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炀本来就没多少耐心,看她这样眉头皱的更紧。
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他都能反手把人扔出去。
饶是如此,他脸色还是很难看,拽了陆知言一把,让他不要管周满福,跟自己进屋去。
陆知言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让周满福冷静一下,他点点头,任由周炀拉着自己进了屋子。
刚进去周炀就沉着脸坐到床上,两只手一抱胸,一副问罪的架势看陆知言。
陆知言被他看得无奈,跟着他坐到床边,并肩挨着,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膛里。
周炀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农村庄稼汉的野性味道,却不难闻,反而让陆知言着迷上瘾。
他忍不住搂的更紧,把脸更深的埋进去,呼吸他身上的味道,觉得两腿发软。
“周哥哥,”他腻着嗓子发娇:“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和我生气,也太过分了吧?”
周炀呼吸微重,他想抬手推开陆知言,可手碰到他肩膀却舍不得了,落到他肩膀上,反而揽着他更紧的贴在自己声音。
陆知言在他怀里轻轻的蹭,蹭的周炀呼吸越发重,他笑的有些得意,抬起头却一脸无辜:“我都听你的话,给她说了咱们在一起了,你还生气呢?”
周炀咬牙,忍住低头想亲陆知言的冲动,他怕他控制不住,但是周满福还在外面。
他当然不是顾忌周满福,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看到或者听到陆知言的样子和声音。
扣住陆知言的腰,周炀闷声道:“……不生气了。”
陆知言喜笑颜开,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又忍不住咬了一下,在周炀要吻他之前迅速拉远距离,推开他的胸膛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正经的道:“我出去看看她走了没。”
周炀都被气笑了,陆知言只管撩却不管灭,他这些日子也已经习惯,长腿伸着,往后一靠,只能靠自己的抑制力压住。
周满福当然走了,她不能没皮没脸到人家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进了屋子关了门还待在人家院子里,但她是哭着走的,飚了一路的眼泪。
村里人本来看她回来还挺好奇,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周满福也顾不上,两只手捂着脸呜呜呜便跑回去了,吓了家里人一跳。
周平皱眉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烟杆子握手里问:“咋了这是?”
周满福她妈一拍大腿,怒气冲冲站起来道:“肯定是那陆知青骂咱家满福了,我去找他!”
周满福哭着拉住她妈,看她妈满脸的心疼更止不住哭声了,“哇”的一声抱住她妈的腰,把脸埋在她妈胸前哽咽道:“妈,陆知言他和周大哥在一起了!”
几人死齐齐懵了一下,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周平把烟杆子往桌子上一磕,说:“你这话啥意思,陆老师不是一直住周炀那小子家里头嘛。”
几个嫂子也没听懂周满福说的啥意思,面面相觑。
周满福哭的更凶,说:“陆知言和周炀大哥在处对象呜呜呜!”
她这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愣了。
周满福大哥犹豫道:“小妹,你没事吧?”
她大嫂也说:“看把孩子气得,都说起胡话了,快,让满福坐着歇会儿,这到底为啥哭的呀?”
周满福二嫂脑子活络,眼珠子一转,心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周满福的手,确认:“你刚说啥?陆老师和周炀处对象呢?他们可是两男的哎,你是不是听错了?”
周满福哭的打嗝:“不是,没错!他们还——”
陆知言还让她看脖子上的吻痕,两个人还在她面前亲。
这话她说不出口,只好又气又委屈的继续哭。
她也不知道她哭什么,一方面哭他第一个暗恋过的周炀哥竟然处对象了,一方面还哭陆知言心狠,说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了,当初说的海誓山盟全当做狗屁放了,一扭头就又处了个对象,更是个男的。
像是当头给了周满福一顿羞辱。
她还气自己暗恋的人和自己初恋搞到了一起,气里带着点委屈,心想她到底哪不好,一个两个的,都不喜欢她。
周家人轮流哄她,好不容易哄的周满福没那么生气难过了,这才有时间坐下来仔细问问陆知言和周炀的事。
周平一脸恍惚的说:“怎么会呢?前几天我还打算给陆老师找个对象呢,他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
一想周炀更是个大男人,浑身上下肌肉健硕,皮肤紧实,一个人能打一车的柴,话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不住地说:“怎么会呢?这事,这事它就不能啊!”
