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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颈斑鸠筑巢指南(玄幻灵异)——嫉妒怪兽

时间:2024-10-14 20:56:10  作者:嫉妒怪兽
 
第60章 看破隼的心思了怎么办?
  越过拥有绵绵草原的高原, 嶙峋的山脉重新出现在眼前,青翠高大的树木长于山岩峭壁之上,攀爬的藤本植物悬挂在枝桠树杈之间, 幽深的凉意从草木叶片之中透出。
  看到这一番截然不同的风景, 安澄就知道,他们又飞到了新的地方。
  “中午了,大家先暂时休息一下。”朱海盘旋着给集群下暂歇的口令,确保将消息传达到每一只鸟后,他开始往某个方向飞。“跟我来。”
  众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二话不说地跟在朱海的后面朝眼前大山的林子里飞去。
  虽然都是山, 但北方和山和南方的显然有着很大的不同, 长在山上的花草树木更是不必说, 若是将二者摆放在一起, 即使对于植物再不了解的人也能够一眼看出差异来。
  “是不是离我们的目的地不远了啊?”安澄扑扇着翅膀,找了一颗最宽大树木的最宽大枝桠停下,“总感觉差不多要到了。”
  朱云深停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些距离, 如果你实在觉得累,明年我们可以不来了。”
  安澄:???
  明年他听得懂、不来了他也听得懂, 但是“我们”这两个字就有些听不懂了, 尤其是当这个听不懂的词和其他几个结合在一起之后, 让他越是无法理解, 什么叫做“明年我们不来了”?
  他一只珠颈斑鸠来不来无所谓啊,他又不是候鸟, 在哪生活不是生活, 但朱云深不一样,他们这一脉的红隼是冬候鸟啊!
  难道……
  下一瞬间, 迷茫的安澄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应该是鸟岛之行遇见那一家三口给朱云深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他自知像他这样的鸟没有办法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没有办法让孩子成为情绪稳定、听话懂事、富有鸟性的雏鸟,因此对于此次的繁衍之旅产生了怀疑和担忧。
  然后他又在心中暗暗地下决定,如果这一次没有办法获得雌隼的青睐,那明年就暂时歇息,不要再寻找伴侣了。
  一定是这样的!
  安澄半张着喙,发出轻蔑一笑。
  呵,雄隼,被他堂堂安大师给看透了吧?
  不过看破不说破,既然朱云深有了自知之明他也没必要做那种让鸟下不来树的坏鸟,因此迎合着朱云深的话说:“没事儿,我不怎么累,不过明年你要是不想来的话,那就不来了,用这个时间去其他的地方逛逛。”
  “你想去其他的地方逛逛?”朱云深揪着关键词的就问。
  安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的主语从红隼变成了他这只斑鸠,但还是回答道:“肯定是想的,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大呢,如果永远只在一个地方守着,那多可惜啊。”
  还是人的时候他不自由,做了鸟没了其他的负担,就还是希望生活更精彩一些。
  朱云深听了他的话,沉思了几秒,随后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鸟生计划朱云深要这么积极、这么迎合、这么郑重,但安澄向来就是一只心大的鸟,想不通就不想了,开始美美地考虑今天的午餐吃什么!
  ===
  春夏相交的时节,天气就总是容易发生改变,明明上午还是艳阳天,不过吃了一个午餐,这座山脉就忽然下起了大雨来。
  起初他们还只是躲在树上避雨,然而这场没有征兆的雨莫名地越下越大,别无他法,一行鸟只好开始另寻其他的避雨地。
  朱海已经飞过了一遍迁徙之路,对于这一片似乎也有所了解,略微思考之后就开始带着他们往某个方向飞。
  “山里面有个人类,我们可以去他的巢穴附近避雨。”一边飞行,朱海一边跟他们强调重点事宜。“但是不要过度地打扰他。”
  等真正到了地方之后,安澄才明白这句“不要过度打扰他”的真实含义——房屋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的身形干瘦、皮肤枯黄,布满沟壑的双手上镶嵌着旷日长久不干净的泥土,唯有一双眼睛,没有半分时光磨损后的浑浊,仍然清澈透亮。
  而这间房屋与老人一样有了年岁,老化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和藤蔓,雨水与露水于经年累月之间留下深重的痕迹,但即使一年又一年的山中岁月过去,角落裸露的完整砖块却昭示这间房屋仍然还是坚韧的。
  安澄跟着朱海他们飞到宽大的屋檐下,发现那里用木头架了好些个不必要的横梁,刚好可供他们这些鸟站立,而除他们之外,早已经有不少的鸟选择来到这里避雨了。
  “哎呀,又来了一些呀。”老人走出房门,手中拿上了一个竹篾子,里面盛着一些谷物。“都是红隼呢,那我再去弄一些肉来。”
  即使没有人回应老人也还是乐乐呵呵的,他拖了一个凳子过来将手中的竹篾子放在檐下,对着檐下的众鸟挥挥手。“快点来吃吧。”而后又脚步敏捷地回到了房屋里。
  安澄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没有应对经验,左看看右看看去观察别的鸟态度如何,却发现他们像是早习惯了这些般,非常自如地扑扇着翅膀往下去啄食竹篾子当中的谷物。
  鸟中也有热心肠的,眼见着安澄还在发呆,有一鸟赶忙扯着鸣管催促道:“别愣着了,赶紧地下去吃啊,你在这再发一会儿呆,这些瘪犊子能把那点东西给吃没不可。”
  “哦哦,好好。”安澄被这么一口子大碴子音说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无知无觉地也跟着往下飞,等停在竹篾子旁边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来都来了,如果不顺喙吃一口岂不是有点亏?
