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卢文可托着一块巧克力蛋糕走过来。
女士一看卢文可的脸,就知道这是卢总的儿子,被总裁之子抓到挖墙角,女士有点尴尬,“那叶助您忙,我先走了。”
叶安之依旧从容,“好的。我刚才的演讲稿,是卢三少帮忙写的。”
“啊……这样啊……三少您可真是优秀啊。”女士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容,但一说完,她就赶紧离开了。
看着女士离开的背影,卢文可得意地说,“帮你打发走一个人。怎么样?”
叶安之微微一笑,“不错。”
“那是,想挖我的人,没门。”
卢文可还在得意中,他并没有注意叶安之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平静的声音——
“什么年代了,还搞人口绑架。”
卢文可扑哧笑出声来,“你居然也说冷笑话。”
叶安之没回话,只是低头盯着卢文可递过来的蛋糕。
卢文可忙解释道,“我急着轰走那人,随手拿的。你还给我吧,我记得你嫌巧克力苦。”
他刚要伸手去接蛋糕,叶安之却拿起了碟子上的叉子,挖了一块放在嘴里,“没事。算是你的礼物了。”
卢文可知道他想起了他们定情后的那顿晚餐,嘿嘿地笑了,“你的英语真的很棒,很流利。”
“是你稿子写得好。”叶安之又吃了一小口。
“早知道不写这么好了,你都不找我提修改意见。”卢文可故作委屈地说。
叶安之忍不住笑了,“你要是写得不好,自有董经理替我找你。”
卢文可刚要说话,就听到叶安之的手机震了一下。叶安之看了一眼屏幕,然后问,“你今天怎么来的?”
“我怕不好停车,打车来的。”卢文可撒了个谎,他其实是想蹭叶安之的车回去。
“我下午还有个会,得先走一步,可能没法送你了。” 叶安之有点抱歉,“你记得提前约,这里不好打车。”
“哦,没事,走回去也不远,”卢文可故作轻松地说,“反正好久没压马路了。”
叶安之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哦。”
看着卢文可有点失落的表情,叶安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今天讲得不错。”
听到这话,卢文可又咧嘴笑了。
叶安之离开后,卢文可又变得百无聊赖了。会场上的人他都不认识,但别人一看到他就会上来寒暄“你是卢总的儿子吧”。
所以他拿了几块点心后,就躲到角落里。
“哎,你是港都艺术馆的吧?”听到声音,卢文可抬起头,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生,脖子上挂着相机,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卢文可暗暗叹了口气,但还是微笑着说,“你好,我是。”
“你的英语可真好,讲得也好。”女生冲他咧嘴一笑,“我是这场活动的工作人员。”
“谢谢你。”卢文可虽然不热衷于社交,但他性格随和,遇到别人搭讪,也都会礼貌回应。
看到她脖子上挂的相机,他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是活动的摄像师吗?”
“啊,对,我负责拍照,过会发新闻稿。”
“那……请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份照片啊?”卢文可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可以啊。”女生做事麻利,当场就拿出电脑,连上相机数据线,接过卢文可递过来的优盘。
“那太谢谢你了。”
“没事,你是要你和你老板那场吧?”
“对。”听到叶安之被称呼为老板,卢文可觉得很有趣,于是笑着回答。
女生一边找照片,一边说,“你们老板可真厉害,听说还很年轻。”
卢文可正在自豪中,就听到女生接着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卢文可脸色当场僵住了,“他……有吧。”
“真的啊?”女生有点失望地说。
“真的,他女朋友可凶了,管得他可紧了。”
“哎,那真是太可惜了。”女生半真半假地感叹着,然后指指屏幕,“这几张可以吗?”
卢文可本想再吃一下醋,但看女生这么热心,也就放下了心中妒意。
照片拍得不错,一半是他的,一半是叶安之的。
“好的。谢谢。”
女生刚要复制,就听卢文可问,“这张一起给我吧?”
“这张?”
女生有点奇怪,因为这是不小心碰到快门的废片,没有对焦,画面是虚的。而且都没拍到人脸。画面里,只有两只手和一个话筒。
是叶安之递出话筒,卢文可伸手去接,两人借着话筒握手的瞬间。
“这样你就不用额外剔除它了,省事。“卢文可笑道。
女生也笑了,“你真贴心。”然后直接全选、复制,导给了他。
卢文可是一路走回家的,香港城区街道人来人往,非常喧哗。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烦。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看到他的高兴。
他一路往人多的地方钻。在被旅行团的游客挤得七荤八素后,终于找到一家照相馆。
“请帮我洗一下这张照片,要缩印,放在钱包里的尺寸。”
盯着这张勉强能看出图像的虚晃照片,营业员虽然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正常是明天取,加钱的话可以加急。”
“加急能多块?”
“半小时。”
“能再快点吗?我现在就要。”
营业员忍不住看了卢文可一眼,洗一张废片倒不奇怪,可一张废片还这么急,这种财大气粗的冤大头可不多见了。于是他报出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
“可以。”卢文可说。
第15章 Winkange
“Eric,这个价格没问题吗?”
