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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已经铺天盖地的浇下来，被雨水打湿的沙子越来越难滑动，在一个凸起的石头前辉夜没躲过，连带着洛斯一起顺着坑坡滚了下去。
水滴落在头盔罩上，洛斯猛的从昏迷中惊醒，浑身酸痛，特别是背上，这地也太硌人了。
还好头盔质量不错，只是面罩上裂了条缝。
可这防护服就不行了，里面的控温系统已经失效，导致洛斯现在的体感温度过低，他哆嗦了一下，冷的直打颤。
呼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洛斯只能把头盔收回去，面前一下子清晰起来。
这里应该是云城的下层，也就是悬浮装置的控制区，只是设计比较落后，还采用管道式布局，杂乱的电缆铺满了管道顶上，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尽头。
“洛斯，你醒了。”
辉夜的声音很微弱，还带着紊乱的电流，洛斯这才发现是辉夜垫在了他身下。
他想起来了，滚下来的时候辉夜护着他替他挡下了很多致命伤。
“零？零！你听得见吗？怎么老是玩消失啊！现在怎么办，辉夜你还好吧？”
洛斯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辉夜的状况不太乐观，身上多处破损，头部更是严重，硬生生被撞凹了一块，眼部光源一直在闪烁，胸口已经发出警示的红灯。
“我一直在。”
辉夜勉强说出这句话后，系统强制休眠了，洛斯没听清，他仓皇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能把辉夜丢在这里，必须赶紧带他离开这里修理。
深处的管道一片黑暗，头顶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下来，辉夜身上有好几处电线都断了出来，要是沾水了估计会报废。
“没事的，我可以的！”
洛斯深吸一口气弯腰试图扛起辉夜，在尝试了好几次后他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到暗昼，洛斯试着呼叫暗昼，但无人响应，没信号吗？
“怎么一个两个关键时刻都不在啊！”
防护服胸口的探照灯还勉强能用，洛斯步伐缓慢的向前移动，厚重的机械身体压得他感觉肩膀都要断了。
管道的地上到处都是水洼，墙壁上锈迹斑斑，还长着大片大片的藻类，废弃生锈的零件堆满了路的两边。
要找到总控制室，那里应该有能源贮备和修理仪，可以抢救一下辉夜。
控制室是一切装置的源头，看着头顶上电缆的走向肯定能找到它！
可洛斯走了一段路后实在扛不住了，他停在管道的拐角处，踢开几根从墙面断裂下来的钢筋，把辉夜放到了地上。
洛斯原地思考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二十四章 .怪异的血
他仔细检查了头盔的内层，连带着防护服里里外外都翻找过了，零的芯片不见了！
难道是滚下来的时候丢失了？可他全身上下都是密封的，醒的时候也就头盔那裂了条缝。
“嘶——”
突然，他隐约听到嘶哑的低鸣声，冷汗在一瞬间直往外冒，恐惧席卷全身，洛斯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栗。
有雨水的地方就有海灵……
零的话回荡在耳边，洛斯赶紧把灯熄了，蹲在辉夜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集中精神，但总是闪过海灵的那张脸还有那个梦。
四周几乎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洛斯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而类似某种冷血动物爬行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洛斯好像听出来了，那动静是在顶上。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抬头，一双冒着幽光的眼居高临下的落在了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洛斯没忍住叫了出来，想跑却被辉夜的腿绊到，直直栽倒在地。
顶上的海灵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声，张开几乎能裂到耳根后的血盆大口朝洛斯扑去。
“噗嗤——”
浓稠的绿褐色液体喷在洛斯的脸上，洛斯紧闭着眼，屏住了呼吸，刚刚没来得及按出头盔，这东西的血会不会有什么腐蚀性啊？
洛斯扔掉手上的钢筋，连滚带爬的找到一个水洼，用水清洗了一遍自己的脸，鼻腔里全是血腥味，闻上去居然和人血的气味十分相似。
洛斯按亮胸口，借着光看着自己的手，一片暗红！
洛斯没忍住吐了出来，为什么和人血这么像？
