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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重山下/和白月光先婚后爱了(近代现代)——识我惊惶

时间:2024-11-27 09:41:33  作者:识我惊惶
  “挺讲信用嘛,真没动筷子……哎,方鉴云?”
  闻序擦头发的手顿住,脚步放轻。
  卧室内吊灯散发出轻柔澄黄的暖光,小小的一张圆桌边,瞿清许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蜷缩着斜倚在软椅靠背里,头还一点一点的,没有簪起的半长黑发仍沾着几分湿意,窕窕地垂落在青白的脸颊边,掩盖住微微颤动的睫毛。
  闻序欲唤,想了想还是闭嘴,放下毛巾,走到椅子边蹲下,生怕自己突然把人唤醒会惊着对方。
  他仰起头,看着半垂着头打瞌睡的omega。
  他的目光在那一截松松垮垮束着带子的腰肢上停留片刻,视线甫一落下,当日瞿清许背对着他展露的赤丨裸丨脊背上,那触目惊心的扭曲伤痕便烙铁般刺得他心里一痛。
  闻序慌忙挪开眼,视线飘飘然从睡着的人敞开的领口上那一点赤红的痣上荡过,附着于这张清秀的脸。
  这家伙是不是从来都不晒太阳的?不管脸还是身子,哪里都白得发光,怎么不见其他omega像他一样肌肤细腻?
  他瘪瘪嘴,手上却老老实实覆住瞿清许盈盈不堪一握的腕,哄人似的揉了揉。
  “醒醒,”他小声叫道,“这么睡对腰不好,还会落枕的。”
  好在他选择了这种柔和的方式,即便声音放得很低,瞿清许腕骨仍然一阵震颤,呜了一声睁开眼睛。
  迷迷糊糊间,他转动眼珠,迷蒙水润的黑色瞳孔转向蹲在椅子旁的高大青年,下意识反去摸索闻序的手,一面沙哑地嘀咕道:
  “我睡了多久?”
  重叠的身影回归为一。看清身旁人的一刹那,瞿清许的耳垂一下泛起羞赧的薄红,惊弓之鸟般抽回了手。
  “你、你把衣服穿上……!”
  闻序皱眉想说什么,忽然怔住。
  下一秒,青年猛地起身,脸上同样染上一层绯红。
  “我是看你睡着了才……”他磕磕巴巴,“我……”
  他出来得急,只穿了裤子,上半身还打着赤膊,露出alpha线条流畅如雕塑的肌肉。
  瞿清许偏过头去,听见闻序抓过换洗的T恤囫囵套上,睫羽忽闪,鼻尖都有点发红,仍不敢看他。
  “咳咳,”闻序清清嗓子,在桌对面坐下来,强装出无事的样子,大大方方伸手在桌边叩了叩,“大惊小怪什么,真是的……来,干一杯。”
  咔嚓一声,易拉罐铁环被掰开,嘶嘶的绵密气泡从杯中浮起。
  瞿清许终于肯抬起眼皮。闻序递给他一只玻璃杯,努努嘴巴。
  他亦是一阵恍然。
  鹅黄灯光下,闻序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精壮结实的上半身被清晰地勾勒在贴身衣料下。对方眉眼深沉浓黑,瞳孔里的一点铅灰色却忽然一动,滑过一抹戏谑的流光。
  “能说动处长,还属你功劳最大。”
  闻序语气谦逊又真诚,末了举了举杯。
  “敬我的搭档。”
  他说。
  瞿清许看着他,眼里渐如玫瑰芳沁,温柔如水。
  “那我也谢谢搭档请的这杯酒。”
  他探身举杯,玻璃器皿碰在一块,叮咚脆响。
  *
  不多久,月挂当空。
  方宅唯一亮着的主卧那扇窗户,很快熄灭了。
  宽大的双人床上,闻序辗转反侧,终于还是一个翻身,面向背对自己躺着的瞿清许,两眼睁得老大。
  显然,此刻他睡意全无。
  按理说,如今“方鉴云”的腰伤暂时没复发,他没有理由成天留在主卧和人家同床共枕。
  可事实却是,现今闻序不仅登堂入室,甚至刚还和对方老夫老妻似的共用一个浴室,吃了宵夜后收拾东西洗漱就寝——
  这自然而然的态度,和那些等孩子睡着后偷偷小酌一杯的两口子有何区别?
  “方鉴云,你睡了吗?”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问。
  背对他的青年没吭声,瘦削的肩膀一起一伏。
  闻序厚着脸皮,把手放在瞿清许的头顶,揉了一把手感良好的发丝。
  “……闻序!”
