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釉:……
饭后的白釉整理好了一身的行头去到院子里,靴子踩到松软的雪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天黑沉沉的覆压下来,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仿佛只有这方寸之地才有些许光亮和希望。
白釉弯腰抓起一捧雪认真而细致地把它们搓成了一个球,顾星临的动作就显得豪放许多。
“白少爷,有没有人说你很龟毛?
你这样都不像是堆雪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做什么艺术品。”顾星临评价白釉的时候向来不留情面。
“没有。”白釉偏头看了顾星临一眼,微垂的眼睑洒下一片光晕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他那时到底有多高兴。
那也是白釉过过最好的一个年,分不清是因为那场雪还是因为那个人。
今年是他重生过后的第一个年,一切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有改变。
屋外依旧没有星子也无月,屏幕上播放着春晚热闹。
一家三口好好地坐下来吃了一顿饭,
“你和他现在怎么样?”白母犹豫着还是问了句。
“还不错。”白釉回答,片刻过后才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你们知道他是谁了对吗?”
白父白母对视了一眼过后看向自己的儿子,有几分为难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反对你喜欢男生,只是那个人……”白父的言语被白釉打断。
“之后有机会的话,您可以试着了解他,他其实是不错的一个人。”白釉倒也没有什么情绪,父母对于顾星临的意见不过是从上一世延续到了这一世从未改变而已。
“他这个人在那样的家庭里长起来的,玩的又这样花,釉釉,我只是怕……”白母忍不住拧眉,作为一个母亲来说,相比于顾星临这样的,她会更希望白釉选择一个寻常人家里简单一点的男生。
“我能对我选择的事负责。”白釉为母亲夹了一筷子青菜,带着安抚性质的话语,“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是,是,是。”白母眼眶微不可查地红了些。
饭后的白釉陪着两位长辈看了个把小时的春晚然后回了房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点出了头,微信里躺着几条消息,是顾星临的转账,二十万的限额,从文字里窥得顾星临此刻的表情:等你回来给你一张卡。
微信转账限额,银行卡转账大额并不能实时到账,的确是麻烦,白釉坐在床边点了收款,敲敲打打过后回了几个字:好,新春快乐。
几乎是当时,顾星临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白釉犹豫了几秒过后还是点了接听,对面的顾星临穿着一身正装站在昏暗的环境里。
在屋外吹着冷风,呼吸之间带出的白雾明显:“小东西连一句谢谢也不知道说?
还有新春快乐不是应该十二点之后再说吗?”
“我打算睡了就提前说了,谢谢。”白釉补了一句谢谢。
视频那端的顾星临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傲娇的意味:“跨年夜这就睡了?”
“是。”白釉看见这样的顾星临其实很想问他现在的情况,白釉也不是时时戴耳机的,并不能实时了解到顾星临的情况。
这样的思绪还是被按捺住了,倒不如等顾星临自己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顾星临又问了一句。
“你想听我弹琴吗?”白釉答非所问。
“你要是想弹给我听的话就弹吧。”顾星临那双拧着的眉松了不少。
“好。”白釉起身坐到了钢琴前,悠扬的曲调随着指节的翻飞倾泻而下,一曲毕白釉才告诉他,“过了年就可以回来。”
“早点睡。”顾星临的电话挂断得突然,白釉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挂断了。
白釉看着聊天框愣了几秒过后才去洗漱。
除旧迎新的日子里,家里来往的客人也多,白釉穿了件红色的新衣更显气色,主要还是喜庆。
白釉在餐厅吃过早餐过后告诉父母:“爸妈,我想我需要回苏城一趟。”
“他让你回去了?”白父反问。
“不是,我自己想回去了。”白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他现在需要我。”
“过年还回来吗?”白母坐在沙发上招待客人,听见这样的言语忍不住地问了句。
“有空我都会回来的。”只是现在或许有人更需要他。
“好好好,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机会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白母起身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白釉身边,塞到白釉手里的是两封红包。
这是年俗,贵在心意,带着几分温度的纸张惹得白釉心口发烫:“谢谢。”
“谢什么,快去吧,早点出发早点到,两个地方离得太远了,不想你夜里还在外边吹冷风。”白母抬手拍了拍白釉的肩头,似是感慨地长舒了一口气。
或许做父母的总要接受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渐行渐远,习惯同自己分别去找寻他们的人生。
“是。”白釉把红包揣在了兜里,他来去都没有带什么行李,只一个人来往,坐上了高铁才给顾星临发消息:[我在回来的路上,下午到。]
白釉看着手机屏幕,聊天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几分钟,正当白釉以为顾星临要说什么长篇大论的时候,顾总终于发了条消息:[白釉,你知不知道,一般人像你这么做的时候都不会事先给对方发消息,而是等到了给他一个惊喜。]
[这样不好吗?]白釉并不觉得这算惊喜,提前说了方便对方排行程,万一你的猝不及防扰乱了对方的安排和本该完成的事那又算什么。
屏幕那端的顾星临既无奈又觉得这像是他家小东西的脑回路:[小釉釉,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怎么?想我了?不是说过完年才回来吗?]
