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的床铺被揉得凌乱,瞿清许的手无数次无力地抓住床单,却又被另一只手蛮横地捉住,将颤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引导着攀上alpha宽厚的肩背。
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瞿清许感觉自己像在暴风雨中的深海里浮沉,一次次攀上浪潮的高峰,却又重重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他腰不好,闻序便掐着omega的细腰将人坐在他怀里,两只手便可以完整护住他紧窄的后腰,倒是为他省了力,却也在常年不见光的皮肤上留下狰狞的道道红痕。
欲丨壑深重,瞿清许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婉转悠长,alpha的信息素极富有侵略性地倾轧过来,将omega清瘦的身躯包裹得密不透风。
“闻序……!”
他崩溃地唤对方的名字,惊喘着让他慢一点轻一点,纤细的身躯绷紧战栗,随后软绵绵地倒在闻序怀中。
他睁不开眼睛,隐隐约约感觉到闻序松开攥住他腰肢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撩开青年脸侧汗湿的发,而后顺着往下覆住后颈肿胀的腺体,轻轻揉捏。
“不,”瞿清许忽然抗拒地扭动身子,“不要……”
对方置若罔闻,固执而又生涩地将那肿硬的腺体揉软、揉热,到最后每碰一下,瞿清许便轻.吟着泻出甜腻的玫瑰味信息素来,连一个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五脏六腑都煮沸起来,瞿清许全身抽筋拔骨般无力,伏在闻序肩头小口倒着气,在新一轮猛烈的攻势下痛苦地呻.吟出声。
恍惚间,他听见夹杂着喘息的、压低的哽咽。
“……为什么不肯说你爱我?”
闻序颤抖着啮咬他柔软的唇瓣,咬字都粘着暧昧的水声,“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把你的真心拿给我看?”
他想说别哭了阿序,可说不出口的话到了嘴边亦被□□成不成调的碎片,瞿清许偏过头,浓密的睫羽扑闪如蝶翼,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沉溺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之中。
……
理智脱了轨,一次沉沦便耗费了大半夜。
凌晨两点。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经久不退,房间内气息旖旎,闻序靠坐在床头,微微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幽深的眉眼。
身旁微微隆起的被子动了动,闻序眸光一沉,抬手将被拉下来一点。
里面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的omega,也顺势露出踪影来。
闻序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与自责,沉吟良久,还是伸出手,曲起指节在瞿清许长发凌乱的两侧蹭了蹭,怜爱地将他雪白侧颊上的汗水擦去。
情.动过后,alpha的声音低沉中夹杂着些说不清的性.感味道。
“腰还受得住吗。”
他自己有些心虚地清清嗓子,目光闪烁,最终还是落在瞿清许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被子里的人像是被惊醒般睫毛一抖,半睁开眼睛。omega光洁细瘦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摸索着向闻序那边探去。
“你要找什么?”
闻序捉住他的手腕,那腕骨上还留着刚刚疯狂的行径后存留下的淤青,烙在素白的手腕上叫人心里直发紧。
瞿清许仍睁不太开眼睛的模样,昏昏沉沉的,试图撑起身子,却因为腰力不够扑倒在闻序身上,吃痛地哼出声来。
闻序皱眉:“拿什么东西放着我来。我刚才有点太没轻重……总之你躺着,有事叫我就好。”
瞿清许被闻序搂在怀里,喝醉了似的口齿不清地嘟囔道:
“……给我,烟……”
闻序按着瞿清许后腰的手一紧:“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就在抽屉里,”瞿清许喘着气,颤颤巍巍地摇头,撑着闻序的胸膛就要起来,“烟和火机,给我……啊!”
“不许抽,你想把自己身子搞坏吗,方鉴云!”
他被闻序霸道地按回怀里,挣脱不了,声音着急得颤抖起来,颧骨还蒙着一层薄红,仰起脸命令对方时语气里的愤怒却大打折扣,倒像是撒娇一般:
“我不要你管我!快一点闻序,让我拿烟……”
他忽然喉结上下攒动,眼底凝聚起朝露似的湿气,咬住毫无血色的唇。
“求你了阿序,”他的瞳孔逐渐涣散,眼神变得迷离又委屈,“把烟给我,我好疼,抽了烟就不疼了。”
闻序瞳孔一颤,握着他细腰的大手战栗如筛糠:
“你——你叫我什么?”
