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骁握住肩膀上的手,心说,你那副身子,算个屁的男人:“我是真的爱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看这些年,我再没做过一件逾矩的事情,我是真心对你。”
厉骁好像在表达爱意....逐心对爱情很抗拒,他的出生,他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在告诫他,这个世界肮脏不堪,爱情这种只能出现在电影里的形式,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厌恶男性对他的肢体接触,厌恶爱情这种必会发生肢体接触的感情形式!
从前他也爱过人,他的爱很纯粹....可以换算成对大哥的尊重,对厉骁的真诚,可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他被大哥侮辱,被厉骁侮辱...他畸形的身体怀上大哥的孩子,毫无尊严地被拉去打胎。
闫谏之和厉骁是逐心童年时温暖内心炽热微弱的火苗,闫谏之和厉骁的侮辱,让火苗熄灭,他觉得他被闫谏之和厉骁耍了,耍的团团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他这种人,竟敢奢望别人的真心对待....
逐心眼眸一冷,松开厉骁的肩膀:“是我畸形的身体让你感到新奇么?”厉骁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要缠着他与他发生关系,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厉骁觉得好笑:“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么?”
“别说这种恶心的话,跟我睡一觉,并不能赚更多的钱,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需要靠睡觉换取好处!别再侮辱我了!”
“你还是记恨从前的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厉骁问。
逐心说:“我想和你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请你用金钱利益来衡量我。”
厉骁看着逐心没有说话,楼下传来的咿呀戏曲声,雅间内却格外安静。
半晌,厉骁轻笑出声,他耸耸肩:“是...你说的不错,我不该跟钱过不去,你家老头子要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逐心松了口气,朝厉骁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医院么?”
“是...”
“把我的卫队带着。”
“不必,你给的那些人作为安保已经够用了。”
雅间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廊上只剩下陌生人之间细碎的杂音...
厉骁望着楼下的戏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逐心在利用他,他还在记恨那件事,厉骁相信,等到物尽其用后,逐心会变成一头白眼狼与他再不来往相见。
而手中拥有权势的逐心,会逐渐与他平等,等到那时候,他更加无法亲近拥有逐心....
厉骁抬手掀翻桌上的食物茶盏,阴森森地笑骂:“滚你大爷的,谁他妈要你的钱!”
...
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散落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上,春日里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然而医院的气息却永远孤寂消沉。
逐心走在医院的石子路上,身后跟着三个护卫。
逐心是来看闫老爷的,途中很不幸遇见了闫秉之。
闫秉之挡住他的去路,拉下鼻梁上的太阳墨镜,饶有兴趣骂道:“操,真有意思,你这婊子的种也能有人模狗样的一天。”
逐心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畏惧闫秉之,闫秉之如今只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让开。”
闫秉之轻哼,同样不屑,嘴里咒骂逐心:“你是来看父亲的?滚吧,我们家没人待见你,你这个贱货,娼妓肚子里爬出来的怪物!”
逐心压抑心中的怒气,他勤奋好学,幼时被闫秉之打得鼻青脸肿仍是坚持上学,在学校被闫秉之当众辱骂殴打,学校里没人待见他,所有人都用冰冷的态度对待他,他从来不曾放弃学业,他只是出生卑贱,但他现在有学问有事业,他们不该再拿他的出生来侮辱他!
闫秉之嘴里不停咒骂。
逐心面色冰冷,两只手交叠在腹部,为了显示富有,他的五个手指带满装饰用的戒指,将戒指的宝石面转到手掌心内,逐心一耳光恶狠狠地扇在闫秉之的脸上。
“啪!”
闫秉之戳不及防地捂住脸,随后不可思议地看向逐心,他抬手发现掌心里的血迹,愤怒地向逐心挥舞拳头。
护卫眼疾手快,上前拦住闫秉之。
逐心的视线越过护卫看向闫秉之,冷声说道:“我们是同一个父亲,有那老淫棍才有你和我,你父亲是个淫棍,你家是个淫窝,你又比我高级到哪里去?”
