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锋想了想:“我上次来看还开着呢。”
马乐道:“开肯定还开,不过现在就卖教辅了,这种小说早不卖了,家长要投诉的。”
他蹲累了,干脆坐下来,穿着棉拖鞋,盘着腿。翻一会儿,整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道:“其实我们当年它也卖教辅,学校定了,叫我们每个班自己去书店扛——我天每周去拿试卷,那——么厚!重么重得要死——啊过年不说,‘重得要命’,啊不,重得很——”
小马说得激动的时候,额前的头发就支棱着乱飞,飞起一个不安分的卷。荀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发,马乐仍仰着脸。
“而且我很惨,其实老师当时是说叫几个男生alpha去拿,但我是班干部啊,我要去数,还要代表我们班签字,那我也不能他们搬得要死要活我空手回来啊,我就只能也跟着搬……巨——沉……”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荀锋揶揄笑着,抽出一叠杂牌奖状。
马乐有点儿不好意思,伸手去抢:“都是考大学没用的,不用复印,就塞在这里。”
荀锋不给他拿走,一面笑一面看,看到“若德奖学金”和一封英文感谢信时,两人都不作声了。
马乐从他手上拿过来,折进里面,刻意装作轻松的样子,握着他的手:“我听说,他们已经不要那笔钱了,照片都从橱窗里拆走了,说是影响不好呢。”
“是,我去说的。”荀锋手一翻,将他的手反握在手心里。
“啊?”马乐一愣。
“我让他们换了个名字。”
“你让他们换,他们就换啊?”
“那还是给了一点儿钱的。”荀锋笑了,“我说话管什么用,我又没有你们的大编制。”
话音未落,两人又一齐无声地笑起来,像刚刚靠在门口一样,变成一对互相点头的旧玩具。
四、
荀锋给了他好多次机会,马乐全浪费了,根本猜不着新奖学金叫什么,只好作弊。
上半身趴在他身上,和衣亲他。荀锋手指插在他头发里,指腹摸他的头皮,摸到马乐觉得自己乳头硬硬地,蹭着睡衣痒痛。偏偏荀锋还要把事情变得更糟。他抬起一条大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大腿内侧擦他的屁股,弄得他心头火起。
“都是你干扰我。”马乐小声道,“不然我能猜到,就那么几种可能。”
“我好端端地躺在这里,怎么说我干扰你呢?”
“是什么?告诉我吧!”
“马氏伉俪奖学金。”说完他自己也叹了一口气。
“什么鬼东西!”马乐忍不住喷出来,小声咒骂道,“又土又难听!”
“你以为你们学校很好说话吗?就那么几个选择。”
“就不能直接叫马乐吗?我名字多正常啊!多好听啊!”
“怕你父母知道啊,当时你又不理我。”荀锋在黑暗中看着他。
马乐感觉得到,黑暗里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正凝视着他,和手指一起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一圈一圈地把玩那撮刘海。
“唉,说这些。”马乐小声地在他下巴上吐出一口气,“叫荀锋也可以呢。”
荀锋没说话,手指陷在他的酒窝里,拇指划过他的嘴唇,一道一道,摸过他的脸颊,像他们在南半球看过的海,一遍一遍地漫过悬崖下的石头,直到它消磨在时间里。
五、
“你睡着了么?”
“没。”
“我们溜吧。”
“溜?溜去哪儿?”
“车我没停很远,去车里。”
“他们不会发现?”
“傻呀!翻窗户,我家才二楼,有消防梯!我经常翻出去打游戏!”
“那溜吧。”
他们摸到车边,刚摸开车门,车响了两声,不知哪里传来一串狗叫。马乐吓了一跳,荀锋把人揽在怀里,外套口袋里竟摸出一包牛肉干,撕了丢出去。草丛里跑出一只黑黄的小狗,埋头吃起,再不出声。
“好。”荀锋说,“不管偷车还是偷情,小狗警官都同意了。”
然后,终于抱在一起大笑,终于一齐笑出了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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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恶俗的小甜饼后日谈,我感觉我写小甜饼somehow都有点儿雷雷的哈哈哈哈哈但是他们俩很好就是啦!
