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及点点头,说:“下次回家,替我带个好,去谢则川那把我备的礼拿上。”
顾为停心里有点雀跃,说:“我上次回家,同父母说我们的事了。”
萧及:“我们的事?”
顾为停:“对,我们的事。我心悦殿下,家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萧及沉默了一会儿,侧脸显得有点抗拒。他们身量其实差不多,萧及没顾为停壮,整个人是瘦长高挑的,刚刚坐得放松,靠在顾为停怀里,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他手臂一伸就能把萧及抱在怀里,但话聊到这,萧及身体一僵,默默移开了一点。
顾为停怀里一空,刚刚飘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这段时间他几乎时时刻刻和萧及同吃同住,萧及心情好的时候很会哄人,甜言蜜语不要命地往外撒,出手阔绰大方,但却总在这种他试图要一个承诺的时刻给出冰冷回避的态度。
顾为停静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忍不住翻身下马,大步往另一匹马那里走。
身后温热的温度突然消失,萧及僵了一下,下意识伸出手,动作却转眼变成了抓住缰绳。也不是没遇到过对他有兴趣的人,或是欲擒故纵,或是真在气头上,若是其他的伴儿,这时候他应该立刻说几句贴心话,赶紧把人哄回来,再配些珠宝金银,也就消气了,但他心知顾为停不是能随便搪塞掉的人。于是他只好既不追上去,也不挽留,一时竟然有些出神。
身后半点声音都没有,顾为停心里更加低落,忍不住回头就看见萧及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他,那身影在马背上太单薄,被草原上的大风吹成了薄薄的一片,以至于萧及看起来倒像失魂落魄的那一个。
视线对上,萧及下意识偏了偏视线,马上扯出一抹笑来:“顾郎,这就生气了?要我怎么哄才好。”
萧及刚刚那可怜样顾为停看的一清二楚,顾为停太熟悉萧及了,越是戒备紧张,萧及就越是马上伪装得风轻云淡。萧及嬉笑怒骂之时眼角眉梢的弧度顾为停全都一丝一毫地仔细记着,立刻就看出萧及现在其实很无措,甚至有点惊疑不定。
远处吃草的马儿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顾为停又自己大步走回去,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殿下这话对多少人说过?”顾为停替萧及牵着缰绳,让他坐得稳稳的,想跑也跑不了。
萧及笑说:“当然只对我的顾郎说呀,从前说了多少都是从前,往后就只有顾郎听我说。”
顾为停说:“所以,殿下是不想对我负责吗?以后腻了,就把我当小倌歌女一样打发了?”
萧及的笑冷却了一些,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确实不能怎么办,以后的命运如何,还全都攥在别人手里,如何能和人谈婚论嫁。这话在瑞王爷嘴里算难得的直言。
顾为停触到了底,反倒先软下来,怕真的把萧及气跑了,缓和道:“如果我不回来,殿下是不是就不复与我亲近了。就不能说些,以后再给我名分之类的话么?那样我……等到什么时候都愿意的。”
萧及顺着台阶就下,他对自己的伴儿态度向来良好,主打一个回避矛盾,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知道了。”尽管此时他心里仍然不认为他和顾为停会有什么所谓的以后和结局,但既然顾为停肯低头,他愿意轻飘飘地把这个问题揭过。
顾为停觉得这就算和好了,萧及却径自从马上下来,顾为停伸手拦他,他却一推,顾为停急道:“殿下?!”
萧及不理他,顾为停忍不住上前一把把他困在怀里,温声说:“殿下……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
“可你刚刚把我扔下,要自己走。”萧及冷冰冰地说。
顾为停心里一慌,魂都要飞了,不知所措地拼命紧紧抱着他,颠三倒四地说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生气……”
他紧张得心率飙升,把萧及勒得快喘不过气,然而萧及不愧是京城一枝花,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地露出一个十足的风流倜傥里带点狡黠的笑来,带着小钩子似的,往自己嘴角一点,“那你也来哄哄我?”
顾为停懵了有两三秒,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砰地落了地,又气又拿他没办法。
萧及还游刃有余道:“来呀?”
顾为停的迟疑顿时烟消云散,扶着他的腰轻轻吻他的唇,情不自禁地越吻越深,最后一把扯下了马鞍上面垫着的毛毯铺在萧及身下,把他压在自己身下。
萧及的发丝散开,铺在修着藏金花纹的胡人毛毯上,嘴唇被亲得红润,微微阖起眼睛喘息,顾为停投下的阴影打在他下半张脸上,本来就高大的身形能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怀里,萧及只要勾勾手指,顾为停就如被拴上项圈的狼狗,按他的心意顺从乖驯地与他亲近。
顾为停贴着萧及的鬓边,草原上的风快意地拂过他的发间,他的背,他忍不住吻着萧及的脸颊,哑声说:“殿下,让我哄哄您?”
