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规:“此聘书情深意切,不像是素未谋面之言。”
江熙:“聘书是幌子!古镜人恨不得杀我祭天,圣君他定有阴谋。”
萧郁:“所以你要知无不言。是不是你知道古镜国一些机要,他才会点名道姓要你。”
第068章 低俗小说(8)
机要?难道是鬼自逍告诉他的、圣君隐藏药方冷观百姓深陷水火一事?
鬼自逍说过要杀圣君,他动手了?
他失手了?
他被屈打成招了?
……
江熙心里发慌,不自知地滑落泪来,他指天誓日道:“我一无所知!”
萧郁:“一无所知你哭什么!”
萧遣打断道:“够了!他不知道何苦逼问他。”
萧郁恶犬一般地瞪了萧遣一眼:这也叫逼问?
“你搞清楚,问他也是为他好。难道就这样送过去,让圣君将他焚烧祭天吗,你乐意吗?再者,这涉及家国大事,不该细究吗?他在朝玩弄权术、一手遮天,不说对我朝政要、百官知根知底,至少非常熟悉,送过去就等于把自家底牌晾给敌人,你保证他不会叛变、使大齐受制吗?”
鬼知道他现在多想掐住江熙的脖子,问这狗东西到底给他哥吃了什么药,把他哥整得这么邪乎!
江熙失控道:“你们不要吵了!一步一步来,先说那本破书的事。”
众人差点忘了原计划。
话说回来,萧郁刚看到那些淫I书时,气到整宿都没睡好,但想到萧遣只会更气,他反而爽到了,倒似兰陵笑笑死帮他出了一口恶气,让他赢回一局。
萧郁左脚搭在右膝上,靠着龙椅,斜着脑袋,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道:“那就说书的事,你们编吧。”他要看看这回萧遣和江熙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江熙揉着太阳穴冷静下来,宣泄愤懑似的掷地有声道:“陛下,奴才与闫蔻从未苟合,双子非我亲生,而是楚王所生!”
振聋发聩。三个老头当即傻了眼,脸色别提有多难看。辩说不是他的孩子也就罢了,怎么还往楚王头上扣?
萧郁炸了:“放你妈的屁!”
果然,一家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萧郁斥责萧遣道:“你就允他这么编?”萧遣毫无底线的纵容再次激怒了他,“事关先帝尊严,你别太纵!”
而萧遣只是平静地道:“是我所生。”
萧郁晃了一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嘴角抽搐着,却往上扬,道:“好,很好!继续。”
江熙一丝不紊说来:“那日,我到先帝寝宫……”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萧威已是时日无多,一想到什么事就要交待下去,需要时时有可亲可信的人守候在侧。
那日萧威召见他,他立即赶往帝宫。当时黑云压城,风也喧嚣,猫也躁动,是强烈的不祥之兆。
两名侍女在外殿站着,见他来了,轻声问好,引他往内殿去,敲了敲门,道:“陛下,太子,江熙到了。”
里面未见应传,宫女又敲了两下,仍是没有回应。
他对宫女道:“你去忙吧。”
宫女退下。
他想萧遣在里面便不妨事,推门而入,掀开帷幔,绕过屏风,定睛一看,傻了!
萧威的床前,萧遣与闫蔻半着衣缕,纠缠在一块。
“呃……”萧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支起了上身,抬手指着他,气息极弱,“快……”无声地吐出一个字后便倒了下去,而后气息阻滞,发出痛苦的噎气声,接着是呕吐声。
闫蔻被萧遣压在身下,身上留有湿润的吻痕,她慌张地推开萧遣,收拾自己。
而萧遣似中了邪一样,面露欣喜之色,眼神迷离,不见停止。
疯了疯了!
他顾不上那么多,冲上去往萧遣后颈打了一掌,将萧遣打晕,并速速为萧遣正衣。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闫蔻一二,便听到外边侍卫通报——“皇后娘娘、三皇子驾到!”
内殿的门被猛地推开,闻素和萧郁急急走来。他果断扯断自己的腰带,脱掉衣襟扑向闫蔻。
接下来就是他被当场“捉奸”的一幕。
江熙讲完前因,道:“若不是事发突然,奴才岂敢打伤楚王。奴才终究是去迟了一步,结果闫蔻怀上了。请陛下明察。”
林规一个二十年老刑人,把江熙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中,竟察觉不到半分撒谎的痕迹。但他坚信:“楚王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江熙:“是了,楚王是无辜受害的。后来奴才去兰若寺审她,她才坦言在楚王的水中下了迷药才至楚王神志不清。她妄图怀上龙裔,逃脱出家,效仿武皇封妃称后!”