第59章 番外二 昨夜风雨
一、
他到马会的时候刚下过一场雨,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接上一场。
H市有一段相当长时间是这样的天气,雨一场接着一场,像是总也下不完。今天不是比赛日,会所里人很少,餐厅里人更少,便可以安静地吃点儿东西。
马会的东西味道挺好。就是旧,创新是没有的,从他读书那时候开始,总是那么几套。南瓜果冻,红虾慕斯,还有油得要死的鸭子肉——总之法国人吃什么,他们就弄什么,是谓法国在这块前英国殖民地的一块美食飞地。
荀锋点了自己要吃的,然后坐在桌前发愣。
即便在什么都能吃下的十几岁,他也不喜欢甜点,不是为了装酷,单纯是补过一次牙后实在怕见牙医。
然而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加上了菜单上除了芝士以外的全部甜点。
二、
吃完东西,他记得自己是要去拿几本书的。
他不记得自己要拿哪一本,甚至可能不是书,他似乎把乐谱也放在了休息室里。休息室是父亲的,要么和人谈事,要么摁着他在这里写作业。
兴许就是那时候把东西落在了这里。荀锋想。
可写作业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荀锋想不明白。
他沿着楼梯往上,穿过走廊。他感到这里需要翻修,又好像已经见过他们翻修的样子。
他站在休息室门前,手握上金属把手,潮凉滑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气味,像是浓厚的苦酒,闻进去溶在血里,直拖着血管坠进黄土。
他心里有个声音。大白嗓,就开头那一句响亮,后头又弱下去,像条底气不足的小狗,莫名的熟悉。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在叫什么,他只知道,推开门的一瞬,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同他的心跳,一切都静默了。
三、
一个男人趴在桌上,灰色的西裤脱在脚边,挡住了他纤细的脚踝。另一个人覆在他身体上,只穿了一件淡蓝衬衫,宝石领带夹在下面那人莹白的脊梁上挤压出血印。
他下意识地想离开,脚却一步也动不了。那两人纠缠在一处,竟也完全没有看到他。
上面的拍了拍下头的屁股,下面的人呜咽着哭了半声,便又变成哽咽。他根本听不清,又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可能是爱称,可能和人前一样,也可能俗辣得超乎想象。
那个声音若不在叫床和喘息,当是清冷的、有力的,有金玉的质地。然而现在它像一重磨成齑粉的玉烟,又软又轻地飘散了。
他感到那层轻烟就这样飘进身体,和血管里那道苦酒一同烧他,直将他烧成地板上一个小小的、虫蛀样的洞。
他便沿着这房间潮湿的木头爬行。
他爬到办公桌上,只见那人被压制着,玉一样的皮肤贴着红木桌面,半闭着眼,眼角泛红,生理性的泪水顺着鼻梁流到桌上。他张着嘴叫唤喘息,桌面雾起一个小圆。
一只晒得深褐的手抚弄他脖颈上跃动着的青筋,滑过皮肤,仿佛想透过皮肤触摸到什么。一人埋下头,在另一人颈后咬了一口,那人痛得闷哼,尾音却腻腻地滑了上去。
就像那条熟悉的、湿漉漉的小狗。
荀锋感觉不便在这里再待,正要离开,却发现这间房间的陈设变了,变得很大,很开阔,多无数的窗,完全无视物理学地重叠着,交错着。
那两个人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对着俯瞰城市的落地窗,从后托着他的膝盖,几乎整个人都陷入另一个的背影里;三面向内凹折的镜前,玩弄大汗淋漓到睁不开眼的他,指他看哪一面镜里的自己更放荡些;靠着书柜,撞进他的身体里,书一本本地落,砸在他脚背上,小穴猛地一夹,小声地叫痛,缩回脚,勾住他的小腿。
广阔的空间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叫声、哭声、争吵声,都仿佛隔着一堵墙,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慢、慢一点,像个毫不称职的指挥,最终全变成一个名字,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
