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脾气真是……”成圆失笑:“你真不想回去了?这里多冷啊。”
“反正和祁燃一块,他会给我暖被窝。”
“你不是说他不同意吗?”
“唔。”江寒之顿住脚步, 忽然有了主意:“等他俩回来,你帮我支开祁燃。”
“你想干啥?”
“找你表哥帮忙,我能不能留下来,祁燃说了不算。只要你表哥发话,事情就不难办了。”
江寒之仔细想过了,虽然他留在北境可能会惹皇帝不高兴。但他只要保证不立功,不做任何逾矩的事情,想来也不会被猜忌得太过分。
大不了战事结束以后,他就学祁燃的父亲,找个借口告病。
他暗自盘算好了说辞,待两人回来后,便趁着成圆纠缠祁燃之时,找了个和三皇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人相识多年,江寒之知道对方性情,只要他开口三皇子肯定会答应帮忙。毕竟,当初就因为皇帝派祁燃来北境一时,三皇子还和祁燃打过一架。
可谁知他话未说完,三皇子就朝他摆了摆手。
“北境不是那么好待的,咱们团聚几日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成圆回去,别琢磨其他的。”
“为什么?殿下从前不是很想让我跟着一起来吗?”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再说了,你是羽林卫的人,我不想从父皇那里抢人,免得他不高兴。”三皇子道。
“殿下什么时候开始担心惹陛下不高兴了?”江寒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拧眉道:“你在撒谎,是不是祁燃跟你说了什么?你俩早就串通过了?”
三皇子一脸心虚,把人往外一推,道:“此事没得商量,你再说我可让人把你绑回去了。”
“殿下,殿下……”江寒之被推出门外,随后门被砰得一声关上了。
好哇!
祁燃现在挺有手段啊,竟然连三皇子都能被收买。
江寒之有些气闷,却不知该如何破局。
从三皇子营房里出来之后,他并未回去找祁燃,而是又去了演武场。
那日与他切磋过的士兵碰巧也在,见到他之后热情地迎了上来,问他要不要再过过招?江寒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没等他动手,祁燃就找了过来。
“想和人切磋我可以陪你,何苦来找旁人动手?”祁燃道。
江寒之看向他,快被气笑了:“你明知道我拳脚功夫不如你,故意来挑衅我是吧?”
“还在生我的气?”祁燃问。
“你知道我的心思,笃定我不会跟你翻脸,所以故意这般拿捏我是吧?”江寒之从三皇子那里出来就一肚子气,这会儿见着祁燃心气儿越发不顺。
“我没有拿捏你,洄儿。”
“你没有背着我提前去和三殿下串通?”
“你不是也背着我去找他了?”
“我……”江寒之被祁燃一噎,气得脸色有些发红。
他是真的拿祁燃没辙,若是换了从前在京城时,他大不了不理人便是。可如今身在北境,他们相处的时日本就不多,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可就这么被祁燃捏住命门一般,他心里自是不愿。于是江寒之索性耍起了赖,朝祁燃说:“你既然不想让我陪着,那我今日便收拾东西启程,你满意了吧?”
祁燃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气话,但还是拉着他的手哄道:“我的心思你都知道,何苦故意气我?”
“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又没朝我说清楚。”江寒之道。
“你待我是什么心思,我待你亦然。”
“还是不够清楚。”江寒之说。
祁燃拿他没办法,带着他回了营房,顺手反锁了门。
江寒之耍赖的时候挺豁得出去,这会儿却又怂了,一脸戒备地看着祁燃道:“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嫌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也不是非要听。”
祁燃坐到椅子上,然后拉着江寒之面对面跨坐在了自己腿上。这姿势太过亲密,江寒之脸刷得一下红了,他想起身,祁燃却按着他不让他起来。
“你……”江寒之移开目光,几乎不敢看祁燃。
“我的心思很简单,我想你回京城以后不要和旁人成亲,等着我回去。”
江寒之心口猛地一跳,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能答应我吗?”祁燃问。
“你先松开我。“江寒之十分窘迫。
祁燃非但没有松开他,反倒把他抱进了怀里。江寒之感觉到熟悉的体温,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将脑袋抵在祁燃肩膀上,问道:“为什么不肯让我留下,我可以不去搏命,会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也不单是为了你,我还有旁的事情想做。”
“我知道,所以更不想让你留下。”祁燃说。
“为什么?”江寒之不解。
“我只希望你平安无恙,过去的事情未必一定要追究。”
“祁燃,你在说什么?”江寒之推开他,一脸震惊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情吧?有人处心积虑害了我性命,最后连你也没能全身而退,你让我不追究?”
