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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笙箫(古代架空)——疏影残雪

时间:2024-11-20 12:40:28  作者:疏影残雪
  两波人马僵持不下,其中一个汉子道:“你我说话都不作数,不如去找孙仙,请他做主。”
  元晦点点头,“请带路。”
  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孙仙住所。
  和尚顶着光不溜的脑门跟在最后,走得不徐不疾,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波不惊,倒像个置身事外的闲人。
  这村落原不过弹丸之地,东边放个屁,西边马上就能闻到味。不过片刻功夫,孙家大院已经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孙仙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他年约五六十,是位巫医,在村中德高望重,能接神除邪,医主疗病,无所不及,堪称半个神仙,因而得名孙仙。
  孙仙端着一张老脸,纡尊降贵地瞟了一眼元晦,冷哼道:“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说这是癫痫,有何依据?”
  元晦一时语塞。
  完蛋!
  他虽拜在墨玉笙门下,不过空讨了个虚名,全靠个人修为,才习得些皮毛。依葫芦画瓢,望闻问切乃至下针都没问题,唯独道不清其中因果——毕竟那个他唤作师父的人,连门槛都没领他跨过。
  孙仙冷笑一声,指着那孩童,对着下人道:“去给我取一副镇魂符,将罗刹鬼阴魂封在他体内,一并投河。”
  他语气冰冷,仿佛要处置的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只死耗子,连置身事外的和尚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元晦心生厌恶,反唇相讥道:“那敢问孙仙,你又凭什么说他是被邪魔附体?单凭你一句话,就要决定旁人生死吗?”
  轮到孙仙语塞。
  在这处穷乡僻壤,他就是神佛化身,他的话就王道。上一个敢当面质疑他的人……还没出生!
  孙仙恼羞成怒,大喝道:“无知小儿,竟敢在此撒野。这孩童神志不清,手脚不听使唤,分明就是被邪物摄了心魂。我若妇人之仁,留下他,难道等他来祸害全村人吗?”
  他不耐烦的从下人手里抽过一对黄符,喷了两口唾沫,便作势要往孩童脸上贴。却见寒影一闪,手中黄符一分为二。那黄符的冤魂在虚空中来回游荡,看得人头皮发麻。
  孙仙面色惨白,踉跄一步,跌回了太师椅。方才那剑气再逼近胸口一寸,恐怕他就不是孙半仙,而要真得飞天成仙了。
  元晦一个回旋,将一点红直插入地,伴着一声金石之声,青石板应声裂开,一点红落地生根,如一根定海神针,立在众人面前。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元晦抬头看向孙仙:“三日之内,我若能医好他,怎么说?”
  孙仙三魂没了七魄。他艰难地将目光从长剑上挪开,心道:“有它在,我还敢说别的吗?”
  孙仙咽了口唾沫,“自……自然放他走。”
  元晦点点头,“好!三日之内,我若医不好他,我与他都随你处置。”
  孙仙一听,来劲了。他双手一撑,腰杆挺得笔直,唯恐元晦反悔,抓紧时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元晦淡淡道:“一言九鼎。”
  他转身面向村民,“我要去深山寻两味药草给那孩童治病。我人生地不熟,劳烦哪位好心人为我带路。”
  鸦雀无声。
  这话有如一颗入水的石子,不等扑腾起浪花,便沉了底。
  入秋月余,这是元晦第一次清晰的觉察到浓浓的秋意。四周乌泱泱的人气,都暖不来心口的一点冰凉。
  元晦沉默地扫了一眼冷漠的人群,抬手将长剑拔起,对着和尚道:“大师,那对母子劳烦费心了。”
  和尚双手合十,“勿需挂念,放心去便是。”
  摩肩接踵的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元晦手持一点红,孤独地穿行其中,秋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角,一身葛巾布袍,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分明一个有匪君子。
  正在此时,身后蓦得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公子留步,我熟悉地形,我带你去。”只见一个少女,如游鱼一般钻了出来。
  元晦冰冷的面容微微松了松,他双手抱拳,“劳烦姑娘带路。”
  少女名叫绿萝,与元晦年纪相仿,领着元晦一路弯弯绕绕抄近路上了后山。
  刚爬了几步山路,绿萝忽得一拍脑门,“哎呀,走的匆忙,忘了提醒公子把长剑留给那僧人。”
  元晦走在前面,闻言转身,脸上难得浮出一丝笑意,“大师佛法无边,你我两个凡人,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意晃了一下眼,分明是深秋十月,却有如置身人间四月天,入眼一片春光明媚,连枝头嘶哑的乌鸦声都变得清脆悦耳。
  两人一路切入山腹,深山处,枝叶扶疏,郁郁葱葱,又是另外一翻光景。天光徘徊在浓密的枝叶外,借着透过来的几点斑驳日光,元晦一路佝着身子,细细查看脚边的植被。
  绿萝跟在他身边,问道:“公子在寻找什么?”