当时除了皇室和四位顾命大臣,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萧遣是皇位继承者。闫蔻出此下策也算合情合理,而先帝寝宫是闫蔻能见到萧遣为数不多的地方,且机会难得。
萧郁虽没有刑侦人的察觉能力,但对自家兄弟洞若观火,判断江熙有没有撒谎,看萧遣的反应就知道了。
萧遣喉结蠕动了一下,手掌下的椅栏被捂出一层汗水,同时眼里蒙上一层寒霜。
当初江熙承认自己作乱,兄弟俩在气头上,没有考证江熙“酒后乱性”的说辞。萧遣怎会不知,江熙压根不会酒后乱性,他只会是酒后被乱的那个!
终是大意了。
见萧遣眼睫微颤,萧郁脸上挂着的讽笑渐渐消失,眼神如幽深的黑井,是危险的信号。
江熙连忙解释:“当时奴才跟闫蔻被押到密室外待审,奴才急急给她把了脉,发现她已怀孕,心有不忍,便擅作主张担了下来。奴才有罪!”
萧嫒钦佩江熙的编慌能力,说得是有鼻子有眼。
萧郁拿起杯子就泼了江熙一脸茶水。因为江熙的认罪,坏了多少好事!先帝明明都允了……
他大怒道:“你怎敢欺君罔上,你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又将杯子砸在江熙身上。
杯子稀碎,江熙生生吃了一记闷痛,道:“奴才愚仁,奴才错了。”
萧郁眼球布上血丝,苦笑:“你以为一句简单的认错就能弥补你造成的伤害?制科状元呐,脑子进水了?被门缝夹了?你那破脑子为什么就想不到!”语气里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超过了对江熙的恨。
破脑子!破脑子!破脑子!
江熙想到的是,如果不是这件事,萧江两家不会产生隔阂,就能君臣一心治理大齐,江涵必是无可争议的皇后。
但萧郁指的不仅仅是这个。
萧遣:“既然书是造谣,恳请陛下放了双子,对外称是江澈亲生,此案便了。”
“朕受够了!每一次你们都打马虎眼,想要大事化了,这次朕偏不答应。”萧郁命令林规,“去把闫蔻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对萧遣道,“朕再不会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萧遣:“陛下,若查实双子是我亲生,要如何处置?”
萧郁:“你若是双子生父自然你说了算,但你能接受自己与父亲姬妾生下来的孩子?这件事错在闫蔻,她当时就该杀,双子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这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他的意向已经很明朗,但他不会出面做这个恶人。
萧遣:“这件事错在我们,除了双子,悉听尊便。”
萧郁每一次都被这样的话逼疯,他冷道:“‘你们’?你们是谁?他刚愎自用的时候,征求过你的意见了吗。他都没把你当自己人,你倒赶着去贴,别逼我当众骂你!”
萧遣暗暗咬牙。
萧嫒站起来道:“陛下要罚,我领。只求陛下宽恕双子。”
萧郁:“俩孩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萧嫒:“他们是郡主的玩伴。”
萧嫒生过一个女儿,名为萧妍,如今五岁大。江澈曾在公主府做过一年教书先生,偶然之下两家小孩便认识了。后来双子常常到公主府玩耍,一来二去就有了些感情。
三位老臣摇头叹气,该骂的早之前都骂过了,会听的话也早听了,现在再多指责都是浪费口舌。如今他们多了一条行事准则就是:不跟恋爱脑一般见识,萧家有一个算一个。
萧郁:“他发癫,你也发癫!双子与皇家尊严,孰轻孰重你拎不清?!”
萧遣:“正是皇家尊严重要,双子才杀不得。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在盯着我们,双子若是没了,不管双子是何身份,兰陵笑笑死必会声张我们滥杀无辜。”
林规:“楚王说的极是,若处死双子,反而应证了谣言。”
萧郁重重锤打桌面:“既然你们做定了主意,何必来问我呢!”
“啊!”萧嫒肚子突然抽了一下,随之一阵痛感涌来,比平时更加强烈,不禁叫了一声。
“你要干什么!”萧郁一怔,眼睛睁大,起身走到萧嫒跟前。
萧嫒站定,不敢动,缓了一些,刚松了口气然后又是一抽。她生过一次孩子,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她忙的扶住萧郁,随即羊水沾湿了地砖。
萧遣朝外唤道:“武德,快传太医和稳婆。”
萧郁立马将萧嫒抱了起来,放到里殿的床上。江熙及三位老臣速速退出殿外。
痛感越来越烈,萧嫒抓住萧郁的手,要萧郁许诺:“陛下若不放过那两个孩子,恐怕我的孩子就……就生不下来了!”
