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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经(GL百合)——崔九堂前

时间:2024-11-19 11:17:21  作者:崔九堂前
  “闻喜!”她急躁的催促人回答她。
  可回应她的还是那毕恭毕敬的、没有人气儿的话语:“王上,宫殿里架起梯子,就没有王宫的威仪气派了。”
  “寡人不管!”刘枢气呼呼的说:“明天架起来!”
  闻喜只有俯首,“唯。”
  王辇抵达昭阳殿的时候,殿角的铜壶滴漏显示已是巳时一刻了。
 
 
第3章 进学解
  进学解
  昭阳殿是用来汉王进学的地方,与别殿有很大不同,这是王宫中唯一东西向结构的宫殿,而其他宫殿都是坐北朝南。
  这样构造是因为汉国注重上下礼节——不止汉国,这天下九国没有不重视礼制的。尊卑等级,君臣有别,按照仪礼司的说法,天下舆图都遵循北高南低、东高西低的尊卑顺序,其中北为最高,次为东,再次为西,南为最低。国君应该坐北面高处,臣子在南面卑处,朝上觐见。
  但按照尊师重道的礼节,又该是师长在上,学生在下。因此,为了避讳这个敏感的矛盾点,汉王进学的宫殿便采用东西向的结构,王居东位,侍讲大夫居西,以此视为礼法上的平衡。
  刘枢几步跨上台阶,在席前坐定,身前矮桌左右角都摆着青铜博山炉,正熏着幽幽的草木清神香,乳白色的烟气若有若无的蔓延整个宫殿,令人闻来只觉精神一振,适宜读书。
  隔着一道镂空竹帘,她望了一眼跪坐在丹墀下一丈远处的青年,默默打量。此时她还不能先开口说话,按照礼法,应该等臣子向她拜过之后才能开始一切。
  同样按照礼法,王上执笔之前要先净手。宫女端过一个盛着清水的金盆,先侍奉她洗手,用锦帕将她每个手指的水珠都擦拭干净。
  漆案前的笔、墨、简书也准备好了,怕墨砚早干,墨汁都是新研磨的。
  几个侍女退到两旁站着,刘枢眼前的竹帘这时才卷起来,归灿朝王上拜了四拜,高呼王号。待听到一句稚嫩的“起”,归灿直起身子,随后,按照礼法,汉王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向他回拜一拜,以示王上尊师。
  礼法如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为了方便讲学,侍讲大夫照礼在昭阳殿时是可以抬头直视国君的,除了此地,所有人在和王上讲话的时候都必须俯首回避她的目光。
  归灿跪坐在空旷的大殿里,抬头看向远处王座上的陌生女孩,眼前的情景令他心惊:他还从没在肃穆的王宫深处见过这么小的孩子,汉室几百年基业,也从未有这么小的孩子坐在那个位置上过。
  面前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未及笄,不戴冠,不佩剑,柔软细长的头发在脑袋两侧扎成垂髫的模样,小小的身体被包裹在一层一层冗杂的玄色袍子之下,同样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脸盘,眼睛里闪烁着这个年纪本来就有但无从释放的叛逆光芒。
  此时,这双晶莹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她端坐在无比宽大的漆木桌案后面,就显得更加渺小了。
  这便是这个国家名义上最尊贵的君王的全部。
  在归灿看到汉王的第一眼,看到她稚嫩又泛着光泽的脸庞时,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句诗文:
  “翩翩童稚,
  豆蔻韶龄,
  煌煌泱泱,
  如日在东。”
  归灿很难想象,在这片黑压压的密不透风的冰冷宫殿群中,这个孩子是怎么存活下来的,这张稚嫩的脸庞使他想起年纪相仿的天真烂漫的妹妹,同样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状态却很不一样。
  这样小的孩子,却坐在那样的位置上,令他有种不真实的撕裂感。这一刻,他有点明白父亲这些年的忧虑从何而来了。
  “座下是新任侍讲归大夫吗?”刘枢开口了,嗓音清脆又果断。
  归灿俯了俯身,回道:“正是小臣。王上玉体安康。”
  刘枢讥道:“本来不安康的,归卿一番讽谏,也得安康了。”
  归灿瞧着刘枢健康红润的脸,哪里像是带病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知道汉王心里有点小怨气,就继续恭谨回道:“是臣驽钝,王上抱恙还来进学,拳拳之心,汉室之幸。”
  他从不将这类小孩子的讥嘲放在心上,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更伶牙俐齿的妹妹呢,早就习惯了。
  不等她应答,归灿便翻开了今日要讲的竹简,又扫了一眼奉常司为汉王安排的教学纲要,上写着“读凯风一篇“的字样。
  “王上既然来了,便读书吧。”
  本来归灿作为新任侍讲大夫,头几节课只有陪读的份,课业全都由资历老的大夫为汉王讲解才对,无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昭阳殿,便只能越俎代庖了。
  他看着这些学案,心里有点疑惑,几日前他领到学案的时候,就心想汉王已经快十四岁了,怎么还学这九岁小儿的课业?果然如坊间传闻的,汉王愚钝不思学业么?
