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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永浴爱河(近代现代)——杏玖

时间:2024-10-18 07:13:08  作者:杏玖
  小睦一针见血吐槽道:“呃,我们和他们,还不知道谁笑话谁呢。”
  “……”黄闫子不笑了,一记眼刀飞过去,扭头搬救兵,“不是,迟良你看他!”
  迟良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神色,也没参与小睦和黄闫子的打嘴仗,摇头说道:“占场次的事情,其实也没必要怪他们。”
  “我懂,”黄闫子不笑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呗,我总是觉得,当初要是没有这些事,我们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迟良无言,他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假设?可在木已成舟面前,任何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垂眼看着自己戳在碗底的筷子尖,直到旁边有人夹了块排骨搁在他碗里,将他的意识唤回。
  迟良偏头,对上许识风透着一丝担忧的眼眸。
  他深吸口气,将那些倏忽而起的情绪压下,朝许识风安然地笑了笑。
  “你们真一直没有招到新的队员啊?”小睦拍了拍皱眉气闷的黄闫子,“也不应该啊,咱们在这块也算是有点名气的。”
  “那就是碰不上合适的,有什么办法?”黄闫子没好气地瞪他,“恭喜你,成白月光了,纯元贝斯,满意了不?”
  小睦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如今说起倒摆钟,他的语气也松弛了许多:“别着急,慢慢看吧。”
  “我不急啊。”黄闫子对小睦与肖啼的离开,也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现在一种介于理解和埋怨之间的别扭。
  他泄气地往椅背上一靠:“其实我都在想,要不就这么算了。我觉得,我还是不想和别人一起组乐队,咱们都认识快十年了……在一起搞音乐也四五年了吧”
  黄闫子抬手拍了拍迟良的肩膀,忽然正色道:“迟良,我知道因为肖啼当时说的那些话,你一直在怪自己。我也不会说什么煽情的安慰话,就是想说……有时候这就是命吧,要是我们真的签约了,也保不准会碰上什么别的离谱事。你不要总是觉得是你一个人的错了。”
  “干脆咱们就当自己本来没碰上过这些机会吧,就和蓟津这么多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乐队一样,念书的时候尽兴地在一起玩音乐过,之后又各奔东西,这才是最大多数的结局啊。不过说真的,咱们学这个艺术专业,以后估计真的只能去当乐器兴趣班老师什么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我爸妈花在我身上的钱赚回来呢……”
  说着说着,黄闫子还特乐观地朝迟良挤挤眼,促狭道:“到时候你还能说,毕业第一年,就有四年教学经验了。”
  迟良又不说话了,黄闫子从他沉思的目光中,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清了清嗓子,用一句不记得在哪看来的、挺哲学的话为自己这番开导作了结尾:“反正做人嘛,不要过分美化自己没选的那条路,你就是太钻牛角尖了,总这样累不累?”
  对黄闫子故作老成的点评,迟良不置可否。许识风却是很认同黄闫子最后那句话,朝他点了点头。
  黄闫子便更来劲了,一脸期待地看着迟良,追问道:“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嘛?没了乐队,咱们就做普普通通的音乐爱好者呗,至于像天塌了一样吗?”
  “你真的这么想吗?”迟良终于开口,淡淡反问道。
  “为什么不这么想啊?”黄闫子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不是,我现在还有什么嘴硬的必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迟良哭笑不得,他朝黄闫子真情实感一笑,“我真的你是为了我好,谢了。”
  黄闫子闻言“嗷”了一声,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疯狂地搓着手臂:“大哥,你别搞,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是啊,”迟良笑,“你给我熬鸡汤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说了。”
  黄闫子一脸“可算对味了”的表情,埋头疯狂扒饭,含糊道:“受不了你,真的是听不了一点好话!”
  迟良也继续吃饭,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可他心中翻涌的风浪,许久许久不能平息。
  曾经真真正正摆在自己眼前的、触手可及的东西,真的能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就自欺欺人地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明明可以做到的、明明有机会的,他曾在登天之路的入口徘徊过,真的能甘心再认命地退入平凡庸碌的人潮中去吗?
