馍馍:切,这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
它一挥翅,冲着盛邛头顶飞去。
[叮!凤凰+1]
盛邛又听了一声奇怪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
“凤凰?”总不会是指他头顶这只鸡模鸡样的家伙吧?
[叮!凤…伪凤凰…土…识别到不明物种…#%错误!错误!]
[叮!识别失败。]
“……”
这回轮到馍馍高兴地怪叫了。
头发被踩得乱糟糟的盛邛举起手,“你给我下来,保证不打死你。”
馍馍嘿嘿一笑,避开盛邛的手,落在了他另一侧的肩上。
刚要得意,馍馍却没站稳,摇摇晃晃地抓着盛邛衣肩上的布料。
终于,它吐了。
咳咳两声,两团湿漉漉的黑气被它吐到了地上。黑气似乎有韧性一般,掉到地上还弹了几下。
“阿花和小黑?”盛邛面露诧异,它们居然没和阿厉一块投胎去。它们身上都有自己的气息,转世投胎做一个人不好吗?
馍馍后颈一凉,连忙跑远,不关它的事啊,是它们自愿进它嘴里的好么!
盛邛转念一想,正好多了两个听话的苦力,比老惹祸的馍馍有用多了。那也还行。
馍馍多亏不知道盛邛的心理活动,要是知道指不定后悔没在他脑袋上多待一会儿。给他头发通通踩扁,哼!
阿花飘起轻盈的身体,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只有一座巍峨的宫殿伫立着。虽然此刻宫殿表面富丽堂皇,但气息古怪,并不像能住进去的样子。
它晃了晃触手,一头扎进林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盛邛也没有管它。
小黑沉默地打量起四周,突然神色严肃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怎么了?”盛邛好奇地问。
小黑迟疑了一会儿,它并不确定。这里看起来十分宁和平静,但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点恐怖诡谲的气息。气息时有时无,一会儿出现在东侧,一会儿又好像在北方,很难找到具体的方位。
小黑看了眼盛邛,对方噙着笑看上去是一无所知的单纯。
“没事。”小黑决定找到那股气息再说。
盛邛没刨根问底,揪起半个身体藏在土里的萝卜精,丢给小黑。
“这里没什么吃的,你饿了就啃它吧。”
萝卜精白脸涨得通红,不带这样欺负妖的!
它被小黑捏住命脉,正准备用叶子把自己包起来,却察觉到了这只大鬼探究和警告的眼神。它瞬间蔫了。
似乎被它发现什么了,萝卜精露出尖牙,见盛邛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移开,又把牙收了回去。
那种奇怪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盛邛撇撇嘴,抱着麒麟弯腰进了林子里。
一整天过去,宁静的岛上多了几分热闹。阿花在离那座宫殿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了块宽阔的平地,用林子里的木头吭哧吭哧造了个小木屋。木屋外还围了块地,把小黑不知从哪儿挖来的不知名绿草种了进去。
馍馍在一旁昂着头踱步,非要在这里当个根本无人在意的监工。
“仙草!没文化的家伙们。”馍馍振了振翅膀,叫了一声。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却从身上抖落出一些被它从上个世界顺手牵羊来的霜荧草。
“……”自以为形象受损的馍馍试图捡回点面子,但好像无济于事了。
小黑捡起霜荧草,把它和仙草一道种了进去,阿花则新做了两块木牌子,写上名字插在两种草旁边的土里。
等了很久,司命都没有出现。难不成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是因为上次那老头宝贝镜子碎了,不想再来这个破地方了?
