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真是解忧丸,相语一两句,他便消了伤愁。见花靥一直站在外面,他走过去道:“你不喜欢玉老爷?”
花靥沉默。
站在萧遣个人的立场,确实没有喜欢玉堂的理由,以及玉堂就像折耳根,一般人喜欢不来。
以前他会一笑而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恃宠生娇了,攀在花靥肩膀上:“你们都是对我特别重要的人,我不想你误解他,他人挺好的。”
花靥:“好。那我勉强喜欢他一下。”
江熙:“嘻!”
“傻子。”花靥给他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你的朋友我当然珍重,但他是真讨厌。”
“你也吃过他的亏?”对于令萧遣吃瘪的事,他总忍不住好笑,贴得更近了些。
“你俩能不能不要老黏在一块,我想吐!”柳十八背对着他们,怒吼道,“准备回庄!”
花靥挣开江熙,向柳十八道:“分开了,可以走了。”
柳十八才回过头来,鄙夷道:“一把年纪还黏腻巴巴,我眼睛都要……”
花靥当即搂住江熙,照柳十八的面亲吻下去。
山庄又一名得力猛将,抑郁了。
——“我这辈子行善积德,为什么要给我看到他们……”
第128章 山大王(4)
时节已入仲夏,整座山头郁郁葱葱,一丈宽的山路,比人还高的野草都占了半道。前边虽然有小喽啰开路,但不防还是会被锋利的草刺割伤,而天色渐暗,山路就更不好走了。
“当心些。”花靥与江熙说道,又吩咐富贵,“给熙爷牵一牵马,走中间。”
“是。”富贵绕到江熙的马前,牵起马绳。
花靥在他右侧,斜斜地撑开了伞。
“矫情。”柳十八冷眼一瞥,自花靥与江熙黏一起后,他看花靥也十分讨厌,他单方面将花靥从头领行列除名了。“到庄上得要亥时,花儿,你那山洞三爷一定派人打扫好了,那里原本就是江有福跟他老相好住的,你现在是他的相好了,他就跟你住一块,省得白白污了坡下干干净净的院舍。”
来时他们有说,花靥睡眠浅、有洁癖,入寝好静,又庄上弟兄总喜欢夜里喝酒喧哗,花靥便挑了那个空置的山洞住下。
花靥当然要住到山洞去,不然每天画半个时辰的妆,早被人发现了。
练三十连声附和道:“是是是!在船上这些日我身上的疙瘩就没消去过,都怪挨你们太近。三爷如今抬举你,我们也不敢说什么,但求你千万别来院舍睡!院舍人多眼杂,你们也不方便不是。”
江熙对他们的冷眼毫不在意,笑问花靥:“花爷可以吗?”
花靥:“当然,原本就是你的。”
练三十:“现在那山洞可气派了,地上的沙土清了干净,铺上了毛毯子,又用萤石砌了一座水池,由里面的泉眼引出活水,池上建了一座四角亭子,挂上灯笼,啧啧啧,整得跟个龙宫似的。洞口凿宽了两倍,装上了雕花的竹门,门外围了一圈篱笆,种的葫芦爬满了上面……”描述得天花乱坠,滔滔不绝。
江熙哭笑不得:“为了撵我上去住,练爷真是煞费苦心了。放心好了,你们就是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下来。”
等到了洞前,江熙发现自己错怪了练三十,因为山洞的浮夸程度远超练三十的描述!入门便闻奇香,脚下潺潺流水,石块雕成荷叶状,一块一块延伸至里边洞厅,两岸便是水池和亭子,洞厅边缘砌有白玉栏杆,倚靠墙面立有两面书柜,书柜前是岩石削成的方桌,另有岩石自然形成的三张卧榻和圆桌,隔了一张屏风往里走是梳妆台,然后是八尺宽的床,床前珠帘纱帐,烛台都雕成了花。
不用说,一定是萧遣的杰作。
肖旦同欢欢坐在里面玩耍,等他们回来。欢欢一见江熙,伸手要抱抱。
江熙接过,道:“所幸这里够大,叫人拿几张被子来,我们睡榻上,旦旦跟欢欢睡床上去。”
花靥:“不行。这个季节山洞凉快,蛇喜欢窝在里边,小孩还是到人多的地方睡安心些。”
“呃呃!”肖旦点头,掏出纸笔写道,“我跟阿澈叔叔说好了,我和欢欢跟他们一起住院舍。”
江熙:“行吧。但你该叫他哥哥。”
肖旦做了个鬼脸,写道:“我都叫你爹,他自然是叔叔。”然后走到床前给他们铺床。
江熙惊奇道:“嘿!你给她施了什么法术,这么殷勤?”
