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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也很油腻，Tobias很明显已经在硬着头皮讲话了：“抱歉，Sherman，Theophilus还没有和这个人类签契约——他们还在了解彼此——所以，这场决斗怕不是不公平。”
“哦，没什么，Sylvia可以用我的人类，”Sherman搓了搓手指，看似不经意地说出他的目的，“不如把赌注设成我们两座城之间的那片森林，怎么样？”
我知道Tobias想要得到那块地方。但我也知道Theophilus不可能上场，他会暴露自己是个断剑骑士。Sherman很像我还是新兵时遇到的一位长官，如果不顺从，就会变着法地折腾。Tobias和我对视一眼，他说：“如果赌注这么大，不如，让我找个更合适的人参加决斗。Beatrix！”
“Lord Tobias。”
“等等，”Sylvia忽然跳出来，“我不介意这个小姑娘参加决斗，但是，我还要那个人类。”她隔着十多米远指向我，Theophilus几乎要跳下去跟她理论，但是Sherman提前拍手叫好，决定了这件事。
似乎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哦，完蛋了。
我捂住了眼睛。
“你不会跟她走的吧，”Theophilus忽然凑过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如果她赢了的话。我从第一天就知道你喜欢年纪小的，但是她已经四十五岁了，是个老巫婆，而且脾气特别差……”
“不是现在，Theophilus，”我推开他，有点无奈，“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第12章 12
《契约书·契约本篇》15:4
人类凯特琳·罗伊斯特在花和草拥抱的地方逝去，他的骑士泰瑞尔将她埋葬在土壤之下，并将衣物交由使徒，带回光之门以外。使徒便依着神的旨意，许下预言，骑士泰瑞尔将再次与他的人类见面。
“注意，”Beatrix第三次绕到我身后，剑顶住了我的后背，“人类的军队就是这样训练你的？”
“你知道我没办法跑起来吧……”远处的钟声响起，我们收起剑准备去吃饭，而第一场决斗就在晚饭之后，地点是一楼的大堂。几个红袍骑士正在二楼走廊和楼梯上摆上沙发软垫，制作一个临时的看台。Theophilus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可能是觉得被冷落了，我们对视的时候耍脾气一般挪开视线。
Beatrix轻笑一声，看表情有些嘲讽的意味：“别用太多感情。”
“什么？”
“Theophilus，他曾经有过人类，结局并不好。”
“他没有对我怎么——”
“不，”她打断我，难得用了敬词，“请你不要伤害Theophilus。”
好吧，难道我从头到脚透露着什么恶劣贱男人的气息吗？
三局两胜的决斗，第一局总是会热闹一些，让观众躁动起来。比起战斗，更像是游戏，规则还融入了我们人类的赌博游戏21点。每场开始时，我们会有一张暗牌，然后需要争夺荷官从三楼扔下来的信封，撕开信封的那一队才算是获得了其中扑克牌的点数。任何一方超过21点则本场结束，若三分钟内没有结束，则开始明牌比大小。五场21点游戏结束，今晚这一局的胜者就会诞生。
我们的第一张牌是Q，人头牌都是10分。
钟声敲响，一位红袍骑士将一个红色的信封从三楼的栏杆边扔下。Sylvia踩着那个人类的膝盖跳起就要抢，Beatrix直接使用了技能，震荡的冲击让她摔落下去，侧着翻滚两圈。“My Lady，”那个健硕的人类将Sylvia扶起来，“你还好吗？”
“去把它抢过来，James！”
跟这位James相比，我的块头太小了，但同样，我不会因为肩膀的肌肉太大而多了一片视觉盲区，即便头盔已经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信封落在地上，我故意正面拦截他，被他抓住了手腕拽起来，脚尖堪堪点着地面。“Beatrix！”
“现在！”
她用出了第二个技能，信封直接从地上飞起来，我超前荡过去，稳稳接住。Sylvia同样注意到了我们的策略，最后一刻捏住了信封的一角。惯性让我向后，那个信封也因拉扯被撕开，一张红桃7掉落在地。
楼上的骑士敲响了铜钟，并宣布是我们获得了这张牌，因为是我先触碰到的。
十七分，我看向Theophilus，他抿紧嘴唇，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于是我回头，朝Beatrix歪了下头。她恍惚片刻才明白我在暗示什么，小幅度点点头——拖延时间。第二张信封掉落，我直接扑过抱住了James，像是胶水一样粘在他腰上。
