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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宜：“？”
她停下脚步，匪夷所思地回过头。
就见班主任一脸怜爱地看着她：“看你困的，连眼睛都没神了。要不要去老师办公室休息一下？”
陈冬宜：……真是见鬼了！
她上次迟到被班主任逮了，被罚去操场跑了十圈还写了份检讨，怎么一到江枝这里就完全是另一种结果？！
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
陈冬宜学着江枝平时乖巧听话的样子，软软糯糯地应了声谢谢老师，等确定老师看不到她了，她立刻狂奔起来，一口气上了五楼，刚转进走廊就听到熟悉的读书声。
“君不见……君不见……”
“黄河。”
“哦哦黄河之水……之水……”
“手伸出来。”
“……”
目之所及处，她三个本班的手下——两女一男，正站在护栏前面，为首的方点点一脸痛苦地蹦不出半个多余的字，而方点点的面前，江枝正顶着她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方点点。
方点点眼泪汪汪：“老大，再打我的手就肿了。”
“肿不了。”江枝抬起手：“而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痛我也痛，自觉点。”
方点点：“……”
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啊！
对于方点点三人来说，这绝对是十七年来她们过得最魔幻的一个早上。
这天早上，她们像往常一样踩点来到学校，在违反校纪校规的边缘反复试探，比如化妆带耳钉，总之是不学无术，别树一格。
在震惊于陈老大居然连续两天没有迟到的同时，她们上前问早。
然后事情就变得魔幻了，一向比她们还混不吝的老大，居然让她们在这里背《将进酒》，背不出来就要打手心。
方点点站在第一，自然首当其冲，现在掌心还火辣辣的疼。
但陈冬宜的威严太甚，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把掌心朝上，眼看着陈冬宜抬起手，一巴掌就要落下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方点点诧异地睁开眼。
只见她们班班长、校风纪委员、陈老大最最最讨厌的死对头江枝居然挡在了她的身前，握住了陈老大的手腕。
低低恼火的声音从她的前面传来：“你疯了吧！谁允许你打人的？！”
陈冬宜说得简单，翻译过来就是：江枝你疯了把，这些都是我的手下，你摧残她们让她们背书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动手打人，这是打她们吗？这简直是打她的脸！
“……”
江枝的眼皮懒懒地耷下来：“她们自愿的。”
陈冬宜给她气笑了：“自愿？谁信啊！”
却没想到下一秒方点点就把她推到了一边，一脸戒备警惕地看着她，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我们的事就不劳烦班长大人操心了，背书不会也违反纪律吧？”
陈冬宜：“？”
方点点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怒从心起，正要一脚踢翻脚边的书包，揪住方点点的衣领，刚抬起脚忽然想起她现在是江枝的身体，方点点对她的态度也无可厚非。
……他爹的！
她盯着方点点看了会儿，看得方点点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位跟老大不对付的班长大人今天怪怪的，目光里有很熟悉的感觉，还没想起是什么，陈冬宜已经挪开了目光。
她侧过脸，对江枝笑了笑。
“那不打扰你教育同学了。”
教育这两个字她咬得清晰，让江枝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把书往方点点怀里一塞，说了句继续背，连忙跟上陈冬宜。
陈冬宜哪管她，进了教室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座位旁，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趴在桌上就开始睡觉，江枝的同桌也是个学霸，平时跟江枝关系不错，见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江枝，你昨晚没睡好啊？”
“我跟你说可奇怪了，陈冬宜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
“滚。”话没说完就被陈冬宜打断了。
同桌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一向温吞乖巧的江枝会对自己说出这么粗俗的字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陈冬宜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眼睛弯起来，满脸的无害，她吐字温软：“我说，滚。”
同桌：“……”
听了个全程的江枝眼前一黑：“…………”
陈冬宜的眼眸微动，转向了江枝，虽然从自己的脸上看到这么痛苦的神情有点奇怪，但一想到让江枝不痛快，这点奇怪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江枝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咯。
/
陈冬宜这一睡就把早读给睡了过去，是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吵醒的。
嗡嗡嗡地。
跟催命似的。
【别睡了。】
【下节课是数学课，作业你交了吗？】
【陈冬宜，你再睡下去我就带着方点点她们今晚留下来补课。】
看到最后一条消息，陈冬宜清醒过来，她回过头，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江枝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眼中的得意却藏也藏不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脸这么欠揍？
她懒洋洋地单手敲字。
【没写，不交】
江枝：【你玩手机别被别人看到了】
陈冬宜看了眼同桌。
同桌被她那个中气十足的“滚”字给打击到了，现在整个人都很茫然，对上陈冬宜的目光，又看到她手上的手机，他的眼神闪烁了下。
“喂，”陈冬宜把手机放在课桌上，懒懒道：“你不会向老师打小报告吧？”
同桌立刻摇头，像拨浪鼓。
陈冬宜欣慰地点点头。
键入：【你同桌挺乖】
【还有，看看世界吧江大学霸，谁还没有手机了？】
陈冬宜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离窗户不远，离讲台却很远，老师的粉笔不用点力气都砸不过来，透风又有安全感，周围一圈的不良学生，是为偷懒摸鱼的完美地带。
江枝环顾一圈。
在A中这个禁止带手机的学校里，能做到人手一机，并且不被发现抓到，也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
忍着把这些违规行为记到风纪本上的冲动，江枝继续违规行为。
陈冬宜又发来消息：【去不去厕所】
江枝：【去厕所干什么？】
陈冬宜：【商量怎么换回来啊】
