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信顾为停,相信顾为停能带给他们军功和荣耀。
前夜里刀上的匈奴人的血还热着,顾为停再派一队传令兵把自己的计划传回营地,整支前锋队伍很快修整完毕,一行人再次急行军,直掏匈奴人前线的腹地。
这天夜里的萧及也没能睡个好觉,战事在即,所有人枕戈待旦,陈严熬得两只眼睛全是血丝,萧及分担了城内户籍核查的一部分任务,连夜督察平民退避。
边民不少都是和谈时参加边市贸易,在战时则往关内去,风声一紧,人员流动就大,打仗的时候城内粮食和武器资源都有限,原则上都会把不能上战场的人往战线后面赶。
这时候人多而嘈杂,是个费力还不讨好的活。
萧及不作没意义的抱怨,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一个人气定神闲地在城楼下面督察核算名册。从内城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混乱中抢出来了一队文官,在城门口设置了几个闸口同时审核,通过核验的就放行,不许吃拿卡要浪费时间,文牒有问题的由文官里面负责文书的长官定夺,城内文官定不了的通通扣下留待战后核查。
神奇的是,现场很快恢复了条理。
顾为停派来的亲卫有四个,话都很少,身材个个高大健壮,像堵墙一样围在萧及身边,避免人多起来把将军的“好友”磕了碰了。
萧及没事儿人似的,在边上督工,这时候也游手好闲得不分场合。他不缺钱,也不担心战后的去向,意外的完全没有可以“借一步说话”的弱点,不管家财多少,来了城门口在瑞王爷面前通通都得排队,不服的就让亲卫拖下去暴揍一顿再重新排。
难民们走得差不多了,一队五六人的商人队伍急匆匆地从城里出来,直奔着城门口去,却被眼尖的文官看出来文牒的印信模糊。
那几人不死心,从怀里掏出金银珠宝要塞给文官,文官哪敢在瑞王的眼皮子底下收,连连推拒。
正拉扯着,城里有人仓皇来报,“不好了!!殿下!城里有人纵火,敌人不知为何发现了我们的粮仓,直接攻来了!”
萧及的眼睛里始终一片清明,立刻道:“城里一定有细作。去把军情通报给陈严将军,封锁城门,现在开始所有人不许出城,扰乱纪律者按细作论处,处死即可不必回话。”
门口那队商人被挡了回去,马上作势要失望地离开,萧及却眯起眼睛,拦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几个,为什么现在才准备出城?”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边说边上前来:“我们是来边市卖象牙的商人,货不好收,实在舍不得丢下买卖,所以到现在才准备走。”
萧及正要说那你们把文牒给我看看,突然心里的弦一紧,脱口而出的话到嘴边变成了:“站住!本王让你们过来了吗?”
那几个人不停,反而飞扑上来,货匣子里的夹层竟然藏着短刀,银光一闪,几个亲卫竟然都被他们缠住,其中一个细作朝着萧及上去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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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严审
【假情假意假温柔】8严审
刹那间,刀光已经逼近萧及面前,萧及整个人像一片翻飞的秋叶,像是被势头逼得一个踉跄,幸运地刚好往后倒了两步,有亲卫立刻过来补上了缺口,其他侍卫也反应过来,把这几个人拿下。
萧及皱眉:“带下去,严审。”
亲卫里面有个叫李丰的,算是这几个亲卫里领头的,身手最好,见状赶紧过来说:“瑞王殿下,您受伤了吗?”
萧及说:“没有。”想了想又道,“这种小事不必告诉顾为停。”
他看得出几个亲卫都对自己很好奇,这么点事传来传去实在腻歪,没什么意思,不过看他们几个的表情是想偏了,都露出一脸“袜我们将军果然是双向奔赴”的满意表情。
现在城外是突然压境的匈奴大军,城内是四处冒烟的大火,陈严已经毛了,抓上兵甲亲自布防,派人控制城内火势。
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闪击战打得就是速度差,一时间黑夜里火光冲天,很快,匈奴人不等城防构筑完毕,投石机很快就位,震耳欲聋的轰响落在城楼上、城池里,大地好像都在晃动。
萧及也是第一次离战场这么近,被几个亲卫捂得严严实实,七手八脚地往后方塞,挤得他努力在巨大的噪声中吼道:“不用护着我,我自己能躲——”
李丰刚要张嘴,被扑面而来的沙尘糊了一嘴巴,啐了一口,急促道:“殿下!不可逞强!”
