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铮话没说完,狐疑地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沈披星。
沈披星好像找到了拿捏夏铮的方法,遇事不回怼,直接顺着夏铮的意思往下说,倒是有点说夏铮的话让夏铮无话可说的感觉。但更离奇的还是沈披星竟然会和夏铮斗嘴了这件事本身。
沈披星不是没有和夏铮斗嘴过,正相反,基础科的时候沈披星那张嘴皮子在班里也还算有名,多少有点金句频出的味道,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这个沈披星多愣一人啊,夏铮甚至怀疑哪怕自己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臭傻逼”,他也只会点点头说“嗯嗯对对听你的”。
“说了什么这事先放到一边,你是不是在我精神图景里待出毛病了?”夏铮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披星:“需要去做个检查吗?”
沈披星沉默了一下,冲夏铮招了招手。夏铮不明所以地走近了,被沈披星牵住。夏铮心神微动,眼前和耳畔,甚至和沈披星触碰的部位,知觉开始放大。对于夏铮而言,这种程度的感知仍然是过于刺激的,但有了上次的经历,加之他们所在的病房做了白噪音覆盖处理,倒也还在夏铮的接受范围内。
“多谢关心,我很好,目前不需要检查。”
不再是通过白板,这次夏铮是真真切切地听清了这句话。在这句话之后,夏铮的暴涨的五感开始像潮水一样退却,直到恢复到正常的水平。
当然不包括听力,共感结束,夏铮又回到了什么也听不到的状态,一时竟然有些由奢入俭难的不适应。但夏铮一时管不了那么多,猛地抓住了沈披星的胳膊,震惊不已:“刚刚那是共感?”
相比夏铮,沈披星就要稳重了不少。他微微点头,又拿起了他那块小白板:“感觉怎么样?应该没上次那么难受吧?”
“好多了,上次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但这次就还好,能忍,”夏铮敷衍地回答了沈披星的问题,又急急地问道:“怎么做到的?”
这么复杂的东西解释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沈披星直接指了指心,又指了指脑袋,示意夏铮直接扫他的意识云。精神层面的沟通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区别与语言的优越来,沈披星什么都没说,但夏铮很快领会到了这个过程。
“我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运气还不错,一次就成功了。”
一个靠四肢不靠头脑吃饭的哨兵,仅凭一次误打误撞的共感经历,琢磨出稳定控制共感状态的做法,并且一次成功。沈披星将之归结于“运气还不错”,然而夏铮回味了一下这五个字,不知道怎么的,品出了低调和得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不愧是最顶尖的哨兵,领悟力强得可怕。夏铮心中感慨了会,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和我共感,就为了说那句你不需要检查?”夏铮不可置信地问沈披星。
“还有看看能不能成功,以及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沈披星提醒道。
哦,那就是有。夏铮在心里说道。
夏铮当然知道这是沈披星的主要目的,然而这次对精神的消耗远没有上次那么吓人,沈披星完全可以多说几句,最后却也只说了这一句。夏铮思来想去,只能用他故意的来解释。
“不说了,你不想也试一试吗?”沈披星又冲夏铮伸出了手。
沈披星的动作实在是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夏铮甚至没有想过这是不是也是共感中的一环,就已经把手搭了上去。
总的来说,沈披星的理论没什么问题,只要理解了其中的原理,夏铮也能轻轻松松一次成功。沈披星指腹的厚茧、流水潺潺的白噪音,甚至远处盆栽的白色绒毛都清晰可见。沈披星看着夏铮,喊他的名字:“铮铮。”
被哨兵的感知加持下,沈披星这一声仿佛自带立体声回响,夏铮沉浸在这神奇的视听体验中,一时都没注意沈披星的称呼:“嗯?怎么?”
“能听见了吗?”
“好家伙,我连你的呼吸和心跳都听得好清楚啊。”夏铮啧啧称奇:“难怪你们哨兵需要精神梳理,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两人的精神都在以一种客观的速度消耗着,但比起上次,这次明显要好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夏铮总有种感觉,自己和沈披星之间的默契好像比第一次精神结合那会要好了不少。共感状态结束,夏铮松开手,精神上感到了一丝疲倦,但依旧十分兴奋。
“我等会要去看文燚猋,你要一起去吗?”沈披星写道。
“去!”夏铮当机立断:“再不出门我快闷死了。”
这还是夏铮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文燚猋。据说文燚猋这次充分发扬了哨兵“守护向导”的精神,硬生生顶着一身伤撑了很久,到医院后的第二天差点被下病危通知,沈披星在夏铮和文燚猋之间两头跑,连一次超过三个小时的休息都没有过——这也是夏铮总怀疑沈披星会不会出问题的原因之一。
之前夏铮总觉得和文燚猋不对付,可能事实上也确实有点,然而文燚猋救了阮宜,夏铮决定怎么着都要对文燚猋稍微好点。
然而夏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文燚猋的病房里见到阮宜。
“你好了吗就到处跑!”