瞿清许双眼失焦地看着闻序的方向。
“我好疼啊阿序,”他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呼吸却愈发急促,“我疼得受不了了,阿序你把烟给我,哪怕抽一口也好,抽一口就不会疼了……”
闻序登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想把人抱紧,却又怕自己今晚的冲动已经太过伤害对方,只好笨拙地握紧瞿清许胡乱抓挠的手:
“不行,你太虚弱了,再坚持一下,啊,我这就给你找止痛药——”
瞿清许呜咽着,闭上眼睛。
豆大的泪珠终于从青年的眼眶里潸然而落。
“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阿序,”他浑身颤抖地呜咽着,“想爱一个人好疼,放弃爱一个人也好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闻序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单薄的omega搂入怀中,眼底却也不由自主跟着红了。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瞿清许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以及二人纠缠着的微弱心跳。
第68章
时光回到六年前, 噩梦开始的那一天。
“阿序!!”
二十岁的瞿清许撕心裂肺的哭喊,依旧阻止不了惨剧在他眼前发生。眼看着十八岁少年的身体腾空而起摔倒在地,鲜血从失去意识的闻序身下汩汩流出的那一刻, 瞿清许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断了,不要命似的冲上去:
“别动他!”
车窗内,副驾驶位窗户里探出一个戴着墨镜的人, 在看见撞倒的是闻序后一愣,随即大声啐骂:
“操, 撞歪了!你他娘的会不会开车?!”
原本偃旗息鼓的发动机轰鸣声再次响彻整条街巷, 瞿清许顿时脸色煞白,哆嗦着想要把闻序扛起来, 却忽然听到少年咳出两口血,青白的手指抓住瞿清许冰凉的手。
“别管我, ”闻序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眼睑, “卿卿,快跑……”
嗡的一声,吉普车携着刺耳的尖啸疾驰而来!
瞿清许咬紧牙关,从地上拾起一块爆炸掉落的砖头, 抡圆了胳膊向前挡风玻璃砸去!
“躲开!”
副驾驶的人尖叫道, 车子一个打滑,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两道发白的弧线,以一个漂移的轨迹惊险地停在巷口。瞿清许咬牙, 最后看了血泊中的人一眼,眼里却蓄起破碎的泪光。
“我会回来救你的,阿序——”
“滚下来, 下车!”
车内人的吼声传出,眼看着吉普车门被从两侧推开, 瞿清许再也逗留不得,扭过头拼了命地向深巷另一头跑去!
风声从耳畔掠过,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瞿清许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带没带枪、是否追了上来,抹了把脸上的泪,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青年的肌肉因短时间内极速调动的兴奋水平而克制不住地颤抖,他漫无目的地冲上大道,穿过街区,在已经瘫痪失控的车流中穿行而过,却始终甩不掉跟在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一伙人。
“他在那!别跟丢了!”
终于,瞿清许奔上一座桥,却在看到桥的两头都站着同样面带凶悍的成年人时,绝望地逼停下脚步。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两头的人一点点包拢过来,瞿清许声音里染上恐惧的泣音,“我根本不认识你们,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了我全家!”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父母动了不该动的蛋糕,自然要付出代价!”
为首的一个人看着后退到护栏边的瞿清许,目光上下一动,忽然狞笑起来,“小美人,看你这么单纯,不如哥几个考虑一下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乖乖的,兄弟们好些日子没碰过你这种清纯挂的了……”
“闭嘴,你别过来!”
瞿清许短促地喝了一声,抓住栏杆,刷的把一条腿跨了上去,“我就是从这跳河淹死也不会跟你们这群畜生回去,给我滚开!”
“哟,还是个烈性子!”
男人哈哈大笑,围过来的人也跟着一齐狂笑,没人在意一个手无寸铁的omega毫无震慑力的愤怒,仿佛凶残的野兽聚在一起欣赏亟待被蚕食、却妄图反抗的柔弱野兔。
“你父母我们都解决了,杀掉你不是顺手的事?给你个伺候哥几个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男人越靠越近,眼看着一把就能将瑟瑟发抖的omega揪着领子搡在地上。可或许是话里提到刚刚丧命于这些恶徒枪口之下,瞿清许一怔,眼里瞬间迸发出不顾一切的光:
“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偿命!”
