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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玄幻灵异 )——术子佚

时间:2024-10-16 21:14:08  作者:术子佚
  “前缘已了。”青岁轻轻摇头,“你本就是下来修复道心的,何苦再来见他。”
  成意将头低了下去,瞧不清神情如何,半晌,他才回:“小仙明白了。”
  倒是被神官们遗忘的司命靠着墙角,得青岁天帝神气照拂,慢慢悠悠地醒将过来,他在极快的时间内分辨出谢逢野的身体中是天帝。
  然后要死不死的正听见这句话。
  天帝这是在替弟弟出头?
  他在威胁月老?
  俞掌柜就是月老?!
  天帝不同意月老和冥王?!
  西方无世祖啊……
  “土生。”青岁忽地唤他。
  司命战战兢兢地行礼:“我什么都没听到。”
  青岁只说:“好好看。”
  土生忙不迭应下。
  可是,看什么啊?
  他看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片雪绒,无声落于沐风头顶,却带来无尽寒意。
  这便是天道诘问开始了。
  昆仑虚山丘背阳处,经年霜雪。
  山石垂着尖锐冰棱层叠着衍生出千百里远,天地一色。
  这处却有片花海。
  暖黄的颜色终日沐在寒白之中,日复一日地活,本有花仙常聚于此,今日都不愿再现行,只因此地到来了个陌生男子。
  他是一个凡人,无缘不得入昆仑虚的凡人,不知为何能走到这处,但看他伤痕累累的模样,该是今日要命丧昆仑虚。
  花妖们窃窃私语,猜测起他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地冒险跋涉而来。
  “让他躺在这算怎么回事!”在众多低语中,此声如银铃般清脆,一朵花说。
  风过,少女赤足落地,黄裙灿烂。
  花妖们顿时惊呼道:“你疯啦!”
  “我没疯!难道要眼睁睁地看他死在这里吗?”少女挑着柳眉回望,再无同伴站出来。
  “这也是一条命。”她正要弯身下去拉人,却听地上那青年闷哼一声。
  那青年气若悬丝,念出几个字就又晕过去,隐约听到个“药”字。
  少女不想深究,挑了处能挡风遮雪的山洞把人安置进去。
  后来几日又鬼使神差地给他送水送吃的,同伴们瞧她耐心地把花蜜收在阔叶中一点点送到男人唇边。
  只觉得她是疯了。
  这群花妖没有名字,她们都称呼彼此为听夏。
  她把那男人照顾得好了许多,还能虚弱地靠着岩壁同她说话。
  少女只觉得从未这么开心过。
  男人逐渐好转,原先无光黯淡的眼中,在听少女说话时开始燃起别样光彩。
  那几天山洞中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男人会说外面世界缤纷,少女会讲山中精灵,两人谈天说地,却从不提人妖之分。
  或许,男人早已知道雪天赤足而来的,一定不是凡人,但从未挑明。
  只是镇守昆仑虚的守卫们忽地出现,长枪银甲的进山来,搜搜寻寻地像是在找什么,所有花妖都心知肚明幽浮在找那个男人。
  包括少女。
  她伏跪在同伴中间,手心渐渐渗出冷汗身体颤抖,这般异样很快便被守卫发现,她被带到了昆仑虚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面前。
  清冷之声穿透迷雾问她,可是藏了什么。
  她怕了。
  山洞中有个男人已是事实,她们听夏花妖寿数只有三月,也是事实。
  而且,天下本来没有容妖之处,若非这位大人开善念,留他们一处可容身之地,如今还不知该是怎样的光景呢。
  可她还没活够,她也不敢去想大人会如何处置她。
  在慌张恐惧的驱使之下,她说:“人不是我救的。”
  “是谁?”
  “她。”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伸出了手,指向一个角落。
  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们两的花根贴得近,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一个热情活泼,一个静默朴素。
  但那些仰望星空时喋喋不休的愿望,总有一个安静的耳朵会耐心聆听。
  若没这件事,两朵倚靠成长的花应当要互相陪伴过这三个月。
  毕竟以往,她们日夜都相伴在一处。
  分别来得太过突然,少女带着守卫去拘了男子,再看到熟悉的伙伴。
  她原本化出了人身,当手指指向自己的时候,她先是诧异,又转头盯了男人半晌,才垂下眼眸。
  在昆仑虚,受罚要幻回原型,她被生生连根拔起。
  对此,那个朵向来温柔静默的花,没有出声质问她,也没有喊一声疼。
  少女看着空落落的坑,雪晶很快就填满了所有空隙,冰凉,沉寂,一去不复返。
  那里很快就被填平,像从没有开过两朵很亲密的花。
  再也没有听过互相靠着分享梦想的声音,都被同伴们的责骂取而代之。
  “凭什么你的一时兴起要让她去付出代价!”