“我恢复了,而且文先生是我的病人,这是我的工作。”
夏铮眼看着阮宜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听不到,急得一下牵过沈披星的手。阮宜又重复了一遍,夏铮却不太买单:“医生那么多,你一个恐哨症瞎掺和啥?”
“我好多了!”阮宜坚持道:“我要是不行的话不会强撑着上的。”
这倒是没说错,阮宜的职业素养摆在那,夏铮瞬间被说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他的脸色,看上去确实没有在勉强自己。
“......你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大的?”夏铮狐疑地看了一眼阮宜。
“不知道......好像回来之后,就突然这样了。”阮宜含含糊糊,说到最后,十分诡异地看了一眼文燚猋。
阮宜的这点小动作没能瞒得过共感还在的夏铮,夏铮的心情也因而变得更加复杂。
虽然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似乎是有什么微妙的事情发生了。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想要收回对文燚猋好点的想法了。
阮宜刚刚对夏铮近乎白菜即将被拱的焦虑心态一无所知,他专心致志地比对完检查结果,长出了一口气。叮嘱完注意事项后,门铃响起,沈披星和文燚猋见到进门的夫妻,一个站直了一个坐直了,反应之迅速让人堪称条件反射。
夏铮很快知道了原因。
“老师。”
“爸妈?”
在场四个年轻人同时开口,三个叫老师一个叫爸妈,夏铮话音刚落,一下意识到他和沈披星文燚猋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阮宜的父亲任职于哨兵院,而阮宜的母亲则是向导院的名誉教授。
在场的人物关系图一时有些混乱。
夏铮和沈披星甚至还牵着手,夏铮下意识就要把沈披星的手扔掉,好在堪堪忍住了,解释道:“我耳朵受了点伤,只能靠沈披星的共感听到声音。”
因为阮宜的关系,阮母虽然只是荣誉教授,之前也和夏铮有过交集。听夏铮这么说,自然是仔细关心了一番,并且很体贴地没有提出“可是共感明明不需要肢体接触”的质疑。阮父和夏铮不熟,注意力也在文燚猋那里。
“科没白挂,”阮父看着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文燚猋和沈披星,有些感慨:“这次真的要谢谢小文。”
“不不……”文燚猋吓得舌头都打结了,连连说道:“应该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阮医生,保护向导和普通人都是我们哨兵的职责。”
“那不是的,一码归一码,我们该谢的还是得谢。”阮母接过话茬,冲文燚猋柔柔地笑了下:“如果阮宜有什么事,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太谢谢你了,雪贞。”
夏铮听得专注,以至于到后面愣得也格外明显。
“……雪贞?”夏铮迷惑地看向沈披星,小声问:“雪贞是谁啊?”
没等沈披星解释,夏铮便从一瞬间出现,并且以极度惊人、甚至媲美猫科的弹跳力跳上斜对角柜子上的双头犬中得到了答案。
夏铮傻在原地,阮宜傻在原地,文燚猋人狗一致地表情崩盘,唯有阮父看着阮母,毫无责怪意味地念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文改名了,人家现在叫文燚猋,总不记得。”
沈披星看了眼文燚猋,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了些怜悯。夏铮无意识地扯扯沈披星,声音飘飘的:“文什么?”
“……文雪贞,”沈披星收回目光,向夏铮解释:“雪花的雪,贞洁的贞。”
在尝试共感成功后,沈披星又火急火燎地尝试了切断不由他发起的共感。
好在一次成功了,否则以夏铮笑倒在他怀里的架势,他可能会变成华汉哨向史上第一个因为笑得太大声而导致伤势加重的向导。
第30章
夏铮和文燚猋一直不太对付,然而这次,夏铮对于文燚猋确实非常友善,回去的时候,他甚至赶在沈披星之前主动和文燚猋告别:“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雪贞。”
阮宜的父母和沈披星的在场让文燚猋的脾气好到空前绝后的地步,具体表现在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骂出那句“滚”。
沈披星送夏铮回到病房,自己则回了趟家。虽然夏铮觉得毫无必要,但沈披星还是快去快回,没错过和夏铮的晚饭。
回到医院的时候,夏铮仍沉浸在雪贞带给他的快乐中,连看到晚饭仍然是过度清淡的营养餐都没那么不开心。
“沈披星,”耳朵听不见也不影响夏铮脑洞大开:“你这个名字是出生就用的吗?”
