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轻轻关上车门,坐在她的副驾驶。
她的保时捷,副驾驶现在只有向非晚坐过,她盯着歪头扣安全带的人,向非晚低头边说:“还有个事要拜托你。”
叶桑榆正看她的手,白皙,修长,很漂亮的手。
向非晚突然抬手,目光撞上,她咳咳两声转移目光:“说。”
向秋水还不知道自己不是向叔华亲生的,向非晚拜托她保密。
叶桑榆半路接上向秋水,她变化挺大,烫了大波浪,染了黄毛。
眉眼,与向非晚只有形似,气质大相径庭,但足够漂亮的脸蛋。
她依然是姐控,见面就控诉她:“我姐姐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你欺负的?”
向非晚轻轻拍她肩膀,嘶了一声:“不准和桑榆这样说话。”
“本来就是,”向秋水说着红了眼,“你老让我做自己,你做自己了吗?”
“我怎么没做?”
“你什么性格,我不知道吗?”向秋水愤恨地瞪叶桑榆,“你那么厉害,一到她跟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你怕她什么?”
“这不是怕。”
“那是什么?”向秋水眼泪飚飞,“我就这么一个姐姐,她对你不是很好吗?你干嘛老欺负她,还不给她好脸色,你要真讨厌我姐,就离她远点,干嘛互相折磨?”
叶桑榆不做声,向非晚回头拧眉道:“你的这些问题,我会回答你,你不要对着无辜的人发脾气。”
“我要听她说,她怎么就那么没良心!”
“向秋水!”向非晚的语气终于冷了,向秋水抹抹眼泪,望着窗外,抽抽搭搭不说话了。
叶桑榆不知道向非晚怎么劝的,向秋水明显讨厌她,却还同意她做意定监护。
资料早已准备齐全,公证处的正等着她们,处理速度很快,公证书需要等:“留个地址,公证书我给你邮寄过去。”
从公证处出来,向非晚主动替叶桑榆拉开车门,向秋水哭红的眼,跟刀子似地盯着她。
“还有事么?没事我要走了。”叶桑榆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向非晚回头跟向秋水说:“跟桑榆说谢谢。”
“谢谢!”向秋水吼着说的。
“对不起,我会好好跟她沟通的。”向非晚道歉,听得向秋水更气了。
“叶桑榆!我姐到底怎么对不起你!”
“你姐就是对不起我!”叶桑榆忍了一路,火大道:“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向秋水不顾向非晚的拉扯,扒着她的车门嚷嚷:“你现在抱怨愤怒当初的选择,你信了我姐,你就以为那是我姐造成的!”
她拍着车身,怒道:“但是我告诉你,人生就跟TM婚姻一样,结不结婚最后都会后悔,你当初如果走了另外一条路,你也不会完全满意。”
不等叶桑榆回答,她抢先说:“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如果当初怎么样,总去美化那条没走的路,你也是个高材生,书没少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当初真得走了那条路,结果你就一定喜欢吗?”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哪怕向非晚发火,她也骂叶桑榆:“你就是个白眼狼,我姐对你,比对我都好,但是你根本不懂她,你不配得到她的好!”
向非晚扯着她的衣领推到旁边,低头跟脸色阴沉的叶桑榆说:“桑榆,你走吧,我再联系你。”
向秋水蹲在路边大哭,仰头泪汪汪的。
叶桑榆车子轰然离去前,向秋水冲着她歇斯底里地吼:“你毁了我姐姐!我不会放过你!”
叶桑榆的车子开出很远,最终停在路边。
她憋着的那口气,慢慢呼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手机这时候响了,第三次她接起来,是向非晚打来的。
她说:“我替秋水道歉,你别气,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向非晚低沉卑微的声音,刺得她心尖痛。
她扬着头,深吸口气,叫她名字,向非晚嗯了一声,很是乖巧:“你说。”
“是我毁了你吗?”
“不是。”
“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么?”
“没有。”
“那我该离你远点么?”
“不要,请不要离开我。”
“那你怕我么?”
“不是怕,是爱,我爱你。”
叶桑榆的泪水无声地往下淌,她缓缓深呼吸:“那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
“有。”
“那你后悔么?”
向非晚没做声,叶桑榆泪水滚落更多,像是在问向非晚,也像是在问自己:“如果当初,我们选择了另一条路,结果又会是怎样?”
