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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教堂在这方面竟然偷偷摸摸撑Alicent——虽然说保持中立，《契约书》只准他们观望，但是倾向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Theophilus跟我说，教堂的礼拜都在讨论《列王传》里雪域城建立的那段。
伊比尔诺将会是雪域城王的名字，这是神西别安的祝福。
扯远了，说回选拔优等生的事情，校长决定将学院的训练塔打造成十五层的试炼场，每一层一个项目，全部通过的组合才能够前去斯科塔姆，毕竟往返的车票钱很贵。这个机会难得可贵，封山期一过，Tobias绝对会跑过来押我们回阿罗。
“我真的不想决斗。”
“是来这里几个月，感觉被别人比下去了？”
“才不是，人类……我做噩梦了。”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借口，”我拍拍他后背，“别听那个Alicent瞎说，你会成为一个很棒的继承人，也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城主，只要你愿意承担起这些责任。如果你不愿意……去他妈的上帝，我也只能继续跟你耗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往嘴里塞了好几次薯片之后才抬头看向我：“城主的责任不就是被人挑战，输了走人，赢了继续等待挑战吗？剩余时间喝喝茶聊聊所谓的新政，最后去《契约书》里找答案，完事回家睡觉。”
“为了城内的百姓……”
“不，人类，不要以为这里是你们的世界。你不会希望我变成大腹便便、满嘴金钱的政客。”
“那你要不要去参加选拔，”我叹了口气，“结束后会有寻宝游戏和免费酒水。”
“去。”
几乎全部学员都到场，我看到了Sam身后紧跟着Cassie——果真是近水楼台，而且听说那个姑娘也迅速答应了他的追求。Sam跟我打招呼：“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不如今晚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城里新开的俱乐部喝酒……你的骑士也可以一起。”
我没来得及回应，第一道门已经打开，几十个人涌入几乎占满了整间屋子。
前几层楼都很简单，击剑砍中靶心、抓住天上的飞鸟、黑暗中根据声音抢夺金币等等，但凡有些决斗经验的都不会被淘汰——包括我们。第五层楼开始就是正儿八经的决斗了，而且开始有淘汰的名额。比如八楼的积分赛，我们需要在限定时间内夺得其他人身上的令牌，前三个丢掉所有令牌的将无缘接下来的挑战，提前去吃冰淇淋。
如果说这可以用团队协作投机取巧，那么第十层楼开始，之前组成的小团体就开始分崩离析。决斗赛制的改变让大家发现做独行侠或者背刺身边人才更稳妥。第十层，我们需要穿过镜子迷宫，如果碰到其他人，可以选择击败他来获得短暂的视野。
我们最开始遇到了一个水雾骑士，他试图制造视觉障碍让我们撞墙，但还好我在伦敦长大——以及Theophilus通过记忆在脑海里构造地图的模型，很快算出了正确路线。“镜子可以反射光，”他想跟我炫耀中学物理，看我不感兴趣撇撇嘴，“前面右拐有一个花草骑士，想看开花吗？”
“让春天来得更快？”
“没错。”
第十一层考验心理，我们要在昏暗的情况下穿过一片人造的雨林，同时被告知队伍里有两个叛徒，会用不知什么方法让好人出局。因为人数越来越少，Sam和Alicent终于开始正面对抗。他们还保留着一点点的体面，没有直接说对方是叛徒，直到Cassie第一个莫名其妙出局。他大喊着“不要”，被充当裁判的花藤骑士用技能拽出了场外，而Alicent立刻与我们拉开距离。
第33章 33
《契约书·暗之门》34:6
第一骑士格里高利与他的龙消失在了群山之中，与背叛的兽骑士阿尔吉侬一同坠入深渊。剩余的骑士等候在山的另一边，看到神西别安走来，对他们说：“回去吧，你们当铭记格里高利的名字与事迹，并永远关闭暗之门。”
“Cassie的骑士是音律属性，”Theophilus专注于推理作案过程，丝毫不管我正在跟一只蟒蛇纠缠，“第二个淘汰的骑士是治愈属性……”
“帮个忙！”
“治愈属性根本无法攻击，而我们现在也没怎么受伤，叛徒完全不讲逻辑的，他应该先除掉火属性的骑士才对。”
“Theophilus……匕首……”
“他没有选择！对，这个叛徒没有选择！第三个被淘汰的是心灵骑士，共通点在于他们都拥有增益效果的技能！叛徒接受他们技能的加强之后才可以标记目标！”我被两条树藤缠住脖子和腰吊在半空，这家伙竟然只顾得在那里找叛徒——还是他吃准了我能够把自己救下来顺便保护他。
