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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竟从这动作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别笑了，赶紧走。】
地下空间中被血渍溅满，毫无落脚之地，陆珩一边飞速掠过，一边回想起修泽曾经所言。
原来所谓的“踩着尸山血海登上魔尊之位”是这个意思。
从地下空间离开，来到魔尊殿之中，此时的魔尊殿，与万年之后的可谓是天差地别。
墙壁上没有嵌入明亮的月石，仅靠窗外透进来的血月光芒，昏暗且阴森，到处弥漫着一股腥臭的血气，令人不适。
陆珩的神识朝修泽看过去，果不其然，在其双眸之中看到了一抹明晃晃的嫌弃。
再看正殿中魔尊的御座，也是一副血腥气萦绕的模样。
环顾一周，居然找不出一处气息干净之处。
也不知那些魔修都修的什么功法，将魔尊殿折腾成了这般模样。
陆珩收回目光，索性直接抬手用魔气凝聚出一个黑色座椅，然后朝修泽伸出手，道：“先下来，我帮你再检查一□□内可有伤。”
毫无动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陆珩轻轻挑了下眉，又道：“乖，快下来……”
话音未落，就感受到头上被修泽抬起爪子猛拍了几下。
但因为锋利的指甲被藏在肉垫中，陆珩只觉得头顶微痒。
没等他再开口，修泽唯恐陆珩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立即跳了下来，落在魔气上。
陆珩微微一笑，将手虚虚覆在他头顶上方，细细检查起来。
待检查完毕，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意外，修泽神识上的伤居然已经好全了。
看来这衍梦石确有其神奇之处。
修泽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过，看左护法的模样，不检查是不会放过他的，暂且忍耐片刻罢。
孰料，明明已经检查完毕，左护法的手却像是忘了收回。
修泽微眯起眼看向陆珩，发现他不知何时陷入了沉思，下一刻，放在他头上的手抚至颈部，似有意无意轻轻揉捏了两下。
“啪”
爪子拍到手臂上直接发出了一声轻响，足见这次修泽多么忍无可忍。
陆珩仿若没事人一般收回了手，示意修泽到他身上来，不过，修泽这次没有出现在他头上，而是跳上了他一侧肩膀。
没有血脉印记的那一侧。
陆珩这时才垂眸看了眼手臂，因着刻意了控制魔气不去恢复，如梅花一般的红痕还留在上面。
小小的，有点可爱。
多看了几眼后，陆珩才放开了控制，只一刹那，红印变淡渐渐消失，手臂恢复如初。
随后，身影一闪带着修泽一同离开了悬月崖。
离开之际，已经看到远处有魔修察觉到异常试探着靠近悬月崖。
万年前，这些魔修是在地下空间中发现的修泽，身处于尸山血海中的修泽，给一众魔修留下了极恐怖深刻的印象。
因此，修泽的凶名万年不散，依然赫赫。
修泽心中清楚这里只是梦境而已，也没阻拦陆珩带着他离开，只是比较好奇左护法要去何处？
陆珩一路往东而去，身影如同一抹黑烟，急速掠过，路过某处倒是看了一眼。
万年前左护法殿的位置，还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土。
继续向前，最终来到一片湖前，正是幽影湖。
此时的幽影湖周围没有阵法，唯有一层天然而生的薄薄雾气覆盖。
陆珩的目的，自然是湖中月。
然而等到了湖中心一看，陆珩眼神有些诧异，万年前的湖中月影居然这么小？
仅仅缸口大小的一抹月影映在水面上，任谁看到也只以为是上方血月在水中的倒影。
且此时的幽影湖，也并无太多灵气。
这时，肩头一轻，陆珩侧眸看去，只见修泽从他肩膀离开，身影一闪落到离湖中月颇近的位置，细细观察着。
陆珩先是抬眸往上看了眼，不知何时原本清晰可见的血月，像是被云雾蒙住一般，远处也是如此，渐渐朦胧。
他立刻意识到，梦境似乎要结束了。
收回目光，也走到了修泽的旁边，一同观察起来。
相较于万年之后的湖中月，此时湖中月释放的灵气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
陆珩回想起修泽被伤之时，就是因为湖中月边缘忽然大了一圈让他一时不察，不禁皱了下眉，难不成这东西还会继续变大下去？