  他说话的时候,闻喜也上前替汉王把竹简翻到该讲的那一篇,随后听归灿讲道:“王上上一回读到《诗·柏舟》一节,今日该读《诗·凯风》一节……”
  才开讲一句,刘枢的脸上就出现了明显的烦躁情绪,打断他道:“这《凯风》都学了多少遍了,还用读吗?无非就是——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𪾢睆黄鸟,载好其音。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就这几句而已。怎么又学?!”[注]
  这一下把归灿惊到了,刘枢方才读那几句,朗朗上口,句读得宜,每一处的平仄韵脚、停顿语气,都断的很对。
  可不要小瞧读经一事,竹简记事没有任何标点,依汉国制定的王宫教育,王子王女在儿童时要首先学会句读和基本的词类意群,才方便以后阅览大量陌生书简,通常是五岁开蒙,先会读《孝经》,解义,七岁会读《进学解》,解义,读到九岁上,便读《诗》。
  于是归灿心里纳闷,“王上已然读的这么好,为何奉常司还要如此安排课业?”
  他从惊讶中回过神,试探着问道:“敢问王上可会诵?”
  只见刘枢不耐烦的哗啦一下卷起竹简,脱口将一篇《凯风》滚瓜烂熟的背诵出来,也是一字不差,背完以后,以一副小孩子特有的得意又鄙夷的眼神看着归灿。
  归灿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又拿一篇没有学过的《三传·齐民》请她读,刘枢接在手里,只略微圈点了片刻,便流畅的读了出来。
  归灿很是诧异,这篇文章十六七岁的世家子女都未必能读得好。
  “归卿可测验够了?”刘枢闲闲的觑他。
  归灿被刘枢的神情弄得略微尴尬,有点难堪的说:“小臣不敢,看来……王上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读书了吧。”
  “哼。”刘枢瞪他一眼,“寡人四岁就会读!”
  “……”
  归灿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只得拜了一拜,道:“小臣惶恐!王上颖悟非凡,常人不及也。”
  虽然窘迫,但他还是继续追问道:“小臣方才聆听王上诵读《凯风》雅言,至于其大旨概意,可否也再请教王上一二?”
  刘枢对曰:“这有何难,寡人遍览诸子解说,谓我汉室以礼治国,孝为礼之首,当以此文谨记。此篇是说古有七子之母欲再嫁,以夏日长养万物之风,来喻母亲慈心,极言母亲抚养子女之辛劳,又以棘薪长成譬喻七子长大成年,无需母亲操劳,可以反哺侍奉母亲之孝心。”
  听到她如此解释这篇文,归灿点了点头,心下更加确定了,王上并没有落下课业,更不似坊间传闻的那般愚蠢。
  本来理解到这一层便已足够,但归灿心生一念,想继续试探下去:“王上遍览通议,小臣极其佩服,但也有一二私见请教。”
  刘枢目光一闪,知道他这是要和她谈真学问了,“讲。”
  归灿道:“即如《凯风》一篇,说孝义为大,只是第一层,以小臣看来,此篇中七子之母想再嫁,七子心中实为自责,方成此篇。”
  刘枢疑惑,拧着眉毛问道:“自责?哪来的自责?”
  归灿笑了笑,继续讲说道:“试想古人嫁娶,养到七个子女成年,母亲也该有五六十岁,为何突然想再嫁?所谓‘不安其室’,以常情推之,概因家中子女饮食侍奉不称其心尔,才欲再嫁,七子得知,心里愧疚,自认不孝。此是第二层,于是便成讽谏之诗。”
  讲完以后,抬头再看,只见刘枢一副思量的神情,片刻,觉出味来,颔首道:“归卿所言极是。”
  “不过,”刘枢疑惑道:“这《诗》文几百篇,寡人从九岁学到如今,听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为何其他侍讲大夫无一人讲到这层意思呢?归卿是从哪里看来的解释?”
  “这……”归灿一时语塞,同时心里也疑窦丛生,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册《诗》,奉常司要安排汉王学十来遍?以王上天资,其实早不该停在这里了啊。
  他正想着,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报时声:“巳时正点!”
