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整天的板着个脸给谁看?”女人像是被碰了逆鳞,声音猛地抬高,“陈泽死了两三年了,谁还惦记他的东西?你真是个奇葩。”
陈以良没理她,又重新问了一遍:“你放在哪了?”
女人喊了他一句:“你这么念着你爹,你怎么不去陪他?”
陈以良深吸了一口气,失去了耐心,声音变得愈发冰冷,“所以呢,你指望我什么?”
女人像是被他这句话砸得有些懵,一时间没有回话。
陈以良冷笑了一声,然后说:“你指望我喊你之前偷情的男人后爸吗?”
女人瞬间瞪起了眼,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像是被人踩了痛脚一般,怒不可遏地抬手,狠狠地在陈以良脸上留下了一巴掌。
陈以良的脸被她打到一边,上面不知为什么留下了一道口子,往外渗着血。
“陈以良,我真是白养你了。”
说完,她又抬起手,刚想再来一巴掌,手却被人拦住了。
她凤眉一抬,发现是个年龄和儿子差不多大的男生,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他脸上虽然笑得很开心,但她还是对这孩子多了两分防备。
“阿姨,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吧。”
男生笑着说,不动声色地把陈以良拦在了后面。
陈以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些惊讶。
“关你屁事啊?别人的家里事也要插一脚?”女人尖牙利嘴地回怼他。
男生看着她 眼底压着烦躁,面上仍然笑着,“您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女人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听完这句话犹豫了两秒,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以良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生,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梁肆。”他还是忍不住,笑着喊了对方一句。
梁肆看着他脸上的的笑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忍不住在他背上一拍。
“你还笑!你脸上都流血了。”梁肆心疼地看着他脸上那道口子,叹了口气,“快回去吧。”
陈以良在他后面跟着他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烦躁的心情像是被抚慰了一般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酸软。
梁肆在柜子里捣鼓了一阵,没找到创可贴,但找到了一小节绷带和酒精。
他半俯着身子,低头警告道:“你可坐好啊,小心酒精进眼睛里。”
说完,他捧着陈以良的脸,用棉签沾了点酒精,抬手轻轻在脸上点着。
陈以良闭着眼睛,倒是能忍疼,一点声音没出。
梁肆一开始很专注地涂着,涂到一半开始出神地看着陈以良微动着的睫毛。
他的睫毛很长,梁肆很早就发现了,但却是头一次离得这么近。
梁肆抿了抿唇,突然不敢再往下看。
因为他发现他的贪心不足,他想和陈以良更亲近一些。
亲近到在心中刻下他的影子。
——
齐素的生日就在举办完奥运会后不久的一个周日。
一大帮子人在那天晚上愣是被齐素拉到KTV去唱歌。
“多拉几个人呗!”宇航逸瞅了一眼包厢里头的人,对齐素说,“多点热闹。”
“七八个人了还不热闹啊?”齐素瞥了他一眼,说,“你不会是想拉人打牌吧?”
宇航逸摇了摇头,一脸义正言辞地说:“怎么会,我真的觉得人少了。”
齐素抱着胳膊,朝着包厢内打量了一圈,然后勉强说:“行吧,我去问问陈以良。”
说完,她掏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翻了翻,刚准备发消息。
“靠!”齐素骂了一句。
宇航逸瞧着她鼻子都气歪了,问:“咋啦大姐头?”
齐素不爽地说:“他把我给删了。”
说完,她咬咬牙,说:“不行,我要问问他去。”
齐素走出门,隔着里面鬼哭狼嚎的包厢,站在外围给陈以良打了个电话。
“陈以良,今天我生日,在唱k呢,你来不来?”
“不去,挂了。”陈以良说完,刚要按下挂断,就听见电话对面的齐素拔高了声音。
“你等等,为什么删了我啊?”齐素问。
陈以良冷声说:“我两个星期前就发了朋友圈说我要换微信号了,你怕是根本没看到吧。”
“这……这样啊。”齐素瞬间偃旗息鼓,讪笑着说,“您老忙哈。”
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齐素还是有些不服气,又换了个人打。
“小梁同学!”
