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权经(GL百合)——崔九堂前

时间:2024-11-19 11:17:21  作者:崔九堂前
  刘枢满意的点点头,这话虽然和范黎说的出入不大,但听起来舒心多了。
  她想了想,又问:“寡人听闻,天子之国乃万乘之师,凡为王国,皆千乘之国,公国,皆八百乘之国,伯国六百乘,侯国则更少。若……汉国扩军于万乘,可为天子乎?”
  这个问题着实令归灿哭笑不得,“为天子”岂是这么容易的事?况且,汉国的国库里又哪里有充足的军饷扩军于万乘呢?以汉国的土地和人口,又如何能供养万乘之军呢?
  十四岁的小汉王一点经济账不会算,也没有军事常识,对汉国的农业货殖状况更是一窍不通,实在是小孩子异想天开才问出来的话。
  归灿又是好笑,又是担忧,沉吟片刻道:“回王上,天子之道,盖有神皇之德,天帝之威,万民所仰,众望所归,其非军力可以比量。当今天下,已有千年分崩离析,九国各自为政,人心不古,世态变迁,早不似千年前矣,何来天子乎?还望王上诚意治政,广修圣德,此大汉臣民之福也。”
  刘枢问:“修德至圣,才可为天子吗?”
  归灿不假思索答道:“自然。”
  这是归灿父亲从小便反复教导他的事情,也是归氏立族之本,归氏坦坦荡荡立足百年,在归灿的思想体系中,似乎一个人遭遇的大多数难题,都可以靠修德来解决,推而广之,一个国家遇到的难题,也大都可以靠“仁政”来解决。
  岂知刘枢天生就对这些虚头八脑事情不感兴趣。她一听他说“修德”,就知道又是老掉牙的劝谏调子了,甚觉无趣,便随口应道:“寡人知之矣。”
  她又换了个话题,问:“昨日归卿讲到《凯风》一节,今日可有新教?”
  归灿想了想,还是决定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得罪高氏,他道:“回王上,臣认为以王上天资,已无需着意于《诗》之本意,而在于《诗》之用也,此所谓圣人所云‘不学《诗》,无以言’。”
  刘枢不以为意道:“《诗》之用,无非丰富文藻,兼察民俗,更有何所用?”
  归灿笑道:“请容小臣禀之,‘《诗》乃辞令之关纽,政论之机要也!’可不单单用来丰富文藻。”
  “哦?”刘枢来了兴趣,“何出此言?”
  归灿道:“试举一例,昔日,齐鲁相争,鲁自知不敌,便遣执政大夫叔孙鸠出使于郑,欲借兵助鲁国一臂之力。然郑国以先君丧期未满为由,回绝鲁使。叔孙鸠便私下会见郑国将军,借机吟诵《诗·祈父》一节首句。王上可知此段外交辞论,用意何在?”
  汉王道:“《祈父》一节,寡人知之,谓‘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祈父乃边境将军, 此诗意为,为何把将军的忧患转给了士卒?害得士卒无处可住。这诗是表达士卒对祈父失职的怨恨,哀士卒之多艰罢了。”
  汉王说完,疑惑道:“寡人不解,此诗与鲁国大夫何干?为何要吟诵给郑国大夫听?”
  归灿道:“王上博闻强识,所说丝毫不错。但此诗用在此处,可不是只用本意,还要用引申意,那鲁国大夫旨在含沙射影,责怪郑国将军不顾兄弟之国情谊,任由他国肆意蹂躏,其意可谓尖锐!”
  “哦!”刘枢想了想,觉得蛮有意思,又问:“那他为何不直接指出?”
  归灿道:“两国邦交,和气为上,哪怕是不满之情,鲁国大夫也不便直接指出,恐伤对方颜面,而是借诗言意,雅言雅行,既缓和两国颜面,又痛责郑国软弱。敢问王上,若您为郑国将军,听到鲁使此诗,又该如何应答方妥?”
  汉王思量了一会儿,停顿的时间比以往都漫长,然后答道:
  “寡人若为郑国将军……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两国邦交,借兵岂可儿戏?郑国也只得向鲁使略表歉意了。且君子一言,如白染皂,既出口歉意,那日后必不能见死不救,否则郑军不存,何以立于天下?但若全力支援,一则恐伤国本,二则更恐与齐国交恶,须知齐郑毗邻,不可不防。”
  她一面思考,一面道出了最终的处理方式:“于是寡人会安排郑军只在战事尾声时稍为鲁国出力罢了,一方面不算违约,另一方面也不会令齐国恼怒,郑国正好以此取利。”
  在刘枢说出这一番论调的时候,眼中闪烁出灵动的光芒,那是从前谁都没见过的,等她说完,归灿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归灿原想以汉王的年纪和阅历,理解对方深意之后,能想到表示歉意一层便足够,没料到她还有后面那一大篇分析和考量,可谓层层深入,考量周全,条分缕析,滴水不漏!
