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聚众淫丨乱?!”
蓦地一声低吼, 将另一人的简短阐述打断。
闻序几乎怒目圆睁,咬了咬后槽牙:
“这说出来谁能信?一个武装部主任和一个中央战区的上校,两个人进行大笔的金钱交易、频繁接头, 就是为了玩女人、玩omega?军部要说他们有一腿,恐怕可信度还更高一点!”
“谭峥的举报内容里本来也包括不正当关系这一项,现在的罪名不过是给他们个台阶下, 和六年前一样,用一个小的罪行去掩盖另一个更大的阴谋罢了。”
瞿清许冷静道, “他们预判到最高检掌握着什么证据, 干脆先下手为强,二人各打五十大板从轻发落, 咱们想重申可不就是难上加难了么?这种时候,他们倒也很懂得断臂自保的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
闻序问完, 又想起被迫听到这场对话的某个不知情路人, 刷的扭过头去。
瞿清许也微微转过头。
傅警官被盯得一惊:“抱歉,我不是有意要——”
“没关系傅警官。”瞿清许忽略对方“你怎么知道我姓傅”的表情,面无表情地重新看向闻序,“江澈和萧尧提前调查过陈泳身边的亲友和交际圈, 也得亏他们准备的及时, 现在还有补救的方法, 但机会只有一次。”
闻序的神情也严峻起来:“好,你说就是。”
“——先跟我上车, 路上再细说吧。”
瞿清许声音不大,说完立刻转身,向门口等着的计程车走去。闻序哦了一声, 想要跟着,忽然临时想到什么, 又两步跑回傅警官身旁:
“对不起傅警官,我这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傅警官倒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刚要回答你忙你的去,却听到闻序煞有介事地说:
“还有个事想拜托你一下。我想着你是特警,术业有专攻,一定更擅长保护工作,要不是现在事发突然,我刚刚本想和你商量一下——”
“闻序!司机师傅还等着呢,快一点!”
瞿清许刚拉开后排车门,侧身看了闻序一眼,提高嗓音,声线冷冷的。
见状傅警官也赶忙道:“先走吧,保持联系,以后再说。”
闻序忙回头应了一声,无奈地和傅警官比了个抱歉的手势:“那先多谢你了,傅警官!”
他小跑到车门边。瞿清许已经上了车,闻序弯腰就要跟上,突然面前刮过一阵风——嘭的一声!
车门在他面前大力关上了。
闻序一愣,敲敲车玻璃。瞿清许端坐在车内,看也没看他,留给他一张冰山似的、出水清莲般漂亮的雪白侧颜。
他没办法,只好绕到另一边开门。上了车,他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害怕被晾着的心理,忍不住问:
“方鉴云,你抽风啦?好好的,又哪里惹你了?”
前排司机似乎见惯了这种小打小闹的场面,自我陶醉地戴着耳机,方向盘打得飞起。瞿清许撑着侧边扶手,薄唇有些失了血色,轻轻抿着,从鼻梁到微翘的下巴尖的线条都微微紧绷。
“不是说给我讲一下行动计划吗?”
闻序坐过来一点,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停在瞿清许耳畔,替他把一缕乱了的发丝掖到耳后。
瞿清许清秀的眉拧起,还是不张口,乌黑的眼珠一动,剜了他一眼。
闻序被他这么一瞪,怔了半刻,反而笑了。
瞿清许:“你笑什么?”
闻序开口时嗓音里还带着笑:
“你说你,脸变得比首都的天还快,怎么还怪可爱的呢。”
瞿清许眉间纠集的皱纹不着痕迹地抹平了几分,只是仍然小天鹅似的昂着他那高傲的头颅,一言不发。闻序也不拿这当回事,长长的胳膊一伸,从瞿清许腰后扣住他那边腰侧,将人冷不防揽过来:
“没有靠枕,我当你的人肉靠垫总行了吧?差不多得了啊。”
“唔!”
瞿清许虽然瘦,毕竟缺乏锻炼,腰间掐一掐还是会有猫儿似的一层薄薄的软肉。他被闻序握着腰肢,半边身子顿时麻了,一个重心不稳撞在他怀里,不得不低声呵斥,“你再这么没有边界感,我真生气了,闻序!”
“怎么,之前原来是假生气?”
