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自闲伏在他面前,垂着眼,似乎也看见了那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胆怯却又坚定地来到军研处,结结巴巴地开口诉说来意。
“但是——”邯知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掌无意识摩挲问自闲的腰际,接着说:“他们告诉我,白木在一次任务中去世了。”
邯知眨了下眼睛:“就在我出院前两天。”
问自闲呼吸一窒,感到自己眼眶发热。
邯知说:“所以说命运真的难以揣测,瞬息万变。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结巴,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了?”
“他救了我的命,可我却对他一无所知,连亲口说句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讲完了。”邯知一拍手,把人往怀里捞了一把。外面雨打风吹,屋内灯光柔和,像一盏永不熄灭的蜡烛。
他低头瞧一眼Omega,去摸他的眼角:“哎呀。怎么哭了。”
问自闲闷闷不乐地抬起来,像一株盈满露水的荷叶,稍一动弹,那些水珠便要倾斜而下。
邯知舍不得看他哭。
他说:“来玩个游戏吧。”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都要诚实,不许说谎。”
问自闲缓缓地点头。他几乎做好了准备,就算邯知接下来问关于他身世的一切,他也会如实托盘而出。
然而邯知手掌摸到Omega背上崎岖不平的伤痕,那些由过往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无缘见证。
他暗自叹气,却若无其事地说:“嗯。来讲讲对方身上有什么优点吧。”
“我先来。”
邯知如数家珍:“问自闲呢,作息规律,很少赖床,生活习惯很健康。”
“学习能力强,进步很快,几次失败后就可以做出成功的小饼干。”
“喜欢小动物,和嘟嘟第一次见面就建立良好友谊,怎么不算一种天赋呢?”
……
他一句句讲完,轮到对方。
问自闲沉默一会儿,忽然说:“只有真心话吗?”
邯知还未来得及接话,面前的Omega便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
随后跨坐上来。
他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随时都要散开。问自闲双腿跪在他身侧,手下腰间探去,缓缓地将那条带子拉开。
霎时,Omega被衣物遮盖的大片肌肤,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
邯知下意识地转过头,却被问自闲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掰回脑袋。
他俯下身,极其珍重地,映下一吻。
片刻后,Alpha的手掌牢牢地握住他的腰,轻轻一带,两人变换了位置。
.........
房间里各种暧/昧的气息交织。
灯光灭了,仅有床头的台灯仍然在工作,向周围散发暖黄的光线。
好像有人的声音染上哭腔,撑起手臂试图往外挪,又被另一人按住了:“嗯、邯......邯知!”
Alpha结实的肌肉上覆了层薄汗,肩头有凌乱的抓痕。他不置一词,缓慢而坚定扣住身下的人,俯身在他背上。
.........
暴雨倾盆夜,颠鸾倒凤时。
邯知火急火燎去超市买的东西终于在今晚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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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好像曾经见过。
第二天,两人都没能起来吃早饭。
卧室床单凌乱,蓬松的被子里埋着两个熟睡的人。
邯知先一步醒来。
问自闲背对着他,脑袋陷进枕头中,还在梦乡。
他露出的后背光裸,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而罪魁祸首还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邯知的手掌轻轻抚摸过Omega的肌肤,触感细腻,与此同时,昨夜里一些潮湿、混乱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他有些脸热。
不多时,问自闲在被子底下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声音,转了个身。邯知赶忙凑上去,虚心发问:“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脸颊微红,眨着纤长的睫毛,小声嘟囔:“你昨晚……都哭了。”
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疯狂地摇着尾巴。
问自闲一看见他,就瞧见他身上的咬痕和抓痕,想起那些是在什么情况下弄出来的,回忆起身体被人大力凿开的触感。
室内弥漫着两人的信息素,挥之不去。窗外依旧小雨淅沥,敲打着玻璃。
问自闲咬了咬下唇,难得没有抓住机会调侃Alpha,裹着被子往旁边躲了躲,含糊地说:“没事……让我休息一会儿。”
“哦。”邯知不做声了,维持着那个姿势看了他一会儿,又凑到他耳边问:“那是不是得先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问自闲:“……”
.