花靥也不解,问肖旦:“你要是有事求我就直说。”
“呵!”肖旦明显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忙着。
欢欢窝在江熙怀里进入了梦乡,也不知梦到什么好玩的事,软软地笑了两声。花靥从柜子里拿来一张方巾,轻轻盖在欢欢的肚子上。
江熙小声地逗花靥道:“你说,旦旦是楚王的私生女吗?我看这丫头身上有千金小姐的蛮气。”
花靥:“楚王的女儿不正在你怀里吗?”
江熙:“我可没开玩笑,我有理有据。这丫头太懂楚王了,楚王睡觉喜欢垫两个枕头,膝弯下还要塞一个,你待会看她会不会给你留三个枕头。”
花靥:“你什么意思。”
“啊?”江熙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装懵道,“我……是说她习惯这么铺床。”
肖旦铺好了床,回头得意地向他俩展示,先是指了江熙,拍拍床外侧,然后指了花靥,拍拍床里侧,而床里侧正好摆了三个枕头!
花靥锁眉,看似提问,实则解释:“楚王的近身侍女知道楚王的一些习惯不奇怪吧?”
江熙:“那她为什么不往被子里塞石头?”他一真没搞明白萧遣为什么会有在床上“孵”石头的癖好。
花靥:“……”
说时,那头肖旦从床垫下摸出一本书来,颇感兴趣地“呃”了一声,眼看就要收进怀里,花靥风一样地闪到她面前抢走了书。
“呃呃?”肖旦跺着脚,写道,“我想看!”
花靥冷漠:“我要看。”
肖旦不乐意:“给我!”
花靥:“不行。”
江熙劝道:“花爷何必跟她争,书架上多的是……”
花靥将书亮给他看——《子夜奇谈》。
“起开!平时哪见你爱读书了,这会子装什么正经!”江熙慌张地夺过书藏到身后,命令肖旦道,“想看书自己去书架上挑!”
肖旦眯着眼睛打量他俩,写道:“你俩有鬼!”然后从江熙怀里抱走欢欢,不爽地下了坡去。
话说这本《子夜奇谈》,跟《帝宫云雨》、《兰若春深》没什么两样,讲述赶考书生一路北上、夜里的各种艳遇,就是文笔差了一些。是他当初托人从郡城买回来的才子佳人话本,只因当初萧遣对着山谷咆哮“我是断袖”,所以他决定教萧遣长长见识,何曾想他们大字不识,是书就买了回来,哪有什么才子佳人,通篇风流快活。他没好意思递出去,就扔在山洞角落里。
看花靥方才的反应,应该是看过了,好了,现在花靥知道他也看过了。
“哈哈……哈!”江熙干笑两声,“年轻时读书杂,就涉猎了一下下。”准备把这个锅甩出去,问道,“咦?洞里为什么会有这本奇书。”
花靥:“我不知道。”
江熙:“不是你的?”
花靥:“我来前就有了。他们说这个山洞住过断袖,人人嫌弃,一直空置到我住进来。”
江熙加重了语气:“你的意思是我留下了的了?!”
花靥:“我不知道。”
“哼。”江熙拿了要换的衣裳,钻过甬道到里边洗澡去。
花靥忙道:“汛期水涨,里面水深,地上湿滑,你小心些。”
“那书一定是我前相好的。”
花靥在他背后再三叮嘱:“水温冷不冷?”
“竟然背着我看这种书!”
花靥:“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当时难道不比这破书好看?”
眼看他越演越上头,花靥不放心地跟过去,便听到他叫骂道:“什么玩意儿敢咬我!”
借着荧石,花靥看到江熙咕噜咕噜地沉到水低,急得正要跳下去,一捆东西就从水底打上来,落在他脸上,伴随着江熙怒喝:“送你上天!”
花靥拿开脸上湿冷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条两只粗的奄奄一息的毒蛇。
“快扔了它。哎!你怎么进来了?”江熙催道。
花靥即将蛇打了个死结往地上一摔又踩了几脚:“你被咬着了吗?”