萧及挣扎了两轮,愣是快被这四个死心眼的整个端走塞到妇孺老幼那一撮去,第一次如此恼火自己的花瓶人设,被四个壮汉抓得跟只小鸡崽子似的,又不能真跟他们动手,忍不住在心里怀念了一秒从来不需要他多废话、心有灵犀一点就通的顾为停,怒道:“我好歹是朝廷御笔朱批的瑞亲王,此行为监军而来,就是再不成器,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四个壮汉被这看起来总是漂亮又精致跟战场不搭调的小王爷吼得一愣,萧及趁机挣开,大步往地牢走,“那几个细作一定还有同伙,这么多的军队不是一时半会能聚集起来的,现在城里太乱了,我们必须立刻去审,再晚点就没意义了。”
地牢里也能听见外面投石攻城的巨响,但沉闷许多,萧及气势汹汹,找到那几个细作。
那几个人已经挨了一轮痛扁,个个鼻青脸肿,萧及让人把缩着身子躺着的那个拽出来,一脚踹上去,把人踹得又倒回地上,再拽起来,再踹,一连五六次,这人已经口鼻流血,嘴边全是血沫,似乎没了两颗牙。
牢里面还有他的四个同伙,都一脸愤恨地看着萧及。
萧及踹累了,坐下,开始旁观,亲卫们轮番“雨露均沾”,一个也没落下,所有人再挨一顿窝心脚。区别是亲卫们下脚可没轻没重,几脚下去,有一个都俩眼睛一个放哨一个站岗,快没反应了。
萧及用鞋尖踢了一脚被他踹的那个细作的脸,“你,老实交代,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那人被压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匈奴话,看语气是在骂人。
萧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说:“你们匈奴人的刑罚太粗糙,边塞也没有那些条件,所以你可能对本王的手段缺少认识。”
他从火炉子上取来火签子,这东西是一根根的细铁签子,上头一端是磨尖了的,在火上烧的通红。
萧及淡淡地说:“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它的用法。”
这东西配了专门用来捏着它的小火钳子,还有一把不大的小铁锤,萧及把它拿出来,这细作大概也想到是个什么场景,开始疯狂地咒骂。
萧及让人把这些细作,五个人十双手全部跪坐在地上,人往前趴着,伸出手来,摆成一排青紫交加的肉靶子。
这样的姿势加上双手双脚被绑在一起,犯人会呼吸非常费力,眼睛必须拼命往上翻才能看到站着的萧及在做什么。
萧及眼也不眨,随意地用火钳子往下一扎,准确地扎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指上,滚烫的铁烫熟皮肤的滋滋声,皮肉烧焦的焦臭味,加上犯人顿时撕心裂肺的哀嚎,听得经验老到的狱卒都心里一颤。
温度足够高,扎进去之后源源不断散发热度,血都快被烤干了,周围的皮肉皱缩在一起,萧及就用小锤子把铁签子往下砸,一下一下带着手指扎进地里。那人一直叫,一直叫,叫到终于晕过去,萧及就施施然一盆凉水贴心地浇到他们头上,弄醒他,顺便避免弄灭了铁签子。
萧及悠然一笑,“这在宫里,是一种用来惩罚手脚不干净,还胆敢嘴硬的下人的惩罚,叫做炙烤肉。听起来像菜名对吧?我知道你们匈奴人的饮食里,有这样的一道菜。或许你们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道别之时,就吃的是这道菜?”
萧及蹲下来,仔细地用小刀亲自剔下了那人手指上焦烂的肉,又是一阵哀嚎,萧及不为所动,甚至带着一种阴冷的如沐春风,“张嘴。”
那人发起抖来,眼睛里满是血丝,写满绝望和惊恐,只能啊啊狂叫,疯狂试图摇头。
萧及让狱卒按住他,手抖都不抖一下,稳稳地把那块焦肉放进了细作的嘴巴,微笑道,“风味如何?比你们草原上的滋味,也不遑多让吧?”
那人崩溃了,拼命呕吐,嗓子早喊劈了,啊啊狂叫着用头撞地,这个姿势他连一头撞死都做不到,萧及也不让人拦着。砰砰砰,砰砰砰,人的脑袋着地的声音是那种闷响,一声一声跟别的东西往地上撞的声音都不一样。这个人就这样惊恐万状地拼命用这个姿势往地上磕头,磕了有数十下,几乎疯狂,最后一下声音格外地大,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听到了那种骨骼裂开的声音,然后是一片死寂。
死寂,死寂中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萧及好像阎王在点卯,依然是那种凉气森森的微笑,“现在,有人想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表现好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没人吗?”萧及点点头,拿起火钳子——
“我招!我招!”萧及脚边的那个细作痛哭流涕,“你放过我们吧……”
萧及冷眼旁观,“好,告诉我你们在城内还有多少同伙,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这人哽咽着说:“还有四五个我们这样的小队,都埋伏在城里,有人负责放火,有人负责定位粮仓,还有两组是负责刺杀高官。”
放火已经成功,粮仓定位已经泄露,下一步就是……
萧及皱起了眉,“高官?”