  瞿清许忍无可忍,回头瞪他一眼。闻序收回手:
  “都说了别在椅子上打瞌睡吧,看看,这会儿觉盹过去了不是。”
  “……”瞿清许:“有没有可能,你不骚扰我,我已经睡着了?”
  闻序像没听见,手欠地怼怼他:
  “白天当着处长的面,你承认自己确实有在外散播消息、和战区打舆论战,是真是假?这事你咋不知会我一声,是不是又和楚江澈私下商量的?”
  瞿清许叹了口气,也翻了个身过来,二人面对面。
  距离蓦然变成鼻尖碰鼻尖,闻序这下子慌了,想要往后挪一挪身子,便看见瞿清许睁着那双亮晶晶的漆黑眼眸,面无表情道:
  “闻序,你要是睡不着没事做,不如咱们做点有意义的。我帮你捋一捋你忘记的心上人的线索,怎么样?”
  一口冷气猝不及防灌进喉咙,呛得闻序心口直疼。
  “你,”他登时不悦,“你怎么总是提他?”
  “不能提吗?”
  瞿清许定定看着青年的脸,“可这是当初我们说好的约定。”
  闻序嘴唇微张,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喉咙。
  是啊。他们和平共处的“停战宣言”,便是那个互帮互助的口头条约。
  他以为,他和方鉴云之间,早已经是同仇敌忾的盟友。
  却不想促使他们走到一起的初衷,方鉴云一直记着。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良久,瞿清许听到他闷闷道:
  “也不知你怎么就这样积极。你是真心盼着我想起他来吗?”
  说完,他把双手枕在脑后,撇撇嘴不说话了。夜色朦胧,青年问完这话后,眼底某种不敢声张的希冀,偶然如流星般滑落。
  他不敢转眼去看枕边人。
  于是他只好这样故作潇洒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床头轻微颤动,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你和你的心上人,也喜欢这样吵架闹小情绪吗?”
  闻序一哽,扭脸望着忍俊不禁的omega:
  “当然不会!虽然我记不住了,可他才不会像你这样满脑子奇奇怪怪的小心机!他是我见过最单纯善良、天真无邪的……”
  说着说着,闻序声音渐弱。
  瞿清许笑眯眯看着他,逗小孩似的挑眉:“继续啊,怎么不把你的心上人夸得天花乱坠了。闻检察难道肚子里没墨水了?”
  “不……”
  闻序表情陷入迟钝的空白,一贯严肃英俊的五官竟然也能露出这种傻呆呆的表情,倒是让瞿清许也有点意外。
  “怎么了?”
  “——也吵过架的。”
  闻序有些不确定地说。
  瞿清许瞬间不说话了。
  闻序闭上眼:“那个时候我们好像因为什么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我想找他道歉,但是——好奇怪,一想到这里我心里总是堵得难受,记不得最后我们有没有把话说开,有没有和好……”
  瞿清许有点笑不出来,眸中的光都淡了几分。
  “你详细说说,哪怕只是模糊的感觉,也可以复述出来。”
  闻序下意识点点头,睁开眼看向天花板,而后转头看向瞿清许。
  黑暗里,他看见闻序对自己笑了一下。
  “你真的和我的那位医生一样,在这种时候都专业冷静得可怕。”闻序道,“对了,过段时间我要去找他复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瞿清许意味深长:“和你一起去?”
  闻序脸上肌肉抽搐一下。
  “陪我一起去。”他改口。
  瞿清许哼笑一声。
  “可以考虑一下。”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愣着干嘛,快说呀。”
  闻序白他一眼:“你当这是故事会呢,也不知道怎么就听起来没够……算了,我想到哪儿是哪吧。有一次治疗的时候,我隐约回忆起来……”
  屋内渐渐只剩下闻序低沉的、磁性的男声,语速缓慢,宛如缓缓流淌在空气中的一首夜曲。
  瞿清许看着闻序的侧脸,嘴角那一丝狡黠的笑意却随着对方磕磕绊绊、毫无头绪的讲述一点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近在咫尺,肺腑之言却无从倾诉。
  可或许也只有这种带着答案寻找问题的时刻,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活在闻序摇摇欲坠的回忆里,活在自己恍若隔世的过去中。
 
 
第46章 
  “阿序, 这边!”
  清脆嘹亮的一声呼喊,走出重山中学校门的十八岁少年回过头,铅灰色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
  他放下书包, 兴奋地振臂:
  “清许!你怎么来了?”
  农历二月天,清风拂面。二十岁的青年穿着漂亮的暗纹菱格西装,一路向他跑来, 胸前的茜色领带来回飘动。
  少年闻序眸光一动,忍不住笑开了颜, 停在校门牌匾下:
  “你从G大过来的?这么远, 怎么还——”
  “阿序!”
