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官流云的身份摆在那里。
“伤了他,不管是谁。”余宁神情淡漠,几乎没有一点儿迟疑。
上官濂知道说再多也没意义,于是不再吭声。
一路无话,直到见了上官常祖孙二人。
上官流云显然是真的怕了。
他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遭受过这种,不住哀求。
上官常心疼,却无奈,恨铁不成钢骂了几句,转头去跟余宁求情。
他是真心想保下他这个孙子。
“老爷子莫不是忘了,阿晚也是上官家的人,身上同样流着上官家的血?”
既然有人想将这事抛开来讲,索性便摆到明面上来。
上官常一愣,万没想到余宁会提起这茬,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余宁见他不吭声,偏头看过去,饶有深意地问道:“所以老爷子,这个孙子,您还要吗”
上官常不知余宁心性,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求助般看向上官濂。
上官家人人自私自利,上官濂习以为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也十分明白,但说到底,老爷子对他还是不错的。
“祖父,小花他...”
“老爷子,要或是不要,这么难回答么?”余宁不打算让上官濂开口。
第56章 抱我回去
上官常擦了下额角的汗,“既是上官家的血脉,自不能流落在外。”
“老爷子若想认回阿晚也无不可。”
余宁看向老人,眸光淡淡,“只是不知,这残害手足一事,要如何决断?”
上官家自有上官家的规矩。
残害手足,是大罪。
上官常呐呐,“这...”
他无奈坦言,“君上,此事流云虽有错,但罪不至死。”
余宁看他,眼神冷淡,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就是让他觉出一抹讥讽之色。
上官常不敢得罪余宁,立刻让人去将上官流云带来,并对其动用了家法。
做足了面上文章,这才重新跪下请求:“还望君上看在我上官家世代效忠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再打下去,恐真的要出人命了。”
余宁冷然一笑,却并不作答。
上官流云自知面前这人不会放过自己,身家性命如今全都寄在上官常身上,于是说道:“余宁, 你要杀便杀,不必为难我祖父?”
不料余宁早已将他那点儿小心思看得通透,嘲讽道:“你若真的纯良孝顺,怕连累上官满门,不如自戕谢罪?”
“你...”上官流云哑口无言,索性横了横心,“好,我这便陪他一条命,望你说话算话,别再为难其他人。”
他突然挣脱身后的人,抽了手下人的佩刀便要自尽,却被上官常大步过去拦住。
“余宁,你别欺人太甚了。”
上官常眼见爱孙被逼成这样,彻底急了,“御灵皇室也并非只你一人,这种时候,公然与上官家交恶,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余宁冷笑,眼底嘲色更深。
上官常呐然,“为了那么个小废物,你...”
余宁偏首,双眼犹如利刃,眼底在那一刻迸发出强烈的可怕杀意。
他强撑着紧绷的神经,“现今的御灵族今非昔比,没了上官家,你很难成事。”
余宁冷言,“成如何?不成又如何?今日我便取了上官流云的狗命,你又能奈我何?”
长剑哗然,出鞘发出一声虎啸龙吟,寒光乍现之际,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谁都没想过,他会公然在上官家的地盘上动手。
上官常措手不及,被剑气扫出数丈之远。
剑身横扫,眼看便要刺中上官流云要害,房门在此时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春华适时出现,千钧一发之际,自余宁剑身之下冒险救出了上官流云。
余宁脸色一变,看清来人后强行强收式。
断然收回的巨大力道反噬而来,口中涌起一股腥甜,却被他强行压下。
春华脸色苍白,病态十足。
却将上官流云护在身后,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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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醒来没看见余宁。
稍微一想便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忍着全身的痛,试探着下了床。
循声而去之时,刚巧来得及将他们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听了去。
他在此之前已经知道了余宁的身份,也明白他今后若想回御灵族,必少不了上官常的助力。
他不能让余宁因为替他报仇从而得罪上官家的人。
余宁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他不能不在乎。
他曾发过誓,不会再给余宁添麻烦,说到便要做到。
余宁看到他的时候先是愣了愣,接着大步流星向他走来,“你...”
“我没事。”春华第一次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拉了他一下,“这是我跟上官家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行吗?”
怕余宁不同意,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又加了一句,“你就在这看着我,若是我解决不了,你再帮我,好不好?”
余宁了解他,当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除了心疼,哪还能再说出一句‘不行’的话来。
春华见余宁不吭声,扬唇笑了一下,“你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
他捏了捏他的手指,接着转头看向站在群人之首,那位气势威严的老者身上。
事关刚刚的话,春华听得仔细,却仿佛浑不在意一般。
他客客气气拜了个礼,而后问道:“听说,我是上官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上官常被他的直白问得一愣,但还是很快接道:“当年出了一些变故,导致你被带走没了踪迹。”
春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祖父,我现在,还是上官家的人吗?”
他问的极其认真,也很迫切,仿佛只想寻一个认可。
这正合了上官常的意,连忙说:“当然是。”
“可是大家都不认得我。”春华神色忧郁黯淡。
上官常立刻瞪眼,“有祖父在,谁敢不认你?”
“有祖父在,自然没人敢,可祖父不在的时候呢?”
“祖父,我流落在外多年,对‘家’这个字眼避之不及,如今见到你们,我心里欢喜,便想多些相处的时间...”
