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点了点头。
陈以良看着他一脸疑惑,失笑道:“生抽是咸的。”
梁肆:“……啊?”
一中前两天因为高三模拟考,所以高一高二的学生放了三天假,上学的前一天通知了学生回来上晚自习。
“我草,受不了。”
孙烨坐在座位上写了半个小时题之后终于忍不住哀嚎了一句。
“怎么了?”邱泽转过头看着他,一脸迷惑。
“受不了调休。”孙烨叹了口气,“一想到下次回家是一个月之后我就快要抑郁了。”
“我也是!”邱泽跟着附和,“我还是喜欢放周假。”
“唉。”孙烨叹了口气,“我说……”
他们正聊着,梁肆没插话,转头看见陈以良戴着蓝牙耳机,顺嘴问了一句:“你在听什么?”
谁知陈以良直接摘了一只递给他。
梁肆挑了挑眉梢,带上耳机时刚好是切歌的间隙。
先有一小阵空白,接着就是一段相当抓耳的电吉他riff。
主唱的声音一出来,梁肆狐疑地转过头,趴在桌子上抵着手臂,说:“你这,When I Come Around?”
陈以良手底下压着本子,边补语文作业边“嗯”了一声。
“你还听朋克?”梁肆一脸狐疑地问。
陈以良笔一顿,也转过头,问:“怎么?”
梁肆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抱着胳膊看着他,说:“我以为你会喜欢听硬摇滚,枪花那种。”
“听得不多。”陈以良说。
“我听着怎么不太信。”
梁肆将信将疑地转回去,瞅着刚刚抽出来的政治选择题,抬笔刷了起来。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这个时候刚好深秋,在夜晚的时候,吹得人心里轻飘飘的。
他刚写完一套,耳机里又切歌了。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前奏是合成器音色,他往后听了一点点,憋了半天,忍不住又转过头问:“电子音乐??”
陈以良好笑般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听得挺杂啊。”梁肆说完,小声嘀咕,“和我一个朋友有点像。”
他说完这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我是不是没加你网易云账号?你名字叫什么?”
陈以良挑眉,说:“我微信的签名就是。”
梁肆回忆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
他朝周围看了一圈,然后低头,不信邪地把某个人从一长串的关注列表里翻了出来,然后凑到陈以良旁边,问:“这个不会是你吧?”
陈以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问:“你知道?”
“……你大爷的。”梁肆一脸憋屈地说,“我俩早就认识。”
第22章 心意
BGM:Memories
陈以良笔一顿,没再埋头写他的题,转过头看着梁肆。
梁肆看着他毫不意外的表情,反应了过来,微挑起眉稍。
他相当不爽地低声问:“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嗯。”陈以良一边在抽屉里找历史书,一边说。
“我靠。”梁肆问,“什么时候?”
“你的朋友圈。”陈以良把历史书抽了出来,“分享了一首很冷的情绪硬核。”
梁肆憋了半天,说:“……我知道是哪首了。”
他话音一转,又看着陈以良,问:“等等,所以我私信给你发的歌单你到底听了没啊?”
陈以良沉默片刻,淡定地撇过头,拎起水性笔又开始写了起来。
梁肆不死心地转过头问:“有没有?”
陈以良相当冷淡地蹦出来两个字:“没有。”
“……我靠,那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珍馐,你居然忽视它?”梁肆相当不爽地说,“你——”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杨辉的声音。
“梁肆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杨辉敲了三下门,“要讨论问题出去讨论!不要影响其他人!”
梁肆被声如洪钟的老杨吓得一抖,不动声色地把脑袋又转回来了。
他有些抱歉地朝老杨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拜了两下。
谁知老杨并不打算放过他,严肃地点评了两句:“头都快伸到陈以良桌子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要早恋!”
梁肆听到这心脏重重地一跳,心说:“老杨你这什么鬼比喻啊!”
班上的同学本来都在埋头写题,听完老杨这句话忍不住在底下笑了起来。
邱泽“啧啧”地摇了摇头,说:“这年头男同桌之间都没有纯友谊了啊?”
“我草……”孙烨笑得喘不过气来,“我要笑死了。”
陈以良本来还若无其事、面不改色地写着东西,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梁肆幽怨地盯着他的侧脸。
陈以良微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学着他平常的样子轻挑了下眉。
还挺像。
梁肆没再看他,转过头写题去了。
但心底还是忍不住评价:“……有点帅啊陈总。”
——
晚自习的铃声一响,班上的人就都坐不住了。
月考完都没心思留在教室里卷,教室里一半人都身在曹营心在汉,估计刚上课就盼着下课了。
今天没什么人留下来再学,没过多久班上的人就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半,只剩下几个人。
孙烨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长舒了口气,转过头,破天荒地看到两个平常溜得最快的人在学习。
“你俩还不走啊?”孙烨收拾着东西,问。
“啊,我等人。”梁肆抬了抬下巴,指着旁边在写圆锥曲线大题的某人。
陈以良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行,我先走了。”孙烨把书包拉链一拉,背着往门口走,“记得关灯啊你们。”
教室里安静下来,周遭只剩下电风扇“嗡嗡”的响动声。
“只剩我们了。”陈以良又把头转回去,低头继续写着东西,分了两分神低声问旁边站着的人,“你想问什么?”