第82章
外面喧闹嚷嚷, 咖啡厅静谧流香。
咖啡甘苦味浓郁,叶桑榆闻着像中药,最终只要了一杯果饮。
长条桌, 董正廷与她遥遥相对。
两侧是之前来这里参会的股东, 仍然是那15位。
各个面色深沉, 未露半分心思。
董正廷咳嗽一声,状似为难道:“桑榆,会议开始前, 有事要和你商量,按理说咱们已经是一个队伍的人, 不该再有想法……”
“董总,你直接说吧。”叶桑榆抬手看了看时间, 懒懒道:“我今天也累, 早点完事,早点回去。”
她顿了顿又说:“包括在座的各位也是, 有什么想说的, 不妨直接说。”
说话间便有人针对她戴墨镜提意见:“室内戴墨镜,未免太不尊敬人了。”
“赵总,尊敬与否在心里,我不搞表面工夫。”她靠着椅背,淡声道:“没有哪条法律,又或是公司章程, 规定我不能室内戴墨镜, 您也不必多想, 那么敏感, 累得是你自己。”
赵总略显不爽,瞥见董正廷严肃的眼神, 便也不再开口。
其实今天来的目的,概括起来很简单。
在座的每一位,时刻关注向非晚动态,对于向非晚和叶桑榆频繁出现在网络上,且话题风格和走向都不太正常。
“简单来说,就是各位股东,希望你能表个态,和向非晚彻底划分界限。”换句话说,他们对叶桑榆不够信任。
口头上的话,叶桑榆说说也无妨,但各位股东也不傻。
空口无凭,他们需要实际的,墨镜下的漂亮眼睛,翻了白眼送他们:“所以我让你们各位直说,你们期望到底是什么?”
叶桑榆环视一圈,没人发言。
他们都知道叶桑榆是向非晚的助理,关于她们之前早就认识,以及向非晚逢年过节私掏腰包送福利,表面是送全公司,但最终大奖都流向了叶桑榆,他们不得不多怀疑。
“最好是你和向非晚彻底划清界限,让公众都知道。”董正廷的意思,叶桑榆猜测到大半的意思,但佯装不懂,继续问:“我还是不懂,我希望各位能说得细致一点,别到时候我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付诸于实践了,你们又觉得不达标,反反复复的很烦。”
她结尾两字带着吐槽的意思,股东们互相看一眼,最终都看向董正廷。
董正廷索性也大方摊牌,在一个公共的视野下,和向非晚彻底闹僵,不可调和的程度。
“这就够了?”叶桑榆看董正廷眼底的兴奋和躁动,远不止于此,董正廷眉眼压低,扬眸盯着她:“既然闹掰了,不如彻底点,把她踩在脚下,让她不能翻身才好。”
叶桑榆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董正廷故作善解人意:“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我觉得这次合作,算是双方互利,双方共赢。”
她没打岔,环视一圈:“其他各位呢,还有么?一次说完。”
墨镜下的双眸,重新描摹每张脸印在脑海,也重新将名字与他们每个人对号入座。
“你先完成这个再说吧。”那位赵总不冷不热,叶桑榆偏头看着他,“你对我没信心。”
她说的是陈述句,赵总反问:“是又怎么样?”
“我要是做到了呢?”叶桑榆不怒自威的语气质问道:“你敢和我打赌吗?”
在座唯一一个女人,挑衅他男人的尊严,尤其还是一个黄毛丫头,赵总嘲讽道:“小姑娘,我劝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别废话,敢不敢赌?”
所有人都看向赵总,包括董正廷,赵总只当是大家都在期待他叫板,便应下赌约:“输赢怎么算?”
我输了,我听你的,你输了,你听我的。”这赌约,所有人都来了兴趣,赵总上下打量她,笑眯眯的眼神里透着意味深长,也透着一丝色气,“行啊,在座的帮忙做个证。”
众人见叶桑榆敢拿自己打赌,大多都是看热闹,也有几个有点钦佩。
董正廷也有些担忧,重新跟叶桑榆确定:“其实你没必要打赌,你真的要这样?”