陈冬宜：【你这个座位玩手机太冒险了】
陈冬宜：【我能不能换座位】
这什么见鬼的VIP座位席，离讲台和门口那么近，从窗口一眼就能看出她玩手机，她不怕小人打小报告，她怕班主任看见给她收走了。
陈冬宜烦躁地扯了扯嘴角，见江枝从后面过来了，也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教室门口，门口忽然气呼呼地跑进来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声音也脆生生地：“谁是陈冬宜？”
江枝下意识地看向陈冬宜。
陈冬宜条件反射，手指往后一指，还不忘了让出了一条路：“她！”
江枝：“……”
陈冬宜把江枝拽到前面来，语气坚定：“她就是陈冬宜！”
江枝：“……”
她血液里属于陈冬宜的恶劣因子又要躁动了。
下一秒双马尾女生就掐起腰喊了起来：“陈冬宜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找人跟着我？都跟一个星期了有完没完？”
江枝消化了下里面的信息量，一脸诧异地看向陈冬宜。
陈冬宜却完全没有任何窘迫，她甚至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顺着女生的话说下去：“对啊陈冬宜，你怎么找人跟着人家小女孩啊？人家怎么得罪你了？”
江枝面无表情：“……”
跟她玩这个是吧？
恶劣的因子在血液里沸腾，江枝感受着班级里所有的目光都炙热地落在她身上，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双马尾女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错了！”
“……”
第3章
六个字。
石破天惊。
整个教室都为之一寂。
原本最气势汹汹的双马尾女孩也愣住了，江枝的表演却还没有结束，她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找人跟着你是因为我变态，我错了，我改，对不起！”
十七岁的陈冬宜无疑是好看的。
她个子高，长身玉立的，校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不觉得刻板，反倒有种禁欲克制的气质在，及肩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原本的放荡不羁现在因为内芯换了个人，显得更加沉静，一双漂亮的眼睛看谁谁心跳加快，双马尾女生也不例外。
她的脸上迅速飘上两朵红云，声音也结巴起来：“也、也没事啦。”
她扭捏地跺跺脚：“你要用对方法呀！”
陈冬宜被这诡异的发展弄得眼前一黑，她靠近江枝，压低声音喊：“你跟她道什么歉呢！”
江枝不看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让你把我推出来。”
陈冬宜：“……”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江枝这么爱记仇？
她对双马尾女孩礼貌地笑了下，掌心握住江枝的手腕，说了句“抱歉借过一下”就拉着江枝往教室外面走去。
等她们走出门三秒钟后，原本沉寂的教室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陈冬宜为什么派人跟着那个女生啊？她不会真的喜欢女的吧？妈呀！”
“道理我都懂，班长是跟陈冬宜一起去上厕所了吗？她们是那种好姐妹手挽手去厕所的关系吗……还是说班长拉着陈冬宜去找老师狠狠地告上一状啊？”
“没人觉得班长扯着陈冬宜往外走的姿势很攻吗……谁又嗑到了……”
同学们议论纷纷，方点点等人也在懵逼，她们火速聚在一起，头对着头，肩并着肩，在几个眼神的交汇里，三人同时开口——
“江枝肯定想害老大！”
“老大在跟江枝谈恋爱啊！”
“我们以后要叫江枝大嫂？”
“……”
方点点面无表情地看着浮想联翩的二位：“嗑上了是吧？”
她从抽屉里找出本厚实的书，在手上掂量了两下：“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别看江枝是乖乖女，但她向来跟老大不对付，万一使阴招，我们老大不吃亏了吗！”
“走！支援老大刻不容缓！”
/
此时此刻，四楼女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的陈冬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在气势汹汹杀来的路上了，还在跟江枝吵架。
她率先攻击：“你让我的手下好好读书，严重影响了我们作为混混坏学生的人设！”
江枝从容还击：“作为学生人设就该是好好学习！再说了你又好到哪里去？上学迟到，早读睡觉，作业不交，你还有理了？”
陈冬宜咬牙：“那你为什么替我向人道歉？我陈冬宜活了十七年还没说过对不起！”
江枝沉默了一下。
陈冬宜轻哼：“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江枝冲她翻了个白眼：“我震惊于你这十七年得多没礼貌？”
陈冬宜：“……”
她吵累了，也不耐烦到了极点：“我查到几个可以换回来的方法，你呢？”
这是要聊正事了。
江枝也定了定心神：“我昨天也上网查了下，总结了几个办法，虽然感觉没一个靠谱的，但是尝试一下也可以。”
陈冬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江枝说：“那你把你搜的发给我，我汇总一下，我们再讨论。”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陈冬宜点了点头。
现在临近上课，这个厕所又偏僻又不干净，基本上没什么学生来，陈冬宜见聊得差不多了，把锁扣放下来，说：“那走吧。”
“等下。”江枝拦住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人跟着那个女生，难道你真像她们说的那样，喜欢女——”
“她前男友跟踪她。”
“……什么？”
陈冬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之前谈了个校外的男生，分了后男的一直纠缠她，我就让找了个能打的保护她一下。”
江枝似乎没想到这后面的故事是这样的，愣了一下：“是我误会你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你人还挺好的。”
“谁人还挺好的了！”陈冬宜一听她这么说更烦了，抬腿抵在狭小局促的隔间的门板上，她啧了一声：“我收保护费的！”
江枝点点头：“那也挺好。”
陈冬宜真的恼了，抬高声音：“你再这样说，我揍你信不信？！”
而此刻，刚成群结队走到厕所门口的方点点等人正好听到了这句威胁，齐刷刷地靠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老师心头最爱的好学生江枝竟然这么暴力！
方点点随手抄起扫把：“老大！我来救你！”
陈冬宜和江枝同时抬头：“？”
隔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在陈冬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本厚实的书从天而降正砸在她的鼻梁上，她痛得骂了一声，就听到江枝喊：“别打了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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