我刚落地，他就跳过那条小溪跑到最前面，用技能照亮了路。我追过去，听见Alicent在我们身后喊Theophilus的名字，可能是善意提醒不要离大部队太远，但剩余的人都当我们是叛徒，开始追杀。
“等！等一下！”我拖着在湿漉环境下隐隐作痛的右腿，一边费力奔跑一边解释，“我们不是叛徒！被治愈骑士救治过的才是！”
“你说什么！”Sam在我们身后大喊，声音被荡来荡去的藤蔓切割破碎。
最后，我们被一个水骑士扔回了那个小溪，然后被判定伤亡出局。Sam和Alicent开始争吵和猜忌了，他认为她故意要我们被当做目标，而她认为他没有能力保护好队友，犹豫不决其实是变相出卖。我给Theophilus倒了一杯热茶，一起在看台上欣赏后半程。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他问。
“啊？”
“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可能是我听错了。”他的目光落在Cassie的骑士身上，她聚精会神盯着窗外，但当Cassie询问的时候，她又低下头说不知道。我倒没听见什么，但感觉越来越冷了，也许是因为天黑。
好在最后Sam找到了真正的叛徒，我们得以进入下一轮。
“欢迎来到第十二层，大家经历过雨林冒险应该都精疲力尽了吧，不如进入休息厅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站在两间屋子前的是一名人类教官，她性格很温柔，除了批作业的时候，“骑士请进入左侧休息厅，人类进入右侧，决斗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
Sam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还有半块三明治。“好吧，伙计，你可以直接说。”
“哦，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他抹了下嘴角的生菜叶子，“阿罗应该有很多使用紫花藤的骑士吧，雪域城也有，我想请你和Theophilus帮忙处理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只听到一声钟响，教官进入我们的房间，轻轻关上门：“希望你们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契约书》将决斗的权力交给人类以及他们的骑士，所以这一关考察你们的默契程度。”
“什么意思？”有人着急问了出来。
窗帘打开，隔着玻璃我们看到对面的休息室——天啊，根本不是休息室，而是一面直通天花板的悬崖，所有的骑士分散着扒住石头挂在峭壁之上，他们脚下只有两块海绵垫子。“他们的目标是将其余的骑士赶下去，而你们有三次机会为他们提供道具。”
“就这样？我们不需要动？”
“当然，”她莞尔一笑，不由得让我想到古代斗兽场的奴隶主，“决斗开始后半分钟，窗帘将会关闭，只有你们选择了道具才能来到窗帘后面继续观看一分钟。那么现在，决斗开始——”
又是一声钟响，那面墙竟然开始移动，角度几乎接近九十度，一个身材娇小的骑士差点掉下去，还是旁边人拽了一把。我听到身后有人泄气地低声埋怨，但无暇顾及太多，因为只有一个技能的Theophilus一定会是他们率先攻击的目标。
不出我所料，离他最近的一个金骑士毫不犹豫释放技能，一根银针快速闪过，Theophilus紧紧贴着墙壁才勉强躲过。他转身的时候，和我四目相对。我不知道隔着十多米远的玻璃他能看到什么，但他指了指天花板。
窗帘被关上，我第一时间举起了手：“螺丝刀！”
哪里需要三个道具。
Theophilus用一把螺丝刀，设计那个没脑子的金骑士，把整个攀岩墙给拆了。
所有人一起摔下来，我能看到教官脸色一变唰一声冲出去。
Alicent紧跟着她去帮忙扶起泥土和岩石垒砌的厚重墙体，还好他们都是骑士，决斗结束后几分钟便都恢复了。我和Theophilus被教官叫到一边教训了快半个小时，但规矩就是规矩，决斗时胜利是唯一要求。
“恭喜你们通关了……以后请不要报名我的课。”
“抱歉……”
“但是，你真的很了解你的骑士，”她无奈笑了笑，“这份默契用在正确的地方将会更好。”
只剩三层楼，我们竟然真的苟活到了最后十组，太不可思议了。
副校长站在第十三层的门口等候我们，他甚至穿上了作战的盔甲。“这一次是堡垒攻城战，我将会是你们的敌人——”他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尖锐的警报声，Cassie的音律骑士立刻捂住耳朵，面露痛色。确实有些刺耳，说明事情严峻。“暂停，决斗暂停，所有人跟我去学校礼堂！”
“什么……”
“快走！全城戒严了！”我看到了Theophilus眼里迸发出了光——天啊，不要啊，无论在想什么都给我停下！
