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有秘密了?”
“有没有秘密与你何干。”
“好哥哥,我这是在关心你。”
陆绯衣又流露出那种很可怜像小狗一样的表情。
秋月白冷笑一声,对其不屑一顾。
他牵着马走近陆绯衣,挡住了一部分阳光:“陆殿主,你我萍水相逢,本就是陌生人,你的好奇心若是太多可要小心引火烧身。”
陆绯衣歪着头,“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引火烧身。”
“你不肯停手?”
“你想我停手?”
“你如何才能停手?”
“你如何让我停手?
秋月白不说话了,冷冷地盯着他。
陆绯衣露出一个微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我有一个要求,你听听,如何?”
秋月白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好,不瞒你说,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秋月白刚留下来的巴掌印,此刻眼神放光,很兴奋的说:“你随我回春风殿罢?还和我们之前说的一样,你做我的护法。”
“……”
一个人,一个不好声名利禄的人,只有脑子坏掉了才会想着要给别人打工去。
秋月白的脑子显然是好好的,他是真的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
于是他拒绝:“不行。”
“你为何一点也不考虑,你若是来春风殿,我一定不再追寻你的过往,就算你以前真的的罪过得意楼也不怕他。”陆绯衣又眨眨眼:“嗯?你说呢?他们都打不过我,若是谁想动你,首先得过我这一关。”
秋月白冷笑,想到这两天彷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经历,嘲笑他:“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怎么活着回去。”
陆绯衣嬉皮笑脸:“这不是有你嘛,好哥哥。”
秋月白扶额,推了推马:“你上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考虑得怎么样呢?”
“不。”
陆绯衣做出一股受伤样,仿佛想不到他一个热乎的大活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
“别装。”秋月白毫不留情戳穿他。
陆绯衣叹了口气,乖乖翻身上马。
“来罢,你这个冷冰冰的人,”陆绯衣“哼”了一声,“我不会再叫你叫哥哥了。”
“……”秋月白也上了马,“你最好说到做到。”
“做不到就是小狗。”
“你最好是。”
“汪汪。”
……
得,说的话都被狗吃了。
秋月白一挥马鞭,决定不再理他,专心驾马。
身后陆绯衣还在嚷嚷:“狗怎么了?狗好的很!我在春风殿就养过一只十分听话可怜可爱的小狗……”
马匹突然加速而后停止,陆绯衣措手不及,脸猛的埋在了秋月白的头发里,只觉得自己鼻子里满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好精致的当铺掌柜。
他撑起身子,还以为是秋月白故意耍他,“你这般记仇么?打也打过了……”
秋月白抬起一只手:“别说话。”
陆绯衣立马知道是出事了。
只是这不是万叶山庄的地盘么,那些人这么有本事连别人的地盘都敢闯?
秋月白勒马停在街道中间,前面稀里哗啦来了莫约五十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骑着一匹健壮黑马的、佩着剑的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剑眉星目,容貌俊朗,整个人如疏风朗月,他脸上带着豪爽的笑,拱手自报家门:“万叶山庄郁文越,见过二位。”
秋月白横扫一眼,又将目光转回蓝衣男子身上,打量着他。
有些眼熟。
万叶山庄的人他是知道的,按理来说并不参与这种江湖纷争。
为何又要拦路?
他在打量郁文越时,郁文越也在打量他们。
只见面前一匹花白马上,驾马者身着白衣,外罩着一件藕色宽袖外衣,乌发如鸦羽,又似绸缎披在肩头,眉目很淡,神态也很淡,眉下一双眼睛十分的好看,眼尾上挑,盯着人时竟让人觉得有些酥麻。
郁文越耳朵有些烫。
他看见了秋月白腰间挂着的大刀。
又见那人身后冒出来一个束着高马尾的青年男子,他容貌十分俊俏,带着点娃娃脸,一双眼睛看上去倒显得有些不谙世事,身着一件红衣,外披一件鲛绡纱衣,纱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绚烂多彩,仿佛水中鱼鳞,浮光跃金。
“万叶山庄?”
陆绯衣拽着秋月白的衣服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头来:“你们拦我们作甚?”
他这一拽,差点把秋月白的外袍拽下来,于是乎成功得到了他的一击。
秋月白一边把自己被陆绯衣拽得滑落肩头的衣服拽回去,一边说:“敢问有何贵干?”
“感谢二位替万叶山庄除掉玉河双煞,郁某想请二位下座一聚,席中已备好酒水歌舞,只求二位能赏个脸。”
郁文越又是一拱手,十分诚恳的邀请。
陆绯衣道:“玉河双煞?未曾听说过。”
郁文越便解释:“是关外来的强盗,一男一女,男的身高只有五尺,女的有七尺……”
二人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估计就是秋月白在路上杀的那两个拦路偷袭的贼人。
只不过秋月白不认识什么玉河双煞,杀人只是因为有人拦路,也不想留下来耽搁时间喝酒:“多谢好意,但酒席无法去,见谅。”
“莫约是什么小人物,杀了便杀了,哥哥说不去就不去。”陆绯衣也笑嘻嘻道。
秋月白:“……”
郁文越还想继续挽留:“二位,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
“不去,我二人有急事,见谅。”
秋月白一向是一个很坚定的人,若是没有必须要改变主意的原因,他做下一个决定就不会再变卦。
更何况他着急要将陆绯衣送走——虽然他此时还不知道陆绯衣已经想变卦了。
但郁文越带着的人拦在面前,想走也得让他们让开才行。
见前面的人不动,秋月白微微偏头:“郁三公子,这是?”
到底让不让他们走?