周二嫂眼睛一转,趁着大家都忙着问周满福,悄无声息的摸着门出去了,刚巧碰到村里最能八卦的周树家婶子端着洗衣盆路过。
“哎,哎!”周二嫂小声叫她,两个人都是八卦的一把好手,周树家婶子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知道了什么新八卦,把洗衣盆往地上一放,偷摸着过来了。
“咋了?你家小妹儿今天咋回来了?”她以为周二嫂又和她讲周满福和那城里小子的事,还挺有兴趣听的。
周二嫂头上下点了点:“是回来了,唉——”十分恰到好处的叹了口气,周树婶子立马接话道:“咋了?和那小伙子吵架了?”
周二嫂立马摇头:“那不能——是陆知青,”她冲周炀家方向抬了抬下巴,没说完整,只说:“嗐,我家满福不是之前和陆知青处过一段时间嘛,怕人家江厌误会,就寻思着去找陆知青说清楚,哟,你猜咋的?”
周树婶子被周二嫂这声“哟”说的一跳,问:“咋?那陆知青还喜欢满福啊?”
“啧,”周二嫂一低头,周树婶子很有默契的把耳朵伸过来,就听着她说:“听说那陆知青和周家小子,周炀,搞到一起了!”
周树婶子有些不解,说:“啥叫搞一起了?”
周二嫂两只手往兜里一揣,笑的很奇怪,说:“还能咋搞一起,男的和女的怎么搞,他两男的就咋搞呗——哎,你可别说我说的,我就给你提个醒,让你家小子少跟陆知青混,谁知道这和男人搞一起是不是什么毛病,小心给你家几个小子传染上了,到时候你家断后噢!”
周树婶子吓得不轻,连连道:“这不能吧——”她还因为陆知言和周炀搞到一起而困惑,眼睛里全是迷茫,问:“哎不是,他两个男的,怎么能搞一起呢,你别是瞎说。”
周二嫂“呸”的往地上吐口唾沫,回头看了眼周家大门,见关的严实,放下心来,扭头信誓旦旦道:“哪能是瞎说,我家——”她想说周满福亲眼看到的,话头一转,说:“我亲眼见到的,两个大男人搁屋里又亲又抱的,那哪儿能看错。”
她八卦说完,一颗心都放到了肚子里,只觉得浑身惬意,再没有那种秘密说不出来的憋闷感,神清气爽:“成了,不给你说了,我还进去安慰我家满福呢,你洗完衣服了啊?”
周树婶子恍恍惚惚的点头,又听见周二嫂进门前还告诉她:“哎,别给别人说啊!”
身子一扭,进屋了。
周树婶子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端起洗衣盆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她家念高一的小子拿了书要出门。
往常他去找陆知言问题,周树婶子只觉得欣慰,可一听周二嫂如此一说,她顿时把洗衣盆往旁边台阶上一放,问:“干嘛去?”
周铭不解的道:“去陆老师家问几道题去啊,还能去哪儿?”
周树婶子一颗心突突的跳,满脑子就是周二嫂说的那句“小心你家绝后”,她迅速拉住周铭的胳膊不让他出去,说:“你先等着,先别去,或者去问别人。”
她语气一厉,道:“总之不许去找陆知青了。”
周铭觉得他妈跟有病一样,之前还让他多找陆老师问题,多向人家学习,现在又不让他去找人。
他翻了个白眼,刚好也懒得学习,把书本一扔:“那算了,我不去了。”
他乐的待在家里清闲,能不学习最好。
*
陆知言还不知道周满福回去一哭一闹,就把他想瞒住的事情闹得人人皆知。
他看完那几本书,开始考虑等他爸妈来的时候要怎么说。
高考是在十月宣布恢复的,差不多十二月才能去参加考试,理智上陆知言清楚他如果回省城复习效果会比在下湾村好的多,何况他爸妈都是高中老师,帮他找老师找资料什么的也很方便。
但情感上,他舍不得走。
抬头看了眼在忙活的周炀,男人火气大,在屋子里仍然只穿着件背心,外头套了个棉袄,扣子没扣完整,露出一大块小麦色的健硕紧致的胸膛,鼓鼓囊囊的,几乎要把背心撑爆。
陆知言有些眼馋心热,恨不得上手过去摸两把咬两口,又怕真给周炀惹急眼了,最后受苦的是他。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但想到离开下湾村就要抛弃这样一个高大健硕的新鲜男人,陆知言更舍不得。
人都没吃到嘴里就走,这也太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过了十五后没两天许青他们便要开学,他好不容易说服家里人,想着这学期再去上一学期,等彻底把高中的课程学完,不管到时候能不能参加考试,他也心甘情愿回来帮忙干活。
家里人拗不过他,又想着也不过半年,咬咬牙也就撑过来了,便不再说什么。
许青收拾收拾东西,赶在去县城前一天拿了几本他一个寒假没弄明白的数学题来找陆知言。
上湾村和下湾村离的不远,步行也就一个小时,时常有下湾村的村民会到两个村中间的那座山上挖掉野菜和草药。
许青一路过来,碰到了几个下湾村的村民,大家以前都是一个大队的,基本上都熟悉。
许青打招呼,几个婶子问他:“还没开学哪?”