祁燃只看着他不言语,眼底带着点怅然。
“为什么?”江寒之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祁燃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无法理解方才说出了那番话的祁燃,转脸竟会让他不要追究上一世的死因。
“对我来说,你如今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祁燃说。
“可我想知道真相。我不是没有说服过自己,我也想忘了这件事,可是你知道这有多难吗?如今我已经来了北境,真相可能就在咫尺,你让我怎么放弃?”
江寒之不想和祁燃吵架,索性打算出门冷静一下。但祁燃却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腕,哑声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谁?”江寒之十分惊讶。
“一个我们动不了的人。”
动不了的人?
江寒之心念急转,脑海中涌出了好几个人选。这世上他们动不了的他可不止一个两个,但能让祁燃说出这番话的,只怕不会是等闲之辈。此前江寒之便有过许多猜测,只是一直没有锁定可疑的人。
“是太子。”祁燃说。
“怎么会是他?”
江寒之一脸难以置信,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答案,但很久之前他就推翻了这个可能。他和太子没有过节,而且上一世北境战事结束时,三皇子已然失宠。哪怕他和三皇子有点交情,也绝对威胁不到太子。
“会不会是弄错了?”江寒之问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是找到了什么证据吗?”
“你昨日跟我说,你在北羌的城楼上时,曾看到过我去接你。”
“是,我做过一个梦,我想也许是魂魄没有散,所以才会看到那些吧?”
“我也看到过一些东西。”
上一世,祁燃死后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跟着江寒之的尸体徘徊了许久。他亲眼看着他们俩最终被葬在了一处,他的魂魄在墓前停留了许久,没想到竟看到了朝江寒之放箭的那个人。
此人是江寒之的亲随,因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被逼无奈才朝江寒之动手。彼时对方一直不忍心,最后拖到了战事结束才出手。江寒之死后他良心难安,最后又跑去江寒之的墓前忏悔。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祁燃尚未散去的魂魄尽数听了去。
“因为你知道我动不了他,所以才瞒着我?”江寒之问。
“他是一国储君,一旦你朝他动手……”
一旦江寒之动手报仇,不仅他自己,只怕江府所有人都将受到牵连。这其中的厉害祁燃定是反复斟酌过无数遍,所以才不想让江寒之卷入其中。
“洄儿,若你想……”
“我需要冷静一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江寒之转身要出门,祁燃却伸手一挡,道:“外头冷,在屋里冷静也是一样的。”他说罢径直走了出去,又顺手帮江寒之带上了门。
外头天色略有些阴沉,看着灰蒙蒙的。
祁燃并未走远,只在营房外头找了一处石阶坐下。
“跟他说了?”三皇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到了祁燃身边,“其实你完全可以都告诉他,江洄很聪明,说不定他在京城还能……”
祁燃眸光一冷,看向三皇子的目光带着警告的意味。
三皇子连忙耸了耸肩:“当我没说行了吧?你俩的事儿我肯定不会多嘴。”
“这样最好。”祁燃道。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江洄想岔了,回京城以后就把你忘了,说不定等战事结束你回去时,人家都当爹了,到时候……”
“殿下若不想合作,明日我便可以告个病陪洄儿一起走。”祁燃冷声道。
“别别别,我错了,我嘴贱。江洄那么喜欢你,肯定会等着你的。”
听了这话,祁燃眸底的戾气才稍稍散了些。
第六十二章
江寒之刚得知真相时, 心中既愤怒又疑惑。
他不理解自己究竟哪里触怒了太子,竟会让对方千方百计来设计取他的性命。
他用了近半日的功夫,才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江寒之心里清楚, 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还有父母,有兄嫂。一旦他想追究这件事情,定会将家人都牵扯进来,而他也知道,太子贵为一国储君,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别说是他,哪怕是三皇子, 也奈何不得对方。