本想逮住司命套出点话的盛邛打了个哈欠,在新做的竹床上懒懒倒下。几个时辰过后,他突然坐了起来,眯了眯眼,起身走向那座散发着某种寒意的宫殿。
宫门重重关上,守在木屋外的小黑感觉自己身上的阴气有些不受控制了,颤动着,激扬着,仿佛在与深渊里未知的怪物共鸣。
那股气息,他知道在哪里了。
第92章 采花大盗001
盛邛睁开眼, 身上只穿了件素白色内衫。他起身披上了玄青外袍,系上同色腰带,玉冠束发, 身上整理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后,推开门去。
“云邛,你怎么醒了?”廊灯下,容貌绝丽的女子一脸温柔地走了过来。
“姨娘。”盛邛拱了拱手,嘴角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过些日子便要动身去芸州院试,心中难免有所思虑。”
黎姬微微点头,语气莞尔却不容置喙道,“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不必担忧。早点回去睡吧,明日还要去拜访柳先生。”
“云邛知晓。”盛邛拜了拜身,原路返回。
屋门落锁,女子娉婷的身姿远去。
盛邛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屋里一片漆黑,他也同样一身黑,两者完美地融在了一起。
他无声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轻车熟路地走到窗边,果不其然,窗户几乎也都被锁上了。
盛邛知道屋外发生了一件大事, 斥责声不断地从正院传来。可黎姬却不允许他去瞧, 真是让人伤脑筋呢。
盛邛找到那扇唯一没被上锁的窗, 轻轻推开, 外面漆黑一片。他放眼看过去,知道那里是片人造湖, 连着他的屋子。月色稍稍落进来,湖面泛着点点波光。湖水与天上的夜色似乎连成一片。
在上个世界,盛邛因为身份是鬼王,又彻底没了原身身体的限制,世界意识对他根本没办法,才让他直接把本该是气运之子南荣郢一路诛鬼救世的剧情歪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他只是个文弱书生,甚至身份也只是个县令的庶子。
打开的窗轻轻合上,落入的月光被遮挡,屋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是屋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不同于这偏隅处发生的不为人知的动静,正院灯火通明。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云项安脸上露出平日不显的官威,指着自己唯一的嫡子,怒得气血上涌。
云青锦被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土,却不肯服软。他双手狼狈地撑在地上,仍挺直着脖子,昂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父亲。
云青锦整张脸因为愤恨涨得通红,“我说,我不喜欢女子!我不成婚!”
“好,好,好!”云项安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上去没什么主见的儿子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把他给我关到祠堂,不,直接绑起来扔到柴房去。不准给他送吃的,我倒看看他有多硬气。”云项安指着他的鼻子,气极反笑。
黎姬刚从儿子那里赶来,见到此情此景,精致秀美的脸上丝毫没有诧异之色。
她来时正好撞上云青锦被下人粗暴地绑起来拖走。
她掩面轻叹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你来这凑什么热闹?”云项安还没消气,难免迁怒看似前来关心实则在看笑话的黎姬。
“老爷凶我作甚?青锦与云邛是手足兄弟,妾虽不是青锦的亲生母亲,却也心中记挂着他。他如今偶尔糊涂,是妾没教好的错。”黎姬没有生气,言笑晏晏地瞧着他。
云项安脸色稍稍缓和,“是我错怪你了。”
他话锋一转,“他可不是偶尔糊涂,我看这浑小子是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爷莫气,青锦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您都是为了他好。”黎姬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暗处看热闹的盛邛看这场闹剧演到这里,主角退场,心下觉得无趣,脚尖轻点,黑衣划过,带走一片月色,无波无痕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皎皎月色照在了柳府大院里。
大丫鬟见她家姑娘闺房里的窗大开着,头疼又无奈地走近床榻,“姑娘,您怎么又不叫人关窗便睡下了,到时候着凉吃苦药可别哭鼻子。”
可此时床榻上哪还有什么人影啊。
丫鬟没来得及惊慌,便听到窗台上跃进来一个男人的动静声。
“竟不在?”男子逆着月光,看不清模样。
屋里早早熄了灯,丫鬟本以为她家姑娘早就睡下了,怕打扰到主子,进来时也没掌灯。
谁料小姐丢了,还进了贼人。
“你是谁?你把我家姑娘带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我家姑娘可是已经和县太爷家公子说上了亲,识相点就快把我家姑娘安然无恙放回来 ,否则我家老爷和县太爷都不会放过你!”丫鬟虽然害怕,却还是战战兢兢地举起熄灭的烛台挡在身前,与他对峙。
只依稀听男子轻笑了一声,身姿矫健地攀上窗台,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丫鬟追过去查看时窗外早已没了身影。
她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烛台滚落在脚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她家姑娘被采花贼掳走了!
刚才没喊人,一是怕贼人恼羞成怒对小姐下手,二是怕采花贼的事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利。
可现在贼人跑了,小姐的人影也没看到。她连忙抹了抹惊急之下溢出的眼泪,扯起衣角奔出房门。
当柳夫子得知自家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宝贝女儿被采花贼掳走时,盛邛已经带着窗外“捡到”的柳月织跑到了很远的破庙里。
本打算从窗子那儿偷偷溜出去的柳月织正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一半沾沾自喜时,刚翻出窗把脚放到一块石头上准备借力跳下去,就被一个不知哪里跑来的男人点了穴。
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随便一跳就跳进了她的闺房。
很快,他又出来了,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怀疑道,“你是柳月织?”