  王宫里每个时辰都有“鸡人”到各个宫殿报点,转眼一看殿角的铜壶滴漏,也确实显示着正点。
  于是归灿朝上拜了四拜,准备退出去,“王上今晨进学毕,小臣该告退了。”
  “不,等等。寡人才来不到半个时辰。”刘枢正听到兴头上呢,哪能让他走,她已经很久没有对课业提起过兴趣了。
  “下一篇是《匏有苦叶》,归卿也接着讲了吧。”
  归灿却没有照做,而是顿首道:“王上,王公进学,礼教有分,定序有别,概‘春秋教以礼乐经史,夏冬教以诗书祀铭’,您每日每时所学课业,均由奉常司、太常司巨细安排,恕小臣不敢逾制。”
  刘枢知道他说的在理,礼法大过天,她也没理由强留。可当归灿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的时候,一股吃瘪的气又涌上了她的胸口。
  “侍讲大夫竟然不听王命,说走就走了,果然归氏之臣都是顽固之辈!”她一路上气呼呼的抱怨,完全忘记了是自己旷学在先。
  闻喜忍住笑,近前规劝道:“王上,归大夫只是依制行事,您接下来一个时辰还要去上林围场学习骑射呢。”
  刘枢一听,又喜笑颜开了,“骑射,这个有趣,快快安排。”
  汉室王子王女的教学规制,使他们从出生起就有学不完的课程,身为王族,要比公卿学得更多,礼、乐、射、御、书、数等等技能都须有所涉猎。
  尤其要精通《诗》、《典》、《大诰》等有助于撰写外交辞令和朝廷公文的学问,武艺方面,还要擅长剑术和骑射,正所谓“君子不剑不朝”,天下哪有不配剑的国君呢?文武兼修,礼义皆备,才能基本胜任一个王该做的事情。
  哪怕,在某些人的设计中,她只是一个傀儡。
 
 
第4章 归霁
  归霁
  归灿酉时散值,迎着夕阳,匆匆忙忙回到长宁侯太师府邸,憋着一肚子的疑问,正要赶去父亲处问个究竟,半路却见一副公侯等级的车驾停在前院马棚,车前放一对仪仗木牌,他走近去看,一边木牌上写着“永信侯邸”,一边写“相国宰冢”。
  归灿心中又多生出一分疑惑:“这相国高氏与我家私下向来不怎么来往,今日怎么特地跑来?”
  他叫来家丁问询一番,说的确是相国亲来拜访,现还在父亲宅里叙话。
  归灿顿觉扫兴,只得转身先去母亲房里问安,一同用了飧食,席间问起妹妹近况,说是今日去城郊踏青了,刚回来,正在自己屋里歇着。归灿回下处换了便服,就去东南边妹妹的宅院瞧瞧。
  归氏家风古朴,从宅邸布置来看,长幼次第也安排分明,譬如归灿为长子,当住东边宅院,父母高堂的宅院落在西北方,长女居东南。整个府邸四四方方,横纵均七箭,一箭约一百三十步长。汉国礼法,公侯可以建七箭大小的府邸,卿大夫不过五箭,中、平大夫,三箭,吏员商贾百工等,一箭。
  归灿抄近路从东厅左首一个月门进去,里有一道九曲回廊和一池的游鱼,廊端一个高门穿过,再下几级石子台阶,穿过一片悠长的竹林,便是一片馥郁花圃,这时天气温和,兰花正放,妹妹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着最爱的竹子和各式鲜花,还有一块菜地。
  “青霁!”归灿隔着老远大喊,围着菜地逡巡,“让我看看你又种了些什么?”
  这一声过后,只见远处屋宇下的一扇小窗开启一道缝,露出半张白皙秀丽的脸来,连着清脆的笑声也一起从窗户里飘出来:
  “兄长在外游学几年,不知都结交了些什么人,处事越发粗旷起来了。”
  归灿见到妹妹,心情大好,转过廊柱,迈进屋子里。屋里打扫的很干净,只见安置在最里面的是一个书房,安排着花、瓶、炉、几,案上堆着一捧竹简,几份手书,十分清雅,另有两座青铜长信宫灯立在案角,再没有多余的装饰。
  带着花香的微风从窗口吹进来,穿过宽敞空旷的厅堂,吹起一道道飘逸的纱帘,只见纱帘扫过处,那里正站着一个少女,扎着垂髫的发揪。
  她素面无妆,肌肤净透如雪,双眸翦水含情,看似羸弱,其心且坚。这便是归氏公族中最被寄予厚望的女儿,归霁,字青霁。
  传闻在她出生的癸亥年秋月,汉国迎来了一次难得的丰收年,更有鱼龙瑞兽现于渭水,彼时漫天彩霞,引为京畿奇观。归父见状,便道:
  “天青雨霁,鱼龙出焉,天下安焉,河清海晏,岁丰物阜!”于是即兴为刚出世的小女取一个“霁”字为名。
  天青雨霁,天下安然,归氏的后代,不论男女,都是要走仕途的。
  归灿施施然踏进屋里,笑回道:“我连上党城都未曾走到,哪里来结识那么多人?无非认识了几个同路的游侠豪士,引为知己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是专程来向妹妹道谢哩!”
  “平白无故,何谢之有?”归霁从里面迎过来,叫人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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