办公室里,卢文可正在整理要在艺术展上出售的油画资料。他发现,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画作,标出的售价,居然比国际上很多知名画家的作品还要高。
Eric闻声去看了一眼,说,“价格不用管,我们只负责规划作品的摆放位置和文案。”
“可是,这么高的价格,怎么会有人买呢?”
看到卢文可一脸单纯的样子,Eric笑了,“你还真是活在象牙塔里。”
他四下看了一圈,确认附近没有人,然后小声说,“这是拿来洗钱的。”
卢文可一脸疑惑,“怎么洗?”
和卢文可共事久了,Eric知道他是很纯真善良的大男孩,并没有二代的架子,所以也不像开始那样疏远客套。
“打个比方,我要向你行贿。如果直接给你钱,很容易被查出来。那我们就找个画廊,你展示一副你的画作,标一个高价,我买下来。这个钱,就成了合法收入。而且买卖双方可以是匿名的,无迹可查。”
“这……”卢文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操作,十分震惊,“董经理知道吗?”
Eric不置可否地笑笑,“上面不同意,谁敢这么干?你呀,不用管这么多。搞好你艺术那块就可以了。”
说完,Eric就接着去忙了,只留下卢文可一人。
Eric说得含蓄,但这个“上面”,是多上面呢?
他呆呆地盯着电脑上的画。
为了配合艺术展主题,他们选的画,很多都与雪有关,大部分都是以白色为基调。
看着那些纯洁的白,卢文可突然觉得脏得厉害。
这一天,整个艺术馆的人都格外忙碌,因为卢总要来视察进展。
卢文可有点尴尬。身为实习生,他没有资格参与这种高级别的汇报。但作为卢总的儿子,董经理又很热情地拉他一起开会。
于是他就坐在桌尾,看着叶安之和董经理向卢总汇报。
这是他第一次见父亲工作时的样子,和在家一样,威严,寡言。
董经理先夸奖了卢文可一番,“这次小文帮了我们大忙了,不仅设计做得漂亮,而且非常能吃苦,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卢文可回国这段时间,卢总私底下一直关注他的工作,看他态度认真,专业扎实,心里挺满意。
但表面依旧是一脸严肃,“他那半吊子水平,当然得脚踏实地。”
虽然知道东亚家长都爱“打压式教育”,但卢文可心中依旧不快——父亲从不认可他的专业能力。
接着,董经理介绍艺术展目前的招商情况。
虽然这个活动开始只是为了给卢文可一个实习机会,但后来找到了盈利点,规模越搞越大,也成了集团的重点项目。
但卢文可听得很烦。因为赞助商要求将商品植入在显眼的地方,他觉得那会破坏艺术展的整体美观,为此在组会上争执了好久,但都没成功。
听完董经理预计的营收后,卢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卖画的事情,怎么样了?”
叶安之回复:“都安排好了。”
卢总说得含糊,但卢文可听明白了,果然,用画洗钱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
他觉得更恶心了。
他全程低着头,铁青着脸,听完汇报。
会议最后,董经理很热情地问,“小文,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她知道卢总准备重用这个儿子,特意给个展示的机会,讨好卢总。
卢总却依旧是打压式教育,“他能说出来什么。”
卢文可压抑了一整场的怒气再也憋不住了——
“我觉得那些画的定价,不合理。”
马屁拍到马腿上,董经理有点尴尬,忙打圆场道,“小文,价格是卖家定的,与我们无关。”
卢文可讨厌她的圆滑世故,“艺术的事,一定要弄得这么脏吗?”
董经理脸色一变,“小文,这怎么……”
叶安之忙说,“董经理,咱们先休息一下吧,过会还要去仓库看样品。”
董经理抓住了台阶,满口说好,然后拉着卢文可就往外走。
卢总了解他这个小儿子,天真,轴,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懒得在外人面前和他计较。
看卢文可起身往外走,他开口道,“周末早点回家,和刘署长一家吃个饭。”
“我不去。”
卢文可语气更差了。
一想到刘署长对叶安之做的事情,再想到他父亲可能也知情,卢文可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混账!”卢总也怒了。
他本以为卢文可正和刘署长的女儿谈恋爱,借两家吃饭的事,缓和一下和儿子的关系,没想到适得其反。
叶安之知道卢文可心里在想什么,忙劝,“卢总,仓库那边还在等您。”
卢总面色铁青地点点头,董经理趁机把卢文可拉出会议室。
一出大门,卢文可就挣脱了董经理的手,推开楼梯间的门,躲了出去。
他从小热爱艺术,小时候爱画画,爱逛美术馆,大学里开始系统学习。一向视艺术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现在看到它沾满铜臭,成为肮脏的遮羞布,他又愤怒,又无力。
他默默地坐在楼梯间台阶上生闷气。拥挤的办公楼,难得有个安静的地方。
这时,楼下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那个叶助好年轻啊。”
“不年轻,卢总还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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