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婓道:“难怪你看见主上总是这么开心。”
江秋洵道:“对啊,可以每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顾斐:“可是,不用成亲也可以啊。”
江秋洵:“还可以每天晚上为所欲为。”
顾斐:“除此之外呢?”
江秋洵:“成亲之后,还可以……还可以……这个……”
顾斐:“……”
江秋洵:“……”
江秋洵道:“咳,反正,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要还俗成亲了。”
顾婓吓得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
顾斐第一次见到江秋洵,还是在船上的时候。说起这个陌生的求助者,大家首先谈到的都是她的美貌。
练武之人没什么学问,翻来覆去都是“好看”“貌美”“长得俊”,稍微肚里有点儿墨水,也最多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等到顾婓亲眼见到,才懂得他的长相为何给人印象那么深刻。
护卫们走南闯北,随主上林婵见过许多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模样似江秋洵这般貌美者不知凡几,但江秋洵这个人通身气质与众不同,在人群之中犹如鹤立鸡群,见之难忘。她眼神自信,像太阳一样耀眼,成天黏着对主上撒娇,怎么看都像是居心叵测勾引良家女子的狐狸精。
可就算明知道她来历不明,偏偏她行事有度,大家都对她挑不出错儿来,对她也很难产生恶感。
如今顾婓亲耳听她说这些话,才觉得原来她也对主上一往情深,不似作假,而且不是一时冲动,更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坚定不移。
谁不想被这样坚定地选择呢?
主上肯定也……
她好似能理解主上的“昏聩”了。
这时,又听江秋洵笑道:“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比起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你们真正担心的是你们主上才对。”
顾婓神色犹豫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江秋洵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像良家女子,反而更像个居心叵测、贪图你们主上家财的狐狸精?万一我哪天后悔了,觉得嫁给女子不是正道,负心薄幸,岂非让你们主上肝肠寸断?你们甚至还担心我会转头找个姘头,或者干脆男人嫁了,羞辱你们主上——是也不是?”
顾婓:“……我不是……”
江秋洵:“或许你没想这么严重,但商号里那群护卫绝对是这么想的。他们知道你被阿婵派来给我当保镖,所以私下里不止一次嘱咐你偷偷观察的我的品行,对吧?”
顾婓:“……”
没法反驳。因为还真是。
江秋洵道:“你们有所忧虑也很正常。我和你们主上将来的婚书无法在官府中备案,算起来都不合法。万一我是个感情骗子,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哎呀,这么看,我好像真的很可疑呢!说不定我真是个骗财骗色的坏女人呢!”
顾婓:“……”
看她有点当真了,吓得脸色都变了,江秋洵噗嗤一声笑了,道:“这你也信?”
伸手想要捏小姑娘的脸蛋儿,但刚抬手,又忽然收回,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一下,心道这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的老毛病又犯了,还好悬崖勒马。她可是下定决心要改邪归正的人。
顾婓见她发笑,这才知道她只是玩笑而已。
她眨眨眼,道:“您别吓唬我了。”
江秋洵道:“在你们这些阿婵的旧部心中,你们清风霁月的主上向来理智聪慧,被我蒙蔽或许不过是一时间鬼迷心窍。可是呢,正因为她从前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你们才应该相信她的判断。你们都不如她了解我,应该相信她看人的眼光,你说是不是?”
顾婓缓缓点头。
她不知道怎么就被江秋洵三言两语给说服了。或许是因为她言辞之间太过坦荡,让人忍不住相信她说的话。
江秋洵又提醒道:“记得把我说的这些话转告给你在护卫队的那些兄弟姐妹,让他们别瞎操心了。”
顾婓自然无有不应。
快到马车前时,林昭节早已经撩开了布帘。
马车之中,林婵正端着茶水对她微笑。
江秋洵满心甜蜜地爬上马车,也对着林婵笑:“久等了。”
林婵摸索着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道:“不久。看你与街坊逗乐颇有闲趣,我在此等候,只会满心期待、暗自欢喜。”
江秋洵笑得往她怀里倒,道:“你都是每天都让人家焦虑——焦虑何时才能嫁给你。真是的,这么油嘴滑舌,我都要被甜晕了。”
林婵:“没有油嘴滑舌,只是我心中所思。从前我不会表达,今后我会学着把心里话告诉你。”
这时候还能忍的话就不是她江秋洵了。所以江秋洵凑近了,勾着林婵的脖子,含着林婵的唇舔舐、勾着她的唇放肆,活像个吸人精气的女鬼。
马车内隐隐约约传出水渍声,连隔着帘子赶车的林昭节和顾婓都忍不住咳嗽提醒。
林婵今日没有说什么“不可”“白日宣淫”之类的斥责,陪着她胡闹,和她拥吻缠绵。
江秋洵好半天才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唇,笑眯眯地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比以前更纵容我了。我怀疑你是易容术假扮的,来来来,让我检查检查是不是本人。”
林婵顺着她的话问道:“要如何查验?”