男人笑得狂妄至极:“总有一天是哪天?择日不如撞日,小美人,不如你现在就来要我的命看看?”
说着男人抬手就欲拉扯他下来,瞿清许振臂一挥,可身旁围过来的人却没打算放过他,个个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不知是谁第一个伸出手,猛的抓住瞿清许另一条手臂——
“放开!!”
瞿清许失声惊叫的同时用力一推,却不料反作用力令他向后仰去,顷刻间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仿佛无数双地狱里向上伸出的手拖拽住他的四肢百骸,青年身体一僵,从栏杆上翻滚而下,直直地从桥头向河中坠去!
“喂!”
有人喊了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人一起冲到栏杆边却纷纷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青年在视线里化为一个虚化的黑点,翻滚的江水水面“扑通”地激起一阵圆形的浪花。
一群人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盯紧了江面,等了好久,都没能看到青年挣扎着扑腾出水面的场景,甚至连一个浮上来的身体都没能看见。
到底有人沉不住气,棘手地一跺脚,转向为首的那个男人:
“肖爷,这可怎么办啊?陆长官不会兴师问罪吧?”
其余人这才应声附和。被唤作肖爷的男人思忖一番,甩了甩手,大剌剌地转过身来,背对着滔滔江水:
“从这么高的大桥上掉下来,他还有的活?回去交差的时候都知道该怎么说吧?”
“是,那是自然……”
“这小omega忒不识好歹,给肖爷做小又能活命又能吃香喝辣的,真不识趣!……”
姓肖的把枪塞回枪套,从兜里拿出印着猎金枪三个字的烟盒。
“可惜咯,这么标志的上等货。”他点起烟吸了一口,两腮都微微凹陷下来,在吞吐的烟雾中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够强大的人,性子再烈也只会折了自己的腰。”
*
砸入江中的一霎,全身骨骼粉碎般的剧痛伴着灌入口鼻的冷水席卷而来。
瞿清许痛得想叫出声,可一开口只会引来更多的江水侵入肺部,他在洪流中挣扎,直到耗尽所有力气也没能浮出水面,眼前愈来愈黑,恍惚中竟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
“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我家要干什么?!”
“老婆别怕,带着卿卿去车库,马上报警!”
“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他不懂得什么政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已经杀了我的丈夫,大不了把我的命也拿去,但求你们别灭了瞿家满门!”
“这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别管我,卿卿,快跑……!”
哀嚎、哭叫、悲鸣。
前二十年乏善可陈的安稳人生如南柯一梦,大梦醒来,整个世界满目疮痍。
冗长纷乱的噩梦无休无止地在他面前轮回,为了给他们母子争取逃跑时间而身中数弹的父亲,跪地求饶却只换来眉心一颗子弹的母亲,推开自己却被汽车撞倒、直到最后一秒都在让自己快跑的闻序……
所有人都为了保护他而死。
而他谁也救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几乎痛不欲生,可求生的本能让他在黑暗里大口喘息——
突然间,浑身所有的压迫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坠云端一样的、灵魂即将脱离肉丨体的轻飘感。
“——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先生!”
刺目的顶光灯打在脸上,炙烤的温度让瞿清许眼皮发涩地紧缩。他想捂住眼睛,可手臂肌肉稍一发力便撕裂地疼,他嗬嗬地吸着气,睁开双眼。
恢复视线的瞬间,被剥夺的五感也纷至沓来,哭喊声、呻.吟声从四面八方滚落下来,瞿清许呆滞地看着头顶的浅色天花板,以及在他身旁戴着口罩走来走去、面目不清的人们。
“我……”
他一开口,喉咙里火烧火燎得要命,青年脑子里混沌成一片浆糊,甚至无法从常识中辨别出这群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是何身份,“我在哪,你们是,咳咳、是谁……?”
“患者醒了。各项体征良好,先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吧,床位已经不够用了!”
有人喊了一句,刚刚从昏迷中转醒的脆弱神经受不得刺激,瞿清许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一个哆嗦,不等他意识到这话里的人所指为谁,便看到一个戴着医用口罩的年轻女子握住他床头的栏杆。
身下传来滚轮摩擦的震动,瞿清许恍惚地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移动推床上——
“我在医院?”
他痴了似的问道。年轻女人——他终于想起来应该叫做护士才对——推着他健步如飞,天花板的灯光一盏一盏在头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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