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五千人,数名校尉被罚,此间当是她最大的机会。
禁卫军三万余人,牵扯之众,让人骇然,太后震惊,连夜撤下数人,宁空缺,也不愿再用。
相反,唯有陆澄昀的红林军安然无恙。
可惜女子入军者太少,难以胜过禁卫军。
她在心中可惜,方若深眼中闪过些许敬佩之意,道:“大事已定,些许小事,岂可让您分心,刑部顾黄盈查得太慢了些,京兆尹速度略快,只她如何查出小姑爷的身份。”
秦湘明面上的身份是秦默,再怎么查都是秦家子,京兆尹越过秦家查出秦湘的身份,莫名透着诡异。
云浅心中有数,并不再说。
方若深说了些各门户的反应,惶恐不安,生怕被牵扯,旬家也是一般。旬大在相府吃瘪,李府待他如上宾,一来二去,来往过密。
两人细说良久,月上梢头,方若深才离去,云浅望着舆图,不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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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夜色,明月若圆盘,高高挂在苍穹上。
望澜阁内灯火通明,秦湘望了会儿月亮,远远见到门处多了一盏灯,她立即出门去迎。
一出一进,迎面相逢,秦湘笑脸相迎,云浅不理会,绕过她,直接入门。
婢女已备好水,云浅去浴室,再度丢下秦湘。
秦湘落寞,坐在床榻上等着人回来。
香炉香料燃尽,婢女入内更换香料。
换过一回香,香味愈发浓厚,待云浅出来,屋内香烟袅袅,秦湘乖坐在榻沿上,眉眼低顺。
熟悉的面容,让云浅心中一震。
那些年,她斥皇后行事无度,不该以凌迟处死中书令,手段残忍。
那回皇后坐于案后,也是这般望着她。她以为皇后故意示弱,心中嫌弃,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夜深了,秋风萧瑟,窗门咯吱作响,月照万里,天色凉凉。
秦湘心虚,脑子有些混沌,坐着坐着不知何时被卷进了被下,衣裳不知去处。
往日束带未除,隔阂那抹衣襟,那双手肆意欺负她,似泄恨般揉捏。
“你二人当真一句话没说。”云浅泄恨般,咬在她的耳垂上。
秦湘低眉,情动时双手环住她的脖颈,任由她柔软的掌心贴着腰间肌肤。
修长的五指冰冷无情,带起腰间柔纱。她蓦地顿住,扬首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心跃至嗓子眼。
那抹束带始终没有除下,汗水落至沟壑上,风雪过后落了一场细雨。
“没有……”
一句回答,让云浅愈发不满,咬着束带的边缘发力,“问好都没有?”
“没有。”秦湘的回答中带着吸气,“真的没有。”
云浅低眉,不知在想什么,唇角染着朱色,轻抿间愈发红艳,最终吻着那双不肯说实话的唇角。
柔软的身体,带着独有的香味。云浅深深呼吸,微阖的眸子染了红,手黏在了束带上,放肆作为。
秦湘脊背抵着云枕,不觉解释一句:“你下回问她便可。”
说了等于白说,云浅按着她肩膀,施舍般解开束带,露出雪白山景。
愈发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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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秦湘都没有取得原谅,等到恩准回太医院后,发现少了几名同僚。
细细问过才知家族牵连,连带着他们也入了刑部大牢,进去容易出来难,哪怕出来也会脱一层皮。
太医院人手不够,秦湘被提了上去,可以给人诊脉开药了。
秦湘胆颤心惊,与同僚一起出门,东西两宫的娘娘们受到惊厥,昨日就喊了太医,可惜无人奉诏。今日风雨稍歇,急忙安排上了。
暂别分手后,秦湘提了药箱往西边而去,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明妃娘娘处。
明妃娘娘跟随陛下多年,至今无子,身子常不好,昨夜惊厥昏迷,清晨初醒。娘娘不受宠,太医院见人下菜碟,安排她来伺候。
隔着锦帐,垫上丝帕,秦湘摸到了纤细的手腕,帘后人影重重,金钩在帘上轻曳,钩影摇晃。