  “大伙都劝过你不要去管那个人!”
  “就是!你太自私了!亏她还把你当朋友!”
  朋友……
  “你们冲我吼什么!?”少女暴躁地喊,“她被带走的时候你们不也很安静吗?”
  吼完,她心里却空落落的,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男人和她被带走的方向。
  连算时间都忘了。
  三月期限满的那天。
  同伴终于停了对她的指责,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变回原身,缩进花坑里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对于这群听夏花妖来说,寿数只有三月是生来就知道的东西。
  可是那天,在霜雪不停的山谷中,本该降临的死亡没有到来。
  她们活了下来。
  昆仑虚的大人说,她们可以出谷去了,也可以一直活下去。
  如同恩赐一般,生路坦阔。
  离去那日,少女是最后走的,她久久地凝视着那两处冰凉的花坑,然后毅然回头离开。
  人间果然同男人说的一般,灿烂盛大,便连天空云彩都有不同的颜色。
  可新鲜和兴奋的劲头过去,她又开始回想起山洞中男人眸中闪烁的光彩,望向她时耳垂也会染上晚霞的颜色。
  还有……
  她最后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怪自己。
  有缘的人终会再见。
  她在世间游荡了很多年,见过其它妖怪,还见过鬼神,好多回差点丧命,导致她越来越害怕这种孤独的感觉。
  天大地大的,她总是孤零零一个。
  她害怕力量强大的妖怪,更怕鬼神,可当日事发突然,那郎君隐秘气息,待发现他是个神仙时,她已来不及离开。
  “你这花妖。”那白衣仙君背对而语,一派高深莫测,“游历世间莫要害人,切记遵守法度,积德行善,会有人赐你名字,之后一定好好修行。”
  这声音何以熟悉,几乎叫她忘了害怕,忘了神仙诛妖乃是本分。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甚至一瞬间,她心中涌上一个声音:他一定还记得我,所以不伤害我!
  不同于昔日落魄狼狈,此刻的男人丰神俊朗,灵气绕体,见她冲过来只是眉间微蹙:“有事?”
  “你……你不记得我了?”
  未等他回答,几个仙官围绕过来,似乎很尊敬他,行礼道:“真君,冥王在此焚毁的灵树已修复妥当,只是……他临走之前还在隔壁村野偷了农户几只鸡,这个需要记录吗。”
  “……记上吧。”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似是在忍耐情绪,然后没忍住……方才的温和模样瞬时消散,“不是,这倒霉玩意他偷鸡干什么?”
  “……不知道啊。”
  身边的仙官附和道:“这百年来,就跟在冥王后面收拾烂摊子了。”
  他们聊得义愤填膺,一个仙官才注意到身边有个花妖:“真君又在开导花妖啊。”
  “仙君总是对花妖尤其……体贴呢。”
  “嗯。”男人眸中闪过疑惑,低声道,“或是因为之前那场劫,我忘了些什么。”他转过来问她,眸光清平,耳垂也失了晚霞的颜色。
  “你方才说我不认识你,你知道我是谁?”
  多的是这种小精怪想方设法扯上仙缘。
  他身边的仙官连忙说:“真君开导已是善缘,待司命归来去找他问问吧……就怪冥王天天恐吓,弄得司命都不敢回去。”
  “要换以前,这妖怪哪敢站我们周围。”
  她还没整理好该如何回答,几个神仙又开始指责那个叫冥王的。
  男人止住了他们的话头:“天帝已经说明,众生都有修行的权利,不准再滥杀妖怪了。”他偏头又瞧了一眼花妖,“你莫要作恶,好好修炼。”
  就此腾云而去。
  他没死。
  他是神仙吗?
  她魂不守舍了几日,多年来的自责和懊悔,把她的心腐蚀得千疮百孔,却忽地得知那些梦魇如今活得很好。
  只有她,还是一个人人可诛的妖怪。
  那他那么多年的自责算什么?
  但他说了,总是对花妖很宽待,他是不是还念着那份情意……
  当下只是不甘,直到,见着了她。
  那个本该在昆仑虚就被大人责罚处死的妖怪,为什么也活着?