  要不是亲耳听到,他都不敢相信,这竟是出自一个十四岁孩子的策略?!要知道,迄今为止,刘枢甚至没有学过一丁点儿权御之术,从未有人教过她这些。
  只能说,这是她的本能。
  本能,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天赋。
  归灿不由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大汉国刘氏王族的身上,天生就流淌着政治的血液。
  这不是一句戏言,这是归婴在效力过三代汉王之后得出的论断。
  归灿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由衷叹道:“王上英明!确如您所说,当时的郑国也确实是如此行事的。”
  话音刚落,只听鸡人又报响了巳时正点的时辰,表示这场进学该结束了。
  汉王也不多留,笑道:“归卿今日所讲也分外有趣,寡人没有白来。”
  说着她微微抬了抬手,闻喜便心领神会的传了四个侍从从后门进来,只见每个侍从手中都捧了一方漆盒,依次走到阶下归灿身前。
  闻喜笑容可掬的走过去,对他道:“归大夫,此为王上所赐。”
  他示意侍从打开,一一展现出来,是四道精美菜点,一道烹黑鲤,一道酱汤,一道炙羊牢髀,一道当季糕点。
  待全部为归灿展示一遍后,刘枢笑一笑,又道:“这两日归卿所讲内容,令寡人耳目一新,于是早备此区区礼物,望归卿不负寡人之意。”
  归灿赶紧朝上拜了一拜,“小臣惶恐,万谢王上赐食!”
  刘枢等了半晌,不见他有其他回应,就无奈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用眼神示意一下闻喜,意思是可以备辇了。
  闻喜会意,正要动作,却见归灿又向上拜了一拜,犹豫着道:
  “王上……有句话,容臣禀之。”
  刘枢见他扭捏的样子,略感奇怪,问其原因。
  归灿就道:“其实……昨日《凯风》一篇新论,并非小臣想出,是小臣的舍妹从前说与小臣的,小臣平日与舍妹研讨经书,舍妹常有新论,小臣不敢隐瞒,特报于王上知晓。”
  这倒是没想到的插曲,刘枢顿时觉得新鲜,问道:“归卿的妹妹?是何级大夫啊?”
  索性四下没有别人,刘枢便放松了挺直的脊背,将一只手肘抵在座圈上,身子往后靠了靠,坐的舒服些。
  归灿答道:“回王上,舍妹尚未入仕。”
  刘枢一听更好奇了,身子朝前倾了倾,问:“芳龄几何?”
  归灿如实答道:“舍妹生于癸亥年秋,如今……年将一十有三。”
  “癸亥年……唔……竟比寡人还小一岁,那……”刘枢笑道:“今日归卿所讲的《祈父》一篇案例,也是她的建议了?”
  归灿低头,“……是。”
  刘枢了然的点点头,似乎很高兴,也很新奇,她爽快道:“既如此,那些赐食,归卿就别吃了,这些都是赐予你妹妹的,替她带家去吧。”
  归灿:“……谨遵王命。”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只听小汉王又吩咐道:“还有啊,等归卿的妹妹见了这些赐食,若有何话,务必下回来报于寡人听。”
  归灿虽不明就里,但还是拜下去,应诺,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一时想不通王上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
  等他直起身子的时候,只见上方的王位空空如也,刘枢早已离开……
  离开昭阳殿,王辇缓缓的行驶在笔直的甬道上,刘枢支着脑袋靠在一侧,嘟囔道:“闻喜,你说,归氏一门的这两位兄妹倒挺有趣,也不知怎么就有归婴那样烦人又无聊的父亲呢?”
  闻喜躬腰道:“王上,奴可不敢这么说。”
  “哎。”刘枢斜了他一眼,只好自顾自的继续讲道:“太师也是先父王为寡人挑选的顾命三公之一,奉常司由他一手统辖,可是你看看他为寡人安排的侍讲大夫都是一群什么老顽固,课业无聊透顶!”
  “这……”闻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抿了抿唇,一言不发。这么多年了,闻喜深知在王宫里少说话才能活得久。
  刘枢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没人能与她聊聊,一时更烦懒起来,就道:“接下来是什么课业?”
  闻喜道:“回王上,接下来是去宗庙熟悉‘宾礼’和‘嘉礼’。”
  刘枢皱眉,又不高兴了:“这‘宾’、‘嘉’二礼寡人都不知学过多少遍了,烦都烦死了!”
  她看了一圈埋头抬辇的侍从,锤了一拳扶手,叫道:“还去什么去,不去了!回宣室殿!”