这个时候的氛围和那个晚上别无二致,宁静的夜晚让梁肆有些恍惚。
陈以良的声音很低哑、沉稳,和他这个人很像,让梁肆想起夜里响起的大提琴。
“我……”梁肆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清了清嗓子,“我还记得。”
“什么?”陈以良问。
梁肆怀疑他故意的。
“前天晚上。”梁肆的心跳很快,他缓慢地舔了下嘴唇,脖颈上漫起一片浅淡的红色。
“是吗?”陈以良搁下笔,看着他慢吞吞地说,“我倒是有点忘了。”
你大爷。
梁肆咬紧了牙关,发现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他相当不爽地单肩背起包,懒得管陈以良说了什么,转身就要走。
陈以良突然抓住了他。
“怎么了?”梁肆看着他。
“去个地方。”陈以良说。
说完,他拎起包,转身出了教室门。
梁肆将信将疑地跟上了他,临走时把闸拉了。
他们下晚自习是11:00,两个人到十一点半才走,路上又慢慢悠悠地一直磨蹭到现在,时间快到11:50了。
梁肆跟在他身后,总感觉今天的陈以良有点反常。
陈以良带他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巷口。那是STARS乐队平常排练的那个防空洞,现在里面空无一人,看着有点阴森。
“你老让我觉得你图谋不轨。”梁肆眯起眼睛,跟在他身后,“你不能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陈以良好笑般地看着他,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亏你想得出。”
梁肆捂了一下额头,嘀咕着:“我觉得我猜得对。”
防空洞回响着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梁肆跟他一起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里面放着张桌子,几把椅子,垃圾箱里又几个空酒瓶,应该是乐队成员平常练琴睡觉的地方。
陈以良把书包往上面一放,拉开了旁边的一个抽屉,拿出来一个正方形的盒子。
“我还是没搞懂你要干什么。”梁肆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一眼表,“哥,都快十二点了——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天天迟到了。”
陈以良懒得对他这句吐槽回应什么,而是把盒子递给他。
“拆开看看。”
梁肆接过那个纸盒子,发现这盒子还挺重。他把外包装拆开,里面是一个塑料盒,大概5cm高,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是他最喜欢的乐队的主唱。
梁肆心一跳,看到这里手有点抖,不敢再往下拆。
他犹豫着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正反夹着两张黑胶CD。
一张是他最喜欢的那首歌,在网易云的听歌榜单第一上挂了三年,听了两百多次,梁肆一眼就看出来这张CD是真的——他想要这张专辑太久太久了。
另一张CD封面上是他不知什么时候被拍下来的剪影。
“你……怎么做的?”梁肆问。
“找齐素之前的一个朋友做的。”
屋子里昏黄的灯打在陈以良的脸上,在他眼底映出了一片光,“里面是你之前和他们一起即兴的一首歌。”
很久之前,他就听着梁肆叽叽喳喳地说各种各样想要的东西。
“我喜欢的那个乐队的主唱要来巡演了。”
“是吗?”
“昂,我馋他们专辑好久了。可惜去不了。”
……
“陈以良,STARS这种独立乐队会出专辑吗?”
“齐素没这个打算。”
“那太可惜了,我如果玩乐队,终极目标肯定是出专辑。”
……
陈以良平常话不多,他不擅长说话,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想要表达的了。
所以他只是听着对方每天的话,然后记下来,记在心底,然后再把它掏出来。
“生日快乐,梁肆。”陈以良轻声说。
梁肆感觉自己声音有点哑。
“陈以良。”
他的心脏一片酸软,像是被人浸泡在了水底。
陈以良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低很低。
“嗯,我在。”
第23章 自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肆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小的时候他没有过生日的概念,再到长大后和梁苑和余敏住一起,他们也早就不记得了,再等到记起来的时候,只会给他钱,让他自己好好过。
钱他没动,存到一起存了高高一摞,但生日一年年过去,他也早就忘了过生日的事情了。
一个他自己都已经忘了的日子,却被另一个人记住了。
“你租房的时候给我的身份证复印件。”陈以良说,“0412,很好记。”
说完,他顿了顿,接着说:“我……”
他说不下去了。
梁肆突然抱住了他,整个人伏在他身上。
陈以良愣了两秒,犹豫着伸出手,有些生涩地搂了回去。
他听见梁肆很小声地说话。
“谢谢。”
谢谢你还记得。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偷偷溜走,等到梁肆反应过来时,已经快到来年夏天了。
考试接连不断,一中这种重点高中的联考更是层出不穷,一群苦逼的高中生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教室里的风扇“嗡嗡”转着,窗外乔木树影斑驳,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和透明的窗户,照进了教室。
看着窗外,扫着教室里下课都在背书写题的同学,孙烨叹了口气,长号一声:“太变态了——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邱言拿着裁纸刀剪卷子,闻言看了他一眼,说:“你还不复习啊?过两天要联考了。”
“不是,你们都是怎么抽时间背的啊?”孙烨看着她,“晚自习政治一科直接硬控我两个小时。”
“……不是吧?”邱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平常干啥搞这么久?”
“写题,整理,背书。”孙烨老实交代,“哲学唯物论我都背了四次了,背完就忘。”
“你方法不对。”坐在旁边的梁肆插了一嘴,“我旁边这个,政治一个月裸提30分,天天写思维导图。”
陈以良的政治确实是越来越稳,逐步逼近年级第二了。
他闻言不咸不淡地瞥了梁肆一眼,看得孙烨冷汗直流。
头一次见这么摸老虎屁股的。
梁肆挑了挑眉梢,像是没注意到旁边的眼神一般,咂摸了一下,继续说:“有点怕我的王座不保了。”
陈以良转过头去,对这话没反应。
这时赵立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摞试卷,密密麻麻的全是题。
“都安静点啊,今天大课间限时训练。”赵立说,“你们政治一个两个考得什么样!陈以良四个月前还在垫底,现在已经吊打你们了,你们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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