那确实是挨了一口,江熙还想叫苦两下,但伤口已经不配合地愈合了。他痞里痞气地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道:“这山头从来只有我咬它们的分,哪有它们咬我的理。”
花靥:“别嘴贫,要不是被咬了,刚才又怎会吓成那样。让我看看。”
江熙只好伸出手去。花靥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才放了心,一语不发地在池边坐下。
江熙知道花靥不放心,走不开又不会下来一块洗,无聊地趴在池边,闷闷地道:“虽然你画了一层厚厚的妆,但我知道你正丧着脸。”
在十多年前,在这个山洞里,萧遣就跟他和郭沾说过:“你们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可他和郭沾都没有做到,萧遣一定十分难过。
他拽了拽花靥的衣摆:“我以后再不会有事了。我有神仙保佑,他已经许我逢凶化吉了。特别是遇到了你,我以后的日子只有甜没有苦!”
花靥:“我从小就被人这样哄到大。”
江熙:“我被烧得跟棵炭一样,若没有神仙帮助,怎能这样好好地站在你面前?”萧遣是亲眼目睹他重塑肉身的,为何还不肯相信。
花靥目中无神:“人临醒的时候,做的梦会格外的甜,然后在清醒那一刹化为泡影,我感觉我快要醒了。”转头看他,手掌抚在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如触碰一个幻境,“你知道吗,你还活着这多么不合理,特别是你还像十七八岁那样,好动、爱笑、贫嘴贫舌……”
江熙也时常有这样的感受,一发呆,就感觉全天下都在配合自己演绎死后的情节。他对上花靥迷了的双眸,往花靥手掌埋了埋,感触无比真实。他问:“如果这不是梦,你开心吗?”
花靥:“开心。”
江熙:“如果是梦,你开心吗?”
花靥:“开心。”
江熙:“是梦就一定会醒,醒来本身不是一件坏事,对吗?”
花靥:“是。”
“那花爷害怕什么?”江熙自然而然地将花靥牵下了池,“把梦催醒又何妨。”
第129章 山大王(5)
花靥无比认真地问:“催醒?”
“对。”他没有喝酒便已经熏熏然。其实在他拿下花靥后,一些“坏”的念头就开始肆意滋长,越看花靥,越庆幸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跃出礼法之外,好在他本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离经叛道的事没少做,当下紧张之余,倒没有多么束手无策。
“我们在做梦,梦就是用来放肆的。”
灼热和涣散两种不同的眼神不可思议地在花靥眼中交叠,花靥滞愣着不动,金枝玉叶的王爷放不下面子也正常。总归要有一人先主动,那当然是他,毕竟教书育人他拿手,虽然这个领域还不太熟悉,但他乐于探索。
他的手滑落至花靥的腰带,解开,束住自己的眼睛:“我看不到你,会不会好一些。”
眼前黑了一片,他的世界只剩下流水声和花靥的挪步声。
“好些了吗?”不见花靥回应,他又问了一声,伸手向前却触了个空。“你在哪?”
江熙盲寻了一圈,什么也没抓到,先是着急,而后有些许失落,或许花靥一时还不能接受吧。他冷静下来,抬手要扯开腰带,结束这场唐突之举,却被发烫的手掌握住,还来不及找到方向便被摁在了池边,热烈的吻落了下来。
江熙失而复得一般紧紧搂住面前的人,得逞的笑被打断在唇齿之间,又忙不迭地撕扯花靥的衣裳。他早是不着寸缕,花靥不该还穿得那么整齐,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不是偶然,是每一次与花靥亲密接触时,他都像一个诡计多端的勾引者故意装作酥软了四体百骸,而花靥已学会熟练地支起他。
一阵天旋地转,掉进愉悦的深渊。
花靥的气息变粗,放过了他的唇。他得以喘息:“我以为你会介意。”
“梦寐以求。”
【叮——
爽度:+100】
花靥亲吻他的耳根,他惊得下意识躲了躲,这一躲,花靥更将他无缝地钳制在怀中。他感受到彼此身体的变化,脑海岩浆翻涌,再没了思考的精力,凭着本能去了,带着花靥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游移。
这天夜晚极尽癫狂,他见识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不敢设想的一面。
本着君子谦让的原则,他甘心伏在花靥身下,却不知怎么搞的,“丢盔弃甲”数回,每一次都欲晕厥过去,又似被一根细丝悬着,麻到极致时,泪水止不住流淌。
系统在他的脑海不停闪动着分值,在他每一次崩溃时上了大分,他再不用担心萧遣英年早逝了。
可怎么会这样!
他看过书的,书上描述的那些不适感、疼痛感,他全都没有,一上来便是要命的舒爽,是他太过敏感了吗,这正不正常?他不求事实地问花靥:“是不是……呃呃……每个人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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