这人说:“陈严,顾为停之类的,能杀谁杀谁,最主要是这两个。”
萧及的眼神冰冷,立刻道:“走,我们先去陈严将军那里。”
狱卒们自会处理后事,四个亲卫这下都老实了,默默跟在萧及身后当四个壮实又沉默的尾巴。
萧及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转身大步赶往城楼。
陈严焦头烂额,在跟副将大声吼着布置战术,萧及把细作的事跟陈严简要说了,让顾为停的其中两个亲卫去陈严身边护卫,不必总围着自己。
敌人的攻击太集中,北线上的军队线拉得太长,哪一支回援都需要时间,陈严咬牙说:“殿下,你先率城内文官百姓退至后方,末将自会誓死守城。”
城外的投石机已经暂歇,这不是战斗停歇的标志,而是不久之后新一轮轰击的开始。
陈严命人抓紧修复漏洞,喘息的时间不过片刻,敌人的第二轮进攻又开始了。
巨大的火球裹着木屑,碎土块和石头,像流星一样划过深色的天空,轰地砸到城墙上,焦烟和火油四溢,到处都是点燃的战火。
陈严瞳孔紧缩,“火药弹……是火药弹?!”
火药是近年的新发明,应用在弹药上在内部也没多长时间,竟然这么快就被匈奴人使用在攻城战中。
现在朝廷中兵部设有专门管制这种违禁武器的部门,举国上下统一管理储存。匈奴人是游牧民族,在这种技术上一向不怎么上心,假设匈奴人暂时不具备制备这种弹药的实力,那就是有细作在倒卖火药弹,如果匈奴人已经学会了自产自用,那配方和生产技术是谁泄露出去的?
阵阵炮响格外激烈,城门处死伤惨重,陈严一把拽住萧及,嘶声说:“殿下!城楼不能待了,快走!”
萧及倒不是想在这演精忠报国,是一旦主帅阵亡,军队就很容易哗变,他的威信根本压不住这些人,到时候粮草丢了,战线只能全面溃败,大家一起玩完,就算他是皇子回去也是实打实的失职,咬牙道:“你不要逞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退回城内,城内巷战情况更复杂,他们一时半会拿不下的,再拖延一阵顾为停就能赶到了!”
陈严不肯:“殿下先走!我们配备的火药弹驻地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兵器太大移动得慢些,算下来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增援!”
萧及简直想骂人,一个时辰是那么好撑的?陈严也是栽了个大跟头,原本这些大件他原本准备调往枫叶谷方向供给顾为停打保卫拒敌战的,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掏出来。
外面的轰击到了炮火最密集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飞来一颗流弹,正好砸在了城楼半腰上,这一下城楼整个歪斜,开始往地上坠。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陈严加上萧及狼狈地被人群簇拥着从城楼往外躲,有个刚才鹌鹑似唯唯诺诺不敢讲话的军师凑过来,主动去扶陈严,另一只却往怀里摸,露出银亮的尖刀。
萧及时刻关注着陈严,一眼就发现了,抬手从李丰腰上抽出弯刀,眼也不眨就是一下,直接给这细作剖了个“开怀”,陈严一脚把细作的尸体踹开,仓促中道谢也来不及,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拎起萧及冲到城楼后的空地,下一枚流弹已经紧接而至,把刚刚的城楼砸得头顶开花。
“妈了个巴子的,”陈严嘶声咒骂了一句,平心而论十足不甘心,一丝一毫的退让都是在打他这个主帅的脸。
这时传信兵赶到,连滚带爬地下马,马都跑死了,传信兵腿软得站不起来,陈严上去一把夺过信布,上面写着顾为停前往匈奴大营的自请令,还有落款的时辰。
陈严青筋暴起,还没说话,萧及劈手夺过,一目十行地看完。
萧及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守城。按时间,如果顾为停成功了,再有半个时辰,匈奴人就得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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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私相授受
【假情假意假温柔】9私相授受
顾为停这边轻骑直追,直闯匈奴大营,对方赌的就是他不敢孤身搏命,营地主力几乎都去东线作战了。
但顾为停偏偏就是敢。
深夜的篝火在混战中熊熊燃烧,天光大亮的时候,顾为停已经在大营杀得七进七出,宗古设置在枫叶谷这边的屏障早被他杀穿了,顾为停带着兵士像把利剑,一路急行深入三十里,几乎在边境线上反复横跳,打不过就跑,能打过就上去突袭,把匈奴人烦得坐不住,又怀疑顾为停这么疯狂是因为他有后手。
毕竟这可是号称算无遗策的顾为停啊。
等到后面顾为停打出士气来,匈奴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跟多少人打仗,为什么感觉人越打越多,后排被人完全打崩了。
队伍里的士兵发现匈奴人的传信兵跑了,也不拦,上报给顾为停,顾为停也不见好就收,加大火力毁每个驻地的粮草,匈奴人冬天最宝贝这个,顾为停通通一把火烧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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