叶桑榆的嗯了一声:“现在轮到我了。”
所有人又是一愣,她本是弱势者的地位,没有资格和权力提出要求。
大家看在董正廷的面子,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我今天不答应各位的要求,那是不是之前签的合同就要作废了?那我们签那份合同还有什么意义?”叶桑榆冷笑道:“你们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你们呢。”
这话引得他们不满,赵总更是直接问她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叶桑榆站起身,手搭在椅背上,一个一个从他们身后绕过去,挨个说出他们的名字,最终站在董正廷身后,说:“董总,你看看这些人,他们今天可以为了你背叛向非晚,明天也可以为了别人背叛你。”
董正廷早就想过这一茬,但叶桑榆单独拎出来,大大方方摆在台面上,所有人都有些难堪。
他脸色沉了沉,其他人连忙表忠心。
“所以,董总,这次我若是没有公开和向非晚划分界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叶桑榆双手撑在桌上,略微歪头看他。
淡淡的植物天然香萦绕在周围,棚顶中间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很亮,很惹眼,他抬头望着她,说:“其实不能说是怎么办,是大家商量着来,如果你不能彻底和向非晚分开,他们无法完全信任你,大概会推选一位新的总裁。”
横竖看来,他们的心意已决,要将向非晚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
“我可以做到,但是我也有条件,”叶桑榆的话,惹得他们愈发不满,赵总嘟囔了句:“你要求怎么那么多?你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么?”
叶桑榆拍了拍董正廷的椅背:“这里到底谁说的算?”
董正廷瞪了一眼赵总,会议室里重新安静,叶桑榆挑明道:“你们拿我当棋子,打算是用完就丢,我都没和你们计较,你们也差不多适可而止。”
言外之意,大家都彼此的想法都是心知肚明。
“我的要求也不难,向非晚从总裁的位置下来,后续怎么处理她,任何人都不能过问。”
“你当我们乐意问?”赵总嗤了一声,“她在职时,排挤打压,玩尽手段,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轮不到……”
“你可以闭嘴了吗?”叶桑榆打断她,眉头挑起,“怎么就你话多?到底能不能谈?你们不需要我这颗棋子,你们直说。”
董正廷从中打圆场,叶桑榆直起身,双臂抱膀环视一圈,直白道:“你们为什么找我,你们心里清楚得很,我都已经让步了,差不多得了。”
“赵总,你今天有点过分了。”董正廷适时站在叶桑榆这边,“桑榆,你别气,既然你也答应了,希望你能出一个方案……”
“没方案。”她也来了火气,“信得着,就月底大会见分晓,不信现在就拜拜。”
她转身要走,董正廷起身追出去,临关门,瞪了一眼赵总。
董正廷刚要碰到叶桑榆的手,她后退避开,冷声道:“董正廷,我够给你面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赵总我会处理的。”他压低声音道:“等咱们事成,合不来的人可以踢出去,你别气,要不然我心疼。”
董正廷再次要拉她的手,叶桑榆拧眉拉开距离,他又是商量,又是恳求,最后答应叶桑榆,今天合作会议的最后一次,不会再变动。
叶桑榆回到房间,听他们说了后续的计划。
大家达成一致,在6月底的大会上,将向非晚从华信集团领导层除名。
在此之前,部分股东已找向非晚经谈过一次话,后面还会二次谈话,最好是向非晚自动退出。
不过大家都了解,向非晚不会认输,也不会轻易退出。
那叶桑榆便是最有力的一张牌,也是唯一能牵动向非晚筋骨的人,所以叶桑榆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叶桑榆在这期间要做什么,有人本想好心提出建议,叶桑榆不给好脸色:“不用你们教,我很懂得把人捧到高处再摔下来是什么感觉。”
她说完起身,走到门口转身警告道:“我再提醒各位一次,你们谁敢私下打向非晚的主意要谨慎,我烂命一条,我记得你们每个人,你们小心一点。”
众人被她刚才那话里的凌厉和阴狠震了一下。
董正廷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人走了,才低声说:“你们别以为她是善茬儿,向非晚身边就没一个好惹的。”
他点名批评赵总:“我知道你看不起女人,但是没必要那么明显,而且真论起来,你未必比桑榆强,别自己往死胡同里走,又说我不救你。”
叶桑榆坐在车里,窝着火气。
她余光瞟见路边抽烟的人,也突然想来一根,她有点理解为什么压力大时想抽烟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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