江秋洵舌尖舔了舔唇角,道:“让我摸摸你的腰是不是和从前一样滑,再让我摸摸你的腹肌还在不在——”
说着又亲过来。
一路上,便是这样拉着林婵嬉闹轻薄。
马车外。
顾婓捂住了脸。她很佩服江姑娘不拘小节,但也不能当着她们这些外人对主上说那些羞人的话啊!
林昭节面无表情地塞住耳朵驾车。
哼,她早就认清了,江姑娘这么不要脸就是师父纵容的。
第73章
三楼包厢里, 林婵正和宋翼在昨夜之事的处理后续。
江秋洵则在旁边走廊的角落里拉封青筠问东问西:“昨晚那几个是不是复生门的人?”
封青筠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你去包厢里问你家林婵,要不就问宋大人。”
江秋洵赔笑道:“哎呀,你看你, 怎么还生气了呢?”
封青筠道:“我要去算账,你放手,别拉拉扯扯的,你家林婵的人看着呢!”
能气的事儿太多了——是她行事不谨慎,在大庭广众下仗着自己是宗师就说那些可能暴露身份的话?还是满脑子情情爱, 听到林婵的召唤什么事儿都忘了?
封青筠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气她哪一桩了。
江秋洵看了一眼包厢门口的顾婓, 松开手,死皮赖脸地继续道:“我觉得肯定是复生门那群魔教妖人。”
封青筠心道,你一个妖女, 也好意思说别人是妖人。她道:“你既然知道, 还来问我作甚?”
江秋洵低声道:“我当然是怕他们冲着我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王豪的过节。”
复生门前任老门主王豪, 就是当年帮着张放拐走江秋洵的帮凶。江秋洵成了宗师之后怎可能放过他?
且复生门之所以是“魔教”,其恶行连邪派都羞于与之为伍。
王豪及其心腹信奉邪神,行事毫无人性,为了给他的“神”供奉祭祀,敛财不择手段,只要给钱, 不管谁家的孩子都敢偷走、抢走, 正邪两派的势力范围内都有被他祸害的人家。被拐的孩子要么长相俊俏可爱, 要么资质出众——这就相当于在正邪两派抢弟子资源、薅羊毛了。
江秋洵放言要收拾他, 正邪两道不约而同地给江秋洵递消息。最后江秋洵把王豪老窝的几个心腹给一窝端了。
然而王豪却跑了。
这老小子坏事做尽、树敌无数, 哪怕在魔教也有许多对头, 平日里小心再小心,竟逃过一劫。
接下来, 他没有报仇,反而龟缩了起来。复生门的中下层并未受到多大的打击,依然祸害百姓,只是更隐秘了些。
江秋洵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她的重心在对付剑皇楼上面,不可本末倒置,一击不中便放弃了。
她又不是正道侠士,她只是一个为了找张放报仇顺便宰掉其帮手和爪牙的邪派妖女,自己尚且为了复仇游走在生死边缘,又哪儿来的心力除魔卫道呢?