一阵水雾袭来，我知道这是Sylvia的技能——天啊，这水直接往我鼻子里钻，有种在空气中溺水的错觉。James是拳击手，腿上的功夫不如我好，而我也找准了他的弱点，一拳砸在他有伤的膝盖上。
“哦——混蛋——”
“你也是。”
“我以为英国佬都很绅士呢。”
“那为什么你们好莱坞的反派都是英国人？”
三分钟时间结束，Sylvia没有拿到最后一张，我们自然获得了第一局的胜利。
第二局，Clearance负责扔信封，却不想它卡在了二楼的栏杆上。而Sylvia也总结了经验，在Beatrix的远距离技能释放后才开始跳到James的手掌上，然后被他送到高处，拿到了那个信封。我们最终以16点输给了18点，Theophilus给我比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我很艰难才忍住不对他竖中指。
第三局，我的底牌是一张K，第一次扔信封又抢到了一张5——我看向Theophilus，他换了个姿势，胳膊放在椅子把手上，脑袋歪向一边。“继续。”我扶着Beatrix的后背，以免被她发射出的震荡波振飞。Sylvia不甘示弱，用水雾包围住我们，Beatrix再用一次技能也没能驱散。他们抢到了信封，打开，是一张黑桃8。游戏还在继续，但是Theophilus给了我一个眼神，端正坐回去，双手交叠。我们没有继续，任由Sylvia拿到了最后一个信封，打开。
“总共23点。”楼上的骑士高声宣布结果。
我和Beatrix击掌，她可能是在微笑，揶揄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
“我一向善于服从。”
第四局，Sylvia故技重施抢到了第一张信封，得意洋洋展示那张K给我们看。她不会继续抢夺了，但要拖延我们的时间。“左边，”Beatrix指的是那边的柱子可以反射震荡，但我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攻击右边的窗户，“那可是很贵的。”
“Tobias有钱。”
“你说得对。”
于是窗户爆裂开来，碎片虽然往外炸开，但也有些反弹到了窗框上，波及到距离最近的James，我趁机用外套包住拳头砸向他的头盔——他们带了个治疗骑士，而我最近闷在屋里憋得难受。“对不起了伙计，”我将他摔在地上，“我没有那么绅士。”
Sylvia果然转移了注意来攻击我，一团浓雾扑面而来，而与此同时Beatrix捡到了那个信封，一张6。
仍然不够，我们的底牌只是9而已。
还有三十秒结束，楼上的红袍骑士扔下下一个信封。Sylvia用水雾裹挟住我，虽然力量不大，但也足够让我暂时被甩到另一边的墙上。最糟糕的不是要跑回去，而是浑身湿透，麻布的衣服贴紧皮肤。
Beatrix用技能震飞了还在晕头转向的James，我趁机摸到了那个信封。但在捡起来的瞬间，Sylvia冲到我面前，和我一起捏住了那个信封。“你不可能赢下这一局，”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得意，“我的底牌是A，Blackjack。”
“没那么快。”我还没说完，她已经扯开了那张信封，我捏着剩下的一半，耳边是铜钟的沉重声响。地上那张扑克牌戏剧性地是3，最后我们的分数是18分——如果那张底牌属于我们。
楼上的骑士宣布了我们的胜利。
“等等，为什么！”Sylvia尖叫。
“我松开了手，就在你捏到信封的下一秒，然后又重新握住。所以，你才是最后一个独自接触到这张牌的人，”我将地上的纸牌捡起来，梅花3静静躺在我的手心里，“这时候你的A只能算作1分，而总分是14分。”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河景城的城主Sherman赶忙走下来安慰她，各种好话哄着。Theophilus绕过欢呼庆祝的阿罗城骑士们来到我身边，悄悄说：“你见过云雾骑士哭吗？”我摇摇头。“听说他们的眼泪是甜的，需不需要我把她弄哭让你看看？”
“不要，Theophilus，这只是个游戏。”
Sylvia气得呼吸也急促了些，说第二局要在山坡上进行，Tobias也只好答应了她。
这天晚上，Theophilus通过阳台来到我房间，毫不客气坐我的床上——当然，这是人家的家，所以其实是他的床——然后开始吃冰淇淋蛋糕。“你想知道我怎么算的牌吗？”
“你想知道我有多想睡觉吗？”奇了怪了，以前在老街区的小房子里，他宁愿自己在书房里待着都不找我，只有我会端着面包去找他聊会儿天。“Beatrix提到了你之前的人类，我不想打探你的隐私，但是如果你是在卖乖来请求我做点什么的话……”
Theophilus将碟子放到了被单上：“不，那都过去了。”
他很严肃。
“抱歉，我……”
“没什么的，是时间太久了，”他从床上滑下来，坐到地上，重新拿起盘子，“你觉得Beatrix怎么样？”