  迟良攥紧手中的筷子,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动着。
  不可避免地,他想起咖啡厅中那张被推到他眼皮子底下的名片。就像撒旦描述中、高挂在枝头的苹果,它圆润鲜美,散发着诱人往前的气息。而他往前一步,再回头,总是对上另一双熟悉而忧愁的眼睛。
  迟良情不自禁地偏过头,不料许识风一直在留意他。他看向他的眼睛,就像迟良心中所想的那样,盛着对他的担忧,澄净、纯粹、黑白分明。
  见迟良看过来,许识风眨了眨眼,用目光无声地问,怎么了。
  迟良抿唇,将心中嘶声的毒蛇强硬地按捺下去。他将目光移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故作轻松道:“你别说,这家店还是有点辣的。”
 
 
第66章 EP.49(下)
  “没了乐队,就做普普通通的音乐爱好者”。
  黄闫子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而迟良总是会想起他安慰自己的那番话,以及他描述的这个说不清是释然、还是破罐子破摔的未来。
  迟良也记得他那天反问黄闫子的话。他说,“你真的这么想吗”,记忆里小睦和黄闫子聊起乐队的神情浮现在迟良的脑海,渐渐的,变换作曾经他们站在舞台上的模样。
  ———他偏过头,是安静垂眼弹着贝斯的小睦;再往后点看,黄闫子拿着鼓槌,坐在架子鼓后冲他嬉皮笑脸地搞怪;目光往前,还未离开的主唱两手扶着话筒蓄势待发;再往前,乌泱泱的人海中,晃动着一块块彩色的灯牌……
  迟良抱着吉他,近乎贪婪地一错不错盯着躁动的人群,在他悲戚又怀念的目光中,满场的欢呼融成一片模糊的白噪音,乐迷们手中的灯牌透出炽烈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得仿佛要灼烧他的眼眶。
  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视网膜灼热的痛感,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却一秒也舍不得眨眼。
  眼眶就这么痛到视线中霎时漆黑一片,迟良惊惧地喘着气,从梦中惊醒。
  地下室的出租房采光稀烂,不开灯的话,哪怕大白天也暗得像条阴沟。坐在床边的人牵着迟良的手腕,像是想将他的手往下拉,只是没料到他一碰就突然醒来了。
  “怎么,眼睛不舒服?”见迟良仰躺在床上费力地眨着眼,许识风松开了他的手,转而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额头。
  迟良还沉浸在那个梦所带来的余韵中,愣愣望着天花板,眼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许识风当他默认,往他脸上掐一下:“手压着眼睛睡,不痛才怪,下次别这样了。”
  “我睡着了也控制不了啊。”迟良后知后觉地缓过劲来,翻个身趴在枕头上,嘴一张就是抬杠。
  “……随你,”许识风没功夫和他闲扯,起身去书桌前收拾东西,背了背包准备出门,不忘回头提醒,“我上课去了,下午你记得来学校啊。”
  门被咔哒一声带上,在这间小小的出租房内,昏暗与沉默再一次淹没了他。迟良摁着后颈坐了起来,拿起睡前搁在枕头边的手机,随手开了锁屏。
  看着屏幕上的微博页面,迟良恍然,心道难怪会做那个梦。
  发完那几条微博后,最爱上网冲浪的黄闫子没有再登过倒摆钟的官博,反而是很少写微博的迟良,会时不时登录账号。
  有时候刷一刷主页,有时候只是看着后台的私信留言发呆。
  倒摆钟虽然已经和解散无异,但账号之前关注的都是乐队活动相关的话题,下拉刷新,各大音乐节轮番造势、层出不穷的新乐队在蓟津涌现、这支计划巡演、那一支又出了新歌……手机荧白的光冷冷亮着,在迟良面无表情的侧脸上映出一份情绪深沉的苍白,他机械地往下划动屏幕,静静看着这些已经与自己无关的一切。
  其中最声势浩大的,还数那档叫《请听这支乐队》的节目。
  节目录制已至最后关头,乐队之间的竞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尤其是明途旗下的日出计划,凭着这档节目,彻彻底底地赚足了眼球,随手一刷,就是这只乐队在节目中的出彩cut。
  视频下点赞评论如离弦之箭般飞涨,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笃定地告诉他们,你们前程似锦,你们前途无量。
  那还有多少人记得,在一年前的鹭岛,这支备受娱乐公司优待的乐队,其实还不如一路自己野蛮生长的倒摆钟乐队呢?