萧及太舒服了,眼睛都懒得睁开,放任地嗯了一声 ,却感觉身上的重量往身下去了,他懒劲儿上来了,慢了那么几秒,就感觉裤子都被人解开了,立刻清醒了。
顾为停跪在萧及身下,见萧及半坐起来一脸意外,用食指拇指比了个圈放在嘴边,“殿下喜欢吗?”
萧及惊讶:“你还会这个?”
顾为停轻笑了一声,“本来不会,做了点功课。因为我想殿下快点明白我们是哪种关系。”
他埋头下去,萧及倒抽了一口凉气,人倒了回去,又轻又飘地嗯了一声,那声音带着点颤抖的尾音,让顾为停得了鼓励似的,更加卖力。
半晌,顾为停舔了舔唇,把那点东西咽了,抬起头来,就看萧及脖颈都红了,舒服得一下一下喘息,闭着眼说不出话,好像这样就快被玩坏了。身下的毛毯被他揉得乱七八糟,散开的发间也沾上了些许草屑,顾为停轻轻把那些摘去,忍不住笑了。
萧及这人嘴上最厉害,天天在外面快活,皮儿却这么薄,碰一下就受不了。
本来有心再亲近一会儿,可是草原上天气变幻莫测,看天边的云就知道再晚些要刮大风,顾为停把毛毯还挂在马上,萧及刚刚又是挣扎又是躲他,躲得出了汗,眼尾通红,怕他吹了风要受凉,顾为停就把自己外套往他身上一裹,再将萧及往自己身前一抱,还是两个人同乘一匹马。他神清气爽地打了个呼哨,另一匹马就也踢踢踏踏地跟上来。
他们俩这样回到营地,萧及早缓过来了,但他自己名声早就不好,早习惯各种说他出格的批评,也没少干各种出格的事,顾为停也不在乎,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陈严已经在帐内,收到了新的军情,本来是打算传达一下最新部署,听说瑞王和顾为停出去放风跑马,就准备等他们回来一起说也不迟,结果俩人就这么抱着回来的,给年近半百的老头看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老头看顾为停的眼神都不对了。
欲言又止,止而欲言,实在是有口难开。
萧及从马上跳下来,清了清嗓子,说:“咳,陈将军,本王怕冷,借顾将军衣服一用。不是说有军情吗,都在外面做什么,走吧,去里面细说。”
顾为停一脸滋润,面带微笑下马对陈严一抱拳:“将军,我们走吧。”
陈严:“……”我信你个鬼。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好的小伙子,净走邪门歪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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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早期小及是这样嘟,其实也是枚小楚南。。跟歌女姐姐们很多都是暧昧甚至偶尔有那么点同样身不由己互相欣赏的红袖知己情,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女孩子
第7章 7北线铁塞
【假情假意假温柔】7北线铁塞
军情自北线铁塞外的枫叶谷来,那里大片山地,隆起的峡谷地形变幻莫测,怪石嶙峋,如果没有地图,又不是熟悉情况的当地人,十有八九要被绕晕迷路。
这个月以来,匈奴人保持着警惕和蠢蠢欲动之间的状态,馋北边丰足的过冬物资,但是又还没缓过气来,上次被顾为停追杀得折了个大将,他们的主帅宗古元气大伤,回去之后听说也吃了连坐。匈奴人的刑罚都重,中原是鞭杖徒流死的刑罚递增阶梯分明,匈奴人则死刑很多,上次战败,如果不是宗古身上战功够用,估计够他喝一壶的,这次回到北线边境,宗古也算是戴罪之身,势必要憋个大的。
陈严增加了巡逻的频次,顾为停有时会亲自率队巡查境内领地,这是对敌反侦查工作的一部分。
萧及人虽然在北线,自己的手下和产业却都在中原,谢则川只能派人经常通信,用加密的方式传递信息,这样信息虽然有所延迟,但是京城的事萧及依然了如指掌。
萧信的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听说女方对他很满意,大概明年开春就可以下聘礼,萧克因为婚事的事情跟皇后闹得有点不愉快,听说两人大吵一架,萧克在皇后门外跪了一晚上也不肯低头,到底皇后心疼儿子,给了个台阶叫萧克回去歇着,这事就又搁置了。
到了腊八将近的时候,萧及已经在北线铁塞上待了大几个月,这段时间的政绩平平,但也没有大过,因为几乎一直跟顾为停在一起,倒也过得滋润,气色比在京城的时候还好多了,连陈严都已经逐渐接受了现实,大好青年顾为停被纨绔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叫人见之扼腕。
年根将近,匈奴人快坐不住了,北边峡谷地形陡峭,他们开始趁着还没下雪,修补栈道,陈严认为匈奴人要从枫叶谷走河道路线,直扑北线铁塞西侧,所以加强了西侧的防卫,把大部队往西调。
顾为停其实不赞同,那片地形太复杂,他觉得匈奴人没胆子从那做突破口,但是陈严的命令他必须听,作为下属首先要服从命令。
不到几天,匈奴人的兵马都集结到了枫叶谷一侧,陈严一封密报加急直送京城,秉明边境不安,皇帝于是下旨,若匈奴胆敢来犯,要求陈严务必痛击匈奴,这个年必须在胜利中渡过。
枫叶谷离北线铁塞还有段距离,但是等兵马过线再赶去,就已经来不及了,当天下午圣旨一到,陈严就点派顾为停做先锋,率小队先行探查增援。
顾为停出发前,萧及他们也要随军分散到不同据点,不过好歹他是个皇子,只需要跟粮草物资待一块。
顾为停给萧及求的那块玉萧及一直带在身上,在衣服里面贴身戴着,按理说心理安慰已经足够,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顾为停的右眼皮时不时地跳,可能是第一次让萧及在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自己又不能在他身边,顾为停心里总也不安宁,亲自点了自己的几个亲卫陪着。
萧及倒不紧张,他只穿了软甲,束发带刀,屈指敲了敲顾为停身上胸前厚重的战甲,说:“如果匈奴人按兵不动,你们岂不是要在那里僵持了?”