白釉看了几遍屏幕上的几行字才回他:[已经过完年了。]
他的年或许只有一个除夕夜那么长,年后的走亲访友不关他的事。
顾星临:[真是麻烦,几点到哪个车站,我来接你。]
白釉回复了一班车次过后关了手机靠在座位上小憩,说实话顾星临的家务事现在他一个外人也管不了什么,很多事情只能担在自己的肩头旁人无法分担分毫。
但是白釉还是选择了回去,或许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也给不了他好心情,就是下意识地觉得,顾星临或许会需要他的陪伴。
第二十六章 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值得关注
在去苏城的路上,意料之外的是,白釉遇见了他的一枚小粉丝,大抵不到二十的年纪,上了高铁坐到了他的旁边。
女孩捂嘴一瞬间的吃惊和难以置信的表现,然后开始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的脸拍:“啊啊啊啊~釉釉~妈妈爱你……
我竟然能在高铁上遇见釉釉,呜呜呜,一定是观音菩萨显灵了。
釉釉我是你的粉丝,我看过你演的南宫,我是你的颜粉。”
女孩的动作语气都夸张得很,搞得白釉云里雾里。
“在所有人都在骂你的时候我依旧喜欢你的脸,现在看到你的真人我就更喜欢了,呜呜呜呜,这也太帅了吧,摄像头根本拍不出你的美啊啊啊啊。”小女孩依旧在疯狂宣泄着她的情绪。
白釉终于忍不住打断女生的施法:“麻烦您冷静一点。”
尊称都用出来了,女孩捂嘴看了看四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眨了眨略显俏皮,凑近了白釉说了句:“那我小声一点。”
接下来女孩的音量的确小了一点:“呜呜呜,我儿子怎么能这么帅,妈妈存了你好多的照片,我能给你拍照吗?
放心,我会精修过后再发到网上的,我要向我的小姐妹炫耀一下。”
“釉釉这是要去哪里啊,啊啊啊啊,我没有过问你行程的意思,真的只是偶遇,你不用说的,我就是好奇。”
“釉釉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怎么没带笔,我应该随身带笔的!!”
“釉釉放心,虽然你现在很糊,演技也不怎么样,黑料满天飞,但是就凭你这张脸,我相信你一定能火的!”