  迟良点开官博的消息页面,看着那些小小的红点。一开始还会有不能接受的粉丝轰炸私信,渐渐的,无论是不满的还是惋惜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
  地下摇滚是一个疯狂的造梦世界,这个世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令人目不暇接,一支甚至没有签约的学生乐队,太容易被人遗忘了。到现在,只剩零星乐迷断断续续地来打卡,期盼着喜欢的乐队或有死而复生的那一天。
  对于那些饱含着乐迷感情的红点,迟良从来不敢点开看,却又害怕有一天,它们会彻彻底底消失,于是抑制不住地一遍遍登上微博。
  偶尔他会觉得,只有看到这些,才能感到过去那几年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舞台、乐声、粉丝的追捧与欢呼、那满溢胸腔的意气风发的快感,梦中的那一切,难道未来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吗?迟良将手机放到一边,重新仰倒在床上,再一次注目着那犹如一片乌云的水泥色天花板,鼻腔中也是雨水般经年不散的潮味。
  他在这间出租屋住了近两年,却从未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只觉得这是一座不知该怎么逃离的监牢。
  那么令人于心不甘,又无能为力。
  *
  *
  *
  中午许识风给迟良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学校一起吃午饭。迟良刚把冰箱里的剩饭放进公用微波炉里转,回话说不折腾这一趟了,在家随便对付一点就好。
  许识风便说:好吧,那下午礼堂见了。
  吃饭刷碗,在屋里无所事事到出门的时间,迟良在短袖外随便套了一件外衣,连包都没有背,抄起手机就走出了酒吧大门。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整条大街上,将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浅金色的滤镜。几个月前才刚刚冒出青色新茬的枝头,已经疯长成团团浓绿的树冠。
  绿树白云,碧空如洗,正是蓟津五月好时节。迟良猝然被灿烂的阳光晃了眼,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用手挡了一下。
  还真像个在监狱里关久了的犯人,只有放风时才能见到久违的阳光那样。
  迟良被自己这个联想逗乐,刚一笑,心中从未消散的失意又悄然缠上。忽然之间,连阳光的温度都仿佛消褪了。
  这一年的五月,对蓟津艺术学院来说注定不平凡。五一假期刚过,学校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安排七十周年校庆的活动。校庆日一连安排了三天,许多校友都趁着这场庆典回到了母校,有德高望重的老戏骨、当代演艺圈中的中流砥柱,还有些崭露头角的新生流量,一时间校园内众星云集,连保安都比平时忙了几倍不止。
  最令校方意想不到的是,在校庆前夕,青年企业家程盼晖联系了学校,简而言之,打算在七十周年校庆之际,直接给蓟艺院捐一栋楼。
  校方自然是欣然接受,为此还特意举办了一场捐赠仪式,安排学生坐满礼堂,可谓给足了排面。
  这位程盼晖学长,理所当然地作为优秀校友,在礼堂外宣传栏上占据一席之地。路过时迟良随意看了看,介绍上说程盼晖当年在蓟艺院读的是摄影专业,本科毕业后远赴欧洲,又跨专业研读了商科,不过二十五六,人生经历已如调色盘般丰富多彩。下方还有一整串的奖项与头衔,迟良没仔细看,再光鲜亮丽,也是旁人的生活,与他无关。
  礼堂的座位是按班级分配好的,流行音乐系和表演系隔了老远,但迟良还是接到了许识风这样一条消息:我看到你了~
  下意识地,迟良唇边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坐直身子,往表演系的方向看,只看得到黑压压一片人。他重新低头打字:忽悠我吧你。
  许识风回了他一个小熊捂嘴笑的表情包,看着这个卡通笑容,迟良也情不自禁地心情飞扬了一些。
  有一搭没一搭的发消息中,捐赠仪式正式开始。迟良抬眼注视台上,老校长身边,站着一身板正西装的程盼晖。这位年轻的财神爷身形颀长、浓眉大眼,周身一派风度翩翩的英俊。迟良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想,此人倒是比宣传栏上的照片要耐看地多,看样子不怎么上相。
  老校长讲话惯来慢吞吞的,冗长的致辞配上夏日的午后,愈发令人昏昏欲睡,不少学生都掩着嘴狂打哈欠。而校长身边的程盼晖始终挂着得体而谦逊的笑容,平和地注视着前方。
  简直是个完美的蜡像,迟良腹诽,比他手里的展示牌和纪念章更像这场仪式上的一个矜贵摆件儿。
  半小时后,在满礼堂解脱的剧烈掌声中,捐赠仪式圆满落幕。学生按着顺序一列列离开,迟良重新回到了礼堂门口的宣传栏前。说起来,这里已经算是他与许识风的“老地方”了。从大一开始,他便经常在戏剧社演出结束后站在这里,等许识风出来,再和他一起吹着夜风,慢慢走在学校那条种了栾树的大道上。
  表演系的位置里礼堂大门最远,等许识风走出来时,学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迟良侧过身,见许识风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一手借力搭在他的肩膀上,想勾着他的肩往下压。
  “干嘛?”迟良反手揽了下他的腰,既是不想让他得逞,也是怕他不留神摔着了。
  许识风笑嘻嘻地收回了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身看他,就像他们之间任何一个普通的日子那样,开口说:“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啊。”
  “不能。”迟良失笑,故意说。
  许识风朝他做了个鬼脸,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架势。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一阵,人的额头上都晒出一层薄汗,许识风抬手擦了擦,一边和迟良一起走着,一边埋怨道:“这种捐赠仪式实在是太无聊了,也就学校要面子,非要把人叫过来折腾一遍。”
  “人家都捐楼了,”迟良说,“你让让他吧。”
  许识风乐了:“就算明天马上破土动工,在毕业之前我估计也享受不到这栋新楼了,真是白遭一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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