许青笑着把肩膀上的布包往上提了提,说:“明天去学校,我去找陆知青问一些题。”
“陆知青啊?”几个婶子彼此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许青不由愣了一下,停下脚步问:“陆知青家出事了吗?”
她们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嫌弃鄙夷,又有点看不惯似的,一个婶子过来拉住他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听婶子一句劝,再别和陆知青一起走了。”
她摇了摇头,许青还想问什么,她却不说了,其他几个人也是,连连摇头:“可不敢跟着他一起瞎混了,文化学的再好,那也不正常嘛……这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许青问什么事情,她们又不说,一个劲的让他不要去找陆知言。
许青性子犟,越听他们这么说反而越急,干脆一跺脚一溜烟朝着下湾村跑了,说:“你们不说算了,我自己去看!”
几个婶子连连在后面喊他,她们也是好心,这几天陆知言和周炀在一起处对象的事传到了村里,她们原来是不信的,可看大家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也不得不信。
对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来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男女阴阳,合该是一起结果过日子的,她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过哪个村子里说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就离谱荒唐。
本来他们看在陆知言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说话又斯文有礼的,对他印象很好,还想着让他带着自家孩子认几个字。
可不知道听谁说,这喜欢男人是病,而且还是传染的,万一传染到自家孩子身上,那可是断子绝孙的大事。
她们对陆知言印象再好,也敌不过对断子绝孙的恐惧。
几个婶子又说起周炀,她们是眼看着周炀从半大少年长大的,之前就在想他那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响的木头性子,谁家闺女能看上他。
万万没想到最后是和陆知青搞一起了,这事想起来就膈应的慌。
“那孩子,”一个婶子摇头叹气:“终归还是没当爹妈的管教,这才得了这不好的毛病。哪能和男的在一起呢,他爹妈在地底下,要晓得他老周家断子绝孙这事,不得气的从地里蹦出来来吗?真是,这事情……啧!”
把这事又当笑话或者故事拿出来说两句,大家也就又低头忙自己手里头的事情了。
许青一溜烟跑到周炀家,发现家里没人,反而是对面陆知言家里传来咣咣铛铛一阵声音。
他推了门,一眼就看到扶着梯子的陆知言和蹲在屋顶修房子的周炀。
听见声响后陆知言转头,便看到许青挎着个包站在门口。
他又抬头看了眼周炀稳稳当当蹲在屋顶,他放了心,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到门边,招呼许青进来。
“这两天天晴,我和周大哥补一下屋顶,”陆知言见许青不住往上看,笑了笑解释又从屋子里拿了杯子要给他倒水,许青连忙制止了。
他把书包往旁边的柱子上一挂,将袖子往上撸了撸就要过去帮忙。
“周炀哥,”许青在屋子底下仰头喊:“我上来帮你。”
陆知言没拒绝得了他,只好扶着梯子送他上去,自己在下面帮忙递瓦和砖头。
许青蹲在另一头,看着这屋顶破的还挺厉害,忍不住探头问:“陆大哥,大家都现在就忙起来了吗?这要你和周炀哥怕没个十来天修不好吧。”
周炀没吭声,闷头干自己的活,只有听许青喊陆知言一声陆大哥的时候才抬头看他一眼。
陆知言将一桶瓦片递上去,拿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抿嘴笑了笑,说:“没事。”
没给许青解释为什么没人来帮忙。
反而许青说:“不行,我回头帮你们找几个人吧,我在下湾村也有几个兄弟,我让他们赶明过来帮忙。”
陆知言忙道:“不用,反正也不急着住,就是眼下没那么忙,又赶着天气不错,过来修修而已。”
许青干活利落,人也干脆,说:“陆大哥,你别和我客气,我兄弟就是你兄弟,你放心,我虽然明天去学校,可我几个兄弟都在家里呢,他们都天天闲的没事干,我喊一声他们就过来了。”
陆知言说不过他,只好看周炀,喊他:“周大哥,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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