电话一接通,齐素就跟对面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梁肆听着齐素那边模模糊糊的声音和吵得不行的背景音,问:“是我,怎么了?”
“没啥,就是我今天生日。”齐素笑了笑,问:“来陪我们唱个歌呗!”
梁肆犹豫了一下,感觉过生日拒绝别人不太好,于是说:“好。”
“地址我发给你了,等你啊!”齐素说完,挂了。
齐素他们没等多久,梁肆就到了。
“你这……拎了什么东西来啊?”齐素看着他手里一个大袋子,问。
梁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就……拨片,还有调音器什么的,感觉你应该用得上。”
齐素挑起眉梢笑了一下,接了过去,说:“谢了啊!之后请你吃饭。”
梁靠着角落坐了下来,齐素也跟着他坐,两人一时无言。
梁肆看着前面唱歌的宇航逸,突然转头问:“姐,你知道陈以良之前的事吗?”
齐素拿酒的动作顿了顿,问:“怎么了?”
梁肆伸手去拿了瓶啤酒,说:“没什么,想问问。”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齐素说着,也开了瓶酒,“一开始我认识他是在初中的时候,他那个时候还没这么……冷,虽然话也少但是不带刺。
“后来我被我们学校一些傻逼……嗯盯上了吧,他出手帮我忙我就认识了。
“他和他妈关系一直不太好,但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他妈到学校来找他,跟他吵了一架。
“后来我才知道,陈叔叔那个时候刚走,但陈以良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齐素说完,又喝了口酒。
梁肆心底闷闷的,说不出话,也跟着喝。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摆在出租屋里的合照,看上去幸福美满,里面的孩子笑容腼腆又洋溢,却从未预料到之后的生活巨变。
意外总在计划之外。
喝到最后梁肆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齐素给陈以良打了个电话,再次清醒,就已经在小巷口了。
梁肆抬眼,看见了灯光照着的陈以良,场景和前几天晚上的重叠。
“清醒了?”陈以良看他神志清醒了不少,收起手机,把手里的袋子拎了过去,“里面的药记得喝,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疼。我等下给你去冲杯蜂蜜水,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梁肆突然低声打断他,口无遮拦地问。
陈以良声音一顿。
沉默了大概两分钟,他垂眸看着面前醉得差不多的男生,低声说:“我不知道。”
梁肆突然俯下身,靠近了陈以良的脸,笑了一声,说:“我知道。”
陈以良看着他眼底亮晶晶的光,罕见地感觉有些抑制不住冲动。
他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偏过头,喉结不受控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梁肆看着他,把距离拉得更加近了。
他低头,朝着陈以良吻了下去。
陈以良微微退了些距离,揉了揉眉心,哑着声音说:“梁肆,你喝醉了。”
“我喜欢你。”梁肆当他那话没说,又吻了一下。
陈以良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心里防线崩得一塌糊涂。
“梁肆。”
他低声警告着,不知道是在提醒对面还是提醒自己。
梁肆看着他,又吻了他一下。
“你喜欢我。”
陈以良的心尖颤了一下,终于败下阵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低声说:“……是。”
陈以良看着面前醉成烂泥的人,突然想起来之前不记得哪个晚上,梁肆随手给他弹了首歌。
那首歌名字他不知道,梁肆也没有说,只是笑了一下,只说这是他学的第一首指弹。
后来他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Like A Star》。
梁肆不知道他在发什么愣,只是笑了一声,然后说:“我猜中了。”
他看着梁肆,没有说话。
梁肆继续看着他笑,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陈以良整个人一开始有些僵,接着又慢慢放松下来,搂住了面前神志不清的人。
过了不知多久,他低声在对方耳边说:“梁肆,晚安。”
BGM:《Like A Star》
第21章 耳机
梁肆看着面前苍白的天花板发呆。
他的脑子现在混乱得很,像装满了浆糊的瓦罐一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里面满天飞。
“我靠……头好痛。”
梁肆动了下身体,脑袋里就像被捶了一样难受,忍不住抽了口气。
他抬手用掌心按了按额头,稍微缓解一下要命的疼,下床趿着拖鞋,想要出去倒杯水。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敲了两下。
梁肆下意识地问:“谁?”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锤了自己脑袋一下,这个房子里除了他以外还能有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
“是我。”陈以良隔着门,微低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醒了吗?”