  元晦眼皮也不抬,“天麻。”
  绿萝道:“长得什么样?和我说说。我自小在这片林子里长大,兴许可以帮上忙。”
  元晦目光在草木间来回梭寻,脚下步子不停,“黄褐色,椭圆形,半掌大小,形似蝉蛹。”
  绿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默默将元晦的话记下,将两颗眼珠瞪成弹丸,四下搜寻。
  两人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足下,谁也没有注意到前方密林的黑暗处,两抹绿光忽明忽暗。
  那两抹绿光悄无声息地绕到两人身后,忽得腾空而起,扑向绿萝。
  元晦生在武学世家,对气流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他直觉身后袭来一阵疾风,一手下意识探向腰间,一个流云错步,凌空后翻,将绿萝一把带至身后。电光火石间,一点红脱手,直直刺向饿狼脖颈。
  就在此时,一团黑影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元晦余光一瞟,竟是只狼崽。
  他眉心一紧,足尖在地上借力,飞身上前,赤手扣向那剑身,只听“峥”的一声,一点红偏离既定轨道,擦着母狼耳侧斜插入地,大半个剑身埋进了土里。
  而元晦重心不稳,侧肩着地,擦着寸草,滑出一仗之远。
  好在那母狼并不恋战,叼起狼崽纵身一跃,消失在丛林尽头。
  不过弹指瞬间,不经世事的少女经历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及生,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见元晦摔落,勉强收了心神,跑上前,将他扶起。
  元晦却不知中了什么邪,一把将她推开。他右手被剑刃割开了一道口子,血流汩汩,他却浑然不觉,焦躁不安地在草木间来来回回,全然没了先前的“任凭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
  直到他在草间寻到了那个香囊。他几乎是立刻就安静下来。
  他抬手在衣摆处随意抹了几下,将血迹除尽,又撕下一角衣料,草草地包扎了伤口,才佝身将那香囊拾起,细细拍去面上的尘土,一丝不苟地收入怀中。
  身后的绿萝看痴了。
  她任由一股酸意漫上心头,心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能得公子垂青?”
  另一边,众人一等便是三个时辰,从艳阳高照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院中枯藤老树上,一声乌啼划破长空,昏迷中的孩童仿佛是受了惊吓,身子一蜷,又吐起了白沫,四肢痉挛不止。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快看!那月亮怎么是赤红色?”
  孙仙正在里屋闭目养神,闻言脸色大变,一把将腿间毛毯掀翻在地,夺门而出。
  只见天边升起一轮血月,将夜空印染成一片血红,远远望去,竟似一池血水,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孙仙双腿发软,险些瘫倒。他勉力倚着门框站定,口中喃喃道:“血月见,妖孽现。血月见,妖孽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爆出一阵骚乱,哭啼声,叫骂声,祈祷声,叹息声,嘈嘈杂杂,沸反盈天。
  孙仙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气。他捻起根枯槁的手指,指向痉挛不止的孩童,疾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妖孽绑起来,拖出去投河。”
  受惊的村民病急乱投医,早就将三日之约抛诸脑后。他们手举火把,像鬼魅一样,朝着手无寸铁的和尚与母子三人,逼近。
 
 
第12章 无相
  几个村民率先扑了上去。
  和尚闭着眼,盘腿而坐,不知是睡是醒。
  自他身后刮起一阵风,温温吞吞地卷着落叶扫过几人足底,几人相继倒地。
  余下的村民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孙仙大喝一声:“别怕!不过是障眼法!大家一起上,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众人被打了一管鸡血,蜂蛹而上,但见一阵清风徐来,随后汹涌的人群倒了个七零八落。
  孙仙手扶门框,喝道:“妖僧怕火,用火攻。”
  一部分村民心生畏惧,朝后退去。
  一部分村民恶向胆边生,高举起火把,不管不顾地投向和尚三人。
  只听妇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黑夜,和尚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他一双眸子静若止水,似乎是微微动了动,那飞驰而来的火把竟像折了羽翼的飞鸟,齐齐断在三寸之外。
  和尚双手合十,缓缓开口道:“妖魔鬼怪自有和尚收拾,不劳孙仙费心。”
  话音刚落,风声四起,村民手中的火把应声而灭。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边,蓦得腾起一片紫的发黑的乌云,将血月遮得滴水不漏。
  一时间乌云闭月,院中漆黑一片,唯有和尚身侧的火把忽明忽暗,像是黑夜中的一盏青灯,聚成一束佛光,将和尚犁开在红尘烟火外。
  元晦赶在午夜前回到了孙仙住所。
  村民们相较去时的冷漠,谄媚得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绿萝小声嘀咕道:“都怎么了,中邪了?”