荀锋睁开了眼睛,浑身湿热,出了一身汗,窗外还在下雨。
四、
这回易感期来得很突然,可以说是来势汹汹。
他翻了身,伸手从床头摸了一片抑制贴,拍在手臂上,然后想起分化那天的大雨,想起那之后父亲找他谈话,他几乎用尽浑身力气才不失态。
父亲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像两片红色的海,波涛汹涌,难以交融。他几乎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心头眼前却只有他们可能的交错在一起的身体。
他没有看到,甚至无法想象,只有Jade穿好衣服后走出来时赤红仍未消退的耳根,和隔着一堵墙父亲半玩笑半认真的话:给我生一个,我也做回好爹。
他忽然觉得很滑稽,不为什么,单纯这句话就惹人发笑。
有时他怀疑alpha天生就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所以才会到处播种,妄图以权威充作一种父亲。
他这样沉默地心底发笑时,马乐仍睡着,却迷迷糊糊地翻个身,树袋熊似地贴到他手臂。和易感期的他不同,马乐皮肤裸露在外头,空调吹了一晚,凉凉的很舒服。
荀锋起了反应,慢慢地抽手。睡梦中的马乐竟还不开心,哼哼唧唧地,更是得寸进尺,手脚并用地搂他,甚至直接把他一条腿夹在大腿间,方才变成开开心心的、心满意足的哼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本不想大晚上把人叫起来,才忍得辛苦。既然如此,他干脆撕掉贴片,手指勾开他内裤,直接扯下去,并着手抠进去,摁了两下,人就软成一摊,嘴里含混不清地叫人,叫了一阵又说“好”,声音小得听不清,好像大声些就把自己给吵醒了。
“好什么?”草草开拓一下,荀锋极慢地埋进去,身下的人不仅向上弓起腰,柔软的小肚子贴着他的下腹,胸前的软肉向两侧摊开,叫人忍不住放手上去揉捏出几声不情不愿的叫声。
“好、好舒服……”哪怕人还没全醒,已经很骚了。被充分开发过的身体毫无难度地吃下了他,完全本能般地缩紧着,包裹着。
马乐微张着嘴,舒服地叫,口水都要流出来,这才迷瞪瞪地醒,却也醒不了多少,窝在他怀里,混乱地喘气,“诶呀”接着“诶”,“我要”接着“不要”,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能听见他的名字。
正是梦里那只小狗。
五、
弄出来一回终于全醒,人还是懵的。下头含着他仍未偃旗息鼓的性器,乱着头发,呆呆地流眼泪。荀锋亲亲他的眼角,顶弄两下,顶出两句求饶。
马乐求饶原本是真的敷衍,像是存心欺负荀锋心软。硬着收拾几回后也学乖了,旁的话说不出什么,单在称呼上作文章,先生老师的不在话下,操得狠了老公哥哥也叫得出口,有回抓着他的手叫他“荀锋哥”,手指交叉着埋进他指缝里,荀锋确实忍不住,心跳得又快又重,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回玩弄得舒服,人又困顿,嘴上黏黏糊糊地什么都说。荀锋滚烫的脸贴着他的,马乐伸手摸摸他的耳朵,学着下午刚一起看的片里叫daddy,荀锋却愣住了。
这个来不了。荀锋摇头,歪着头亲了亲刚刚摸他耳朵的手指,又吻他的嘴,薄被蒙在头上,胡天胡地又一回。
完事儿贴在一处,马乐仍摸他的耳朵,又挂上来亲他,两片柔软的嘴唇抿他耳朵上的软骨,舔他的耳垂,也慢慢地、湿湿地继续这样叫他。
六、
他们这次回H市是马乐的意思。
荀锋的父亲又病了一回,更不如从前。不过他们知道的时候,人已好了,只是走不得路,开始坐轮椅。荀锋本不想回来,是马乐坚持他回来看看,哪怕什么也不说,给老人看一眼也行。
荀锋觉得他这想法很孩子气,但还是照做了。然而真到了H市,马乐又找起借口,不想到荀家去。荀锋也不勉强,自己开车回了一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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