几天后,台风结束了,旋风中心远去,世界再次恢复平和安宁。新闻在报道这次台风带来的经济损失,有些城市因为暴雨中断电力供应,主干道两旁的树木也因此倒塌,好消息是没有人员伤亡。
风雨已过,人们走出家门,继续日复一日的繁忙生活。
华岫周围一片残叶枯枝,灌木丛狼藉,东倒西歪。邯知请人来打理花园,顺便和问自闲提出要搬到了市中心的房子。
一是因为安全隐患,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一转眼到处找不到人时的惊慌失措了。当然也有一点自己的小私心,回到城市意味着生活空间变小,两人走哪都可以见到面。
邯知现在有些感受到信息素带来的吸引作用了,对问自闲散发的气息十分痴迷,动不动便要上去贴贴抱抱,完全比得上问自闲当时情/热期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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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公寓是打通的大平层,面积够大,装潢简单,色调和谐,与华岫的空巢别墅不同,一踏进房中,便可察觉其中的生活痕迹。
柜子上摆着些装饰品,都是些算不上金贵的小玩意儿,邯知带他到处参观了一圈。
“虽然没有别墅那么大,但是该有的都有,你看这个大厅,采光很好,每间房子都能照到太阳,不错吧?冬天的时候可以在阳台晒太阳,我还买了一个摇椅,放哪里来着……”
cos一下中介的邯知去翻找东西了。问自闲在房子内走着。
他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相册。动作一顿,缓缓抽出。
“这是什么?”邯知瞧见,跟着看封面:“哦。毕业相册,当时班费有剩,干脆就一人印一本花掉了。”
里面有不少图片,邯知参加运动会的时候、军训结束时的合照,还有一些团建活动,最后一张是毕业合照。
问自闲在人群堆中寻找,看到了对着镜头爽朗微笑的邯知。
他的手臂搭在旁边的同学上,姿态放松,表情自若,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那些豪门秘闻似乎在太阳底下消失不见了。
没有家庭离异、没有绑架、没有受伤。
有的只是健康的邯知,从孩童时期平安长大。
问自闲的手指在照片上抚摸两下,Alpha从后面抱住他,两人窝在懒人沙发上,胸膛抵着后背,呼吸交缠,一同翻看这本薄薄的相册。
照片不多,几下便翻完了。问自闲又翻回第一页,和邯知的手掌扣在一起。
“想看看你。”问自闲叹了一口气,“看看小时候的你。”
邯知下巴抵在他肩膀,他最近很爱这个姿势:“让你失望了,好像没有。”
以他的家庭环境,确实不会有人来精心记录。有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还另说呢。
邯知问:“长大是件好事吗?”
一定是的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啊。
作为孩童时迫不得已为了生存努力,长大却可以气定神闲地和他人谈判,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问自闲想了想:“应该是吧,毕竟小孩不能早恋。”
他们笑了起来。
“到时候找找,可能有吧。”邯知又亲了一口他的耳朵,忽然想起什么:“不对,你不是第一天来就看到了吗?就在书房的桌子上。”
他说的是那一张家庭合照。
问自闲侧头和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织。
邯知先打破沉默:“把家里都翻过一遍了吧?”
问自闲露出点笑,靠在他怀里:“什么时候发现的?”
邯知得意地说:“你把照片放回去的时候,虽然还在原位,但偏了点方向。我原来站在书柜时看不到照片,但那一天露出来一点相框,就知道你来过了。”
问自闲安静了一会,把玩着他的手指。片刻后玩笑似地说:“不怕我来你身边,是为了做坏事吗?”
“我早就知道了。”邯知一本正经地回答:“你是个小偷,把我的心都偷走了。”
问自闲:“……都说了不要看些乱七八糟的!”
“好吧,但你除了把小饼干烤焦以外还会做什么坏事?”邯知揽住他的腰,不让他逃脱:“就是一种感觉。”
他想了想:“在医院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
很有缘分?
邯知缓缓地说:“好像曾经见过。”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如同命运的细线早已缠绕到两人身上,如今才得到验证。
问自闲看他一眼:“不是说不喜欢Omega吗?”
邯知:“喜欢喜欢,啵啵啵!”
