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是乖点可爱。”一旁坐着的漂亮女人眼神慈爱地看着于周,接着又轻轻叹了口气,“我家这个小的啊,都别想指望他乖乖喊人。”
“小傅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于宗平笑着说。
傅镇先呵了一声,评价道:“一点就炸,没人受得了他。”
“正是叛逆期,理解。”于宗平对他们宽慰地笑笑。
于周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昏昏欲睡间又听见他们提到:“最近有听闻你们和云时打算合作?”
“有这个打算,”傅镇先放下茶盏,掌心轻轻地压在自己的膝盖上,笼统地给出回答,“还在观望当中。”
于宗平见还没定夺,霎时松了口气,这时也注意到了桌上的医药箱,明知故问道:“这是谁受伤了吗?”
“嗨…”况家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含糊道:“小辞前两天跌了一跤,腿给摔断了。”
“那最近估计都出不了门了吧?”于宗平拍了拍于周的肩膀,宣布了个让于周不高兴的提议,“正好这孩子在家也一个人,要不让他上去陪陪小辞,两人还能陪着互相说说话。”
就这样,于周被迫,即将和一位自己不认识的人共处一室。
“你叫于周对吗?”况家雯很温柔地朝他笑笑。
于周向来容易对好脾气的人产生好感,点头说:“是的。”
“他手机最近被他爸爸收了,正在闹脾气呢,加上腿也断了,估计会不太好说话。”况家雯一脸头疼的表情。
于周从小就怕狗,况家雯的形容让他想起小学时期,铨在楼下巷子里的那条凶神恶煞的大狗,也是断了条腿,平常总是趴在地上,但只要见到人就会狂叫着往前扑,于周每次经过,都要数完三个数,再进行冲刺。
于周难得地皱起两边眉毛,很难察觉地,步子悄悄往后退了半厘米。
“你别害怕,”况家雯笑了,说了一些让于周放松一些的话,“他不打人,我就怕他晕里边,你远远地和他说两句话就行,他要是态度不好就不要理他了。”
房间在三楼,于周乘着电梯上去,在况家雯的带领下,敲响了尽头那间房间的门。
里头没有传来声音,况家雯吩咐门外的两位保镖把门打开时和于周说:“我就不进去了,他看到我又会生气,有事你就叫门口的保镖。”
况家雯走了,留下于周和一个未知的可怕房间。
门被打开,出乎意料的,和于周想象的,昏暗可怕的房间不同,里面很亮堂,而且可以感觉出来是自然光照射进来的光线,于是他渐渐放松下来,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冬天,室内的暖气很足,于周首先看见的,是正对着他的一面大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拉的很开,阳光也跟着照到书桌前那人的身上。
那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缠着石膏的那条腿架在桌上,头上戴着于周眼熟的耳机,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好消息是,这是于周认识的人,坏消息是,这个人是傅怀辞,而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对方好像没气了。
于周瞳孔放大,下一秒就看见傅怀辞抬起了头,用那种让于周后背发紧的眼神看着自己。
于周开始默数三个数,数到二时,傅怀辞开口了,他皱着眉道:“把门关上。”
于周默默把门关上。
傅怀辞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姿势,互相沉默了近一分钟,接着命令他:“过来。”
于周大胆地往前走了两步。
“别让我过去抓你。”傅怀辞慢悠悠地说。
于周看了一眼他的腿,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大小:“你跑不过我的。”
可惜傅怀辞腿断了,但是耳朵还是很好的:“门口那两个总能跑过?”
于周想到那两人的体型,慢慢走近傅怀辞,也闻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你为什么在这?”傅怀辞沉声道。
于周压缩道:“爷爷带我来的。”
傅怀辞思考了几秒,问于周:“于宗平是你爷爷?”
于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脑海中却在思考,自己要用什么借口才可以离开这里。
没等他想到,傅怀辞就连续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谁让你上来的?”
“带手机了吗?拿出来我看看。”
“这什么破手机?能上网吗?”
“手机密码是什么?”
