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荀锋说,“我不想操一个病人。”
马乐看来完全没听懂,鼓着眼睛生了一会儿气就已读乱回:“我想你操我,我没病。你操我吧,你也没病。”
荀锋怀疑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觉得马乐的脑子里好像写了十万字的长信,却被情潮冲得稀烂,随随便便从口袋里翻出只言片语来应付他,然而就是这样湿烂的只言片语,浸透情欲的符水,已叫他无话可说,唯有一齐流淌。
马乐的手和他的性器一样烫,黑暗里摸了两下就往下坐,相当激进的作风。吃得深了,就挂在他的身上低声地叫,撅着屁股说“我要死了”。荀锋没说话,马乐就摸着他的脖子重复,我要死了,荀先生我要死了。
最后射得脱力,他反倒不出声了。荀锋揽着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马乐果然忘了,而且是真的忘了,不是之前装模作样的那种。
他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敢随便去死。”
黑暗里,马乐笑了一声:“父债子还听过吗?”
荀锋道:“听得太多了。”
马乐道:“那反过来你听过吗?”
荀锋不作声,马乐接着道:“我要是死了,就是他们还。”
“当老赖的多着呢。”
“那小孩儿不能考公考编。”
“你都没有考公考编。”
“你不懂。”
荀锋是不懂,但他知道马乐敢这口气跟他说话,脑子确实还是糊的。
于是,他问马乐:“那要是还上了呢?”
马乐再次金鱼脑:“什么还上?”
荀锋道:“你欠的钱。”
马乐又一声嗤笑,荀锋摇他,他仍只是笑,笑了一会儿忽然拍拍胸口,无比英勇,无比骄傲。
“嘿嘿,那我就敢了。”
***
我是真的要死了。
恢复神智的马乐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头还是昏沉,浑身肌肉却酸痛,不知是性爱还是发烧的后遗症,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没办法偷偷溜走,便只能面对事后清晨醒来的尴尬。
“早……”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小马放在两个枕头间,当无用的楚河汉界,这样不必直视荀锋黑眼睛。
“我后备箱里还有一大袋,等下来都拿来划国境线呗。”荀锋无情揭穿他的用心。
昨夜发生的事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浮起,马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手在底下抓着,总抓不到那条毯子遮住他的脸。
“找这个?”荀锋抽起一角。
马乐这才发现毯子被自己压着,宝贝一般团缩着压在小腹下,一时窘迫更甚。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悄悄地翕动鼻翼,再闻不见昨晚高热中那些潮湿的血腥气,不由松了一口气。
荀锋再次揭穿:“热潮期是药物带来的,最多就几个小时,不用太担心。”
马乐慢慢坐起来:“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锋也坐起来,简单给他上了点儿基础生物课,马乐竟还敢将信将疑:“可为什么抑制剂会让我发情?”
荀锋又好气又好笑:“那玩意就是激素,你本来只是发烧,又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稍微有点儿反应,谁知道你哐哐哐当感冒药吃,不发情才怪。”
马乐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垂了一阵脑袋,叹气道:“那您现在有什么打算?”
荀锋不明白:“我什么打算?”
马乐指了指外头:“雨停了,您这一次易感期也结束了——之前不是给了三十万吗,那您打算是……什么安排?时间还是次数?”
他问得很老实,也很难为情的样子,荀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欺负老实人为好。
“你不记得了,我说过,钱我不会要回来的,给你就给你了。”
他这么一说,马乐似乎有点儿印象,一时又惊又喜,眉毛飞进刘海里,根本掩饰不住。
荀锋看着他道:“我想知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我?”马乐不知他为何如此问,低着头想了一阵,目光落在那只被抓得不成样的小马上。
啊,是,回去接着当窝囊白领,如果还能找到工作的话。
“我……我可能去找律师聊一聊再看吧。”
“我说过,江泰的事你不用担心——这也不记得了?”
“这我记得。我是说,黄……卖身的事。”他换了个词,不想再吵起来,“他还借我钱呢,我总得替他想办法。”
“说起这个,你昨晚都告诉了,还跟我说了个数,这你记得么?”
“啊?”这他真不记得,但也不怀疑自己漫天要价,就等对方坐地还钱,“什么数?”
“你欠的钱。”
“我要退的那些?”马乐惊了,我说得这么多吗?
“对。”荀锋点头,“你说你就为了这钱出来卖身的,给你就不卖了,或者说终身买断。”
马乐瞳孔地震着,心说:我可真开得了口。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吗?妈呀热潮期真不是吹的,怪不得omega热潮期狂磕抑制剂不算还动不动请假呢——这还咋上班啊?
荀锋道:“我想过了,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有条件。”
“什、什么条件?”
“还清前,我们维持现在的关系,不要再出去找其他人了。”
马乐问:“如果还清了呢?”
荀锋顿了顿:“我这个人很公道,你要是还清了,请自便,我绝不会拦着。”
“嗯,明白明白,售后回租……”
荀锋不知道他哪儿搜罗出这个词,笑了一阵又点头:“算是吧。此外,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工作,在还清前,不要离开这家公司——就算抵押物吧,你的信誉实在太低。”
“那您的要求是……?”
他已经做好准备,什么条件都行,包括现实cosplay——只要甲方有要求,乙方就替您实现。
“这就是我的要求。”
“这简直不是要求,是做慈善。” 马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诚心诚意地夸起老板仁善。
荀锋摆摆手,仍不大爱听的样子。给他手机,让输数字。马乐小心翼翼打完,双手递回去。
荀锋一看,眉毛都扬起来:“就三百万?”