还好学校比较负责，没有给我们偷偷跑出去的机会。Sam坐在桌子上沉思，他的骑士慌慌张张拿着一张纸跑进来，似乎是刚接到的飞鸽传书。“阿伯纳西山发生爆炸，”Sam读出纸条上的字，可能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吧，那可是座雪山，“不明野兽朝雪域城袭来，似乎有骑士操控。”
“之前发生过吗？”Theophilus问。
“偶尔，但没有这么大规模。”
“给我看，”他抢过Sam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纸条，后面似乎写了一些袭击的细节，“哦，有意思，黑烟和火焰，乌云密布，风雪席卷看不清野兽的身型……《契约书》上有过这样的记载。”
我们一齐看向他，他似乎是没料到会这么受关注，又或许是觉得我们愚钝：“你们读过的书都扔掉了吗？这和《远征篇》的结尾一模一样！”
“等等，”我伸手，“你的意思是，有人打开了暗之门？可是第一骑士格里高利用自己的生命单向封锁了暗之门啊？怪物不能进出，我还记得他和那个阿尔吉侬一起坠崖的故事，《暗之门篇》写的很清楚。”
“你不能全然相信《契约书》。”
“你先提到《契约书》的。”
“呃，男孩们，没那么玄乎，”Sam按住我的肩膀，轻轻拍两下，“城主一般不允许居民在封山期进入阿伯纳西山的西侧山沟，也许是因为那里本就盘踞着各种野兽，而且容易发生雪灾。”
“哦，作为雪域城土生土长的人类，我对你的知识储备感到悲哀……”
教官给我们分发晚餐，所有的骑士被要求去门窗处戒严，除了Theophilus——大概是之前拆攀岩墙导致大家有点害怕他天马行空的创造力。他就躺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两本不同语言译本的《契约书》，一页一页飞速阅读。
阿伯纳西学院得名也是因为距离阿伯纳西山近，Cassie的骑士能够听到一些声音，但她的描述仿佛是人间炼狱——燃烧的肉体，动物的惨叫声，以及树木被火焰烧断又被寒风卷走，在空中飞舞残杀，生灵涂炭。
“红袍骑士团赶到了，”她顿了一下，紧闭双眼面色痛苦，牙齿都在颤抖，缓缓坐到墙角缩成一团，“不，不要……”
Theophilus一个翻身跑下来，蹲到她身边，开口的前一秒被我捂住了嘴。他埋怨地看我一眼，我摇了摇头，他也只能作罢。音律骑士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她复述着捕捉到的话语，像是一场疯狂的独角戏，只不过剧情都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悲剧。
第一小队全员殒命火焰之下。
第二小队掉落山崖缝隙，生死未卜。
第三小队遇到了不明的攻击，像是身高四五米的巨大野兽。
城内的钟声也在敲响，三长一短，重复三次。Alicent突然起身，神色肃穆。我看向Sam，他同样咬紧了嘴唇，缓缓说道：“这是红袍骑士团的求救信号……只有他们损失了过半的战斗力才会发出这种信号。已经至少一百年没有人发出过了……”
“求救？”Theophilus问。
“或者说请求增援。他们在请求所有能够上战场的人类和骑士前去增援。几乎每一个阿伯纳西学院毕业的学生都自愿签署了协议，愿意在必要时刻为雪域城持刀而战。”Sam跟我们一起走到了窗口，哪怕校长强烈要求我们远离危险区，但没有人退后。
我看到了黎明的光从云层那边透过来，奈何乌云密布，仍旧像是黑夜。
街上都是神色匆匆的人群，有的在奔走逃命，有的却义无反顾冲向城门参与集结。他们也许没有合适的盔甲，没有锋利的兵器，但逆着人流走向距离灾难更近的地方。
“大家无需紧张，”聚集到窗口查看情况的人越来越多，校长扯着嗓子喊话，我距离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的局促仓皇，“城主的红袍骑士团会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我们有七座城镇中最坚固的城墙，几千年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攻破……”
这倒是真的，这座城据说是西别安赏赐给第三任伊比尔诺王的礼物，曾经抵抗住了神降惩罚的洪水和野兽——但《契约书》里没有这段，该担心的还是在担心。
从试炼开始我们已经快一天没有睡觉了，校长和几个教官强迫人类学生在长椅上休息。我睡不着一是习惯了战场作息，二是Theophilus转来转去太碍眼。“第二批支援者已经出发了，”他坐到我身边，丝毫不管我是不是已经入眠，“说明第一批死伤过半，但从信使的步伐来看是控制住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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