眼见着朦胧雾气已经蔓延至幽影湖附近，陆珩看向修泽，恰巧修泽也发觉梦境即将而朝他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陆珩眼底缓缓滋生出莫名的情绪，心底蠢蠢欲动。
修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不妙的预感，魔气一闪就要远离陆珩，然而却被陆珩眼疾手快捞在了手中。
爪子下意识伸展出指甲，抓了下去，却只听到一阵抓在金属上的声音。
陆珩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才出的手，他面不改色将修泽抱起放在了颈侧，动作迅速而不失轻柔。
顿时，颈部与下颌处尽皆被柔软的毛茸茸贴紧，还能感受到些许的温热之意。
果真，好软。
渐渐被迷雾笼罩的幽影湖上，静立于湖面上方的陆珩将化为原形的修泽按在自己颈侧，时间忽然顿在了这一刻。
下一瞬，两人的意识忽地坠入黑暗中。
…………
悬月崖上，魔尊殿中。
仿佛无穷无尽的魔气将整个魔尊殿彻底淹没，浓郁的黑雾之中，衍梦石的力量渐渐消退，盘膝坐在后殿门口的陆珩意识回归，缓缓睁开了双眼。
孰料，刚睁开就迎上了一双幽深的墨绿瞳眸。
陆珩：“……”
周围是翻涌的魔气，面前是已经变回了人形，面无表情盯着他的魔尊。
他这次貌似真把尊主惹急了？
第18章 吓唬左护法
陆珩尚未起身，就从周围翻涌的魔气中察觉到了修泽隐藏的怒气，而那双瞳眸，也是前所未有的深绿。
倒是……更漂亮了。
他不动声色站起来，假装没看到修泽的异常，语气含着关心：“尊主何时从后殿出来了，伤势可有痊愈？”
话音落下，隐约听到一声轻哼。
修泽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方才那声并不是他发出来的，目光缓缓扫视着陆珩，开口：“左护法的疗伤灵宝倒是好用。”
话中隐隐含着些怨念。
陆珩心中蓦然一笑，表面上依然淡定，回道：“能对尊主有所帮助，是属下的荣幸。”
周围的魔气依然将两人围拢在内，没有散去的迹象，陆珩却好似未察觉一般。
这时，修泽忽然道：“本尊忽然想起一件事。”
说完，略微顿了下。
陆珩看向他：“尊主请讲。”
却见，修泽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语气凉凉：“本尊想起来左护法的血脉噬灵藤是何种神兽的伴生魔植了，那是一种上古神兽，名为玄啸云兽……”
说到此处，心中闪过一句话。
“咪咪”二字如何配得上威武霸气的他，玄啸云兽才是他的真身名字！
修泽瞥了眼陆珩，继续道：“玄啸云兽生性凶戾，残忍嗜杀，尤其喜食与其伴生的噬灵藤，长一段就吃一段，极为狠毒……”
陆珩：“……”
他心中复杂，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许。
如果不是他知道修泽就是那上古神兽，怕是会信了这段话，可现在……
与修泽相处数月时间，又亲眼见过其原形的他，如何会相信这番话。
生性凶残……长一段就吃一段……
陆珩愈发想笑，几乎要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努力控制表情，以至于脸上有一瞬间微微扭曲。
修泽见状，却以为他被自己的话吓到，心情大好，继续说：“左护法应该庆幸，这世上已经没有玄啸云兽，否则即使你血脉浓度不高，也会被其生吞活剥。”
闻言，陆珩的神色更为复杂。
他何德何能，能让修泽为了吓他竟如此抹黑自身……
但回想自己在梦境中的所作所为，陆珩轻咳了声，暗中对自己动了下手脚，使脸色微微苍白，仿佛被吓到一般。
然后配合道：“想不到与属下血脉伴生的竟是这种凶残神兽，多谢尊主告知。”
果不其然，修泽目的达到，神情渐渐缓和，一挥手周围的魔气如流水般散去。
修泽还道了句：“左护法知道便好，虽说世间已无玄啸云兽，但来日若遇到身具玄啸云兽血脉的魔修，也要离得越远越好。”
陆珩闻言，眉毛微微一挑。
“尊主所言极是。”口中如此回应。
看着修泽心情颇好的模样，却是心道，修泽说的是遇到身具玄啸云兽血脉的魔修离得越远越好，并没有说遇到了玄啸云兽要如何……那就莫怪他“以下犯上”了。
不过，原来修泽原形的名字是玄啸云兽？
之前找不到有关修泽原形的相关信息，若是有了名字，或许可以能找到一些。
沉思时，余光无意间瞥过后殿，思绪蓦地一停。
在地面上正躺着的那个，貌似是衍梦石？
修泽察觉到陆珩的目光，顺着目光也看到了衍梦石，顿觉不妥，从梦境中离开意识骤然回归时，他一时情绪激动就将衍梦石扔了出去。