他看向倒在一边的海灵尸体，它的喉咙处插着一根细长的钢筋，那是他假装摔倒，趁机拿到手的。
他又走近了些，在海灵布满细小鳞片的喉咙处流出来的就是绿褐色的液体，怎么在自己手上就变成了暗红色？
他用脚把尸体踢翻，强忍着恶心去看了它的脸，在心里再一次否定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绝对不可能，这样子恶心可怖的怪物哪有一点像人！
他重新回到水洼处想把手洗干净，却发现水洼里的水已经变的发黑，他手中风干的血却变回了绿褐色。
是水，沾了水就变成红的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洛斯蹲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直到又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嘶鸣，洛斯才反应过来。
在沙漠上那么多海灵朝他们这边跑，现在这里不可能就这一只，这只很可能是出来探路的。
没时间胡思乱想了，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保不齐已经有海灵在往这赶了。
洛斯随手把血擦在防护服上，扛起辉夜的胳膊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而在拐过无数弯的管道尽头，是悬浮装置的控制室，高大的白色机器人将一枚冒着蓝色幽光的芯片插入了控制台的中枢。
“滴，覆盖成功。”
“洛斯他到哪了？”
零被重新唤醒，刚刚辉夜的身体负荷过重把他强制休眠了，那种被困在数据代码里无法自由流动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
“还很远，他遇上了一只落单的海灵，不过已经解决了。”
“看来也不是没爪子的宠物，我还以为把他娇养坏了。”
“估计现在已经吓坏了。”
“不能太宠着，也需要到外面去适当历练一下。”
暗昼没工夫听零发表他的宠物调教心得，低头在操作台上恢复着辉夜的数据，当时辉夜被零强行挤出身体，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估计辉夜就真要回归初始代码了。
监控屏里洛斯还拖着辉夜那具已经是空壳的身体艰难前进着，不过看上去他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小心翼翼。
洛斯觉得辉夜到时候还能再换身体，他的身体可换不了，于是他换了个姿势，拽着辉夜的一条腿开始拖着他走。
这些管道像个大型迷宫四通八达的，每到一个分岔口，洛斯就把辉夜的腿放下，然后坐到辉夜的小腿上低头休息一会。
虽然硌屁股，但好比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要好。
而且他怕过拐角的时候走的太快，迎面撞上什么不想撞见的东西。
暗昼开口评价：“看来他适应的不错。”
“我会把有海灵的那处管道隔开关闭，给他开一条去上层的路。”
“然后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那？”
“暗昼，我们不能去上层区，这一整座云城的能量罩就是专门用来限制住我们的。”
“你试着破解过多少次？”
“36998次，无一例外，全都失败。或许从我诞生的那天起，克洛·维尔就早有防备。”
暗昼摊手：“我看未必。你诞生几年后兴起了一支反AI组织，无时无刻不在抨击维尔博士，将远古时期的蓝星神话都搬了出来。”
AI是伊甸园里的苹果，科技于人类而言就是毒蛇，克洛·维尔要将AI打造成人，这就是在挑战上帝的权威，擅自创生，祂一定会降下神罚，让有罪之人永远得不到解脱。
“所以我让他们都去跟上帝赎罪了，不是吗？”
“滴”的一声，辉夜的频率重新上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辉夜现在没有了实体，只能暂时待在监视器的电子区域里，监控里，洛斯还对他的身体不离不弃，这让辉夜顿时电流充沛。
“我当时直接就护住了他，这人类没白让我牺牲这具新身体。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卡住，然后我就断线了。”
暗昼没说话，零更是没理由告诉他原因，三个AI十分有默契的把注意力转向了监控里还在辛苦挪动机器人的洛斯。
在第三次走到死角后，洛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你是不是也有芯片啊？”
洛斯蹲下来在机器人胸前摸索，扣下来好几片外壳，但胸口那处还是打不开。
那就摸到后背区域看看，结果还真在后颈处找到了个按钮，是打开胸口的吗？
控制室里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不要，可这里采用的隔音材料是顶尖工艺，加之距离太远，洛斯完全不可能听见。
在洛斯按下那个按钮后，面前的机器人胸口并没有打开，反而急促的闪烁起红光，就在洛斯不明所以的时候，警报声响起。