他尽量将自己想说的话简短表达出来,大抵总结成两句。
一是他想认祖归宗,入上官家族谱。
二是他要上官常拿出诚意认他,诚意就是昭告天下。
上官常一时有些为难。
这认祖归宗入族谱都好说,可要昭告天下,弄不好就会将当年的事情扒出来,这是他最不愿的。
不过反过来想,这事虽然冒险,却能保住上官流云。
而且,既能稳住余宁又能控制住春华,对他来说倒是好事一桩。
“好,你暂且容祖父回头想想,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春华既客气又疏离地笑了笑,“好,那我便等祖父的好消息。”
“那流云的事情...”
“既是误会,祖父便带他回去吧!”春华说。
上官常起初没敢动作,而是小心瞄向余宁。
见他半晌没说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临走之时,他对着余宁拜了礼,“刚刚老夫言语有失,冲撞了君上,还望君上包含。”
余宁没搭理他,而是去到春华身边,“解决完了?”
“嗯,不过...还有点儿自己解决不了的。”
春华微微仰起头,“我站不住了,你能抱我回去吗?”
他说完这话,似是配合般的,在余宁伸出手之际朝他倒去。
余宁将人揽住,手掌触及到的地方带着一片粘稠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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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宁将人抱回去的时候,春华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上官濂将人送走后,便忙着回去看春华。
他知道他伤得多重,也知道刚刚的他不过是在强撑。
见了人,伤口果然已经裂开,伤势也比以前更严重了。
他用了好些时间才将伤口重新处理好。
“这回你可照顾仔细了,别再让他不要命的乱跑。”
上官濂说:“不过他现在做事,可真是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了。”
“我越来越喜欢他,怎么办?”
余宁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取出一枚令牌,“你去榆林找蒋绍天,让他协助你查药人的事。”
上官濂接过,“什么时候去?”
“现在。”
上官濂压低了声音,恐打扰到睡熟的春华,“……你这是安排任务么?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余宁挑了挑眉,一副就是公报私仇你又能奈我何的架势。
“我现在不想去。”他往后一倚,慵懒地伸了伸腿,“我还要等小花醒过来。”
“既不想即刻动身,那便去学士府替我给柳大人传个信。”
上官濂很轻地‘啧’了一声,“你现在使唤我使唤的这么顺手吗?”
“嗯,还不错。”
余宁说了一嘴,不管上官濂白眼是否已经翻到了天上。
他沉吟着,到底还是说道:“药人的事情,参与者必定不止萧不测,我怀疑,昌国朝中还有其他势力。”
上官濂恍然:“所以你那日找知知是因为这个?”
他敛了神色,“不过现下小花的身世被上官家的人发觉,他们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比起药人的事,你该担心的难道不应当是这个?”
“你不也是上官家的人?”余宁饶有深意地看他。
上官濂默然,从那眼神中突然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万没想到这人的眼睛居然会这么毒。
“在你杀上官敬束的时候。”余宁十分坦白。
上官濂沉默下去。
这事他本不想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杀上官敬束看似是为了替上官家除掉祸患,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毕竟药人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便着急将人灭了口。
他知道这事做得不对,但他不能冒险将人留下,因为上官敬束知道的太多了。
幼年的经历让他总是生活在梦魇中,那看似美好的假象其实也并不存在。
上官常将他带回上官家抚养长大,看似荣宠的背后,夹杂的更多是算计。
只是这些并不足以为外人道来。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讲?”
余宁说:“总归是你自己的事。”
上官濂挑了挑眉,“那现在为什么又提起来了?”
“我只是觉得,你有可能想让我讲出来。”
上官濂:“……”我可去你的吧!
他有时候觉得,跟余宁说话很轻松,因为你往往说了一句,他便会知道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然而部分时候,又觉得跟他沟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他很会装糊涂。
这就没意思了,据累。
上官濂将令牌塞进怀中,不耐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是怕我抢走小花,不用说了,我全明白。”
他起身,俯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希望您老能好好活着,最好等得到我回来,否则,小花必然是我的。”
余宁:“……”
第57章 喜欢的人
三日后,余宁在京郊附近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带春华住了进去。
“主子那边没事情吗?”春华刚喝了药,有些昏昏欲睡。
“无碍,近来没什么要紧事。”
春华便点了头,而后又问:“那我一直没出现,主子不会疑心吧!”
余宁默了默,半晌才说了一句‘不会’。
其实在春华失踪后,凌霄煜就知道了这事。
当日若不是他派了人,自己不会那么快找到万物窟的具体位置。
怕面前的人再问,余宁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伤口还疼吗?”
春华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余宁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也不打算戳破,而是将小盒子里的蜜饯拿出来递给他。
春华吃了糖,心情愉悦,便拉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余宁本就不善言词,为了哄春华,也是尽力了。
他照顾着他的情绪,尽量避开那些不好的事,就怕勾起那些伤心的回忆。
春华这些日子睡着的时候颇多,他想多跟余宁说说话,不愿睡得太快。
“余宁,我不想听故事了。”
“那我去给你弄点儿好玩的。”
“我也不想玩别的。”春华说。
余宁默了一会儿,启唇道:“那你...”
“最好玩的,难道不就在我眼前么?”
这几天他们日日都在一起,但却从没做过逾矩的事情,仿佛那日的情话告白都是一场梦,让他觉得不真实。
更多的时候,他甚至怀疑那日的所有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又或者,是余宁看他快死了有点儿可怜,所以才由着他。
“余宁,那天你说...喜欢...是真的?”他含糊着,问的极其磕绊。
余宁蹙眉,有些没太明白。
待看到他染了红晕的脸,才琢磨出了那句完整的话。
那天你说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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