柳月织听了都想笑了,这人进了她的闺房找她却不认识她。
盛邛见柳月织没有回答,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靠在墙边眯上了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柳月织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想发声却意识到对方还没给自己解穴。
盛邛倏地睁开眼,眼波流转,朦胧月色之下竟有一丝神圣和诡谲。墨色面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和表情,又有些蛊惑和神秘。
柳月织试图甩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念头。她此时正身处一座连门都没有、墙都漏风的破庙里,头顶开了洞,簌簌的风和皎皎的月都进来做客。
“不好意思,忘了你说不了话。”盛邛连脚都没动,两颗小石子从他指尖飞出。
柳月织看着快速打在她身上又掉在地上不知滚到哪里去了的石子,懵了一会儿。发觉自己能动也能说话以后,她蹭的站了起来,尽力向外跑去。
盛邛纹丝不动,声音从她耳后传来,“从这里回柳府只用两日。”
柳月织被地上石子一绊,踉跄了一下。这是哪个荒郊野外?
“你究竟想怎么样?想要钱的话我可以让爹爹给你,绝不告发你,只要你放我回去。”柳月织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看上去很冷静,身侧捏紧的拳头却暴露出她的不安。
“不要害怕,我只是想采花。”盛邛眨眨眼,终于站起了身。身上沾了些灰,盛邛倒不介意,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耐心地掸去衣角的尘土。
柳月织一下子噤了声,哪怕她此时并没有被点哑穴。是她想的那种采花吗?她的脸上终于难绷地露出怯意。
盛邛一脸正色地点点头,尽管柳月织的话并没有问出口。
“明早你再回去吧。”盛邛想了想,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柳月织瞪大了眼睛,死死抿着嘴,仿佛两只脚已经钉死在原地一样。可她清醒地认识到,现在还不能惹怒对方,否则对方很可能会把她先辱后杀。
想着想着就要哭出来的柳月织咬咬牙,向他的方向极为不情愿地迈了一步。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盛邛却已经几步走到了门口的位置,施施然坐下,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柳月织:“……”完全摸不透这个采花贼的脑回路。
或许他喜欢自愿的那种?像话本子里那样。正胡思乱想的柳月织突然发觉只有对方刚才的位置离门口最远,庙外的风吹不到这里,比其他地方暖和一些。
无奈之下,她在那个地方坐了下来,这里至少相对安全些。她抱紧自己偷偷瞄向门口。虽然男人闭着眼睛,可她并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睡还是假睡。也不敢想象她再跑了惊动对方会面临什么。至少现在他还没对她做什么。
柳月织又忧又怕,就这么不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等她睁开眼醒来时,赶紧一骨碌地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身处闺房。昨夜的一切就像一场飘渺的梦。
“姑娘,你回来了!”丫鬟一脸疲惫地打开门,竟发现丢了一夜的小姐正安然无恙地待在屋子里。
柳月织大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一低头,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昨日那身夜行衣。
原来,那不是一场梦。她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榻上。
丫鬟连忙跑上前,急匆匆地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发觉小姐除了发髻有些松,衣裳什么的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姑娘,您还记得昨夜发生什么了吗?”丫鬟忍住眼泪,声音颤抖地问道。
柳月织刚想把昨夜的事情说出来,可转念一想,她虽然被人掳走,可的确没发生什么事。此时把那种事宣扬出去,反而把她置于不利地位。倒不如先瞒下来。
柳月织疑惑地摇摇头,“昨日发生了什么吗?我很早便睡了。”
丫鬟松了口气,心里确定她家姑娘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昨夜那个贼人的确出现在了小姐闺房里,她亲眼所见。但她并不能确定是那贼人掳走了小姐还是小姐自己溜出去后贼人才出现的。
“姑娘,您别骗我。”丫鬟略有些受伤地瘪起嘴。
“好了,我昨天就是和以前一样偷偷溜出去玩了。”柳月织讪讪地抓住丫鬟的手,安慰道。“我保证以后绝不这样了。”
丫鬟这才破涕为笑,还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
“姑娘,今日县太爷的大公子要来拜访老爷,我得赶紧去告诉老爷昨天只是虚惊一场。”
柳月织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等人走后你再来叫我,我去找爹爹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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