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谁呢你?!”中年人霍然拔高了声调,伸手指着明帆的脸,吓得女孩整个人都剧烈地抖了一下。
可他到底还是估计明帆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和那三言两语,悻悻收回了手,嘴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中年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女孩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软下去,靠在墙上痛哭出声。
明帆不太害怕闹事的醉鬼,对陌生姑娘的眼泪,却是束手无策。
他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不甚熟练地安慰道:“他走了,别害怕,呃,不要哭了……”
姑娘将捂着脸的手拿开,睁着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那个还没走的客人。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谢谢你。我请你吃宵夜吧。”
“不用了。”明帆拒绝道,“任何一个路过的人都会帮你的。”
“那可说不定。”姑娘已经麻利地在一边的格子里捞起关东煮,闻言笑了笑。
她长长的眼睫被泪水沾成一缕一缕的,脸上还带着凌乱的泪痕,笑起来却很甜很迷人,“对了,我叫向之欣,你呢?”
……
一段试戏走完,白淑窕的经纪人很快去了符桐的身边,像是打探导演的态度。符桐没有同他多说,而是径直朝仍站在片场里的许识风与白淑窕招了招手。
许识风与白淑窕对视一眼,一齐走了过去。符桐在摄像机前笑着抱臂问道:“你们自己觉得怎么样?”
“淑窕演得真的特别好。”这回不是客套,而是出自许识风的真心实意。
他抿了抿嘴唇,说:“我不太会说话,但如果没有系统学习过的人可以演成这样,在我们班上,是会被老师夸做天才的。”
“真的吗?!”白淑窕兴奋地向符桐求证,“桐姐,你觉得是这样吗!”
“别飘,别飘。”符桐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朝许识风笑,“你这还叫不会说话啊,她要被你夸得飘上天了。”
“识风,那你觉得你自己表现得怎么样?”符桐又问。
“我……”许识风磕巴了一下。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真有点拿不准,因为他觉得单单靠这一段,他完全是被白淑窕活灵活现的表演带着入戏的,这样一气呵成地演下来,他甚至自己的觉得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
他只好说:“我不知道。”
“好了,不逗你们了。”符桐拍了拍手掌,满眼肯定地看向许识风,“特别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很多,现在我对这部片子的信心也要飘到天上去了。”
“咱们这部戏大概明年三四月开机,”她抬手,向两边拍了拍许识风与白淑窕的肩膀,“明帆,向之欣,欢迎你们啊。”
*
*
*
许识风从场务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摸出好几个小时没看的手机,条件反射解锁瞥一眼,却见卿莉给自己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他立刻回拨了过去,一边往片场外走,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几秒钟后卿莉立刻接起:“识风哥,你试戏结束了吗?诶呀我的天哪,我都不知道你今天试戏,差点被李乔哥骂死!”
“结束了,”许识风问道,“有什么事吗?李乔哥那边没事,到时候我去和他说,是我让你休息的。”
“先不说这个了,”卿莉是声音里透着难言的焦虑与犹豫,“识风哥,我现在就在横店门口,你快来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说得模糊,让许识风的心也悬了起来。
“我当面和你说!就是被拍了,没事的公关一下不严重!识风哥你别着急啊!”
电话一直没挂断,余下一半的路许识风几乎是跑出去的。卿莉也正如她所说,站在横店门口,背着一个书包等许识风出来,对许识风的身影不住地招手。
她甚至还穿着应援服,背包上挂了好几个印着迟酿Q版形象的吧唧,手幅与应援棒也卷成一筒,塞在书包旁边放水杯的地方,一看就是临时从追星现场赶过来的。
“什么被拍了?”许识风走过去,简直一头雾水。
他向来老实本分得不行,也没什么圈内密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好拍的。
卿莉直接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平板,点开一条微博。
她小声道:“不是最近,网上都说这张照片是好几年前拍的了……”
许识风皱眉,垂眼看向屏幕。下一秒,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照片左侧一角的两个人影——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与迟良十七岁的时候。
在商业街琳琅的广告牌下,他抱着一束鲜艳如火的橙红色玫瑰,笑着抬起头,与彼时穿着T恤的迟良深深对视。
“识风哥,”卿莉看着半天没动静的许识风,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抖着嗓音补充道,“你抱的这束花,呃这束花,迟酿小号他发过微博,而且看背景还是在他以前的家里拍的……”
“之前迟酿那个小号没有删过东西嘛,好多人都截了他那条微博,和这张照片拼在一起,说你们、你们……”
“说我怎么?”许识风总算开口,只是声音听不出情绪。
卿莉哪敢把那句“说你们分明有染”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道:“说你们肯定以前就认识……关系特别好!”
