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思岫讪讪地一笑:“我不是想看你写什么,我主要是不知道该写什么。”
写五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很容易,但她掌握不好这种游戏里事情的尺度。拿上次的真真假假来说,尺度就很惊人。
为了不让自己写的纸条风格独树一帜,池思岫希望自己能和大家保持着差不多的尺度。
戴青瞄了眼不远处的千洋和松岩,小声跟池思岫说:“就比如,你写,你离过婚。”
她偷偷观察池思岫的表情,发现她面部的肌肉没什么明显牵动。
“开玩笑的,这个太明显了,一猜就是你,想个别人猜不到的。”
池思岫依旧没什么头绪。不过按照戴青的提示,大家似乎对情感类的问题更感兴趣。
大家把纸条交到应子手上后,他背在身后“洗了洗牌”,然后规定大家按照池思岫、戴青、松岩和千洋的顺序依次猜纸条是谁写的。
应子对着第一张纸条,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大声读出纸条上的内容:“床上再睡个人不但不会影响睡眠,反而有助于睡眠。”
池思岫的脸倏地红了。
这内容,未免也太暧昧了。
如果她毫不犹豫地猜出是戴青,那就等于向大家宣布,搬到戴青家以后,两人一直“同床共枕”。
“嘿,快猜啊,怎么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松岩忍不住打趣。
“是呢,这很难猜吗?我都知道是谁了。”千洋也跟着附和。
池思岫一想,戴青家就一张床的事MISS这几个人都清清楚楚,于是豁出去,指着戴青:“她写的。”
“哦,是你写的吗,青姐?”松岩明知故问。
戴青眯着眼睛,笑得很狡猾。
“是我。”她承认后,坦然地问池思岫,“你想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没怎么玩过这类游戏的池思岫有些茫然,旁边的松岩赶紧扒在池思岫的耳边帮忙出主意。
“真心话你就问她谈过几次恋爱,大冒险……你就让她从屋里随便选一个,抱着转三个圈圈。”
池思岫想都没想,就选了真心话。真要是按松岩说的大冒险方式,戴青肯定会抱着她转圈圈,谁让她是全屋最瘦的呢。
戴青认真思考后回答:“没谈过恋爱。”
“三十多岁没谈过恋爱?”池思岫一个字都不信。
尤其戴青还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怎么可能会母胎solo。
“真心话可是不能撒谎的,据我所知,好像有一位呢?”松岩一脸酸相。
池思岫忽然意识到,这个真心话的问题好像是松岩自己想知道的。
“你心里想的那位,我和她之间不存在情感关系,应该不算谈恋爱吧?”戴青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应子怕气氛朝尴尬的方向发展,赶紧cue流程,读第二张纸条。
“我是屋里最穷的一个。”
听应子读完纸条后,松岩眉头一皱,直视应子的双眼:“怎么感觉这么像你呢?你上个月跟我借的3000块还没还呢!”
戴青点头:“我确实也想不到,这屋里谁会比应子更穷。应子,你不会把自己写的纸条混在里面了吧?”
“好好猜吧你!”应子给她递了个白眼。
戴青明知道写纸条的人是池思岫,却还是指了指松岩。
松岩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大家在群里都说好了作弊原则,就是让戴青和池思岫互猜,她怎么还故意往错误答案上说呢?
应子笑着说出正确答案,随后给戴青倒了满满一杯酒。
戴青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然后含笑问池思岫:“你哪里穷了?”
“从金钱的角度来说,我现在负债累累,从情感的角度孑然一身,应该是最穷的吧!”池思岫解释。
“金钱的那个我不了解,但情感来说,屋里的都是孑然一身。”千洋陪了杯酒,然后信口开河,“这个游戏有个潜在的规则,就是恰巧猜到彼此纸条的两个人,要喝交杯酒。”
池思岫本来是不信的,奈何屋里的其他人都斩钉截铁地表示,这个游戏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一开始忘记跟她讲了。
戴青给两人的酒杯里添了酒,自己的多些,池思岫的少些。然后把酒杯塞进池思岫手里,引导着她和自己摆出交杯酒的姿势。
两人都穿着半袖上衣,小臂的皮肤交磨在一起,柔软温热。
池思岫努力地避开她,酒杯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嘴边。
戴青不像她那么纠结,趁她不注意,左手托住住的后脑,稍一用力,两人的额头几乎碰到一块儿。
“我又不是大灰狼,又不能吃了你,怕什么。”
戴青柔软的发丝从耳后滑落,轻触池思岫的脸颊,又凉又痒。以这种暧昧的距离仰视戴青,闻着她身上混杂着酒气和肌肤香气的味道,池思岫难以控制地心跳加速。
她警觉地想,自己不会对这个女人动心了吧?