但这毕竟是左护法特意送来让他疗伤所用的宝物……
他正要解释，却听陆珩忽然道：“属下险些忘了，方才尊主疗伤之时，属下也被衍梦石的力量波及，在梦境中似乎是万年前的魔域，遇到了一只上古神兽……”
修泽心中一惊，表面镇定道：“上古神兽早已灭绝了至少十余万年之久，左护法这梦大概是虚假的。”
“属下也这么认为，”陆珩微微颔首，转身看向修泽，话音一转，问：“不知尊主使用衍梦石时可有进入梦境，是否也是如属下这般虚假的梦境？”
修泽颔首：“自然，与左护法一样。”
说话时，手悄悄在背后动了动，一缕魔气倏地闪过，卷起后殿地面上的衍梦石放回玉盒中。
陆珩眸中划过笑意，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属下在梦境中遇到的那只神兽，可随意变换体型，遇敌时威武霸气，气势非凡，体型缩小后又十分可爱，不能再见当真是可惜了。”
声音中含着明显的叹息之意。
话音落下，陆珩的目光十分自然地落在修泽身上，见到了预想之中的反应。
不知是因为那句“威武霸气”的夸赞，还是因为那句“十分可爱”，修泽刚才一直维持的肃然气质蓦地荡然无存。
他眼神变了又变，最终嘴唇抿起：“不过是个梦境而已，左护法无需如此在意。”
“是。”陆珩含笑点头。
看到修泽已经恢复墨色的瞳眸隐隐有绿意再生的趋势，不再出言招惹。
随着修泽的示意，笼罩在悬月崖顶上的魔气尽数收归那颗黑色圆石之中。
陆珩看了眼那圆石，看来修泽并不知他在梦境中也看到了这东西。
思绪微动，便明晰了缘由。
他进入梦境的时间实际上比修泽要迟，但修泽前期一直在圆石中，并无意识，不知道那时陆珩也已经进入梦境。
后来神兽出世修泽醒来，等落雷之后才见到他，便以为他是刚进入梦中。
不过片刻，悬月崖顶上的魔气散尽，这时，一道被挡在魔气之外多时的传讯符急速飞来。
修泽有些奇怪，除了陆珩，谁还会往悬月崖上送传讯符？
接过一看，恍然明白，转手将传讯符扔给一旁的陆珩：“原是找左护法的。”
随后心中却略感异样，找左护法的传讯符为何会送至他的魔尊殿？
陆珩捏着传讯符，解释道：“属下来魔尊殿之事并无人知晓，大概是有人去护法殿却没有找到属下，猜到了属下在尊主这里。”
毕竟，他近日与修泽堪称同进同出。
不过，有句话陆珩却没有说，能猜到他在魔尊殿的人不少，但有那个胆子送来传讯符的却是不多。
将传讯符打开一听，传讯之人的身份有些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是越云洲。
传讯符的内容不多，大意为感谢左护法帮他解开封印，他即将回修真界去，突然想起来，来魔域之前，褚长老有东西让他转交……
听到此处，陆珩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看向了修泽。
传讯符的声音并非外放，但奈何方才修泽的神识探过这一传讯符，此时也尚未收回，自然一同听到了越云洲的声音。
不知修泽听到这些话，是否会对他产生怀疑？
果然，修泽眼神疑惑：“封印？”
陆珩观其神情，见只有疑惑并无怀疑，心中略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如实道：“属下有一件事隐瞒了尊主。”
“何事？”修泽随口一问，倒是并未生气。
经历过梦境最后那一遭，他情绪太过激烈又回归平静，现在对其他事情都有些兴致缺缺。
陆珩解释：“属下将越云洲带回魔域，一是为了他与右护法弟子之事，二则是属下看出此人乃天生的剑道之子，但剑心被封印，属下帮他解开了封印。”
他说话的同时，修泽一边听着，一边走至榻边坐下，虽没有懒散躺着，却也伸出一只手撑在了几案上。
听陆珩说完，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左护法既然有事，便先去忙吧。”
然而，陆珩却没有动：“尊主为何不怀疑属下？万一属下勾结修真界欲对魔域不利……”
“不怀疑。”修泽奇怪地看了眼陆珩。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求怀疑的？
他向来不过问魔域事务，若左护法当真勾结修真界，这些年应该早把魔域给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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