萧郁这辈子受尽孩子要挟!早年放过江熙,因江涵怀了萧序;断头台时赦免江熙,其一原因是江涵正怀三胎;现在他要处置双子,他侄儿眼看就要降生……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萧郁手忙脚乱道:“行行行,我不追究!你安心生孩子。”
萧嫒:“君无戏言,你发誓!”
萧郁:“我发誓,保江朦江肴平安无事,若违誓言,我掉光头发!”
萧嫒听此,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太医和产婆赶来,萧郁和萧遣才退到外殿等候。
萧郁这才想起江熙还跪着,走到殿门冲江熙道:“你起来,把身上的茶水擦干净,待会要是有人问你怎么弄湿的,你就说自己泼的。”
江熙云里雾里,应了一声“是”。
他正纳闷着,便听见太监传报:“太后和江才人到。”
太后和江涵径直去了里殿,得到产婆的准信后,才安心退到外殿。
这时江涵才瞥见殿外的江熙,江熙与她使了个眼色,她悄悄走出去。
萧郁、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熙与江涵走到人少的角落,江涵仔细看着兄长,见兄长清瘦了好些,不禁哭泣起来。
江熙:“娘娘过得可好?”
江涵道位份虽低,但圣恩不减,太后爱惜,宫人无不敬重。
如此他便放心了。他与江涵不宜久处,匆匆报安后,催江涵赶紧回殿里去:“别让陛下和太后闹心。”
江涵:“我只问兄长一句话,我余生能否安心全凭它。”
江熙:“娘娘请说。”
江涵:“兄长所做一切,是否问心无愧。”她不再过问为什么,只要一个答案便足矣。
江熙眼神坚定地告诉她:“我问心无愧。”
江涵又滑落两滴豆大的眼泪,点头道:“我此生可安。”
江熙为她擦掉泪水,道:“委屈娘娘了。别哭,身子要紧。”
“嗯。”江涵吸了吸鼻子,犹是不舍得走开,下次相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又问,“哥哥的衣裳怎么湿了,陛下为难你了?”
原来是萧郁的预判!
江熙:“我喝茶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陛下没有为难我。外边冷,进去吧。”
江涵一步三回顾,方进了殿去。
一个时辰后,伴随一名男婴的哭啼,众人都松了口气。
萧郁出了殿,领众人到别座宫殿继续理论,双子的事还没算完。
这时大理寺卿呈来一本新的书。
萧郁马马虎虎阅完,当即被一阵恶寒侵袭,捂了捂嘴,又好气又好笑,道:“楚王,朕看你也不用去宣州视察了,先把自己撇干净了再说。”
萧遣:“陛下不妨直说。”
萧郁又是背靠椅子,抖腿,仰首道:“你读过《东宫往事》吗?”
萧遣:“未曾读。”
“哈哈哈哈哈!”萧郁将书抛给萧遣,准备将萧遣“一招击毙”,“看来还是朕的消息更灵通。我已经期待圣君看到这本书的表情了。”
萧遣看着书面上署名“兰陵笑笑死”五字,生理性作呕,他打开速速过了一遍,七窍生烟!
内容依旧香艳无比,惊世震俗。但主人公不再是闫蔻和江熙,而是萧遣和江熙!
描述早些年,东宫里,萧遣江熙楚天云雨。彻头彻尾将江熙刻画成狐妖转世,亦男亦女,极尽放荡,诱引皇子懒待学业,堕入淫道,侵蚀皇室,做败大齐。更波及江涵,骂江涵也是个“敲骨吸髓”的狐狸精。
证萧遣如今所作所为,皆为妖魅蛊惑!并直白指出这就是先帝罢免萧遣继承大统的原因!
萧遣一阵晕眩,令江熙出去等候。
萧郁拦下道:“他还有必要回避吗?不出两日,人尽皆知,你拦得住他知道吗。”
有前面两本书做铺垫,《东宫往事》一入市便火速传开,虽然朝廷严防,各大印刷坊不敢跟刷,但百姓口传得更厉害了。
萧遣将书递给江熙,表示自己并不是怕江熙知道,而是他要质问萧郁:“是不是你搞的鬼。”
对东宫如此熟悉,对他如此熟悉,对江熙如此熟悉,唯有萧郁。
过往萧遣对萧郁还算客气,这会子直接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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