酱后的软面包。”
“哪有我这种颜色的面包。”安澄低声嘟囔,比起他羽毛的颜色,还是红隼更像面包吧,但他也来了些兴致。“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脖子上的那一圈羽毛,就是洒的珍珠糖粒咯?”
朱云深很明显地笑了一声,“是,快点睡吧,珍珠果酱小面包。”
哼,睡就睡,红糖焦烤大吐司。
安澄心中暗怼一句,用自己的脑袋在朱云深怀里用力地拱了几下,发泄完心中零点零几毫克的愤怒后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并且,他决定今夜在自己的梦中消耗完一大袋的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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