  佛寺古槐参天,她身为妖怪凭什么在佛家门前施粥行善?
  她还有了名字,僧侣们唤她阿净。
 
 
第12章 苦恨
  “昔日旧人,对面而立,不相识,不可说啊。”
  土生看得慨然,望向地上屈于天帝之威而跪坐的女妖,她起初自称阿净,可如今看过,当真难配这个名字。
  土生不想再对她做出什么评价,叹过几声后才过去对沐风说:“天帝向来不重这些虚礼,你今日时间本就不多,不如……”他看着沐风脸旁那枚荷包,粗布素花,倒是很衬诘问里那个隐忍温柔的花妖。
  得了名字,还有佛缘,依照阿净那个性格,早该走上正道。
  怎会如今神魂残损地被收到荷包里?
  司命回忆着说:“当年你本就是死劫,是要以身死来祭道,后才能圆满,不知为何你却活到了寿终正寝才回不世天。却也奇了,如此也算得渡了这劫。”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声弦响,铮鸣而汹涌地劈向沐风,他本能地将荷包护住。
  如同当年昆仑虚。
  那是一处瞧不见顶的殿宇,高高地亮着几点幽蓝冷光,光影漂浮不定间只能看清周围三两步之内的东西。
  沐风眼睁睁地瞧着那朵花被砸到地上,身边围了圈瞧不清面孔的人影。
  这里什么都是冰凉的,那些像是士兵一样的“人”连呼吸都没有。
  一尘不染的台阶上刻着暗色纹路,再往上看,就只能瞧见浓雾迷蒙,似是有人端坐其间。
  声音入耳,如同带了万年霜雪一般,瞬时便冻得耳朵生疼。
  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们犯了错,要罚。”
  只此一句,至于有何错,如何罚一概不说。
  彼时的沐风虽是被照顾了几天,可凡人之躯在此霜寒之境一直难退烧热,正恍惚间寒光闪过,竟是有卫兵举起武器要去刺地上那株花。
  就算此地或许非是人间,就算……刚才目睹了全程,也知道面前这个花妖是无辜的。
  他更知道,身边这些东西,亦或是高位浓雾后的那个人影,都不是他小小一个凡人能违抗的。
  可是沐风还是扑身上去把花护住。
  他想,本就荒唐,何故还要为自己残躯一幅连累无辜?
  心绪错乱,未察觉时,他已开口为这无辜的花辩解:“错的不是她!救我的也不是……”
  “你再说下去,可又多一苦主。”声音从浓雾之后传来,“更辜负此花牺牲之心了。”
  听这意思,想来这位大人定然了解真相,也是个听得进去道理的。
  他躬身保护的动作不变,接话道:“神仙鬼怪,不知大人是哪路,我先拜过了。此桩只因我求药心切误入山门,难抵霜雪大寒,幸得仙子善良相助,若要罚便请罚我吧!”
  他实在疲累,几乎用尽全力才将这句话说完,尾音远远地荡出很远去。
  说完他才将那花护在身后,朝着台阶郑重地跪了下去。
  之后便默了许久,静到能听见殿外风雪怒号,对比之下,殿内死气沉沉。
  半晌,话音才从雾后传过来:“你唤她们作仙子?这称呼倒有趣。”
  说话的人似是笑了。
  但他又接着讲:“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哪里是感情可以左右的。”
  这便是要如刚才一般伤害那枝花。
  寒刃若是刺破纤弱花茎,岂能有命活?
  岂有善无善报的道理!
  沐风顶着头疼脑热还要争辩,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愤怒的神色在传递静默的呐喊。
  “怎么?”高阶浓雾之后那道声音懒洋洋的,“你还喊的挺起劲儿。”
  沐风没明白,又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讲不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或是被施了术。
  他就是这会第一次听到阿净说话,那时的她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花妖。
  “感谢郎君相护,只是她救你为善,此事若不得了结,只怕搭进去你我性命都不足够。她今日既能推出我,明日便能推出别的同伴。小妖寿数短暂,若无今日也要寂寂亡于此谷,不若积善累德便好。”
  说话的声音像不该存在于这片冰天雪地的和煦春风,只爱静静挂于月梢,沐着银辉俯瞰人间。
  她都明白,可她不在乎。
  “舍我一身,大人会为你指路归家的,莫要再做无谓之争,凭添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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