顾为停握住他的手,沉声道:“嗯。”
萧及挑眉道:“上了那么多次战场,还是紧张么。”
顾为停用力抱了抱他,“很紧张。”
萧及拍了拍他后背,声音哐当哐当,甲胄的手感很硬,摸不到顾为停的温度,说:“快去早回。”
顾为停莫名安心了一些,好像一些忧虑被萧及这样哐哐地拍散了,最后在萧及额头上亲了一口,狠下心大步走了。
军队的行军很快,顾为停强迫自己把思绪放回到战事上。时间太仓促,顾为停赶到枫叶谷附近的时候,物资粮草都还没到,那一段必经之路非常险峻,两岸高高隆起,中间的谷地狭窄,是个天然的伏击之地,他们没有后续的资源供给,如果被困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夜间很难上山逐处排查,很容易反被分散兵力,逐个击破。
顾为停点了一队先遣小队,精心伪装成大部队前锋的模样,全都披甲带刀,由他亲自率领,去枫叶谷路段探路,大部队则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伪装潜伏,在较为宽敞安全的地方静默等待,一部分本地出身的士兵则成队上山做接应,如果有敌人他们就进行反包围,另一部分在稍远的地方尾随,制造人数众多的假象,顺便看守谷口。
他们进入峡谷路段,先是装模装样地探查了一番,然后开始在原地清理乱石,尾随的那一队在谷口转来转去,又是修整又是轮番补觉,就是不肯进口袋。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夜已经很深,三更天已过,顾为停点上所有人,看样子准备就这么回撤了。
哗啦哗啦,寒风呼啸着刮过山林,两岸似有异响。倏然间,两边的山地上冒出几百精锐箭士,像黑夜里潜伏的鬼魅,伴着一声军令,开始向山谷下放箭。
顾为停在匈奴人哪里的仇恨值太高,看来他们的指挥官权衡之后,觉得无论如何要把顾为停按死在这里。
顾为停早有准备,士兵们架起厚盾,飞快退往谷口,此时山上的箭士已经暴露,山上负责接应的士兵扑向他们,对方的近战骑兵和从山谷另一头冲出来,顾为停带着自己人且战且退,随着他的号令,自己这方的骑兵也加入了混战。
这场仗打得难舍难分,匈奴人毕竟是小分队作战,伏击不成,只能溃败,最后折损大半,只能狼狈逃跑。
天快亮的时候这场战斗进入收尾,顾为停这边伤亡不大,松了口气,让传令兵去给营地传信,催促辎重粮草,所有人准备加快步伐离开这段谷地再修整。
没过多久,自己这边的传令兵还没到,顾为停先收到了营地的传信:
粮草辎重被偷袭,城里有细作,东侧敌袭集中五万兵力,苦战,速归,增援东侧兵线。
顾为停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萧及就在粮仓据点,这个开头就像他莫名其妙的不好的预感一样,似乎带着某种不详的寓意。
再具体的情报就没有了,这本也是一封急令,里面自然不会提到萧及的情况,他很清楚萧及身份特殊,身边的护卫不敢怠慢,但还是忍不住从思考军情中分出一半心放在萧及身上。
他心里天人交战,现在匈奴人这招明摆着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枫叶谷到营地的距离来看,如果现在急行军,越过枫叶谷直取对方腹地,理论上比回援速度更快,更能有效地解决营地的危机。
可是如果这样,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没有补给,一旦他判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陈严不可能没想到过这个思路,只是陈严不敢赌。
谁能说得准匈奴人的大本营到底还有多少兵力?
宗古似乎摸透了陈严的脾气,一举一动都把陈严拿捏在自己的节奏下。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顾为停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很快拿定了主意,在萧及以外的问题上,顾为停就没胆怯过,就算不能一举击溃匈奴人的后方,让对方吓得仓皇撤军就算达成目标。队伍虽然已经很疲惫,但听到顾为停的调令,还是非常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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