南方的名门正派人士也曾想要除去王豪及其复生门这毒瘤,但阻力太大,复生门和魔教诸门联通一气,想要将其连根拔起难如登天。但他们聚在一起,首先为了领头人和利益提前分配的问题就先开始了扯皮、出风头、暗中互相拖后腿,根本没办法真正的联合,连王豪都抓不到,更别说铲除复生门。
王豪也是倒霉,这疯子本就为了敛财把魔门狐朋狗友得罪了太多,偏偏又遇上江秋洵这个行事不拘一格、说杀他就追着不放的宗师高手,宁可两败俱伤也要弄死他——怕了怕了,惹不起躲得起。
之后这几年,复生门低调和许多。再加上被朝廷围剿他们行事越发小心诡秘,难以察觉。
江秋洵对封青筠道:“复生门藏匿已久,忽然出现在锦城,我怀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确切地说是冲着我那门功夫来的。”
作为江秋洵的老对手,大多数都埋在土里了,剩下的极少数人中,就有王豪。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王豪既阴毒又胆小。他知道江秋洵这个人心眼儿小,也明白她手段迥异于当今武者,功夫更是比传闻中的美貌还厉害得多。曾被江秋洵追得屁滚尿流、心腹丧尽的他,比旁人更明白江秋洵的龟息功在她复仇中起的作用。
也因此,王豪一直想要江秋洵的这一门绝学。
张放死了,“慕挽月”也死了,世间会这门绝学的就只有封青筠几人。
“我‘坠河而死’的消息传遍天下,王豪肯定嘚瑟起来了,敢追着你们来锦城。哼,早先就该把他一起宰了,免得如今来给阿婵添乱。”
封青筠嘲讽她:“你不是一直想要宰他?只是抓不住他罢了。”
当年二人已结下死仇,江秋洵当然不可能放过他的性命,王豪也清楚这一点,于是一方面帮着张放对付江秋寻,另一方面他又不敢亲自出手,只是暗戳戳在背后为张放提供魔教那边得来的消息。
剑皇楼的覆灭、张放被围攻而死,是大势所趋,不是江秋洵一个人办到的事。江秋寻联合正邪两道,再加上六扇门对剑皇楼的压力,天时地利人和,才得到最后的胜利。
王豪藏匿不出,她没能在这一次剿灭大战中把王豪拉进去,让王豪再一次逃出生天。
机会错过就错过了。王豪就像当初的桑邑,恶心人,但对她没有威胁。她不可能为了王豪而放弃金蝉脱壳的假死计划。
江秋洵道:“那是他藏得好。当初我在明他在暗,如今反过来了。春风酒楼还带着这么大一群孩子,在他们眼里就像煮熟的鸭子,王豪迟早要找上门来,我们将计就计……呃,你那是什么眼神?”
封青筠面无表情看着她,道:“我要是等你来提醒,我这堂口早就被宰了八百遍了。”
“你记不记得我刚来锦城就提醒过你,有魔教之人的踪迹?我们能发现他们,春风酒楼这么大的目标被他们发现也就更容易了。”
“王豪最怕的就是你,最恨的也是你,如今没了悬在头顶的利剑,一定会尽快来找我抢夺龟息功。”
“当年你毫无预兆忽然进阶宗师,一掌拍死张放最得力干儿子的事儿他还记着呢,我如今距离宗师不远了,他不也得防着我?万一我也成了宗师,他还怎么抢?”
江秋洵道:“我就说不可能这么巧合!我们……”
封青筠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些无须你来操心,我一会儿和你家林婵商议。”
江秋洵道:“那怎么行?魔教妖人皆是奸猾之辈,万一伤到了阿婵怎么办?要抓住王豪,还是得我来……”
封青筠道:“你抓了这么多年抓住了吗?少来掺和吧!你的嫁衣绣好了吗?手帕、荷包绣了吗?拔步床做了吗?你的嫁妆,银票我可以给你备,之前卖了房产的银子还算充裕。但各项器皿、压底箱的金银首饰、珠翠宝石,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江秋洵:“……嘶。”
封青筠冷笑:“你都不知道成亲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江秋洵咬着下唇,又委屈又心虚道:“人家又没成过亲,哪里知道嘛?我以为化好妆等轿子来接我等拜堂就行了。”
封青筠:“当初折大侠的儿子娶亲,你不是去了吗?”
江秋洵:“我是作为长辈出席而已,就顾着和老折拼酒了……”
封青筠:“那南隐派这些年就没有嫁娶?你身为长老就没有参与过?”
江秋洵:“你知道我不耐烦俗务,只管看节目、坐等吃喝……而且南疆婚礼和汉人这边也不一样啊!”
封青筠:“……”真同情林门主。
封青筠道:“你既然多年前就一心要与林商主鸾凤和鸣,为何不早做准备?就算不用钻研礼法,也该了解一二。”
江秋洵道:“我是想和她在一起,可没想过能和她成亲啊?”
封青筠听明白了。
这确实不怪江秋洵。
谁能料到林婵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她成亲?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封青筠道:“现在学也不迟。我听说季大娘的姐妹是媒婆,你去季家裁缝店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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