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虽然一南一西,但同是竞品,刘娘子的豆干还是对摊子有些影响的,前两日还未到巳时中便已经所剩无几了,今日已经巳时末了,眼看着还有十多斤在。
好在没过多久,林府采买遣小厮过来将摊子清空了,还订了二十斤熏干明日一早送到府上。
“太好了,还以为要卖上半个多时辰才卖得完呢,没想到……峰回路转了!”余满庆幸道。
越到晌午,豆制品就越难卖。
贺晏也觉得,“是的,今日不用吃卤干!”他都已经做好了今日吃一天豆制品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林府难道才是他们余记命中注定的贵人?
余满:“……”
“晏哥,你有这么讨厌吃豆腐吗?”
“错,不是讨厌,是厌倦!”
贺晏义正词严纠正,每天从早到晚都要面对着各种豆制品,出锅了自己还得先尝一尝,再好吃也扛不住天天这么来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
余满他们忍俊不禁起来,竹筏泛起的涟漪快速向四周蔓延。
余庆礼问,“满哥儿,晏哥,刘娘子那边我们真就放手不管了?”
余满看了看贺晏,嘴巴动动,贺晏干脆等着他说话。
他便想了想说,“不用管,我记得之前有不少客人来我这说过她家的豆腐口感不大好,且水分重,所以……做出来的卤干肯定没有我们的味道好,而且天气热,我们本来也就卖半天。”
“对吧,贺大哥。”
贺晏赞同地点头,毕竟不算什么高难度的活儿,有人仿照很正常,反正他们已经将余记豆腐的名号打出去了,客源也稳定了,真不用怕刘娘子。
最多等上几日,消失的客人又会回来的。
余庆礼“哦”了一声,他本来以为自己来县里是帮满哥儿他们的忙的,没想到忙是帮了,但自己就是个啥也不懂的窝瓜,只知道埋头干活。
不过余庆礼也没有气馁,就当是跟着学习,想通后余庆礼又问,“那我们就照常做豆干?”
“嗯,明天摆摊的卤干少做十斤吧。”
而且,也差不多该推出新的豆制品了,他得好好想想。
回到家中,平日里在家乖乖剁鸡食的余冬,这会儿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小冬了?哪去了?”
“小冬——!”
余满站在门口高声喊道。
半晌,余冬闻声冲回来,身后跟着两条奶狗,以及牛蛋他们几个。
一人还提着个小篮子,上面都是些野菜,还有一小把野果子。
余冬将篮子一放,“哥哥,我想用这个换豆渣!”
“嗯……?”余满没听懂,“你要豆渣做什么?你要的话就去装啊。”
家里又不是没有。
贺晏余光一瞥,就见余冬小手举得高高的,而牛蛋他们缩在门后好奇地偷偷看过来,余冬说,“不是不是,是换!”
他比划了一下,想要用野菜换豆渣。
“什么意思?”余满看着贺晏,“贺大哥,你知道吗?”
贺晏“唔”了一声,猜测道,“是不是你的小伙伴他们想用这个换豆渣啊?”
“对……”余冬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是冬冬想……”
不是牛蛋哥他们想的,是他自己想的!
早上他听到哥哥他们说家里的豆渣太多了,卖也没人要,他作为家里的小汉子,得帮帮哥哥才行呀。
牛蛋他们来家里找余冬相约去挖野菜挖蚯蚓,他就想着用这些可以交换。
这样家里又有野菜吃,豆渣又没有了。
余冬冬摸摸肉乎乎的下巴,“我这是,一个石头打两只小鸟哦!”
贺晏笑死,教的四字成语意思懂了,也会用了,但简单的四个字愣是记不住。
“行,”贺晏点头,又朝牛蛋他们招手,“你们确定要换吗?野菜吃不完自家也能吃,家里不缺粮食的话,没必要换更多没用的豆渣回去。”
牛蛋面对大人还是有些腼腆的,他说,“……晏叔,我想换这个回去。”
水哥儿说:“我也想我也想!”
柱子同样:“还有、我!”