  元晦扫了一眼悠哉悠哉得过分显得不务正业的和尚,道:“或许吧。”
  他将天麻合着其他几味药草,按照既定比例混合,煎熬成药汤,给癫痫孩童服下。孩童昏迷不醒,灌汤药又废了些功夫,忙完这些已近四经天,他才得空卸了渗血的衣料,给伤口上了些消炎止血的药草。
  和尚正好飘过,瞟了一眼他虎口的刀伤,奇道:“路上遇到歹人了?”
  元晦笑笑,并不答话。
  一旁的绿萝探出脑袋,“元晦大哥心地善良,为了救一只狼崽,误伤了自己。”
  和尚点点头,连个屁都没放,面无表情的飘走了。
  绿萝瞪着和尚的背影,翻了成千上万个白眼,心道:无情最是光头和尚。
  和尚不堪千万白眼的重负,没走出几步,脚底一滑,险些绊个大马趴。
  那孩童服过药,昏睡了一天一宿,期间癫痫症状没有再发作,第三日清晨,孩童高热退去,恢复了神智,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娘,我肚子饿,有包子没?要带肉的。”
  村中男女老少奔走相告,喜极而泣,村民头一回知道,有一种病症叫癫痫。原来得了癫痫,有药可医,不需要被关猪笼投河。
  只是癫痫乃慢症,治疗并不能一蹴而就,病情会反反复复。元晦花了些时日,向村民讲解如何配药,如何后续治疗。在讲解的过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地牵出其他病症,又对症写方子,讲病理,这么来来回回,竟过了半月有余。
  终于,在秋末冬初的某个清晨,元晦告别了夹道相送的村民,与和尚踏上了新的求佛之路。
  两人走出村口一里,从身后被人叫住。
  元晦回头一看,竟是绿萝那丫头。
  她跟在身后不声不响地跑了一里山路,气息有些微喘。她双眸泛着水气,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却咬着牙,并不说话,只将手往前一送,芊芊玉指间缠了一块雪白的手绢,绣着两朵深情依偎的红杏。
  元晦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情薄未解困情衷,寂寞于斯今古同 。
  他与她又有何不同?
  元晦十分君子地避开绿萝指尖,将那寓意深长的手绢抽出,道了句“多谢姑娘,后会无期”,转身离开,留下少女一人,口中喃喃:“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两人途径一处溪水。
  元晦抬手。
  寒风卷着手绢落入水中,两朵红梅相互追逐,随着溪水东去。
  元晦一偏头,和尚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他心底泛起一丝苦笑。
  他对绿萝无意,只是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将心比心,若那日墨玉笙将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推开,他大概会肝肠寸断,羞愤欲绝。
  所以,他收了手绢。
  可是,他的心只有巴掌那么大,翻来覆去也只够盛下一个墨玉笙。
  所以,他弃了手绢。
  只是和尚一脚踏在红尘外,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搞不好自己已经落下了一个风流冷血的斯文败类名声。
  元晦兀自笑笑,懒得辩解,对着和尚道:“大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和尚沉默的将视线收回,道:“回无相寺。”
  无相寺位处大禺山,北临长江,乃是百年前的一位高僧所建。
  高僧无名,传说有一回,一个猎户去山中打猎,生火取暖时,不慎走水,烧了整个山头,一时间烈火熊熊,百里尽赤。
  忽然从大火里走出了一个和尚,僧袍猎猎,竟连一点烟灰都未沾上。
  猎户奇道:“什么法术能让你在火焰中行走自如?”
  那和尚反问道:“什么是火焰?”
  猎户道:“你刚才眼中看到的,肌肤觉察到的,耳中听到的就是火焰。”
  和尚道:“贫僧只见浓荫蔽日,只觉凉风习习,只闻鸟鸣啁啾”
  于一切相,离一切相,即是无相。
  后人称他为无相和尚。
  无相和尚将他对佛法的参悟融会贯通到武学中,创立无相功,流传百世,后与少林分庭抗礼,一南一北,撑起这片是非江湖。
  无相寺在江湖是个怎样的存在?
  古往今来,江湖派别林林总总,隔三差五出一个掌门,占山为王,自立门派。沾了一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就敢往自己头上堆砌各种修辞的武林人士更是多如牛毛,什么飘雪公子,风月仙人,名字起得花里胡哨,连百鸟之王听了都要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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