闻序笑道。
瞿清许刚撑着闻序的胸口从他怀里爬起来,闻言抬起头,二人几乎脸贴着脸。
闻序的手在omega纤细的腰侧稍稍用力,安抚似的捏了捏。瞿清许呼吸顿了顿,浓黑的睫羽倏地颤抖。
“那个傅警官,”瞿清许反而率先垂下眼帘,声音越来越小,“是omega吧。”
闻序一愣:“不知道,我问人家这个也太怪了吧。”
瞿清许点点头。闻序忽然心里怪不得劲,平时这人对自己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真这么低眉顺目、柔声细语起来,配上这张怜人的脸,他反而堵得慌,怎么看怎么觉得楚楚可怜。
“还是靠着我吧。”他不由得耐着性子又哄了一遍,“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少爷不开心了,不过我道歉。车上颠簸,我护着点你的伤,你把一会儿的安排和我详细说说,啊。”
瞿清许忽然有点不敢去看闻序那双深邃的眼睛。
“……嗯。”他竭力把刚刚那点突然暴涨的矫情和委屈的小情绪咽了回去,扯了扯嘴角,“那我说了,你认真听好。”
*
十多分钟后,计程车停在距离某富人住宅区一条街外的地方。闻序下了车,扶着车门等瞿清许下来的空隙,嘴唇微微翁动,低声确认:
“这样真的能行?万一她不来呢?”
瞿清许跨下车:“放心,楚江澈他们再三向我保证,这女人日常活动轨迹规律得很。无所事事的富家阔太太都这样,你不懂。”
似乎也是为了躲着口中的目标阔太,他们特意选了个较远的位置提前下车。二人很快来到住宅区外一家排着长龙的咖啡店外,站到队伍末尾。
甫一站定,瞿清许又戴上了那副墨镜,四处悠闲地看看,话却是在对闻序说:
“按计划行事,到时候可别像个木头似的杵着,演技精湛点。”
闻序:“你要是知道我今天上午都干了什么,绝对说不出这种废话。不仅不会说,我保证你还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哎,”瞿清许漫不经心地打断他,慵懒地扶了扶墨镜,下巴尖朝着远处挑了挑,“目标出现了。记得见机行事。”
闻序叹了口气,不动神色地转过眼看去。
如今已是秋末,接近初冬,可大老远却走来一个穿着单薄长裙的中年女子,若是有略懂时尚的,一眼便能看出女人上身的正是今年联邦的大牌时装周上的初秋限定款。女人虽然身材略有丰腴,面貌却年轻得很,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滋养出的珠光宝气。
“就是她。”
瞿清许说着一伸手,动作和在诡手肖那儿时一样,没给闻序一个正眼。闻序嘶了一声,可还是拗不过他这我行我素的少爷劲儿,十分忍气吞声地把下车前瞿清许交给他保管的一瓶矿泉水递到青年单薄的掌心。
“悠着点,她这一身我都看得出,咱俩谁也赔不起。”
瞿清许掂了掂水瓶,有点儿邪气地一笑。
“十分钟后,我保证叫她想不起来赔钱的事。”
他说。
女人对此一无所知,正秉持着美丽冻人的原则,在大冷天里穿着那件华丽的时装,迎着排队的顾客们一溜的注目礼,颇为得意地撩了撩头发走过去,那姿态仿佛自己是T台上备受瞩目的模特。
直到路过队伍末端时——
“哎唷!”
一声适时的尖叫,瞿清许手里拧开瓶盖的水就这么随着他“不小心”的一个脚滑,尽数泼了出来,精准无误地洒了女人半身!
“啊!”
女人猛地一个哆嗦,踩着高跟鞋连连后退,瞿清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脸上浮现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没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秋风一吹,被打湿的衣服黏在皮肤上,湿冷的触感冻得女人连怒吼都染上了颤抖的腔调。瞿清许一边鞠躬道歉,一边招呼闻序:
“亲爱的,快把衣服借给这位小姐一下!”
早知道二人要扮演情侣,可闻序的身子还是霎时僵住了。
——亲爱的?
他一时陷入诡异的灵肉分离,身体机械地脱下外套,走过去给抱着胳膊直打冷颤的女人披上,脑子里却一阵尖锐的耳鸣,那警笛声愈来愈模糊,最后竟然演变成一遍遍重复的几个字,烟花似的在他脑海里炸开。
亲爱的——方鉴云这人,叫他亲爱的?!
方鉴云这家伙,亲爱的怎么叫的这么顺嘴?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夫,可他真的一点心理建设都不需要吗?
