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是的,教堂为了帮助各地来的人类,贮备了所有语言的字典。我只需要找到那个单词,确定我的一个猜测,”他有些兴奋,语速变快,手上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我几乎确定那把刀和你的挂坠来自同一个地方!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Mariana的某位客人去过阿富汗,而你出现在了阿罗!这个几率有多小!”
我没办法理清这里面的关系,这几乎是在暗示Mariana参与了对我的袭击,无论是对那架飞机还是来到这里之后,至少知情。
“她是刀锋的人?”
“不,我哥哥在跟她合作,更像是掮客。她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很多。”
我们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本很厚的字典,下面写满了注释,并确定了那个单词和我挂坠上的一样,而且那种拼写只在我被击落的那片区域流行。“我还是不明白,Mariana说那是礼物——但按照她的交易规则,可能就是情报本身。也就是说送刀的人可能跟她买过我的信息?但我几乎不认识她。”
“时间,取决于时间,我们得去问她。”
“等等,Theophilus,”我叫住想现在就走的光骑士,将字典翻回刚才不小心翻到的那页,递给他,“你看这个单词,是普什图语中健康的意思。圣瓦伦缇娜,Valentina也代表着健康,我邻居的女儿就叫这个名字。”
“然后?”
“普什图语拼出来是Salamatya,”我反复念叨着这个单词,“萨拉马太——萨拉马太医院,我昏迷时被送到了那里!”确实是一个医院的名字,热狗摊老板给我们的信息太关键了,只是用了另一种语言。
Theophilus一拍脑袋:“照片!你被送到医院后拍的那张照片!刀锋有你的照片!”所以,刀锋跨世界策划了对我们直升机的袭击?Mariana提供了时间地点?太离谱了吧,为什么是我?
我是一个一事无成的退伍军人而已,没钱没权,还瘸了条腿。
第24章 24
《契约书·本初纪元篇》13:8
直到中午,树木的骑士伊莱亚斯都没有回到族群。他却在夜晚归来,将水和果实分给族群中的骑士,与他们共舞。翌日清晨,神又叫伊莱亚斯启程,却不叫其他骑士跟随。神便教给他们生存的道理。
面对我们的质问,被堵在门口的Mariana只是轻轻地说出了一个词:“价高者得。”好吧,完全的商人行为。
“你们太着急了,”她说,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要求,“我最近赚了足够多的钱,所以,银币对我没有任何的诱惑……决斗吧,你们参加一场决斗,赢了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只是一场决斗?”听起来比银币还要掉价。
“明晚八点,地下决斗场。”
这是一场二十多人的混战,无论骑士还是人类都可以参加,最终的胜者需要打败所有人。如何打败——太简单了,每个人的盔甲内侧用魔术贴粘着一个编号,喊出编号就可以淘汰掉那个人。
听起来是一场考验肉搏和合作能力的战斗。
但是,这场比赛比我们预计得要更快结束。
一个光骑士的能力是透视,他用最快的速度喊出了他能看到的所有人的编号。
然后,一个人类是数学家,他发现这些编号都是三位数的质数,而且是什么反素数,于是一口气把剩下的所有数字都喊了出来。Theophilus告诉我,反素数把个位和百位交换位置之后,依然是质数。总之,能背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我们输得服气,至少我是这样。
但是看台上的观众十分不爽,有的开始扔香蕉皮甚至整个的橘子。我眼疾手快接着一个避免Theophilus脑袋上多一个洞,然后把皮剥开递给他:“Mariana一定以为你聪明至极,能更早猜出规律。”
“就差一点!”Theophilus咬一口橘子,“我很聪明的。”
“看来她输了不少钱……哦她已经走了,”我看着Mariana愤怒离去的背影,旁边的Theophilus反倒不如她,“别告诉我你是故意搞砸的。为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我也不是什么都懂的。”
我们回到庄园已经接近凌晨,Tobias正坐在门庭的沙发上等着,准备好了兴师问罪。Theophilus抢在他前面罗列获得刀锋组织信息的必要性,而Tobias抬手打断他:“什么?你们去找Mariana了?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Theophilus的目光在Tobias身上扫了一圈,似乎确定了某些细节,“是啊,你花了大把时间去照顾那只威尔逊龙,你当然不知道。”
“总之别和那个女人来往了,听到没有!”