“说吧,”沈披星直接划拉划拉白板:“给我取了什么名字?”
“沈雨滴你觉得怎么样?”
沈披星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夏铮,把白板上的字擦干净了,唰唰写:“抱歉,我从出生就用的这个名字,让你失望了。”
夏铮自己一个人傻乐了会,观察着他的表情,拽了拽他的衣服:“不会生气了吧?”
单听语气的话,如果文燚猋在场,一定会暴跳如雷拿头打赌夏铮“一定是故意的”,但沈披星能精准地听出其中的心虚,便摇摇头,连字都没写,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一沓半掌高的文件。
夏铮松了口气,又觉得新奇,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披星因为工作的事而出现比较明显的情绪流露。他没忘自己名义上的身份是“元帅秘书”,虽然觉得沈披星大概率不会让他干活,还是出于职业道德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披星拔开笔盖,想了想,又重新盖上了,直接把手放在夏铮的腿上。
“需要你谨遵医嘱,清淡饮食,规律作息,不要再偷偷点油炸食品的外卖,也不要半夜躲在厕所里看搞笑新闻。”
“哦,”夏铮装模作样地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问道:“阮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院?”
“阮医生说看你表现,如果明天检查出来指标稳定就可以回家修养,不达标你就再在医院里‘调理’一周。”
面无表情的沈披星没吓到夏铮,倒是那句“再调理一周”把夏铮吓了个半死,连难以下咽的营养餐都吃得干干净净。等沈披星把餐盘放到病房外了,他才意识到通感早就断开了。
别人通感是哨向组合间的秘密武器,沈披星倒好,把通感放传声筒用。尽管客观原因是他们两个契合度够高且本身天资优越,但说白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样的“客观因素”本身就已经足够拉仇恨了。夏铮无事可做,躺在床上看沈披星对着那堆令人头大的文件圈圈点点的时候,百无聊赖地想。
沈披星恪守医嘱,没到阮宜说的时间点就收起了收起了工作,洗漱完,躺到了夏铮的身旁。
夏铮所在的这间病房足以容纳一个家庭居住,然而沈披星和夏铮的关系摆在那,再大的空间,也只摆了一张床。之前沈披星要顾着文燚猋,怕打扰夏铮,一般直接往沙发上靠着打个盹就完事,连衣服都不带脱的。现在文燚猋脱离危险,和周执应友鹿联系过不说,连精神向导都能上蹿下跳了,沈披星也不用再守着,夏铮便让他睡床上。
放以前,夏铮是绝对主动和沈披星提睡一张床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表面夫夫就是这样的,哪怕睡过也坦坦荡荡,无所畏惧。夏铮是这样想的,所以沈披星的手碰到他的时候,夏铮还以为只是对方不小心。
然而夏铮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短暂的触碰以后,沈披星没有退回原位,而是变本加厉,把手伸进了夏铮的睡袍。
夏铮直接懵圈,想也不想地按住了沈披星的手:“你干嘛?”
夏铮倒也想像沈披星那样一下就把对方制住,奈何两人的力量悬殊实在太大,沈披星不显山不露水,看似毫不强势地把夏铮的内裤脱到了大腿处。
那双拿过匕首,也举过枪的手,指腹粗粝,关节带茧,知道哪里能够给予夏铮最直白的刺激。
夏铮不重欲,和沈披星结婚后的极其偶尔的自给自足更像是对自己性能力是否健在的一种敷衍式确认。在充当阮宜研究的试验品时,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反应不符合实验预设的向导之一......等等,阮宜的实验!
难为夏铮下面硬着,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还想起了快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事情:阮宜给过沈披星他那奇葩的向导疏解指南。
当初夏铮会对阮宜的猜想表示质疑,正是因为他自己的反应就没有和阮宜的假设不符,但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就如同他以前以为自己可能有点性冷淡,但现在他在沈披星手上勃起的速度只能证实那纯粹是他手活太烂。
精神屏障不仅可以屏蔽外界的情绪,也能够掩藏向导自己的情绪。久而久之,藏着自己的情绪也成为了许多向导的习惯。夏铮可以在沈披星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尽管关了灯,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夏铮却有种强烈的无所遁形的羞耻感。他看不清,耳朵也听不见,指尖摩挲过翕孔的触感因而更加明显。快感稳定攀升,夏铮自己弄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腰身不受控制地扭动着,不知道是想逃离还是迎合这种被控制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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