“呜呜呜,釉釉的资源也太虐了吧,大半年就这么一部剧,顾氏娱乐怎么还不倒闭。”
“还让釉釉一个人坐二等座……”
……
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值得关注,白少爷如是想。
白釉第一次感受到如坐针毡这个词,倒也不是厌烦,有人这样明确地直白地向他表达爱意,所谓粉丝对偶像的爱,倒有一些不安。
似乎自己什么也没做,配不上这样浓烈的喜欢。
白釉的社交圈向来寡淡,更多的是一些虚与委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率性可爱的。
“渴吗?”白釉打断了她的施法问了句。
“有点?也不是很渴,我坐几站就下车了,要珍惜和儿子相处的时光。”女孩倒是不在意白釉的冷淡,看他的一些片花和采访,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人设,但至少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清冷贵公子的模样,也或许是公司想给他打造的人设。
白釉把自己的水递给了女孩:“我没开过,你检查一下安全一点。
到苏城我就下了。”
“呜呜呜,所以釉釉是回苏城继续上班是吗?”女孩抱着矿泉水瓶又开始了,“宝宝好贴心,妈妈哭了……
宝宝什么时候拍戏,我去给你探班。”
白釉:……
苏城的冬季是钻心刺骨的湿冷,从高铁上出来的一瞬间白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阴沉沉的好像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亦或者是下午五六点冬季的天总是黑的早一些的。
白釉拢了拢衣服低头给顾星临发了一条消息:我到了。
然后继续向出站口走去,
只是在出站口,他没有遇见顾星临,而是一些别的人,三个人围上来要请白釉去“坐坐”。
所谓保镖,身手怎么样且不论,就算是三个普通人,白釉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状况开玩笑,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倒不如顺从一点。
对于识趣这一点,白釉向来有心得,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比如你的身体情况,再比如你遇到的甲方。
另一点,白釉还是很好奇请他去坐坐的人是谁的,或许自己已经猜到了几分。
白釉跟着几个大汉上了车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机交了出去,淡定自若地坐在后座的模样好像他才是雇主,一路上车速很快加上刻意的弯弯绕绕混淆路线,说实话他这个外地人即便是正常开也不一定记得住路。
过了一段漫长而又无趣的时间,轿车越行驶越偏,的确是请他来,只是请的没那么客气,至少没有绑他也没有蒙他的眼睛。
白釉下了车自觉地抬腿朝农庄里走去,左右跟着人的画面很像是霸总和他的随行保镖。
跟着引导一路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推开门正对着门坐着的是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古色古香的布局的屋内开着空调,男子穿着黑色线衫坐在他的位置上闲情逸致地烹着茶,许是听见声响过后抬头看向白釉回以一笑又向人示意道:“客人来了,坐。”
门口站着的保镖已经自觉地给他们关上了门,白釉脱了外套后坐到了男子的对面。
“这泡茶可是一门学问,白少爷看我这凤凰三点头可还算是入门?”男子泡了一杯茶推给了白釉,“听说白少爷喜欢喝绿茶,这可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阁下何不开门见山。”白釉懒得和男人虚与委蛇,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心都不干净,也包括他自己。
“论辈分算起来,我应该是顾星临的三叔,但是在白少爷面前当然算不了什么。”男子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我叫顾昌平,此番请白少爷来,是想问问,白少爷不惜屈身留在顾星临身边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这个,怪不得这人会这样“光明正大”地“请”自己来,想必以为自己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了,即便同谋不成,他也可以威胁自己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顾星临,白釉指腹摩挲着茶盏,唇瓣张合:“怎么不能是为情呢?”
“白少爷的身份做的未免也太假了些,不知道是什么蒙骗过我那多疑的侄儿的。”顾昌平喝了口茶又道,“白少爷往前活过的二十年,从未来过苏城,也从未和顾星临有过交集。
为情?你自己信吗?
白少爷要我开门见山,你不妨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您觉得是什么样的利益要我以身犯险?我大可以塞一个漂亮男孩给顾星临不也一样?”白釉眼眸冷淡,语调却总带着几分戏谑,话锋一转,“当然,一则是顾总的姿色的确是不同常人,给了旁人到底是可惜。
二则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家迟早是我的,但您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年轻人,总想证明一些什么。”
“明白明白,白少爷这是心有鸿鹄之志。”顾昌平点头,表面认同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子的可笑言论。
心有鸿鹄之志来苏城做什么?脱离父母闯出一片天,向别人证明自己不是只知道靠父母的废物吗?小心折腾不死自己。
“我要顾氏。”白釉这话说的足够开门见山了吧,这老东西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这个计划之外的人是重生的,在外人看来白少爷的行事诡异,动机图谋的确值得商榷。
白釉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监视的,监视了这么久也没监视个一二来,也或许是顾昌平的权势的确值得注意,在自己进火车站的那一刻眼前这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白少爷好大的野心。”顾昌平怕的不是白釉,而是白釉背后的白家,毕竟白家不是他们顾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任谁也要敬白釉三分。
“顾氏日薄西山,落入他人之手也是迟早的事。”白釉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或许眼前人自以为他是千年的老狐狸,只可惜上辈子他没斗过顾星临一个人,这辈子又怎么斗得过两个人。
“那么白少爷可有兴趣合作?”顾昌平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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