“Ian比我还——”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Tobias顺了顺自己的胸口,“Beatrix一直在关注你老街区的房子,今天邮递员送了一封信,来自Lilith,你的朋友?”这个名字可不陌生,我和Theophilus同步点头。“她说那件事发生后去了雪域城,雪山脚下的偏远城镇十分安全,结尾邀请你有空去做客。”
“你拆我的信。”
“为了避免里面是炸弹!”
Lilith去了雪域城……这很好,看起来她换了个环境重新开始生活,这真的很好。“我和Ian决定,让你也去雪域城的骑士训练学院进修。”
“什么?”Theophilus差点跳起来,“雪域城?那可是整块大陆最西南!除了雪山就剩下一条冰河了!你这是想把我支走!雪域城的人类地位全大陆最高,是刀锋最不可能也不想渗透的地方,你就是要让我断了线索!”
Tobias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狗一般,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往后退了一步。“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就算不去我也会把他送过去,你自己看着办!”
我又成了话题的中心,Tobias的手指对着我,Theophilus怒目圆睁看着我。
“啊……”我有点尴尬地耸耸肩膀,“好吧?”
“人类!”Theophilus瞪我,“这可是关于你——”
“不,算了,”我打断他,低下头,指尖摩挲着裤缝,“没那么重要。”
Theophilus骂我是叛徒,被Tobias提溜起来。
去雪域城要准备四五天时间,毕竟得绕过一座雪山,所以我还有几天的空闲时间享受阳光和沙滩。Theophilus跟我生了半天的闷气,最后因为要问我一个人类世界的问题不得不低下头求和好,然后我告诉他加拿大人不过感恩节。
在临行前一天,我们又收到了Mariana的来信,这次插在我的早餐面包上。她说,只要我们去斯东尼俱乐部当一晚上的服务生,便可以告诉我们那把刀的任何事。任何事——这个词吸引了Theophilus,而我肯定他是故意输掉决斗的。
“还记得我之前调查斯东尼俱乐部吗?”他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当时我们差点被里面的人放狗来追,不得不钻地道跑出去,“那是阿罗城最神秘、最昂贵的地方!”
我们进入俱乐部时——一个很兴奋一个被迫——用的是真实身份,毕竟是阿罗城权贵聚集的地方,若不是继承人和子爵,我们只能从外面看个灯火通明。这是一个假面舞会,客人们都戴着动物造型的头盔,只不过比决斗时的要轻便许多,下半有方便进食的开口,设计精美,更像是老电影里的道具。我们只是路过宴会厅外面的走廊而已,已经看到足够足够多彰显财富的细节,从客人镶满钻石的手袋到服务生托盘上名贵的红酒。
Mariana带我们去了一个杂物间,递给我们两套邦德电影里赌场服务生一般经典的衬衫和马甲,以及圆形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头盔。Mariana交代的任务就是服务好这些客人,似乎她是因为前几天输了钱而不爽,要看我们的笑话而已。毕竟,让Theophilus伺候人,我都想看。
宴会之前先是大家聊天吹牛的交谊时间,Theophilus已经不见了人影——也是,把他从几十个一样穿着一样身材的服务生里挑出来的确很难,哪怕排除掉一半女孩子——他会喜欢这个的,打探情报,说不定临走之前还能写一篇报道,人类富商抛弃结发妻子只为追求靓女骑士,什么的。
我习惯于服务人的。一是少年时为了赚外快下课就去餐厅兼职,二是刚刚入伍被老兵欺负,必须要学会低头。我游走在宴会厅中,尽量去捕捉什么有用信息,但我没有Theophilus那么聪明。有人想要开一家按摩店,好吧,有人打算去荒漠城开荒,好吧,有人看上了某个服务生——但他们不着急。
但依然很无耻。果然哪个世界都一样,不外乎酒色财气。
唯一有用的是我听到他们在聊城主的新规划,想要在南边码头建立仓储式商店——这就意味着那片地皮会涨价,而他们打算先去赚一笔。听他们笑谈如何巧妙赶走那里住着的“下等人”,我的后背忍不住发凉。
“一杯尤安娜之心,”一位女士路过我身边,我将托盘转个方向,示意她拿起红色的那杯,“多谢。”
她的声音很慵懒,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绝对不是因为火辣身材什么的——她朝着二楼一个偏僻的角落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个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肢体语言表达着疑惑,而女人直接趴在他肩膀上。
哦,操,那个男的是Ian。
我认得出来,因为他标志性的下巴和肤色,以及手腕上那只手表——Theophilus说,那是Tobias送给他的契约礼物——想到这里就很生气,Theophilus送我的是路边采的干花,而我在伦敦给他买了一整套很贵很贵很贵的《罗马帝国兴衰史》。
很贵的那种。
说回Ian,这似乎更像是单方面的纠缠,女人一直在靠近Ian,而后者保持着绅士的礼节,不动声色后退。“帮我一下,”Theophilus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他探头判断了一下我凝视的方向,继续小声说,“哦,你在看Ian吗,他当然回来这种聚会,他可是社交达人。”
“可是你哥哥……”
“他们只是搭档罢了。而且,我见过很多次了。”
“什么?”