  于是他非常自如地混入到了众鸟行列中,开始啄食竹篾子当中铺放好的谷物。
  别的不说,这谷物虽然卖相并不似外面专卖的那些好,但味道却有些超乎寻常,一旦吞食入喙,植物的清爽、食物的醇香、曝晒久存之后的深厚一齐迸发,不过一会儿,这几种的味道又开始混合,最后再发酵出更为复杂的感受,让鸟回味无穷。
  安澄吃过不少的食物,但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奇特的感受,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喙,由心地放纵啄食起来。
  吃到一半,老人又端着一个不锈钢的碗盆从房里出了来,碗盆里装着的是刚切的碎肉,看成色和模样,似乎放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没坏。
  “来了来了,不过我这里也没剩多少肉了,要是能等到下次我女儿给我送吃的来,就多给你们切一些。”
  他走了过来,凑在竹篾子附近的鸟也没有被惊扰到散去,仍旧兀自吃着,仿佛已经将老人当做了这自然环境当中的一部分,因此半点担忧也没有。
  老人拖了另外一张椅子到檐下,将手中的碗盘给放了上去,随后对着朱云深朱海等隼招招手。“快来吃吧,红隼,来来来,不要怕。”
  一众红隼的反应要比安澄淡定得多,他们互相对视几眼后从横梁上飞下,错落有序地停在凳子周围,依次凑进碗盘里去吃老人准备的肉块。
  老人看着这场景哈哈地笑了几声,接着又从房中拉出了一条矮竹椅和一把蒲扇,最后坐在了离鸟不远不近的地方。
  “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不过下久点也没事,这山现在牢固得很嘞。”老人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看着檐下的雨喃喃自语。“一场雨过去,应该又会长出很多新的树苗吧。”
  这座小小的山中小屋仿佛格外受动物的喜欢,不过一会儿,不远处的野草堆后面就突然钻出了一个土黄色的身影,那身影谨慎地露出半个脑袋,十分警惕地巡视着周围,而当眼睛锁定了房檐下的老人后,他的戒备不再,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
  是一只狍子。
  “哟,来了?”老人看见他之后也没有讶异也没有躲避,反而对着他熟络地晃了晃手中的蒲扇。“我就说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你肯定是要来的。”
  这狍子骄矜得很,低哼一声抬着脑袋,走进宽大的屋檐下漫不经心地转了几圈,而后十分刻意地撅着蹄子轻轻地踹了一下放竹篾子的椅子,在惹得众鸟不满地叽喳叫唤后,他才心满意足地跪坐在了老人的旁边。
  老人抬着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狍子的脑袋,“你怎么总是爱去逗他们?小心哪天把他们惹急了,把你的毛给啄光。”
  狍子晃动脑袋,从自己的鼻子当中喷出两口气,随后用刚长出没多久的新角去轻顶老人的腿,嘴中还在不满地哼哼。“小小人类,竟然敢摸本大爷的脑袋,实在是太大胆了,本大爷命令你快点给本大爷梳毛!!!”
  老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被这行为逗得呵呵笑。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他也还是顺了狍子的意,侧着身子在口袋中摸了几下,掏出了一把被摸到包了浆的木梳子。
  他拉远着距离定睛看了几眼,惊叹道:“哎哟不是,拿错了,不是这把。”说着,他又换了一边口袋掏,最后抓出了一把竹梳子来。“是这个才对。”
  而后,老人拿着这竹梳子小心翼翼地给狍子梳起毛来,狍子舒适得直哼哼,再无闲暇做些其他的。
  雨水从屋檐上成串地滑落,坠在地上将硬实的泥地水洗成浆,土腥味被顺势翻出,混合着草木的清香灌满整片林子。人与狍子都没再发出声音,众鸟也和谐地细品着食物,偶有几个争食的会互相争执几句,从鸣管中发出清脆传响的鸣叫声,应和着哗哗的雨声一起,让整座山变得越发幽静。
  氛围是如此之好,以至于哪怕到了晚上这雨还没停,众鸟都没有显露出半分的躁动和不耐来。
  朱海等鸟十分守规矩地选了几个横梁当做歇息的地方,其余的鸟也没有来争夺,他们各自收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去多做打扰。
  安澄站在横梁上,身侧紧贴着朱云深,脑袋也早已经钻进了翅膀下面,周身暖烘烘、周围安静静,显然很适合睡觉。
  “大人,晚安!”