收回手,秦湘思虑一番后收回手,道一句:“娘娘少思少虑为好。”
“秦太医,我有一请求。”帐帘轻曳,探出一只手,拨开云雾缭绕的帘,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出面容。
秦湘忙跪下垂首,不敢抬首。
“秦太医不必如此,我与云相也有几分交情,叹我身子不如人,不能为陛下诞下育子嗣。”明妃请叹,低眸却见秦小太医肤如凝脂,唇若丹果,一双眼睛清澈若水,如同画中少年郎,赛过女子,欺过白雪。
明妃未曾料到秦太医会如此美貌,心下一怔,忙朝殿前女官使了眼色。
女官立即领了吩咐,悄然退了下去,并将殿门关上。
秦湘诧异,明妃缓缓开口:“秦小太医见多识广,您看我这身子可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秦湘被问得一怔,第一回单独诊脉就遇到棘手的事情,她后悔得不行。
明妃讶然,“自然是为皇室孕育子嗣,我想让太医替本宫开些药汤。”
“哦。”秦湘呆呆的应下了,心中在想,我开药可以,你见不到皇帝也不成呀。
明妃见她松口,心中松了口气,忙让女官赏赐。
明晃晃的金叶子摆在眼前,秦湘乱了心神,可她还是拒绝了,开了药方匆匆离开。
这等药方她开得最多,可惜阿嫂们个个不行。
开了药方,她又检查了药性可会相克,思虑再三后交给宫娥去抓药。
回到太医院,已是午时,同僚们坐在一起吃饭,在她的座位上放置了一个食盒。
她打开食盒,坐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默默吃饭,平日里爱抢食的人都安分守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麻木吃着饭。
人心惶惶。
秦湘也不敢肆意说笑,默默吃着饭。
吃过午饭后,各自去做事,也没有与往日般坐在一起闲谈,气氛过于压抑。
秦湘观察许久才发现今日院正不在,她悄悄问同僚,“院正怎地没有过来。”
“院正今日休息,前几日就她一在太医院,听闻忙得几夜未曾休息。这不,我们过来了,她就家去了。”同僚也压低了声音,“副院正还在慈安殿,太后气得晕了一回呢。”
秦湘点点头,“事情闹得很大吗?”
同僚闻言,立即递给她一个‘你好傻’的眼神,“你妻子没有透露?”
“我没问,她最近不大理我。”秦湘唉声叹气,“她生我气呢。”
同僚露出兴奋的神色,“秦兄,你做什么了,去青楼了?”
“没有,我就出去见了一个人,女人。”秦湘生无可恋地说了出来,其实她也不想的,只是身不由己。
“秦兄,未曾想你如此厉害,云相没有休了你,已然是好的。你可知晓傅缨傅大人便是将自己的夫婿休了。”
“傅大人是太后准许和离,不是休夫。”秦湘辩解。
“你不懂,休妻休夫,不是休妻就是休夫。”同僚悄悄与她解释,“你不懂里面的水,我们将和离称为休夫。”
秦湘不屑,朝他翻了白眼,“你胡说,和离是二人心甘情愿分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话音落地,来了一内侍,众人都提了心,内侍唤了一名太医走了,那人颤颤惊惊地收拾药箱,点了一名药童跟着。
等人走后,剩下的人更是脸色发白,与秦湘说话的人更是不敢开口玩笑了,生怕祸从口出。
午后没什么事做,大家各自整理自己写的脉案,秦湘将明妃的脉案找到后添了一页,又将开的药方写上。
随意看看后就到了下值的的时间,除了夜值的人,其余人都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秦湘掐着时间离开太医院,宫门口马车候着,她踏上马车,松了一口气。
今日一日,坐立难安,人人自危。
回到家里,衣裳湿透了,风一吹,略有些凉意,她匆匆去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常服。
等到天黑,云浅姗姗归来。
云浅不置一词,秦湘被她的眼睛一看就吓得不敢言语,只好一人坐在一侧。
用晚膳时两人也是沉默如初,云浅似乎清闲下来,饭后也没有离开,只坐在灯下看书。
秦湘拿着医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阿姐,目光灼灼,恨不得在她侧脸上盯出一个洞。
无趣时想起午时离开的那个同僚一直都没有回来,是回不来吗?