第73章 EP.56(上)
综艺录制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录到晚上近十点才结束。迟良背着吉他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从场馆的后门离开。一出门,四面便响起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夹杂着粉丝激动的喊话,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
“迟酿,要快乐要开心!”
“好好休息啊酿哥!”
“小酿好好照顾自己,会一直支持你的!”
虽然迟良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粉丝这种盛况,但他莫名觉得今夜大家似乎格外激动热情,像是在对什么东西展示自己的决心那样。
他面朝粉丝的方向,如往常一般熟练地弯腰鞠躬,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更猛烈的欢呼。保安在这片欢呼声中努力张开手臂将人挡了回去,口里不住地喊着“别挤了”、“注意点”,呵斥声与喊话声混在一起,吵得迟酿听了六七个小时摇滚的脑袋更加发晕。
可毕竟是粉丝的好意,迟酿又鞠了一躬,朝举着长枪短炮、挥舞着应援牌的女孩们挥手道:“很晚了,回去吧,大家注意安全。”
工作人员递了他一个催促的眼神,迟良转身跟着他快步离开,绕到场馆另一侧坐上了保姆车。车门自动移开,季竹正坐在后座等他。
迟良微微惊讶,季竹不是那种老母鸡护崽儿式的经纪人,几乎不会做这种大半夜来特地接人下班的温情举动。尤其当他看到自家经纪人那双蹙起的柳叶眉时,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
果不其然,他低眉垂眼地坐上车后,便听到季竹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冷哼:“怎么,录综艺累不累?忙得没时间上微博看一眼啊?”
迟良被她问懵了。不过季竹既然还有闲心摆出这么一副阴恻恻的神情来阴阳怪气他,而不是急切地向他询问情况并商量对策,说明就算出了事,也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大事。
他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原地冲浪。
“别翻了,”季竹将她自己的手机扔在迟良腿上,“早帮您翻好,就等您老下班来给我个解释了。”
屏幕上一张照片映入迟良的眼帘,当他认出图片左侧的那个人时,霎时间几乎忘记了呼吸。
“我可是记得你说,你对许识风,‘只是听说过’他啊,”季竹短促一笑,“你管这叫‘只是听说’?”
迟良微微动了动嘴唇。季竹的话落在他的耳畔,他却没有心思去想该怎么回答。
他的目光从许识风十七岁的脸庞,慢慢移到那束火焰般的玫瑰上,看得很认真,很用力。一片心乱如麻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季竹姐,这张照片是从哪来的?”
季竹也觉得巧合得离谱。前几天有个小众摄影师凭意外露出的颜值和一套“离职风”自由风景照一炮而红,微博被涌入的新粉翻了个底朝天,顺藤摸瓜找出了他在一个冷门博客上放的街拍。
那个账号已经有两三年没更新过,估计摄影师本人也不记得了,而一些人在“五月潭州”这个合集中,更是发现了一张英俊得十分眼熟的脸。
照片被转发到微博上后,机灵的网友跑去翻倒摆钟乐队那个同样好几年没动静的官号,印证了五年前的那一天,彼时倒摆钟的吉他手迟良正在潭州这条商业街参加音乐节。重锤之下,粉粉黑黑一齐炸了锅——
——“男嫂子来了男嫂子来了男嫂子真的来了……”
——“笑晕啊,当初迟酿那个小号被扒出来后我就没信过他那鬼话,酿粉姐姐还天天骑脸说有种把嫂子找出来啊,言出法随求锤得锤#点赞”
——“采访一下酿粉姐姐,女嫂子和男嫂子,哪个塌房方式会让你们心里好受点?#话筒”
——“服了你们能不能看重点,捧花给迟酿的这个帅哥不就是上个月和他一起拍广告的许识风吗?酿粉姐姐和他家当时还打过吧,这下哥哥真睡一起了~”
——“腐癌入脑的能不能去治啊我派车来接你了,你是没收到过朋友送的花吗?”