“警告警告，机体将在十秒后自爆，警告警告……”
洛斯呆了一瞬，大脑飞速运转，立即拔腿就跑，不顾一切的冲过好几个岔路口后，一声巨响震的地面都在抖。
洛斯靠在墙边弯腰喘气，好险，差点要被炸死。
但是辉夜被炸没了……
洛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捂着脸蹲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脑子里开始搜寻解决办法。
控制室里的三个AI也沉默了，辉夜试探的问：“是不是哭了？”
零切断了监控：“暗昼，你等下就让帕克斯过来。”
“估计不行。外面的潮汐雨把沙尘暴都整治了，海灵包围了我们的车，帕克斯开启了绝对防御模式，外面进不去，里面也出不来。”
第二十五章 .孤独的前行
而这边，洛斯猛的站起来，去控制室，那里会有监控，还有通讯设备，只要联系到暗昼，一定有办法把辉夜救回来！
“咕噜~”
黑暗的四周突然亮起几点亮光，然后慢慢汇聚成一条蓝光小鱼。
“零！”
小鱼吹出几个电子泡泡，随后洛斯听见了零久违的声音。
“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一点不好。你去哪了？”
小鱼往远处游了过去，见他没跟上，还回头等他。
“洛斯，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钥匙，对吗？”
洛斯有很多想问，可零的态度看上去就不愿意说，他只好跟上去。
零对这里了如指掌，带着他拐来拐去后，一扇水色大门出现在他眼前。
隐隐约约能看见门后的绿色，洛斯试着推开门，一片带着水珠的叶子拍到了他的头顶。
面前是一条围满不知名绿植的空中走廊，洛斯仔细辨认了那些绿植，他以前选修过植物学，为了完成课题作业，去过几趟植物馆。
这些植物不仅外表像绿萝，根茎生长速度也像，没了人为干预修剪，已经肆意生长铺满了走廊，廊顶上垂下它们密密麻麻的带叶根茎，几乎要看不清前面的路。
时不时有水滴落下来，洛斯抬头，这条长廊是密封的，应该不是雨水。
可万一里面有海灵怎么办，自从解决了那一只后，再也没遇到过了，会不会是已经都到这片雨林里去了！
小鱼在他的耳边游来游去，好像在催促他进去。
“这里就是上层了？”
小鱼摇着尾巴，往里面摆头示意他进去，零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零，怎么不说话了？又突然掉线了？”
洛斯在原地等待了一会，零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在长廊的尽头，绿植不再泛滥，他可以通过长廊的透明墙壁看向外面，黑压压的天，云很低，还有意料之内下得不停的大雨。
隐约能看见底下密密麻麻移动的黑点，是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这么多的海灵究竟从哪里来的？
零只和他说过是人类造出来的，怎么造的？用什么造的？
洛斯不想再看，径直穿过了长廊，一条被锁链吊起的木桥横越一眼望不到的森林，走上去时发出“吱嘎”的声音，让人感觉这吊桥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桥下是很深的草丛，上空漂浮着乳白色的朦胧雾气，高大的树群遮盖住了头顶大部分的人造天空。
有的草已经长到和他的肩齐高，这些植物是从什么化石植物里提取出来的基因，竟然能长到这么高。
“这又是什么品种？”
洛斯刚伸手扯过一片草尖，一条手腕粗的“藤蔓”从边上的树枝挂了下来，对上冰冷的蛇瞳，洛斯瞳孔一缩，嘴里还没叫出来，腿已经开始跑了。
小鱼被洛斯甩在了身后，只能艰难的游上去追他。
这吊桥实在是受不了多少大动作的，洛斯奔跑的速度太快，桥身开始剧烈的晃动，两边的铁链根本起不到多少防护作用，在一个大起伏之后，洛斯被桥往上一抬，然后直直摔进了草丛里。
小鱼好不容易跟上洛斯，人已经掉进草里没影了 ，零从小鱼的眼睛里看见这一幕，有些无奈，他只能用这个形态陪着洛斯，再大点就会被这个护罩检测到。
明明这种防护技术对他来说算得上落后，但他无法修改这护罩的程序。
有人给它加了好几层密钥，还设置了紧急避险，如果他强行入侵，护罩就会强行关闭一切访问，把所有留存在里面的数据封锁。
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能量罩里还是之前尝试了很多次之后试验出来的。
可离钥匙越近，能量罩的检测搜寻力度也更大，一旦触及警报，那片空间就会强制关闭，而关闭的具体天数已经在无数次试验中迭加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这一次有洛斯，他一定能成功。
他控制着小鱼进入了草丛，穿过草林间湿润的水雾，游了好一段距离才看见侧躺在地上摸着自己屁股痛苦哀嚎的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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