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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失天真(近代现代)——鱼望池

时间:2024-11-26 09:19:37  作者:鱼望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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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超爱!
 
 
第9章 再见
  车窗外的天空色调阴沉,云层很厚,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陆未眠驱车两个小时回了一趟陆家老家,刚一进门,便听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幼弟从口中发出不满的恶言:“这个没人要的东西来干嘛啊……”
  然后拿着自己的电脑走到二楼房间里去,并重重关上了门,发出“砰——”一声,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爽。
  陆未眠充耳不闻,前来开门的后母陈雪梅也对此视而不见,只是露出了一个客套又没有温度的笑容,“来,去坐坐,我切点水果给你。”
  “不用了阿姨。”陆未眠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摇了摇头,“我找下我爸,马上就走。”
  既然陆未眠不领情,那便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和他装了。
  陈雪梅说了句:“诶,那行吧。”,便独自回沙发上看剧了。
  多年前陆誉和陆未眠母亲徐州潮离婚,陆誉很快便和工作上认识的客户陈雪梅结了婚。
  他生母徐州潮是男性Beta,可陆誉又是S级Alpha。Alpha天生与Omega相配,与没有信息素和吸引力的Beta有无法跨越的沟渠。在无数个难熬的夜里只能看着丈夫因易感期因发||情期痛苦难耐,得不到信息素在卧室里喘着粗气痛得发抖。
  可他只是一个没有信息素、无法给予爱人安慰的Beta。
  两人从陆未眠有记忆起便开始争吵不休,他会躲在被子里拿被子捂住耳朵,试图阻隔那些吼叫和砸碎东西的声响。
  压垮夫妻二人间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陈雪梅。
  陈雪梅高昂着头,像一尊眼里没有温度的雕像,对着徐州潮说:“你闻到过吗?你丈夫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在那之后徐州潮就和陆誉提出了离婚,并没有带走陆未眠。
  一个Beta一生只有拥有一个孩子,当时徐州潮拖着行李箱,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陆未眠一眼。随后再也没有停下脚步,将年幼的陆未眠留在那栋黑漆漆的房子里。
  陆未眠还记得那天的温度,空气中漂浮着细小尘埃。徐州潮背对着他站在光影里,斜长的影子被投射在地面上,不偏不倚笼罩着他瘦小的身躯。
  当分别在即时,人会有种莫名的预兆和心灵感应。
  那时的陆未眠仓皇失措地下意识向前走,伸出双臂,发出痛苦又迷茫的呢喃:“别走……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可惜生而在世的凡人不过都是蝼蚁,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州潮。
  后来陆未眠被送去给外婆外公抚养,再也没有见过徐州潮。徐州潮只是每个月都会往卡里打钱,或多或少,像在补偿,又像在敷衍地完成自己最后的职责。
  但他始终想知道,在徐州潮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是对无法带走的孩子的不舍,还是无比后悔生下了他。
  七岁的陆未眠在那一刻成为了没有人要的小孩。
  时隔这么多年,陆誉也好,徐州潮也好。过去那段狼狈不堪又撕心裂肺的生活被打碎,如今他们捡起自己抛弃过去,都拥有了各自的新生活。
  唯独陆未眠变成了这个四分五裂的家庭唯一没有被拾起,也没有被拼凑起来的碎片。
  此刻,陆未眠在书房里等了很久才见到陆誉。
  从他出生起见陆誉见得就不算多,如今陆誉已经比年轻时苍老了一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誉了,这几年里唯一一次见到他,还是在那条推送到的新闻上。
  他将一张银行卡递上,“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的钱翻了当年的三倍,算是连本带息了。”
  坐在对面的陆誉看着桌面上的银行卡没有动,陆未眠见状,不由自主讥讽他:“怎么,连我生日都忘了?”
  “这倒不是。”半晌,陆誉才缓缓动身,“没必要,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儿子。”
  陆未眠盯着那张银行卡和陆誉比起多年前已然苍老的面容,忽然鼻尖发酸,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当年就说好了,这是我借你的。”
  高二那年陆未眠回家说想学美术,被他的外婆外公追着骂,说这么好的成绩干嘛好端端要去学画画。
  那晚外婆外公气急了不给他饭吃,把书包里的书全丢出去,指着他鼻子骂:“不想学就别学了!回老家种地,嫁给那些老/不/死的Alpha!”