以前和余冬不熟的时候,他们就经常看到余冬抓着油汪汪的豆渣饼吃,整个人馋得不行。
牛蛋家里还好,孙婶子毕竟是当媒人的,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能吃饱肚子不说,半个月也能吃上一次肉,纯粹是单纯馋了。
而水哥儿和柱子家就一般了,尤其是柱子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娘还老是要吃药,吃不饱肚子是常态了。
因此俩小孩是真的想换,因为感觉豆渣饼好吃又能填饱肚子。
完全没想到他们要换的是豆渣,也不是豆渣饼。
贺晏和余满对视一眼,余满说,“那便一篮子野菜,换三篮子豆渣吧?行吗?你们先回家和家里说一声,如果换的话就过来。”
牛蛋点头,“好哎!”
三个小孩呼啦啦就跑了。
贺晏扯过余冬夸道,“今日干得不错,还会帮家里想法子了,不错不错,我们小冬真厉害!”
“嘻嘻!那冬冬是有点厉害哦!”余冬得意洋洋,有点谦虚但不多。
高高兴兴,挨了一圈夸赞才消停起来。
牛蛋他们兴冲冲跑回家里。
孙媒人一直做好了饭,正要喊他回来,“你个皮猴子,又跑哪里去玩了?快洗手吃饭了!”
“奶!”牛蛋举起篮子,顾不上洗手,“晏叔说我们可以用一篮子这个换三篮子豆渣!!”
一想到有豆渣饼吃,牛蛋兴奋地跺起脚来。
“什么东西?”孙媒人问,“他们真这么说啊?”
“对!”
牛蛋信誓旦旦。
“我看是假的。”汪海看着牛蛋说。
“哼,”牛蛋翻了个白眼,“爹才是骗人!我说的是真的,冬冬说他们家有好多好多豆渣,我们是他的小伙伴,可以跟他换的!”
“豁……你们先前不是觉得人家不好吗?怎么又和人家玩了?”
汪海又逗自己的大儿子。
“爹真讨厌!阿么奶奶爷爷二叔二婶妹妹弟弟!”牛蛋一口气将家里人全喊了个遍,“爹欺负我!”
汪海:“哈哈哈哈……”
然后,就被自家夫郎给揍了。
秦青:“我帮你打回来了,牛蛋,跟阿么说说,到底咋回事?”
汪海对着自家夫郎赔笑脸。
牛蛋才多大点,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汪海见不得他太实诚,生怕他挨欺负,所以经常逗他惹他生气。秦青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倒也没有真的生气,都是做做样子、打情骂俏罢了。
牛蛋被阿么简单一句话就哄好了,笑着和秦青聊起来。
听完后,秦青问孙媒人,“阿娘,我们换吗?家里也不缺吃的,就不换了吧?”
衣袖被扯了几下,秦青矮身问道,“怎么了?”
对着自己阿么,牛蛋显然不会不好意思,他说,“阿么,换啊!我想吃豆渣饼啊!”
汪海:“哈哈哈哈——汪牛蛋你小子,难怪这么积极!原来是嘴巴馋了哈哈……”
“奶!爹他又……”
“成,你爹我不笑了。”
汪海被动闭麦,转身笑到浑身颤抖,汪洋无奈朝着妻子耸耸肩膀,大哥把牛蛋给逗生气了,一会儿肯定又得亲自哄。
孙媒人一巴掌过去,拍得汪海哇哇叫,“换!你儿子都说了要吃豆渣饼了,你还在这干嘛,必须换!”
“耶!!奶对我最好!!奶奶好棒!!”
牛蛋扭着身体,疯狂夸夸。
孙媒人喜笑颜开,“你这是哪里学回来的,嘴这么甜!”
这回真成了贴心小棉袄了。
牛蛋嘻嘻笑,紧闭嘴巴,不说话了。
他是从冬冬那学回来的,冬冬好会夸人,他心里觉得厉害,但又不好意思让家里人知道他是学人家冬冬的。
大家都好笑,这都不用说就知道了吧,这两日整日跑余家去玩,回来又说人家的小狗多好玩,人家的糖葫芦多好吃,家里巴拉巴拉就没有他觉得不好的地方。
牛蛋又说,“奶奶,我们快去换,等下晚了就没有了,还有柱子和水哥儿他们也有呢。”
“行行行,让你爹去。”孙媒人忙不迭点头。
汪海提着儿子挖的野菜,“娘我们真换啊?”
“换,家里养的猪啊鸡啊都能吃。猪草也不好打,打少一些拌豆渣还能省点功夫。”孙媒人拍板。
“坐好,”汪海便将牛蛋举到脖子上坐着,“出发!”