逐心漠然离去,闫秉之被拦在身后疯狗一样咒骂他。
他不听不闻,他想让自己显得高级,与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斤斤计较,会有失他的脸面。
逐心来到闫老爷的私人病房,闫老爷在最里间,外间还有客厅茶室,闫家的护卫没有阻止逐心的进出,换成从前,家里的佣人是绝不允许逐心随意进出老爷所在的区域。
但现在闫家不一样了,老爷病倒了,家里那么多的孩子,真正有出息的却少之又少,逐心就是其中一个,更何况,连闫谏之都没有下令不许逐心进出闫老爷的病房。
逐心走进待客厅,竟是看见沙发上的闫谏之,闫家产业众多,娱乐业,制造业都有,闫谏之应该十分忙碌才对。
闫谏之闲闲地看了逐心一眼,弯腰从茶几上拿过烟盒抖落出烟叼在嘴里:“来看父亲?”
逐心从身后的护卫手里拿过食盒:“是...父亲今天可以进食么?我带了点吃的来。”
闫谏之上下打量逐心,逐心自从接手家中产业之后,就变得爱打扮了,他看着逐心的双手,十只手指头,七只带着戒指,手腕上既是名表又是玉镯,就差把有钱两字写脸上了。
闫谏之很不认可这样的逐心,他记忆里的逐心是乖巧的,懂事的,时常会用可怜虔诚的眼神看着他。
闫谏之抖落烟灰:“不可以,只能输液。”
逐心双手捧着食盒放在茶几上,恭敬说道:“大哥吃饭了么?饭菜是刚做好的,还是热的,如果没吃可以填填肚子。若是不想吃,我看完父亲就会拿走。”
闫谏之抬抬下巴没有拒绝,逐心见状,佯是温驯地打开食盒,拿出饭菜摆在闫谏之面前。
第三章 自不量力
闫谏之拿起筷子:“不要再和厉骁那种人混在一起了,军痞子,成天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丢人。”
逐心不置可否:“哥,你认识的军官也不少。”
闫谏之皱皱眉,觉得逐心在维护厉骁,他秀气地含了一口饭菜,咀嚼咽下才开口说话:“你想接手家中的产业可以直接告诉我,家里有出息的不多,我不是吝啬的兄长。”
逐心接手家中产业的途径,更像是流氓行径,策反店员然后砸店赶人,将戏院赌场独立出来自己经营,闫谏之并不喜欢这样的逐心。
“还是靠手段得来的更加安心。”逐心轻声说,自己得来的不需要居于闫谏之之下,不需要看闫谏之的脸色,更不用为了报答谁而肉体偿还。
“砰!”
闫秉之捂着脸破门而入,打破客厅内的平静:“操你妈的你个贱人!哥!他把我的脸都挠破了!操!”
闫谏之皱起眉头,放下筷子:“安静一点,父亲还在病房里。”他转向逐心:“你进去看看父亲吧。”
闫秉之愤怒告状:“不行!不能让他去看父亲!他说父亲是老淫棍!他会害父亲的!”
逐心对闫秉之的告状充耳不闻,闷不做声走进闫老爷的病房。
闫谏之起身来到闫秉之身边,拽下闫秉之捂住脸的手,闫秉之的脸上赫然一道血印子,闫秉之撒娇哭诉:“妈的,他都会打人了!我怎么见人啊哥!我要去杀了他!”
“嘴巴别不干不净,去找护士看一下。”
闫谏之带走闫秉之,闫秉之在外蛮横不讲理,到了家里就成妈宝男,爸宝男,兄宝男,他委屈地坐在护士身前,嘴里仍在告状:“他的护卫还拦着我,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哟,这么深的口子。”护士拿着棉签,温柔地朝闫秉之脸上涂抹药膏。
闫秉之听了护士的话,更加崩溃:“啊!妈的,会不会留疤啊。”
“结痂后别抠,看不出痕迹的。”护士安慰道。
“操!他来阴的,我都没反应过来!他还把戒指转过来扇我!”闫秉之怒道。
闫谏之面无表情,心想:是...是变了,变得恶毒不择手段,是谁让乖巧懂事的逐心变成这样了呢?
闫谏之觉得是厉骁。
如果让逐心远离厉骁,或许逐心就会变回听话懂事的乖宝宝...
闫谏之不喜欢现在的逐心,现在的逐心让他感到陌生,他在尝试报复闫家,试图与他平等。
他还是更喜欢从前的逐心,听话的,可怜的生活在闫家,他随时可以见到逐心,随时能踏入逐心的房间,就算强迫做了不愿意的事情,也能轻易将他带回家...