  陆未眠在寂寥的夜色中,将被丢出去的书本一本本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和泥土,重新塞进书包。
  家里一直过得清苦,外婆外公都是Beta,年事已高又身体欠佳。年轻时干的也只是基层工作,没多少存款。陆未眠当然不会动他们的养老金,坐在门前想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翘掉了上午的课去找陆誉。
  学美术无疑是很烧钱的,况且陆未眠比别人晚学了将近一整年,已经落下了差距,私下还需要另外报班去补进程。
  他一开口就向陆誉借了二十万。
  当时的陆誉站在窗边,沉默许久,烈日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最后陆誉只说了一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去学画画吗?”
  “未眠,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任性的孩子。”
  陆未眠站在规格布局已经和年幼时全然不同的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照出一块倾斜的光影,他挺立的身躯傲如青松翠柏,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陆誉还是松了口,写了一张支票给他,有足足四十万。
  无论学美术需不需要那么多钱,打过去的钱都可以让陆未眠随意使用。
  陆未眠接过支票时,声音有些嘶哑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他说:“我会还给您。”
  时间一晃过去许多年,陆未眠已然成为功成名就的画家,赚得朋满钵满。
  他没有忘记当年的承诺,近日画展也开完,手头闲下来,就往这张卡里打了一百万送来给陆誉。
  可是陆誉却迟迟没有接过。
  对于这对父子来说,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不是怎么都撕扯不开的纽带,金钱才是。是陆誉出手给出的四十万才造就了如今的青年画家陆未眠。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二十年前陆誉背叛自己的Beta爱人、背叛自己的家庭,后来也没有对陆未眠有过一日养育。如今他早已是别人的丈夫与父亲,而陆未眠依旧是那个在迷茫的十字路口徘徊的陆未眠。
  一百万对于现在身价极高的陆誉来说,不过是扬扬衣袖就能抖下的小钱。
  收下这张卡,便表示二人恩怨两清,此后再无瓜葛。
  “唉——”陆誉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伤害很大……这么多年我也没能补偿你。”
  “但我和徐…和你妈妈,曾经都无比期待你的出生。我们到底是父子一场,如果你愿意,我不希望我们这样难堪。”
  当陆誉抬起头来时,便看见陆未眠正微张着嘴唇在呼吸,眉头紧缩,像是在竭力忍受着什么,“所以呢?”
  “你在陈雪梅怀孕期间忙前忙后雇保姆请月嫂时,我在学校里被同学说是没人要的,是拖油瓶。我妈是净身出户,一走了之时一分钱都没留下,你生意越做越大带着第二个儿子吃山珍海味时,我还在靠喝水填饱肚子。”
  豆大的泪珠从陆未眠的眼眶中滑落,落在他米白色的裤子上,留下一块块深色的印记。他泪眼猩红,气得发抖,痛苦又绝望地看着陆誉。
  “我怎么会希望我们变得这样难堪?我也曾经是个小孩,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们,仅仅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
  “可是你早就不是我的爸爸了。”
  他带给自己的只有痛苦的回忆,在那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大家都是嘶吼着的野兽。后来大家都抛弃过往,决定向前看,只是谁也没有牵住陆未眠带他一起走。
  陆未眠被永远困在七岁的早春,此后他的人生只有长满荒草的没有爱的永恒花园。
  在陈雪梅的孩子出生后陆未眠才知道,原来陆誉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家吃饭,可以因为孩子生病坐最贵的航班赶回去,可以不落下孩子每一场的运动会和家长会。
  原来陆誉也可以变成一个好爸爸,给他的孩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可是天真又可怜的年幼陆未眠,只有怎么都打不通的冰冷的电话提示音,满墙的三好学生奖状也换不来回家吃饭的父亲。在外婆外公家时每天都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可他也好希望自己能有父母手牵着手一起回家。
  他也想拥有被父母疼爱的童年。
  陆未眠缓了片刻,收敛起情绪。随后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不理会哑口无言陷入沉思的陆誉,起身用单手撑着椅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我先走了。这卡无论你动不动,我都不会再拿回来了。”
  “未眠……”
  “爸,就这样吧。”陆未眠闭了闭眼,像下了某种决心。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转身向门口走去。
  陆誉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今天的陆誉和多年前的陆未眠调转了身份。他们都一样,沉默的坐在原地,望着眼前人离去,即将永远离开自己的世界。
  沉默,无措,无计可施,城墙轰然坍塌。
 
 