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决定暂时放下, 那日之后江寒之没朝祁燃提过此事。先前还坚持想留在北境的人, 一日之间便改了主意,连留在北境一事也绝口不提了。
这日一早, 江寒之说想去附近转转。
从前在镇北军时, 若是遇到休战期,他在营中憋得久了,便会到附近跑跑马。这一世他在京城待了许多年,平日里也没有跑马的机会。
祁燃听他说想跑马,便去亲自挑了一匹马, 带着他出了大营。
“军中是没有别的马了吗?你只挑一匹?”江寒之问。
“怎么,不想跟我一起?”祁燃反问。
江寒之没接茬,却先一步跨上了马背。祁燃跟着一跃而上, 坐在了江寒之身后。两人共骑一马在大营附近溜达了许久,最后祁燃带着江寒之去了附近的一处高地上。
“我从前就经常来这里, 没想到你也知道。”江寒之有些惊讶。
“这里视野好,尤其下雪的时候景色很美。”
祁燃找了颗树,将马拴在了上头,然后拉着江寒之去了高地的顶上。
“可惜没有太阳,不然在这里晒晒太阳还不错。”江寒之说。
“这两日天色都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
“下雪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那就多住些时日。”祁燃一手在衣袋里摸了摸,偷偷瞥了一眼江寒之。
江寒之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问道:“看我做什么?”
“觉得你好看,想多看几眼。”祁燃十分坦然。
“切。”江寒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洄儿,把你的荷包给我。”
“你要我荷包做什么?”
“给我,快。”祁燃催促。
江寒之略一犹豫,将腰间系着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了祁燃。
祁燃接过荷包背过身去,将方才从口袋里取出的东西放了进去。然后,他便发现了荷包里的那撮红色的狐毛。
“这是什么?”祁燃将那撮狐毛取出了,问江寒之。
“你……你怎么乱看我东西啊?快放回去。”江寒之伸手来抢。
“这到底是什么?”
“你管那么多呢?放回去。”
祁燃却不打算善罢甘休,又问道:“谁送你的?”
“傻子送的,行了吧?”江寒之偷偷把祁燃送的狐毛围脖剪下了一角塞到了荷包里,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难为情,尤其是被祁燃当面发现。
祁燃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我送你的那条围脖上剪下来的?”祁燃问。
“还给我。”江寒之没有回答,但他那别扭的模样却昭示了答案。
祁燃拿着荷包的手背到了身后,另一手攥住了江寒之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俱是一乱。
“洄儿。”祁燃目光落在江寒之微红的嘴巴上,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江寒之仿佛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一时之间身体都僵住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祁燃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但他研究过画册上的东西,于是大着胆子慢慢凑了上去。就在两人双唇即将碰触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有人!”江寒之一把推开了祁燃。
两人向马蹄声的来处看去,便来马上之人似是祁燃的某个亲随。
“殿下派我来传话,说是军师测算了明日要开始下雪,让京城护送大夫和草药的弟兄们今日就启程,再晚下了大雪怕是只能留下过冬了。”那传话之人道。
“今日就启程?”江寒之十分惊讶。
“军师说今日启程,天黑前能到下一个驿馆,临近北江那段山路不好走,若是等明日下了雪怕是就不好过了。”那人又道。
“知道了,我们立时便回去。”祁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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