罪恶感如泄洪般汹涌而来,她跟盛疏庭离婚才几天,虽说是盛疏庭婚内出轨,但她要是立马就对别人动心了,这变心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如果是这样,她和频繁出轨的盛疏庭有什么不同?如果婚内的她,身边也有戴青这样的诱惑,她会像盛疏庭一样把持不住吗?
池思岫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她迅速把酒杯递到嘴边,一饮而尽,随即把酒杯递到左手,立即抽出手臂,结束了两人之间暧昧的姿势。
还没来得及喝酒的戴青有些发懵,难以置信地望着突然抽风的池思岫。
之后的游戏依旧按照助攻们的节奏,尽量增加戴青和池思岫之间的亲密互动。
某一轮该池思岫猜了,纸条上的内容是好想吃葡萄。
玩了几轮的池思岫猜到了猫腻,基本每次她和戴青都是互猜关系。偶尔有千洋或者松岩抽到她或戴青,也会借着真心话大冒险让俩人互动。
根据已出纸条数,戴青应该只剩一张纸条了,松岩和千洋倒是还富裕。
池思岫认真回忆了一下,今天桌上那串晴王基本都让松岩吃了,即使此刻,她也还在机械地往嘴里塞葡萄,以掩饰紧张。
“是松岩姐姐吧?”
松岩终于破功,“噗嗤”一声喷了千洋满身的葡萄。
“真不是我,是青姐,她对葡萄垂涎很久了。”
“可她基本都没怎么吃啊!”池思岫不解。
“此葡萄非彼葡萄。”松岩挑了挑眉。
池思岫很不服气地喝了罚酒。她算发现了,MISS的这些人肯定没揣什么好主意。为了避免继续被他们套路,稍有醉意的池思岫假装不胜酒力,倚靠着沙发装瞌睡。
助攻们见她倒下了,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撤退了,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当一切嘈杂散去,假寐的池思岫竟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中仿佛有半只脚踏入了梦境。她闭着眼睛脑补出了戴青送千洋他们出去,然后走到沙发前,直勾勾地盯了她许久,然后恶作剧般俯身凑上来,柔软而温润的唇轻轻地蹭着她的额头……
那种感觉非但不讨厌,反而让她扬起脸,想迎上去。
池思岫一个激灵,被自己羞耻的梦吓醒了。
她感觉自己的额头确实有点痒,奋力撑开眼皮,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再睡在沙发上,而是戴青的怀里。
几分钟以前,戴青送完千洋他们回来,发现池思岫已经倒在沙发上彻底睡着了,呼吸声浅浅的,像只小声咕噜的猫咪幼崽。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池思岫微微泛红的脸颊,用食指戳了戳,,又捏了捏,然后意外地发现她的脸比自己要更加细腻紧致,即使不用粉底修饰也如同剥了壳的煮鸡蛋般瓷白细嫩。
她没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池思岫不但没躲,嘴角反而扯出一个浅浅的笑。
戴青吓了一跳,赶紧缩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几秒钟后才发现池思岫其实并没醒,只是做梦。
池思岫睡梦中的笑激发了戴青亟待开屏的小心思,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为了展示姐姐的保护力和安全感,她试图将池思岫抱去卧室。
戴青深吸口气,稳稳地抱起池思岫,斟酌了一下,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池思岫身材纤瘦,抱起来肯定是没什么难度的,难的是戴青要稳稳当当地抱着她,从客厅走到卧室。尤其是,她酒后还有点难走直线。
怪只怪她房子买得太大了,她也说不准,自己的臂力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稳妥起见,还是算了。
于是乎,她坐在沙发上,池思岫坐在她腿上,头歪歪地倚靠着她的肩膀。
两人就这么靠着,岁月静好,也蛮不错的。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池思岫从自己的春梦中惊醒。
她窘迫地推开戴青,慌乱地跳到地上,脸比方才要再红几分。她羞赧地问:“我……为什么会,坐在你身上?”
喝了一晚上酒的戴青尽管头脑清醒,却被酒精放大了她的欲望和胆量。她勾起唇角,拢了拢凌乱的长发,眯起眼睛哑着声音毫不愧疚地撒谎:“我刚刚本来想确认下你是不是睡着了,没想到你竟直接生扑过来,坐到我身上。”
池思岫的额头开始沁汗,她已经醉到这种程度了吗?
戴青向池思岫伸出手,委屈地娇嗔道:“腿麻了,你拉我一下嘛!”