不知怎地,她还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凑过去,“阿姐,今日张太医离开太医院后就没有回来。”
“不知晓。”云浅声音淡淡,头都没有抬。
秦湘再次被冷待,半晌说不出话来。
相府上挂着一轮明月,婢女们在外遥遥仰望着明月,中秋将近,又是一年团圆的时日。
秦湘说不出话来,云浅放下书,起身去浴室,待出来时,秦湘还是维持方才的坐姿态,似乎在想什么。
她将金钩拿起,放下锦帐,金钩轻碰床顶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秦湘心口一颤,蓦地回首。
秦湘起身,慢吞吞走过去,步履幽幽,双腿似无力一般。
云浅睡外侧,她小心翼翼地越过去,径直躺在内侧。
躺下后,一缕幽香盈动,云浅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下一息,吻上她的耳廓。
月圆明亮,炉内香艳扶摇而上,弥漫开来。
秦湘呼吸一停,吻她之人,动作迅疾,那双眼睛里沉寂如初,山崩地裂也照不进去。
话在口中滚了一遭,最后,只余下低低.吟声。
一腔情意在肺腑里滚来滚去,烈火炙烤,血液沸腾,她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阿姐的风姿。
起初她不明白,阿姐生气,为何还要她呢。
后来,她明白了,不是要,是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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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身侧空无一人,天色微亮,秦湘呆了呆,低眸看去,锦被内玉体横陈,衣裳都没有。
往日都会给她穿衣裳的。阿姐真不厚道。
婢女拿了衣裳过来,她自己穿上,束带过上胸.口的时候,疼得一抽,她都不好意思低头去看。
昨夜,太凶了。
更衣后,她就困了,不大想吃早饭,提着食盒去太医院。
今日人更少,有几位太医请假了,昨日说笑的那位同僚也没来,好在主心骨院正来了。
秦湘一人坐着吃早膳,目光呆滞,没人抢她吃的,一大碟子都吃不完了。
院正在她跟前坐下,特地带了一双筷子过来,拿了一块春卷吃,咬了一口,脸色都变了,“你这吃食大不如以往啊。”
本想着蹭些云浅的厨艺,不想,压根不是。
一块春卷吃完,院正就不吃了,小声询问:“你惹她生气了?”
“师父如何知晓的?”秦湘眨眼。
院正毕竟是过来人,对于小徒弟的想法也知晓,便道:“你连吃的都不对,还不晓得反省?”
“我反省过了,她都不理我。”秦湘叹气,太难了,阿姐生气太可怕,视你如无物,压根不听你的话。
“那是你反省得不够。”院正含笑,少年郎心绪简单,唇红齿白,望着人带着真诚,这么多年来,很难见到如此干净的人了。
淡扫徒弟一眼,院正询问缘由,秦湘只说出门见了个女人。
“是该生气,吃味了,回家负荆请罪。”院正撂下筷子起身走了。
各宫来请太医都有记录,沿着记录去看脉案,院正检查一遍,若有错处,及早改正。
秦湘收拾了桌面,将食盒收下,那厢院正唤她,她只得放下食盒匆匆过去。
“你该明妃开了药?”院正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助孕的药,你难道不知何等药物唯有陛下准许才可以开的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有太医拿钱私下开药,但人家不会写进脉案中,她倒好,老老实实写的很清楚,就怕旁人不知晓。
秦湘被骂得脑子一懵,院正又问她:“收了多少好处?”
“她给我,我没收。”秦湘老实极了。
院正错愕,“那你开什么药方?”
“她说与云相交好,我也不知是不能开的。”
“她说交好就交好,你怎么不回家问你妻子。”院正被气得头疼,开了就开了,你还不拿好处,到时陛下怪罪,她什么都捞不着。
“昨日是想问的,她不理会我。”秦湘抬着头,对上院正的眼睛,“错了,怎么罚?”
院正一字一顿道:“罚你俸禄,罚你板子。”
作者有话说:
秦湘:我可太惨了!
早上好呀!
第47章 套路四十七
秦湘被罚了三月俸禄, 意味着她在太医院会白干三个月。对于吃软饭多日的秦湘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院正却不愿意放过她,好生教导一番, 下回再办也可以, 不要闹到明面上。
训导后,一顿手板子就将人赶回家思过了。
秦湘走后不久,慈安殿的内侍来请秦太医。
院正刚改了脉案,明妃算不得重要人物,脉案不算大事, 改了也就改了。她还没改完,内侍就匆匆来了。
“怪哉,秦太医昨日才可单独诊脉, 你们如何知晓的?”院正奇怪极了,按理秦太医这样的太医不为人所知, 何况是自己点名要她。
内侍显然不知这层关隘,愣了一瞬,直接说道:“您让秦太医随我走便是。”
“她被罚了, 回府闭门思考,不在院内。”院正意识到事情的微妙性,事情不简单。
内侍不信,目光在屋内搜寻一番, 院正再三解释, 当真是走了。
找不到人,内侍无奈, 只可自行离开。
院正不知其中缘由, 庆幸自己将人撵回家了, 又找人去给云浅传话, 多半又是文昌郡主生事。
话送入云浅处,云浅正与陆澄昀商量扩军一事,眼下各处吃瘪,此时扩军,无人敢提反对意见。正是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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