梁肆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清醒了。
本来该被忘记的记忆又钻进了他的脑子,他头疼地看了一眼门外,犹豫了大概一分钟,最终认命般地走到门口,开了门。
他拉着门把,看见陈以良手里拿着杯水。
陈以良见他开了门,略薄的眼皮一抬,看了他两三秒后,把玻璃杯递给了他。
梁肆拿起杯子一眼不发地喝,隔着玻璃杯用眼睛悄悄地看着他。
温水的味道有些甜,应该是被掺了蜂蜜在里面,喝下去之后他的喉咙舒服多了。
应该是解酒用的。
陈以良看着他有些发亮的眼瞳,突然问:“你还记得——”
我草。
梁肆动作顿住,猛地一呛,然后咳嗽了起来。
他哑着声音,连忙说:“不记得。”
陈以良看着他咳得酡红的双颊,没说话,侧过脸,手抵在嘴前,看不清神色。
梁肆以为他生气了,凑上前,结果看到他喉结微动,显然在笑。
梁肆憋了半天,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陈以良这么说,看向他时眼尾还微弯着,眼里藏着还未消散的笑意。
梁肆突然愣住了,感受着胸腔里微重的心跳,掩饰般地舔了舔嘴唇,不知想起了曾经在哪看到的一句话——
平常越是冷若冰霜的人,在情动时越是引人心如擂鼓。
“我好像还没说完。”陈以良看着他,低声说,“你忘了什么?”
梁肆眯起眼睛看着他,发现这家伙似乎并不如自己想的一样,甚至可以说身上带了点腹黑属性。
他突然笑了,然后靠近陈以良,眼睛里像镶了星星。
“你想问我什么?”梁肆问。
陈以良说:“问你还记不记得作业是什么。”
“……我草。”梁肆被问萎了,憋了半天,说:“你不提我都忘了有作业了。”
说完,他狐疑地盯着陈以良,问:“你不要写?”
陈以良错开他的眼神,说:“我的作业一般在学校写完了。”
梁肆憋了半天,忍不住骂了一句:“我靠,狗比。”
这句话莫名被他骂得有些喜感,陈以良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说:“孙烨好像把作业拍在群里了。”
梁肆咂摸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般地看着他:“……感情这话问我根本就不是你要问啊?”
陈以良懒懒地“啊”了一声。
梁肆想起来要吃饭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下午了。
他胃现在很空,里面翻涌着,隐隐作痛。
陈以良看着他一副快要祭天的样子,在他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门口时,把他拦下来了。
“?”梁肆挑起眉梢,看着他。
陈以良问:“我来?”
梁肆大手一挥,说:“用不着。”
陈以良短促地笑了一下,侧过身,让他进去了。
梁肆看着面前的锅,勉强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为数不多的做饭经历,下了碗面吃。
他先煮水下了面,捞出来过了遍水,又配了个汤底拌面。
梁肆手忙脚乱地搞了大半天,最后看着那碗长相欠佳的面,端了出去,却意外发现味道还可以,就是咸了点。
梁肆低头嗦着面,抬头看见陈以良正看着他,就夹了一筷子给他。
“怎么样?”梁肆略显期待地问。
陈以良顺着咬了一截,然后说:“有点咸。”
“我也觉得。”梁肆说,“我盐放多了?”
陈以良问:“你是不是倒了生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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