郁文越也早想这个问题。
不让他们走罢,好像又没有充足的理由,让他们走罢,这可能是唯一能打听到明月夜下落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实在是一个难题。
这时陆绯衣嗤笑道:“郁三公子莫不是与自在书院那些人商量好了,要故意拦在这拿我的头去换那二十万两黄金?”
郁文越并不认识他,不解了。
“若不是,为何拦路不让我们过去?虞城虽然是万叶山庄的地盘,可我们在此却并无半点作奸犯科。”
因太久没有动作,秋月白身下的那匹马不耐烦的嘶鸣了一声,他垂着眼安抚的摸了摸马头。
秋月白的手很白净,手指纤长,这人好像除了样貌之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长得不好看的——但样貌也不能说丑,只是这幅皮囊确实没有骨相好看,一百个人有一百种长相,大部分人都处于特别好看与不好看中间,这是正常的。
更何况秋月白拥有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似秋水盈月,虽然寒冷,但目光却含情。
十万两黄金……头……
郁文越扫过陆绯衣,又看了看秋月白,最后再次看向陆绯衣,一下子反应过来:“你、你原来是……”
陆绯衣抬了抬下巴,轻笑一声:“春风殿陆绯衣,久仰大名。”
这个名字一经念出,如石子坠入无波古井。
众人震惊,引起一阵喧哗,谁也没想到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如同羊群里突然进了一匹狼一样,一时间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警惕无比。
郁文越也愣住了,他以前从来没见过陆绯衣,但也知他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只是没想到此人外貌与传说如此不符——因为面前这个人看上去顶多像个浪荡的少年公子哥——而且昨天才听说有人要追杀他,今天就见到了。
这、这也太巧……
他又将目光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沉默:“……”
秋月白不想说话。
但郁文越的眼神太炙热,秋月白感觉若是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光他的目光能把自己烤焦。
半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秋月白。”
“原来是秋大侠!”
郁文越这一声兴奋的“原来”搞的他好像以前听过秋月白的名字似的。
若不是秋月白知道自己是在隐居,恐怕还真要被他这一声搞的以为自己是江湖上什么鼎鼎有名的人物。
“无名客罢了。”
秋月白突然觉得有些淡淡的想死。
偏偏陆绯衣还在旁边拽着他的袖子闹,调笑:“‘原来是秋大侠’!”
“……你别说了。”
“好哥哥,我夸夸你也不行么?”
秋月白从淡淡的想死变成了非常的想死。
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倒霉蛋,特别大一个的倒霉蛋。
并且这种倒霉从遇见陆绯衣开始。
他想,若苍天怜我,必降下滚滚天雷。
然后把他身后的、面前的人全部劈个稀巴烂。
第010章 在外为兄弟
大侠,必定有侠肝义胆才对。
秋月白自忖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他的前半生只能算个屠夫。
他道:“你既知他是陆绯衣,何不让开,让我们走?我知道你们万叶山庄向来不爱插手江湖纷争,这于你们家的生意也有碍,烦请借过。”
郁文越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看着秋月白,又看着陆绯衣,终于道:“……那能不能让,让这位陆殿主先走……”
“?”陆绯衣疑惑。
“或者单独给陆殿主设置一桌酒席,秋大侠与我去喝一杯……”
“???”
陆绯衣更加疑惑。
不是,这俩人去喝酒,把他赶走——郁文越,你看看这合理吗?
或许郁文越也知道这不合理,因此避开了陆绯衣尖锐的目光,只看着秋月白。
他问:“……您说呢?”
好好好,敬语都出来了,这个姓郁的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绯衣眯着眼扫过面前的人,仿佛要将他们所有人的脸都记住,看得众人皆是脊背一凉冷汗直冒。
三公子,你快别说了。
你面前的可是一个杀人如麻鸡犬不留的大魔头啊!
“不行,不去。”陆绯衣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今日里居然难得冷笑了一回,十分不悦道:“我们不去,我不去,他也不去。”
“你死心罢,郁文越。”他声音低低的,不开心的情绪一览无余:“……他是我的人。”
“陆殿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秋公子想来也不是你的下属,你怎能妨碍他的自由?”
也是稀奇,自从陆绯衣从少主变成殿主之后,就很少有人敢反驳他的话、从他的手里抢东西了。
这个郁文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给了他勇气,居然狗胆包天到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好样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说的话,谁敢反驳?”
陆绯衣一下子生气了起来,他道:“难道,你们都想死么?!”
“……你!”
陆绯衣这句话说得比较重,加上他素有“好杀人”的名声,闻言郁文越身后的那些人纷纷拔剑,剑尖对准陆绯衣。
见状陆绯衣冷笑连连:“几个虾兵蟹将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郁文越,你有几条命在我这里闹?”
“……”秋月白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刚不是在说去不去喝酒吗,怎么这两人突然就吵起来了?
……看样子还是因为他?
但陆绯衣走火入魔,心性暴躁,好不容易才平息,要是再复发——他可是真敢杀人的主。
若是在万叶山庄的地盘杀了万叶山庄的公子,到时候追杀他们的人可就不止那几个门派了。
更别说郁文越在郁从海一众儿女中又属于比较受宠的,如果陆绯衣伤了他,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秋月白头疼了起来。
眼见得就要打起来,他道:“你们别吵了,我不去,不喝酒。”
又无奈地对陆绯衣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任性……”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陆绯衣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陆绯衣眯了眯眼,用脸颊蹭了一下秋月白的衣服,“阿秋,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怕过什么。”
秋月白无语。
……为什么要拿他的衣服擦脸。
陆绯衣又道:“阿秋与我是异姓兄弟,若我不高兴了,他也不会高兴,到时候他要杀你们我可不拦!”
那些万叶山庄的人的剑尖立马由对着陆绯衣一个人变成了对着陆绯衣与秋月白两个人。
秋月白扶额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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