太好了,毫无意义的聊天内容也会令人心情愉快,烦恼一扫而空,好像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也没关系。
第一次恋爱的邯知严肃建议大家都来谈恋爱。
两人又在沙发上接吻。邯知的手掌按在他肩上,把他抵在靠背。
凑得太近,使得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乱了频率。
Alpha的吻技最近提高不少,懂得了怎么换气,什么时候要给对方留出喘气的余地。他的舌尖在恋人的口腔中游走,有力的手掌捏了一下对方的腰间。问自闲身体紧绷了一下。
邯知稍微分开一点:“你躲什么?”
处男开荤是这个样的,一下突破了暧昧的临界点,不管不顾地要把之前的份一起讨要回来。
问自闲被他抱在怀里,邯知说:“贴贴。”
然后忍不住在后颈处蹭了蹭,好香啊。
果不其然,怀里的Omega身体一颤,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虽然一开始问自闲总说些什么“来标记我”的话,但真到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自己嘴上说说的那么无所谓,死死地捂住后颈,企图守住最后防线:“邯、邯知……”
邯知置之不理,在他合拢的指缝吻来吻去,把指节蹭得湿漉漉的。
但是没办法,问自闲对标记这种事很坚持,最多给邯知咬个临时标记,再多的如何都不肯,问他,便说“再等等”。
好吧,虽然邯知心里有些失落,但也能接受。终身标记什么的,等到结婚的时候也不迟。
他这样想着,在Omega的腺体上轻轻咬了一口,又开始有些兴奋。
问自闲自然感受到了,他毛骨悚然,委婉地说:“邯知,你需要做点别的事情分散精力,一直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你不喜欢吗?你不是也很……”
话还没说完,被问自闲一把捂住嘴。
*
一旁的Omega在试戴项链,亮闪闪的银光在他锁骨闪烁。
陈晓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并不觉得满意。他今天穿了雾蓝色的薄衫,这条项链并不适合。
余光中瞥见心不在焉的Alpha,陈晓笑了笑,手指轻搭在Alpha的臂弯,询问她的意见:“怎么样?”
邯潭的目光透过店里的落地窗落在外面的人流中,这时回过神,看了一眼笑吟吟的Omega,也露出一抹笑,很有耐心的模样:“喜欢就买下吧,送给你当礼物。”
陈晓还在笑,讲话轻飘飘的,这种大家族中的Omega讲话似乎都是一个调调,咬字和发音习惯十分相像,有一种矜贵的感觉。
他将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了,纤细的指节捻着银链,仔细端详其上的吊坠。
“上面是朵玫瑰,款式不合我心意。倒是别人更适合。”
邯潭也想到了某个人。她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瞥了一眼陈晓的神色。
后者依旧在看那条项链,似乎无知无觉。
邯潭忽然能和邯知短暂共情了一会儿。相亲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虽然她已经订婚了,但这样和未婚夫一起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公司批阅文件呢。
“所以。”陈晓笑着看她:“我不喜欢。”
陈晓说:“婚礼要带什么首饰,想想就头痛,高定还没给出新款,到时候还得再找设计师搭配。Chris说要把档期留给我,如果我们确定是来年开春结婚的话……”
邯潭听得眼花缭乱,左耳进右耳出,含糊应付:“你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和我说,不需要找到老爷子那边,他年纪大了,不该操心太多。”
陈晓静了片刻,周身的气氛顿时冷淡下来。他指尖拨弄着柜台上昂贵的饰品,华美的珠宝对他来说不过是服装搭配的点缀,但即便如此,他们家还是差点连这种赏玩装饰品的资格都失去了。
两人从店里走出,陈晓面子挂不住,冷着脸说要去趟卫生间,邯潭便站在玻璃围栏前等他。
这时临近饭店,人流渐渐多了起来。邯知百般聊赖地对着商场的旋转楼梯发呆时,忽然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个人影。
奇怪,明明那人的着装并不惹人注目,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如瀑的黑发披在耳后,两人隔得又那样远,可邯潭还是一眼捕捉到这个身影。
她一下子打起精神,紧紧追随着那个身影。看到那人被路人撞了一下,随即消失在拐角。
邯潭皱起眉头,没管还在卫生间对着镜子补妆的陈晓,盯着那个方向,下楼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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