“Tobias挑战城主时,Ian睡了一个前城主的姘头,”Theophilus说道好像云淡风轻,他耸了下肩膀,“他们都否认这件事,但我看到了Ian第二天一早才从城堡侧门偷偷溜出来,所以一定发生了。”
“那也不一定是……权色……”
“为什么表现得这么震惊?我不断反复告诉过你,城主都是混蛋,他们在你这个客人面前表现得很得体而已,”Theophilus不打算继续解释,“帮我拿下托盘,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天才作家,她从来只用化名。”
说完他就跑去追星了,我叹了口气,见Ian在那个女人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似乎在说他去再拿两杯酒。很像一个委婉的逃离的借口,正巧那个女人看到了我,便招呼我过去。“两杯格里高利的坠落,”这些鸡尾酒的名字致敬了不少《契约书》的故事,她拿下两杯蓝绿相间的酒,因为格里高利是异色瞳,“哦,瞧瞧他,竟然走那么远去吧台。”
“是位很绅士的先生,”我不免要为Ian说句好话,顺便试探一下,“你的伴侣。”
“是啊,伴侣,”女人微微抿了一口酒,“不如说是垃圾前任。他竟然不承认自己是Zari。”这个名字很陌生,我猜,大概是女人认错了人,毕竟Ian的长相能够跟大半个地球的人种对上号。
“很抱歉听到这个。”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过去几百年了,他不想承认也正常。”
而且还认错了类别,Ian分明是人类,不可能活几百年的。我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陌生的女人,我没办法让自己听起来不像是个搭讪的变态:“不用为男人伤心,这个世界上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哦,其中一个是你吗?”即便被面具遮挡,我都能感觉到她在讥讽地挑眉,果然我被归类成变态了,“算了吧,我更喜欢肤白貌美小男孩。”
哦,她根本看不到我的样子就认为我是个怪大叔了?到底从哪儿看出来的!我的肌肉没有退化成肚腩吧?还没等我说什么,她将空杯子放回另一个托盘上,将一枚银币当做小费塞进我衬衫的口袋里,食指的指节轻敲两下。
宴会正式开始,客人们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享受着穷人见都没见过的食物。
一位女士在楼梯上唱着歌,另一边的楼梯被交响乐团占据,曲声悠扬。我也终于得到了空闲,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又碰到了Theophilus,而他已经拿到了签名,将那块手帕藏到口袋里。“追星成功?”
“不,”他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把手帕拿出来给我看,“她的字迹证明了她就是当年在教堂外壁涂鸦的激进派。他们力求把人类踢出议会,甚至做过诱骗人类解除契约的事,后来Tobias上任城主,宣布他们违背《契约书》的精神。我怀疑他们是被刀锋指使的!”
好吧,看来这就是新的文章标题了。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茉莉花。”
“哦,就刚才跟你说的那位女士,”我惊讶于他嗅觉的灵敏,“她认错人了,以为Ian是个叫Zari的骑士,曾经负了她的心。”我以为Theophilus会毒舌地讽刺一些男女爱情,但他只是沉默。“怎么了?”
“说不好,也许……我见过Ian收藏的项链,上面刻着Z和R两个字母。”
“有很多意义的,”如果说Ian是个骑士,那他和Tobias的契约就是无稽之谈,而且我目睹了他切水果不慎弄破了指尖,流出的也是红色的血,根本不可能是那个Zari,“总之你哥哥应该没有被绿——”
“总之这个女人一定很重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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