  结实的一声闷响,闻序下意识张开双臂, 将扑过来的人拥入怀中。瞿清许从他怀里抬起头,毛茸茸的黑发下, 一双黑珍珠似的瞳孔亮闪闪的。
  “你在学校这一个月都吃了什么, 怎么感觉越来越壮实了,像个大人似的!”
  他大大咧咧在闻序胸前拍了拍,笑得像个自得其乐的小恶魔。闻序嘶地倒抽口气,搓了搓手, 伸到瞿清许敞开的西装外套里, 就要去咯吱他肋骨:
  “那你呢, 有没有光长肉不长个子,嗯?”
  “啊啊啊你住手!闻序!!”
  放学时分, 校门外有不少人,唯独两个少年驻足于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亲昵逗闹, 恣意大笑着挥霍时光。
  终于闹够了,闻序得逞地放开气喘吁吁的少年:
  “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总也不来, 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
  “少来了你,”瞿清许笑着揩掉眼泪,“听说今天律所给你放假,是不是?”
  闻序挠了挠脸:
  “啊,是啊。”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好命,遇上了一个超级有善心的老板,就因为看到身份证上写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竟主动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原本他是打算买两个鸡蛋回律所宿舍,给自己煮碗长寿面了事的,谁知道刚好瞿清许主动找上了门。
  十八岁的闻序不同于二十四岁的模样,容颜还未有后来纪检人尽皆知的闻罗刹那般锋利冷硬,少年的青涩与意气风发未褪;二十岁的瞿清许也非六年后那个饱受折磨、狠厉疏离的假少爷,笑起来时眉眼温润,一股恬淡的书卷气息。
  “那正好,跟我走。”
  闻序手腕被人蓦地拉住,不得已跟着瞿清许往和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哪?你晚上没有社团活动吗?”
  “社团活动哪天再去都行,”瞿清许紧拽着他,边走边回头对他挤挤眼睛,“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回家。”
  “回家?回谁家?”
  早春的树荫萌芽,夕阳将行道树下二人的影子拉长,依偎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以后别问回谁家这种傻问题。”瞿清许笑道,“回我家,就是回家。”
  *
  闻序就这么半推半就被拉上了车,一路来到瞿清许的家。瞿家面积不大,三室一厅,胜在地段极好,坐落在首都当时的开发区最优越的楼盘。
  说来这还是闻序第一次踏入好友的家门。少年看着瞿清许兴高采烈地带他来到门口,很快便有保姆出来开门,一边把二人迎进门一边笑呵呵地招呼二人换鞋:
  “这就是小少爷早上说要带回家一起吃晚饭的朋友吗?浓眉大眼的,长得真俊。”
  老妇人接过瞿清许的外套,又对有些不知所措地欠身要打招呼的闻序摇摇头:
  “小同学,今天在这儿玩得开心啊。”
  闻序一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瞿清许匆匆忙忙拉着才换好拖鞋的人,穿过客厅,就要往餐厅去:
  “阿序,你瞧!”
  他不知道一向稳重的人今天是怎么了,如此猴急,仿佛多一秒都等不得。闻序一脸茫然地被牵到了餐厅,看见饭桌旁坐着的陌生的一男一女,忽而狠狠怔住。
  他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对中年男女,可见到的第一眼,他却感到分外的亲切和熟悉。
  桌旁的中年人微微笑起来,起身向直勾勾看着他的闻序伸出手。
  “你就是卿卿总提起的那个小学弟闻序吧?初次见面,欢迎来家里玩啊。”
  闻序愣愣地伸出手,与男人相握。
  一旁的女人也起身,闻序注意到对方是个面目清隽舒雅的女子,虽上了年岁却风韵依旧。女人穿着件开衫毛衣,脑后别着银色发簪,笑起来时脸上还有淡淡的酒窝。
  “晚上好,今日可算见到小闻同学的真面目了。”女人笑道,“还是个一等一的小帅哥,叫人瞧着就喜欢。”
  “好了妈,别开他玩笑了,闻序脸皮薄。”
  瞿清许终于上前,见闻序傻乎乎地松开手,拍拍他肩膀:
  “这是我爸妈。”
  闻序一惊,忙喊了声叔叔、阿姨。瞿永昌夫妇笑眯眯地应了声诶,闻序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瞿清许挂着笑的脸。
  “你不是说,叔叔阿姨一直工作很忙,没时间回家吗?”他问,“今天叔叔阿姨好不容易都回来一趟,你们一家三口不好好聚在一起,把我个外人叫过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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