——“关羽反正不会给张飞送一大捧玫瑰,还这么星星眼地看着他哈#黄豆眨眼”
——“artist他家现在low成这样了?要靠代言人卖腐割韭菜来冲销量?”
——“都请秀人和糊逼代言了,能高到哪去?”
——“酸鸡别无能狂怒了,那为什么没请你家代言?是不想去吗?”
——“迟酿到底是什么24小时全自动卖腐机?队内卖完队外卖,真这么想吃这口饭建议直接下海啊~搞不好能一飞冲天了~”
——“乱中磕一口,好青春好般配的一对男高……这个氛围感我真的磕死……”
——“他们当年就是男高的年纪吧,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据说还是大学同学,现在还签了同一家公司,缘妙不可言……”
——“有圈内人朋友科普,说许识风才是明途太子诶,但他和迟酿除了那个广告,根本没什么接触的。
——“问就是避嫌。”
——“又是开头一句圈内朋友后续全靠编,明途又不是什么小公司,影视这一块都捧出过安适这个影后了,真是太子至于糊得这么寒碜啊?”
——“因为我哥只爱拍戏,不像某些人只会媚粉圈钱立人设哈,心思放在哪儿就会在哪儿得到回报,有些人每天光顾着固粉养蛊,当然养出一堆饭圈脑残天天撕逼咯”
——“哇,你主子这么爱拍戏,一定拿了一堆金奖奖天天爆剧刷屏吧,我没见识能给我科普下吗#黄豆疑问”
——“我就说当年只要是个没瞎的人都能看出迟酿中后期的镜头量皇得离谱吧,只有酿粉姐姐睁眼瞎觉得你哥是靠自己逆天改命的小白花,合着这出道位是靠对太子爷出卖色相换来的啊#黄豆捂嘴笑”
……
迟良划过了好几页成分复杂的争论,指尖最终停在这一条上。
——“没人真的觉得很不对劲吗……这张照片是五一拍的,可迟酿在小号上po玫瑰照片是第二年的四月一号,花束的品种和包装纸都一模一样,估计就是同一束,所以说当初迟酿给这束花拍照的时候其实没想着发微博,怎么下一年又拿出来回味了?那个愚人节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将最后那个问题读了好几遍,心口顿时一涩,屏幕荧荧的光都像是在眼前恍惚了。
季竹倒没理会迟良的兀自沉默,将笔电摆在腿上,尖尖的美甲敲着键盘,噼里啪啦地响。估摸着迟良了解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的目光没移开屏幕,只意味深长地开口:“说吧,这玫瑰花是什么?”
“欢乐颂。”迟良低声回答。
“……”季竹总算抽空偏过头白了他一眼,口吻无奈,“我没问这花叫什么名字,是想问你和许识风当年为什么会被拍这么一张照片?你俩捧束花在街上干嘛呢?”
她又强调:“迟良,你这次最好别再隐瞒什么了。”
“高三艺考的时候,我在学校认识了许识风。”迟良平静地说,“当时我在搞乐队,五一节的时候邀请许识风来看乐队演出,因为是我们乐队第一次接商演,所以许识风买了花来庆祝。”
听了迟良平稳而简单的叙述,季竹啧了一声,嘀咕道:“那这也没什么啊。”
“本来就没什么。”迟良将页面重新划回那张照片,“很寻常的一件事。”
“那你和许识风认识还挺早的啊,之前干嘛瞒着我?”季竹又想起artist线下站台活动的那天,心中疑虑更甚,“还有拍广告的时候,你俩在休息室里,简直和陌生人一样。”
她想起自己当初替迟良对许识风套近乎,问许识风认不认识这个校友,而许识风说的是“不算认识,但听说过”,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我和他,之前是朋友,后来因为签约的事情有过争执,”迟良说,“再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饶是最不爱手下艺人惹麻烦的季竹,在看到这张照片时,除了要处理公关的头疼,也有几分心痒的好奇。不过故事中另一位主人公在明途背景特殊,迟良又是不欲多谈的模样,她便公事公办道:“刚刚我联系李乔那边了,他说他们不打算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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