“你在试图给我安排相亲吗？”
“如果是呢？”
“我是个人类，”我躺到床上，推了推他，“我需要睡眠，回去吧，Theophilus，明天见。”
第二局的决斗是林中狩猎，以庄园后面的山坡为界限，里面放了二十只猎狗骑士幻化出来的狗狗。我们需要在三十分钟内抓住尽可能多的，活的狗狗得分翻倍。哪怕我知道那是幻术，依然有些舍不得用弓箭去捕猎他们。
草地和树木给了Sylvia极大的优势，三十分钟的雾从来没断过，而那位叫James的拳击手似乎也练习过射箭，几乎百发百中。我不是狙击手，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冷兵器，更糟糕的是我和Beatrix没有多少默契，她会把我的箭直接振飞。
Tobias在决斗开始前给我加油打气，告诉我输了这一场也没关系，而一边的Ian直接在规划最后一场决斗的规则了。我可没这么弱——虽然我用实力证明了我的确不会射箭，而且还不会骑马。但我至少打中了两只小狗，这已经是不错的战绩了。
回去结算的路上，Sylvia骑着马追上我们，得意洋洋展示被树藤穿成一串的猎狗，手里还抱着一只体型极小正在慌乱蹬腿的。她拽了下缰绳，刻意在我们面前绕了一圈，Beatrix阴阳怪气问：“你迷路了吗？”
“嘿，不准对我无礼！”
“我们只是善意提醒，”我终于掌握了控制马方向的诀窍，走到Beatrix和她中间，隔开剑拔弩张的两人，“Lady Sylvia，你是一个很优秀的骑士，尤其是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能掌握四个技能。但也许，你会喜欢城堡和城主猎场外面的世界。”
Sylvia露出几分不解，我听说她从纳特威山脚下开始就被Sherman认养了，因为她很像当年把Sherman养大的女人。“是的，Lady Sylvia，就从你们河景的街道开始吧，”我按了下牛仔帽向她致敬，“也许你会发现决斗还有更多乐趣。”
她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下一秒跑去河景来的红袍骑士们炫耀自己的战绩。
Theophilus不在场，Tobias跟我说他非要自己去报社交稿子，避免被谁扣下。这个谁现在有些无奈，不断蹂躏自己漂亮的银色头发：“最后一场是最基本的决斗，他们想在第一座塔举行，Ian还在争取。就算最差的情况发生，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假身份，而且你会戴头盔。”
“我不能保证打得过他们，但是我会尽力的。”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Tobias拍了拍我的后背，“今晚的宴会上好好放松一下。你喜欢喝葡萄酒吗？我们这里的葡萄有一种很特殊的香气，而且不会宿醉。”
第13章 13
《契约书·光之门篇》19:1
火的骑士阿兹瑞尔将桂冠剥夺，并把人类逐出他的领地。神来到阿兹瑞尔面前，却不问缘由，因神的心里已有了缘由。阿兹瑞尔说：“我不需要见到人类。”而神在那时便知道他将要背叛。
我没有宴会那种场合的衣服，但是Theophilus带回来了一套。他说是借我的，这一件等他再长高一点还能穿。“是的，我们骑士是会长身体的，”他并不打算在我换衣服时离开这间屋子，说辞是反正都知道我小腿的秘密了，“一般在学习技能之后会长大一些，也和真实年龄有关。”
“我没怎么见过老头老太太呢？”这礼服的布料很顺滑，至少比我们的军礼服好看很多，而后者也是我唯一有的比较正式的衣服了。
“学不了那么多技能，也活不到那个年纪，”他帮我把领子翻下来——啊还要把领子翻下来啊——然后退回墙边懒散站着，“很多骑士会死在决斗中，或者意外，或者是去朝拜的路上。”
“朝拜？”
“最虔诚的那些会在一百岁时回到纳特威山，因为神曾经许下过诺言，要奖励他们。很多骑士都冻死了，斯科塔姆城的城主还专门组建了搜救骑士团，没什么用……尸体都找不到，省得那些使徒忙活了。”
骑士死了，尸体会被送到教堂，由使徒带回纳特威山安葬，而他们的名字将被刻在那座教堂的天花板上。似乎使徒没有冻死的，难道真的是心诚则灵？
钟声敲响，宴会开始，我和Theophilus赶忙走到一楼的大厅。Tobias将他的继承人拽走了，似乎是那篇文章还是被拦截了下来，他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我端了一杯酒，周围都是说说笑笑的红袍骑士，我不想认识太多人，也不喜欢吵嚷的氛围，干脆找个角落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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