她声音缱绻,眼波流转,微微翘起的食指仿佛勾魂摄魄的魔杖。池思岫整个人都乱了,她仿佛中咒一般,真的攥住了戴青的手。
狡猾的戴青并不配合,身子卯足了劲儿向后坠,缺乏锻炼、四肢纤弱的池思岫再次跌回她怀里。
她用手臂圈住池思岫,不松不紧,保持在一个她退可以躲开又躲不远的距离。
池思岫越发紧张。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忐忑局促。理智一再提醒她要躲,而身体和情感则拼尽了全力把她往前推。
也不知是戴青银灰色的卷发,还是胭色的面颊,亦或是氤氲的酒气,总之她就像是一株诱人靠近的毒花。
“你,讨厌我吗?”
戴青媚眼如丝,磁性的声音绳索般套住了池思岫的思绪,她像只戴了颈圈的狗狗,一步一步被她牵着走。
“不,不讨厌……”池思岫宛若被催眠般低声嗫嚅。
戴青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于是得寸进尺地追问:“那,和我贴得这么近,你讨厌吗?”
池思岫双眸迷茫,大脑如冰冻了一般机械地说:“不,不讨厌……”
“那,能再近一点吗?”戴青缓缓地向池思岫凑来。
池思岫又想到了盛疏庭,想到了自己的“变心羞耻”。在脑海中纷乱的指责声中,有一个挣扎着的声音在嘶吼着问她——不是她先背叛你的吗?你不是离婚了吗?你不是自由的吗?你为什么还要为错误的人禁锢着自己?
她放松自己紧绷的肌肉,让自己随心而动。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时,池思岫闻到了淡淡的蜜桃味。大概是出于好奇,想知道蜜桃味的来源,池思岫向前凑了凑。
原来是口红。
戴青的口红居然是蜜桃味的。
她忽然想起,方才喝酒的时候,戴青的唇膏大多印在杯壁上,原本莹润的红唇逐渐变成哑光的磨砂质感,仿佛嘴唇自己原本的颜色。但此刻,戴青的嘴,润得像透亮的果冻。
显然戴青在送千洋他们走之后补过口红,而且是很细致地补过。
刹那间,池思岫智商上线,头脑清醒,至少十个柯南附体。
客人都走了,家里只剩她们两个,按理说该卸妆洗漱了,她又何苦折腾在卸妆前补个口红呢?
真相只有一个,戴青的口红是为了她补的。她想□□她,她要吃了她。
她本能地逃避戴青灼热的目光,闪躲间瞥见风卷残云的水果盘,恍然意识到,她才是戴青惦记许久的葡萄。
她本能地伸手推戴青,却碰上了此刻最不该碰的地方。相比青睐于运动背心的池思岫,戴青更喜欢穿那种一层薄薄的蕾丝、没有海绵垫的款式。
戴青一声低吟,右手握住池思岫的后颈,指尖与发丝之间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再给你三秒的思考时间。”
她稍一用力,池思岫的脸便又贴近了几分。
池思岫急促地呼吸着,每一下都很浅,呼气的时候如做贼般小心翼翼。她双眸微红,嘴唇细微地颤抖着。
葡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些期待被剥了皮,放到嘴里。
那种期待是她从未有过的,甚至伴随着浓浓的负罪感。
“再给你最后一次拒绝我的机会。”三秒钟后,戴青问她。
池思岫觉得自己喘得几乎要乏氧了,眼圈不明原因地红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当你决定吃掉一只小兔子的时候,反复的询问并不能降低她的恐惧,而是延长了她恐惧的时间?所以,你能不能别问我?就,强硬地,让我,无法抗拒……”她的声音含在喉咙里,口齿也不算清晰,但戴青还是听清了每一个字。
戴青终于覆上了她的唇,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唇齿,然后若即若离地挑逗着她。
痒感疯狂地蔓延,从原本的唇舌,到面颊,到后颈,再顺着脊髓一路向下。那种入骨的痒让她本能地绷紧双侧的肩胛。
戴青的手探进了衣服的下摆,抚上了她的背。
指甲若有似无地轻轻划过,让原本就钻心的痒又放大了几分,池思岫几近崩溃地软了身子,像一只软体的章鱼,手脚无力地缠着戴青。
戴青的吻越发炽热,如果说起初只是浅酌,那此刻便是酒鬼守着一坛佳酿贪婪地酣饮。
池思岫忽然意识到,在成人的世界里,接吻似乎并不只代表接吻,在愈来愈浓烈的吻后,往往都是欲望的交缠。
理智如浓郁的阴霾笼罩着池思岫。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那件事,是她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爱上的。她不再沉迷于戴青燎原般的吻,而是被既往不愉快的回忆填满了大脑。
骤然竖起的汗毛和浑身僵硬的肌肉让戴青迅速察觉了异常,她的手臂稍微松了松,池思岫便立即局促地向后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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