“爹啊。”牛蛋坐得高高的,心情高涨,被亲爹欺负过的郁闷立马消散。
汪海:“抓紧。”
等牛蛋扯着他的衣领后,汪海两手抓着牛蛋的双腿,立马跑起来,牛蛋被颠得哈哈大笑。
秦青:“牛蛋都几岁了都陪他这么玩,真的是……”他抿嘴低笑,显然也是乐得其成。
牛蛋一路笑着,到了余家被放下来都没止住满脸笑容。
余满见汪海亲自来,喊了一声“海哥”,汪海说,“满哥儿,这是你家相公?”
“对,他叫贺晏。”
贺晏和汪海第一回见,俩人打了声招呼,“叫我小贺就好,海哥。”
“小贺,我俩倒是第一回见,你们确定这么点儿野菜能换三篮子豆渣吗?那你们可吃亏了。”汪海说。
贺晏:“家里豆渣太多,又没养猪,换出去也好过丢了,而且只是换给小孩,大人来了我们可不换啊。”
“哈哈哈,那是不该换。”汪海笑道,“那我们是沾了牛蛋的福气了。”
其实早就有人上门询问这豆渣的事了,只不过大伯早就提醒过他们不要分出去,毕竟给了一个就得给第二个,村子里这么多人哪里给得过来。
至于小孩就不一样了,和他们家余冬相熟的小孩也没几个,而且小孩能挖的野菜也有限,一天就算分出去十来斤也不成问题。
“那就多谢了,找时间我们喝喝酒。”汪海说。
贺晏点点头,“可以。”
“爹,你喝酒……”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牛蛋翻了个白眼,回去就告诉阿么,他生气走到一边去,汪海“嗐”了一声,竟然还生气。
余冬冬这才粘过来,他虽然和牛蛋熟,但还是有些怯生生的,对于不熟的大人他平日压根不敢往人家那边凑。
见牛蛋离开了他爹,他才走到牛蛋身边说话,“牛蛋哥,这是你爹爹吗?和我晏晏哥一样高哦!”
牛蛋:“对哦,是我爹爹,但是我觉得我爹好像没有晏叔叔高哎。”
“对吧,你爹爹……”
汪海:“……噗嗤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真的不想笑,除非忍不住。
但自己七岁大的儿子平日在家老成得很,就算和弟弟妹妹说话也一脸“我是大哥听我的”模样,结果和另一个小孩说话,不自觉捏着嗓子说“爹爹”,尾音还各种七弯八拐地装着嫩。
他真的忍不住会笑出来!
余冬震惊,他看了看汪海,又看了看贺晏他们,“牛蛋哥,你爹爹是不是疯了……”
贺晏和余满也跟着瞳孔地震,余冬冬可不兴这么说话!
没等大人介入,牛蛋就疑惑地问,“嗯……?你怎么这么想?”
对啊!不能这么说话,余满想要过去让余冬道歉,下一瞬——
“我奶奶他们老是说我爹爹疯了,我觉得,”
牛蛋肃着一张圆脸,用力点头。
“你说得对,我爹爹可能真的有点疯,不过不多……应该……”
汪海:“……”
汪海:“…………哦。”
第43章
汪海一手将大孝子牛蛋提溜起来,一手拿着豆渣,“满哥儿,小贺,那我们就不打扰,先回了!”
“好,海哥慢走。”贺晏摆摆手,将人送出门。
余冬手臂用力挥一挥,“牛蛋哥,明日见哦!”
“冬冬——!”牛蛋扯着嗓子喊,生生喊出来生离死别的感觉。
人走后,余满将余冬扯到一边,叮嘱起来,“不可以当着人面说人坏话,这是不对的。”
“唔,可是我没有说人坏话啊。”余冬扭着脖子思索片刻,才道。
“还说没有,你刚刚不是说人牛蛋的爹爹了?”
余冬,“可是,可是海叔,他就是……”
“还说!”
余冬梗着脖颈不说话。
余满看着他死犟,忍不住叹气。
正好柱子和水哥儿带着家人过来,贺晏便出门招呼他们,任由余满继续教育余冬。
余冬眼角一斜,偷偷瞄过来,良久才磨磨蹭蹭道,“……哥哥,我我错了……”
“哪里错了?”余满灵魂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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