第10章 相思树底说相思
  汽车停在半山腰间,陆未眠坐在驾驶座上泣不成声,一声声压抑又痛苦的唏嘘,好像将他的灵魂都一点点抽丝剥茧般的除去。
  哭到最后他靠在车窗上有些喘不上气来,外加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后实在是很身心俱疲,只好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原本只要开半个小时的路今天足足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山上有一座寺庙,庙里人不多规格也小,但陆未眠小时候总上山来玩。
  陆未眠按照老规矩往里投了些香火钱,庙里不少尼姑都认得陆未眠,但今日却没碰见几个熟人。
  逛到山顶,种了不少号称“千年老树”的榕树,上面挂满红色的祈愿牌。
  红色的木牌上可以拿记号笔或水笔写上自己的心愿,被一条红色的缎带或流苏系好,再挂到树上,便是祈愿树。
  强风吹拂过时,风铃会发出悦耳清脆的细响,红色的缎带随风飘扬,像在预示着心愿也能传达到该去的地方。
  陆未眠拿了一块祈愿牌,走到远处。
  远处有一颗相比较其他许愿树要矮小的树,树干较细表皮平滑,一摸便知是颗“年纪不大”的树,上面只零零散散挂了几十块许愿牌。
  陆未眠轻柔地抚摸着这颗树,舍不得用力,像是下手重怕压坏了它。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然后垫脚将自己写好的祈愿牌挂了上去。
  他微仰着头注视它,红艳的祈愿牌和树叶一同在风中摇曳,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未眠?”身后传来一声带有不确定的声音。
  陆未眠回头,看见了一个穿着长裙正在扫地上的枯叶的Omega。她见到陆未眠,眼神从迷茫转为欣喜,快步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有点事,反正闲着,上山逛逛。”陆未眠朝她笑笑,继续问道,“王婆还好吗?怎么没见她人?”
  “好着呢。”林玉初敷衍地挥挥手,语气听着有点像吐槽,“最近迷上跳广场舞了,基本都是我代劳。”
  听到这个回答陆未眠不禁笑意更浓,林玉初和他其实是同龄人,但长得显小,总会让人无故生出少许惹人喜爱的妹妹感。
  “但这颗树大家都替你守着呢,这次的祈愿牌……还是老内容?”林玉初伸出细长的手,轻轻托起陆未眠刚刚挂上的那块祈愿牌,但并没有去看写上的内容。
  沉默半晌,陆未眠哑着嗓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
  林玉初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扫枯叶,不忘挖苦他,“陆未眠,你哪天才能走出来啊。”
  陆未眠没有说话,而是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翻过这颗树上的每一个许愿牌挨个看了一遍。
  这颗树是十几年前王婆带着陆未眠种下的。
  王婆是个Beta,丈夫又死得早,独自把女儿拉扯大。丈夫刚死时小三找上门,结果发现这家人穷得叮当响,胡闹了两天什么也得不到,只留下一句“真寒酸。”就走了。
  当天王婆就把丈夫的骨灰给扬进地沟里,独自一人扛起自己和女儿的未来。
  王婆安顿好女儿,等她嫁了人,便说自己早已看破红尘,选择出家了。
  她在庙里待了不少年才还俗,但庙里缺人,她还是保留了习惯偶尔会去山上帮忙扫扫枯叶。林玉初是她外孙女,小时候体弱多病,也在庙里养了两三年,调养身心。
  王婆第一次与陆未眠见面时,若真要说,那便是菩萨显灵,牵了一条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线在二人之间。
  她与陆未眠的外公外婆是老相识,没事就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见家里忽然多出了个小孩,便好奇询问。
  当时的陆未眠,刚经历父母离异被陆誉从陆家送回来,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大概是受了些打击,每天都不太讲话,独自一个人闷在家里。那时的陆未眠像一株即将枯死的海棠,每日都在苟延残喘,瘦削憔悴。
  那一回外婆外公带着陆未眠去王婆那儿坐坐,想给他祈福,结果长辈们说话时他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山上。
  等大家出去找他时,天色已晚暮色苍茫,他形单影只,幼小孱弱的身影站在祈愿树下仰望着一颗颗参天大树,黑色的人影被树影给遮盖。
  王婆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联想到听见的那些事,心疼他,走过去揽住陆未眠,问他:“你想不想也许个愿望呀?”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陆未眠只是摇了摇头,眼神空洞无光。
  半晌,正当王婆准备带他早点回家吃饭时,陆未眠忽然开口:“我也想种一棵小树。”
  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说,王婆怔了怔,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好。”
  陆未眠念书后学业紧张,便很少再上山。
  这颗他亲手种下的树就正如步入了青春期不断抽条长高的他,就算不能一天天看着它的成长,但每次见面时,一人一树都同样有着很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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