于周想,傅怀辞大概是被关无聊了,居然和自己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句话,虽然每一句话都让他不喜欢。
但于周出于礼貌,依旧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妈妈带我上来的。”
“带手机了。”
“不破,是新买的,也可以上网,”于周点头补充了一个厉害的消息,“而且网速很快。”
但在最后一个问题上,于周停顿了一下,防备地说:“不想告诉你。”
傅怀辞看了他一眼,按了按书桌旁的一个红色按钮,下一秒门口发出警报,保镖推门而入。
于周下意识往傅怀辞的位置挪了两步,不情愿但速度很快地说了一串数字。
顺利打开手机后,傅怀辞就不理他了。
于周站在房间中央,左右两边看了看,从傅怀辞的大床到墙角的书架,再回到傅怀辞的脸上,这次停顿的久一点,最后落在傅怀辞受伤的腿上。
“不准乱看,”傅怀辞头也不抬地说,“坐下。”
于周看向这个房间唯一一条椅子,正被傅怀辞坐在了屁股底下,于是他犹豫了半天才往傅怀辞的床边挪。
“谁让你坐床了?”傅怀辞不让他碰自己的床,而是用手边的拐杖捅了捅旁边的轮椅,示意于周这里还有一条椅子。
于周的思绪宕机,但最后还是听话地坐在了轮椅上。
没过多久,于周悄悄碰了一下轮椅旁边的按钮,轮椅跟着往前滑动了一下。
在这期间,傅怀辞都没有抬头,直到一个小时后,抬头和于周说:“我想上厕所。”
结果发现于周已经把轮椅开到了门边,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开回来。”傅怀辞说。
于周哦了一声,熟练地把自己送回他面前。
傅怀辞很重,这是于周扶他起来时的第一个想法,腰上的肌肉很硬,不好扶,这是于周的第二个意见。
但是人有三急,善良的于周没有剥夺他的生理需求,出于室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他还是帮他完成了一整套流程,而且在傅怀辞让他闭眼时也乖乖照做。
只是,于周第二次把傅怀辞扶到椅子上,手还没松开就听见对方让他:“倒水。”
于周给他出去装水,回来放到桌上,傅怀辞仰头喝光,期间甚至没过三分钟。
“你能不能少喝一点水。”于周想剥夺他喝水的权利。
“不能,”傅怀辞把杯子递给他,“我会渴死。”
于周只好转身。
“装两杯上来。”傅怀辞得寸进尺。
于周默默计划,打算待会儿傅怀辞要去厕所时,他要假装听不见,反抗对方一分钟。
两杯水装上来,傅怀辞又让他:“你把这杯水喝了,可别说我连水都不让你喝。”
于周不渴,也不爱喝水,可还是乖乖喝光了。
因为于周的配合,傅怀辞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接下去的一个小时里没有再提出过分的要求。
直到把手机玩到自动关机才把它还给于周,并大方地对于周笑了笑,和他说:“明天见。”
“明天我有事,不能来了。”于周说。
傅怀辞不太在意地重新戴上耳机,和他说:“你会来的。”
第二天,于周果然准时赴约,甚至还比昨天提早了几个小时,原因是傅怀辞坏心眼地把他的手机密码改了。
就这样,一个寒假,于周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被迫和傅怀辞待在了三楼的那间,有落地窗的,抬头就能看见一大片白皑皑雪景的房间里。
有时候于周也会觉得惬意,前提是傅怀辞能够少张开嘴巴说话,而且待在这里,会比待在于家让他觉得舒服。
只是傅怀辞虽然不把他当空气了,却仿佛把他当作了别的东西使用。
临近过年,天气愈发冷,大雪连下了好几天,于周每次出门前都要换上夏可岚来之前给他买的新羽绒服,把自己裹到密不透风才往傅怀辞家走去。
傅家离于家不远,于周却因为雪大要放慢步子,所以最近几天总是会比约定时间迟上几分钟,次数多了傅怀辞莫名有些不开心,但好在都没有发作。
这天,于周出门前发现自己的毛线帽和手套都不见了,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在阳台和玄关处转了转,依旧没能找到。
因为找东西,于周这天迟到了半个小时,等他打开傅怀辞的房门,对方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
傅怀辞昨天和人约好了时间上线玩游戏,还特地叮嘱过于周要准时,于周正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傅怀辞不生气,可对方却突然问他:“你的帽子和手套呢?”