“什么叫‘就’三百万?”马乐差点儿没忍住说脏话。
荀锋道:“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当多少钱呢。”
马乐终于忍不住:“不是,大哥,两年内还清,我上哪儿变三百万出来?”
荀锋盯着他:“为什么要两年内?你到底惹上什么事?”
“江泰的那些佣金收入和奖金收入要我退啊——我不是都说了么?”马乐看着荀锋的表情,忽然心中一空,“等等,我说了么?”
“没有,我诈你呢。”荀锋松一口气,低头点了手机,“不是赌或毒,我就放心了。”
马乐被他这话吊得不上不下,一口气没处去,看来看去,弱弱地锤了一下小马。
荀锋看着他笑:“都说了,后备箱里还有一大袋呢。”
马乐隐秘地咬牙切齿,面上浮笑:“看不出,您的喜好这么……特别。”
“不是我的喜好。”荀锋不想和他说自己的家庭,含混道,“原本要扔要卖的,也可惜。”
“嗯,知道。”
原来溢价是付给了“可惜”,那我也放心了。马乐想。
第37章 37. 蜜瓜与琼瑶(上)
荀锋将他安排在AnteGrand (Asia)做投后,正经走了面试和录用流程。
AnteGrand不是荀锋直接管理的风投,而是朝魏集团下头一个持牌机构。进去一礼拜,马乐才发现这安排实在妙得很,不大不小的金融机构,不背KPI,集团冗余的产物,靓简历老白鬼搭配集团老人,外加一班靓学历VIP牛马,能学能混,水陆两用。
唯二不好:钱少事多,不在S市。
前者马乐其实怀疑过是否为荀锋的阴谋,毕竟按照他们的约定,在还清前,他不能离开这家公司。
他甚至隐晦地提过一次。
那天他在H市找房子,人生地不熟,找了几个,请荀锋给建议。荀锋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反问他这几个是否真的在H市。
确认了那几个不毛之地真是H市的辖地后,荀锋又问他为什么要住这么远。马乐给他看offer letter,荀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马乐Offer一折,不说话了,心说好了好了知道不是您计划的一部分了但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为什么!
荀锋又扳他的肩膀,叫马乐干脆住他那里。
提议确实很让人心动,但马乐还是婉言谢绝了,表面上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原因无他,不想加班,下班陪真正的老板也是加班。
荀锋也没执着,甚至没提帮他给房租,看来也是迅速心算了马乐这份工作的可支配收入,并为资本主义敲骨吸髓的匠人精神和剩余价值的高效剥削点了一个赞。
二人各怀鬼胎又心照不宣地把这事儿揭过,最后以一间位置方便的老破小结束战斗,马乐就这样完成了从小布尔乔亚到小蜗牛的阶级坠落。
马乐不愿意和荀锋住在一起,其实也有后者的考虑。他需要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来处理S市和家里的那些事,和郭律师打视频,询问黄俊的情况,以及对父母守口如瓶。
离开船坞后又过了几天,他终于联系上黄俊。电话里黄俊仍没细说,只说是出来了,究竟是没事儿了还是取保候审了也说不清楚,只说还在等进一步的情况。
他含混说了自己和荀锋的事,黄俊竟也不意外,只叫他小心应对,多存些钱,意甚殷殷,马乐听着颇不是滋味。想着打官司费钱,拿信用卡先套了五万块钱出来还他,黄俊还不肯要,推了几次终究还是拗不过收下。
黄俊告诉他,这次结束后他也真的不干了,说是遇上之前某个大哥,言说中东有机会,想过去给人开车。辛苦是辛苦些,但也稳妥些。唯一的担心,往后逢年过节没人给爹妈烧纸。马乐听得明白,即刻一口应承下来。
最后一次挂电话的时候,黄俊突然英雄气短,扭捏叹气:“小马,你给我爸去烧的时候光烧就行,不必提我,也不长他的脸——只给我妈说我惦记她就行,买点儿菠萝。”
这话说得马乐又莫名,又难受:“你是去中东开车,又不是去送死,说得托孤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黄俊哈哈一笑:“这不也没出过国害怕呢嘛?重新开始,我紧张呢。”
这话倒说到马乐心里去。
一段时间没做过正经的工作,再次穿着西装走进办公楼,马乐紧张得不行,生怕被人瞧出自己之前干过什么,对于简历上那段空白时间,也只以常规借口带过。好在公司同事人都不错,也各自摸不清底细,总算客气。
剩下的便是工作。
H市与S市不同,市场更成熟,竞争也更激烈。然而经济实在不好,哪怕他们不背业绩,也多了许多无用功要扮,马乐也不得不加班加点,配着老板同事们屎上雕花。
不过,他是S市卷出来的人,态度好,学习快,勤奋得不像个VIP,实在是能用好用多多用,竟迅速得到老板器重,钦点上等牛马。
那天他跟同事两个,被老板带去集团开Town Hall大会。
大家都知道,会议的重要程度与参会人数往往成反比。说是开大会,实际上就是自吹自擂画饼挂萝卜,没什么意思,一般都是苦差。
凡事皆有例外,朝魏集团开年搞的这一回Town Hall却一般是美差,不仅包下海景酒店叫大家吃吃喝喝、联络感情,更有红包利是,真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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