  她这话一出,抬辇的侍从赶紧停下,不敢再走,闻喜吓得上前劝:“王上,这怎么使得。”
  刘枢道:“怎么使不得?寡人今晨已铁定得了一个‘中下’了,不介意再多得一个。随他们想怎么点评去!就算你去找相国,说寡人今日不去宗庙学礼了,他平日最爱重寡人,一定也欣然应允的。”
  刘枢说的没错,相国对于这种事次次都是欣然同意、欣然妥协的。闻喜目光复杂的垂眸看着地砖,只得道:“唯。奴这就随您回宣室殿吧。”
  王辇在前头调转了一个方向,朝寝殿的路上前进,闻喜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道:“王上,听说符小郎将前日已经回到沣都了。”
  “真的吗?”刘枢坐起来,扶着辇偏头道:“那快叫他明日就进王宫来,寡人许久没有与他田猎了。”
  闻喜也跟着喜笑颜开:“唯,奴马上去传。”
 
 
第9章 暗流涌动(二更)
  暗流涌动(二更)
  位于沣都城偏西南的相国府邸,每日都有三五成群的达官显贵进进出出,尤其是临近朔望朝会的两日,门前便更热闹起来,可谓门庭若市。
  在许多卿大夫的眼里,不辞辛劳的相国大夫总要在朝会之前先将政事一一监理一遍才放心。
  无数士人官吏挤破脑袋也渴望面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相国一面,单算每日整车送进去的拜帖礼物,就多的连后院仓库都摆不下。送这些礼物的人也绝不会生气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被这样被堆放在拥挤破烂的仓库里,因为对于许多人来说,能有幸踏入高氏相国府邸的大门,便已觉三生有幸了。
  谁能想到,昔日在郑国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奴仆,会有如今的煊赫光景呢!
  可就是这样一座堂堂相国府邸,从外面看上去,门面却窄小的可怜,宅院也不甚大,灰秃秃的墙面没有一点装饰,后墙还塌了半边,节俭到不可理喻,看上去竟不如一个普通卿大夫的家宅气派。
  传闻这位相国大夫生活简朴,宵衣旰食,还时常叫府中人在城门口开义斋舍粥给过路的乞丐,一点也不居功自傲,深受官员爱戴。
  人们都说这几年相国大夫总理百揆,将王宫内外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官拥护,吏民诚服,与王宫里那位性子骄纵嚣张的小汉王形成鲜明的对比。
  深夜,人定时分,嘈杂了一天的相国宅邸难得安静下来,拜谒的达官显贵早已散去。这时,一道黑影快速从后墙闪入,这人没有举灯,却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府邸主人的后书房,抬手敲了敲门,得到一声低沉苍老的应允,便抬脚进去了。
  后书房里点着昏暗的油灯,黑影揭开自己黑黢黢的斗篷,露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脸,只见这人身形高大,颌下和唇上却没有胡须,皮肤白皙光滑,这是王宫里宦官的特征。
  本应是服侍于王宫的人,他却朝屋子里的主人拜下去,声音尖细:“拜见相国大夫!”
  “坐着说话吧。”相国高傒朝他扬了扬下巴,语气熟练的像使唤自己的家臣。
  宦者恭恭谨谨的在下处坐了,从袖里摸出一份帛书,献与高傒。
  高傒接过来,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不漏掉一个字,默了半晌,开口道:“看来王上近日做了不少事呢,嗯……她昨日还想要阅览各国律法一类的书吗?”
  谁也不会猜到,这封平平无奇的帛书上,竟然抄录了当今王上一个月的起居情况,这本应是王宫内负责记录《起居注》的史官才可以接触到的东西,如今却赫然被誊抄了一份副本放在相国的眼皮子底下。
  那宦官瞧着高傒的神情,揣摩他语气里的意味,谄媚道:“是呢!王上如今越发乖张了,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又听了什么歪风,昨日就要找人教她律法什么的,依小奴猜测,她大概也就是三日热度,新鲜新鲜就过去了吧。”
  “这样么?”高傒不以为然的微微摇头,“王上可快要长大了……”
  他眼睛一直盯着手底的帛书,再看了一遍,又意有所指的道:“太师的嫡子,那个叫归灿的大夫,这几日碰巧回来了,又做了侍读官,他家的风可是专往王宫吹啊,又岂止三日能歇?”
  高傒终于舍得朝那宦官瞟一眼,笑一笑,默道:“王上仪礼尚未熟稔,此时接触律法,还太早了些,况且……廷尉那里也分不出人来入宫教她,不是吗?”
  廷尉是王庭中专管司法的九卿大夫,如今也成了高氏党羽。
  宦官听到他这一句“指令”,立刻心领神会,弓腰道:“是,是,相国大夫考虑的是。廷尉和奉常司那里,奴马上去知会,按您的意思办。”
  高傒看也不看他,抬手将那帛书凑近灯烛,火舌舔上来,片刻便付之一炬,随后淡淡道:“白乙丙,老夫将你派在王上身边效力,王上的一言一行,你可都要尽心服侍。”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