于周和他说:“找不到了。”
傅怀辞拄着拐杖靠近他,看到他发丝间的雪花在温暖的房间里融化成水渍,鼻子眼睛都被冻红,手指头更是僵硬得不能看,本来干净的羽绒服,现在破了好几个洞,像是有人故意剪烂的。
“是不是那个小饭桶弄的?”傅怀辞问他。
于周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桶桶,”傅怀辞形容,“长得也像饭桶的那个。”
于周想了想,和他说:“他叫于桐。”
“管他什么桶,”傅怀辞又问了他一遍,“是不是他?”
也许是傅怀辞的表情要比他还生气,于周想到自己偶尔会丢失的牙刷和课本,和他点头说:“嗯。”
听到于周的回答,傅怀辞表情才好了一些,用想做坏事的表情说:“我知道了。”
这天,于周在傅怀辞的房间从下午三点待到了晚饭结束,直到于周坐在轮椅上块打起瞌睡了,傅怀辞才让他回去。
于周的头发不湿了,傅怀辞盯着他吹干后变得暖烘烘,也重新蓬松起来。
在他出门前,傅怀辞臭着脸给他戴上了一顶干净暖和的帽子,又丢给他一双蓝色手套,还把自己的羽绒服裹在了于周的身上,热得于周感觉自己好像要流汗了。
“我让楠哥送你回去。”傅怀辞说。
楠哥是守在傅怀辞门口的其中一个保镖,于周想说,比起十岁的桐桐,他好像更怕这个楠哥。
可傅怀辞不容他拒绝,又和他说:“明天不准再迟到。”
就这样,于周走在前面,赵楠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百米的距离硬生生把于周走出了汗。
快到于家时,于周加快脚步,踩上台阶后和赵楠说:“楠哥再见。”
赵楠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到了。”于周提醒他。
“小少爷让我把你送到屋内再走。”赵楠告诉他。
于周想说自己不会丢,但最后还是乖乖带着他进门。
于家正在吃饭,见到于周回来也没人招呼他上桌,只有于宗平在看到他身后的赵楠时略微抬起头。
“你是谁!?”于桐对着赵楠问。
于宗平看了一眼于桐,没有出言阻止。
“于董,”赵楠弯了个腰,开口道,“小少爷说雪太大,让我送于少爷回来一趟。”
“你从哪里偷的帽子!?”于桐看着于周头上的那顶帽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于桐!”于宗平扬声叫他的名字。
“可能是于小少爷误会了,”赵楠挡在于周的面前,和面前的于家人说,“这帽子和手套都是我们家小少爷给戴上的,小少爷还让我问问,为什么于少爷身上的羽绒服都破成这样了也没有人发现?”
于宗平看了一眼心虚低头的于桐,又看了一眼于修远夫妻,最后才笑着开口周旋了几句,最后问于周:“是不是不小心在哪划破了?”
于周沉默地站在楠哥的身后,想到今天傅怀辞和他说的话。
傅怀辞先是批评了于周息事宁人的态度,最后说于周:“笨死了,连吵架都不会。”
骂完见于周不理他了,傅怀辞连人轮椅拉到自己跟前,和他说:“你不能让自己陷入自证,要学会逼对方自证。”
于周回忆傅怀辞给他示范的几个例子,过了一会儿在楠哥的身后错开一步。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和于宗平说:“昨天我看到桐桐拿着剪刀从我房间出去了。”
赵楠有些讶异地看了于周一眼,下一秒他的耳麦里传来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紧接着,赵楠看见于家那小孩从位置上跳下来,大声反驳说没有。
于宗平那几人大概也没想到于周会这么说,就在于修远的妻子打算站出来说些什么时,于宗平先开了口:“是你弄坏的吗?”
于桐还在狡辩,眼眶瞬间红了,拉着他妈的手说:“爷爷我没有!”
“爸,你也不能这样随便听信一个外人的说辞啊…”楚艳艳把儿子抱进怀里,意有所指道,“谁知道他嘴里有没有实话,毕竟是连亲妈都不要的…”
“楚艳艳!”于修远呵斥了一句。
“我说错什么了?”楚艳艳情绪激动起来,“谁知道她让儿子回来有什么目的!”
“行了。”于宗平冷声道。
楚艳艳这才闭上了嘴。
接着,于宗平出面呵斥了于桐,并连带着楚艳艳也说了两句。
于周听着于宗平用那么几句话摆平了这场小打小闹,最后以于桐哭着对自己道歉作为结尾。
赵楠微低着头看完了这场闹剧,准备走人时听见耳麦里傅怀辞问自己:“他表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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