  “嗯。”朱云深轻啄了下安澄的脑袋。“晚安。”
  不过嚎啕的雨夜总会有深藏的危险,可惜当时香甜入睡的安澄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第61章 要分头行动了怎么办?
  嘭——
  嘭——
  嘭——
  又闷又沉的声音一下接着一地在安澄的梦中响起, 还带着几分令人牙酸的咯吱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摇摇晃晃将欲倒塌。
  但野外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生物之间若产生斗争, 那会发出一些异响也是很正常的, 因而刚开始谁都没有在意这个声音,直到一声“砰”的一声巨响砸向唯有静谧雨声的夜晚,所有陷入沉睡当中的动物才倏地惊醒,包括安澄。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怪声?”
  “好像就在不远的地方?难道是野猪吗,野猪半夜发狂了要来人类这里吗?”
  “哪里的发疯野猪半夜会撞树, 我看是其他的大型动物才对!会不会是在争领土?”
  “你们听, 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没有停!”
  在檐下的众鸟叽叽喳喳、慌慌张张, 安澄不停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情况, 而在屋中熟睡的老人也显然被这声音给惊醒了。
  房间内的暗灯立刻被打开, 老人披着外套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探出半个脑袋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听了几秒后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又紧张,手急忙地动作起来。“哎呀,又有人来偷树了!下着大雨就知道来偷树了, 以为没人守了吗?”
  老人从外套中掏出一台有着明显磨损的按键手机,下着大雨的深山信号不怎么好, 尝试了好几次他的电话才成功地拨通出去。
  “喂?喂!今晚上有人来偷了, 就在我不远的地方, 快点派人过来。我啊?我现在还没去, 你们现在快点应该能抓到。”老人简单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讲述了一下现状。
  陈旧手机的扬声器带着杂音,加之大雨的声音喧哗又嘈杂, 导致站在横梁下的安澄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几声应答。
  电话挂断后, 老人迅速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给穿好,又返回房间的角落去翻找些什么, 最后拿出了一个强光的手电筒和一把磨到发亮的镰刀。
  “我要去看看才行,这树长出来不容易,我要去看看……”一边低声念叨,老人一边往身上脚上套雨衣雨鞋。“瘪犊子,有手有脚做啥事儿不好偏偏要来偷树,今晚上非得把人抓住不可。”
  拉着深色雨衣的帽子盖在头上,老人关上门窗就出了房门,但是屋内的灯没有熄灭,留着用以做信号和标记。
  出了门他也没着急走,而是先朝着檐下的众鸟招了招手,“你们在这好好休息,别乱跑啊!别万一那几个还带着抓鸟的东西就坏事儿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听话哈。”
  说完这些,他才带着自己的镰刀和手电匆匆离开,背影一步深一步浅地逐渐没入到雨夜中。
  其余的鸟都听不懂老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才惹得他半夜紧急出门,但前身为人和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的安澄与朱云深却听懂了刚刚的那番话。
  尤其安澄。
  安澄对此还算有一定的了解,这样的了解来源于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
  ——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以保护天然林为主的超级生态工程,是林业从以木材生产为主向以生态建设为主转变的历史性标志。
  曾经为了发展,造成了天然林资源锐减、生态环境恶化、水土流失严重等问题,有了有效的解决这些问题,此工程也相应被提出。工程正式开启之后,有许多曾经的伐木工也逐渐转变成了护林员,他们甘愿忍受孤寂之苦,常年待在深山中去补救、养护珍贵的天然林。[1]
  不过平静的森林还是会有不少的问题隐患,除去每年都会有天干物燥容易起火的防火期外,还会有不少的人为了巨大的利益铤而走险地盗伐盗猎。
  因此这些护林员除了要应对天灾之外,还需要解决人为制造的麻烦。
  今夜的异动,根据安澄推测和老人自己所说,似乎正是有人趁着雨夜来盗伐树木。
  “老爷子一个人真的可以吗?”犹豫了一会儿,安澄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敢来偷偷地砍树,感觉手上应该也是带着武器的吧,要是万一不止一个人……会不会遇见危险啊?”
  朱云深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两鸟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忧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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