亦或者为了复仇,他也可以委身叫任何一个alpha亲爱的?难道他也可以心一横,对楚江澈叫亲爱的吗?
若真如此,方鉴云还有没有点底线了!
闻序脑子里风驰电掣地飘过无数条弹幕,可演员的基本素质让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若无其事地把外套给女人披好,微微俯身:
“小姐,现在还冷吗?”
女人满脸怨气地一抬头,对上闻序那张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忽然愣住了,耳朵一红,咳了两下:
“还、还好,谢谢……”
说着她又多看了闻序两眼,语气都多了些小女人的扭捏,甚至隐约冲闻序笑了一下:“小帅哥你看着挺年轻啊,应该也就二十来岁吧?我都结婚二十年,该是你阿姨的岁数了,哪能叫什么小姐……”
瞿清许无声地笑了笑。
果然,他在心里说,上钩了。
他舍得用闻序这家伙做饵,钓的就是这条鱼。
想归想,他脸上还是按照商量好的那般,露出一个夸张却足以让人受用的吃惊表情:
“什么?我还以为您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呢,姐姐,哦不,抱歉……”
他双手合十,满脸苦恼,“抱歉,您看着很年轻,阿姨两个字,我对着您实在是叫不出口……”
一句话说的女人心花怒放,几乎忘记被泼了一身水的不快,她哼了一声,看看站在队伍里的两人:
“你们也在这排队买他们的巧克力?”
瞿清许点头:
“是的姐姐,您也要买吗?不介意的话,站在我们前面吧。”
闻序也配合地让出一点身位:“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歉意,不好意思。”
女人拢了拢闻序的衣服,倒也不客气,站到二人前面——准确来说是站在闻序身边——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发型:
“我可是这家的常客。你们也住在君庭豪苑?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刚搬来,”闻序答,“住在C栋。您也住在这儿的话,那就太好了,麻烦给我们留一个地址吧,等您回家换了衣服,我去您家取来清洗。”
一边的瞿清许顺势从兜里摸出一个便利贴和一支笔,也不知是否是闻序的声音真有那么大魅力,女人晕晕乎乎接过,写下一串住址,撕下来,刚要递过去,忽然停住手。
她看向闻序。
后者眉心轻微一动,勉强微笑了一下:
“您怎么了?”
女人嘴唇动了动,问:
“你家的住址也留给我一个吧?这衣服我倒不需要赔,可如果你们两个拿了我的地址却不过来,我岂不是被耍了?”
闻序一怔,这会功夫,忽然一只细白的手腕伸出,拿过纸笔,唰唰地潇洒写下一串地址,撕下一页:
“给,姐姐,这是我们家的门牌号。”
瞿清许动作一气呵成,举止无比自然,闻序瞥了一眼,看着女人接过的那张便利贴上写着君庭豪苑C栋的某一户住址。
——虽然有点缺德,可这一瞬间,他还是不得不折服于瞿清许淡定自如的大心脏和临场应变的能力。
女人这才放下心来,把自己写的那页交了过去:“喏。”
瞿清许十分乖巧地一笑,接过便利贴看了一眼,笑容突然凝固了。他把墨镜微微拉下一些,从镜片上方细细看了女人的脸一会儿,又看看这地址,瞳孔明显颤抖起来。
女人有点被这反应弄得心里发毛:
“喂,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请问……”瞿清许喉结动了动,“您,您该不会是中央战区武装部陈主任的……夫人吧?”
女人登时愣住,继而有些飘飘然起来:
“哟,刚搬来君悦豪庭的人都能认出我了,我家老陈现在看样子还真是混得不错,越来越有出息了……对,我是他妻子。你们俩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认识老陈,是不是也在中央战区工作?”
瞿清许一下很尴尬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直到闻序偷偷伸手拉了他袖子一下,青年方才回神,哈哈一笑:
“啊,那倒不是……陈夫人,今天冲撞了您实在抱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不能在这排队了,先走一步,衣服的事回去我们一定——”
“慢着,给我站住!”
女人狐疑地喊住两个就要“溜走”的年轻人,语气里终于透出官员夫人该有的威严与命令:“别吞吞吐吐的,说,你们怎么会认得我,为什么一知道我的身份就急着要走?”
瞿清许刹住脚步,故作为难地和闻序对看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挪回到女人面前,支吾道:
“那个,陈夫人,我们确实是在战区工作的,最近听说了些陈主任的事,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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