一个娼妓的孩子,一个低贱的生命,本来就该被人随意摆弄...
闫谏之回国听到逐心去北平念书的消息时,心里是高兴的,这个家里顽劣的孩子太多了,逐心这样自主懂事的乖宝宝就显得可贵起来。
而且...逐心是一个双性人,不会结婚,也不配结婚,这辈子都不可能组建新的家庭。
太可贵了,无妻无子一无所有的逐心可以完全受他控制。
他在心里为逐心安排好了一切,他可以让逐心接手一点家业,不必赚很多钱,钱多了心就野了。
然而回到上海的逐心却让他的计划落空,记忆里的逐心是一个怯懦漂亮的少年,他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不受欺负。
逐心小时候受过太多欺负,他不打算让逐心继续被欺负。
可不受欺负的前提应该是他的保护,他的庇护。
而不是用卑劣的手段夺取家中的产业,殴打他的弟弟....
闫谏之再回到病房时,逐心已经离开,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他不满地看着茶几上冷掉的饭菜...
...
“哈哈,祝小姐,你可算来了!里边请!”厉骁热情地招呼来人,朝里伸手,迎祝小姐走进饭店雅间。
祝繁星随手拍拍厉骁的胸脯,调笑道:“厉团长真是大忙人,这都多久没见了,可要好好请我吃一顿,不然我都以为你忘了我这朋友。”
“祝小姐是大美女,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两人走进雅间,厉骁绅士地拉开椅子,祝繁星落座:“行了,别来这套,恶心死了,有事直说,没工夫跟你打太极。”
厉骁笑道:“游天下的经营权,感兴趣么?”
祝繁星眼睛一亮,挑眉看向厉骁:“说来听听。”
祝繁星的父亲贺二爷乃是上海大黑帮的头目,其拜把兄弟更是在巡捕房身居高位,若有人能理所当然从厉骁手中抢走游天下的经营权,上海这种帮派横行的地方,黑帮再合适不过。
他与祝繁星年龄相仿,因父兄原因相识多年,与祝繁星合作,不仅能合情合理从逐心手里拿走游天下的经营权,还能拿到股份分红,一举两得。
祝繁星和父亲异姓,很少有人知晓祝繁星的背景家世,因此逐心无从察觉他与黑帮的来往。至于为什么异姓,厉骁不得而知,可能是为了保护独生女的安全...不过异姓这事倒是帮了厉骁大忙。
...
乱世之中,上海暗潮涌动,局势风云变化。
闫老爷咽气后,闫家秩序混乱了半个多月才渐渐平静,家中有人要分家,想携带部分家产离去,各种产业也有股东经理闹独立,想自主经营。
愿意留的留,不愿意留的走,闫谏之不强求,只把家里最赚钱的几样产业牢牢拽在手中。
他早就猜到这样的局面,有条不紊地解决家里所有的事,离心的没了就没了,那都是父亲留下的产业,未来他可以在上海发展新的产业。
而最让他头疼的莫过于游天下的经营权...厉骁的出现是他没想到的,他容忍逐心经营家里的产业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从前那些,他只当逐心是小打小闹,他不跟逐心计较,他觉得一个贱种就只能折腾于此,可他没想到逐心的胃口竟这么大,他心中笃定,逐心是真的希望闫家落败。
不过游天下的经营权并没有落入逐心的手里。
...
厉骁在戏院找到逐心,逐心已经对他多日避而不见,他心里冷笑,果然,没有价值就会将他一脚踢开。
逐心可以在擅长的领域给予闫家痛击,他相信,逐心若是能攀上军政界的关系,或许也会将他置于死地。
厉骁的舌头顶了顶口腔内壁,心里不禁冷嘲:婊子生的东西,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厉骁是喜欢过逐心的,或者说,他爱过逐心...
逐心有许多优点,积极向上,真诚义气,他能在混乱的大家族守住本心,他没有屈服卑劣的命运,坚强长大,名校毕业,经营的产业都在良性发展,他有许多闪光点...
主动接近逐心是因为逐心好看,然而相识多年,不得不说,他被逐心吸引了,他从不厌烦与逐心来往,爱逐心的火苗,从一簇微弱的火苗越烧越旺,几乎要在他的心口烧成一团熊熊烈火。
可逐心抗拒他的肢体接触,这么多年他掏心掏肺对待逐心却未有任何进展。他们不过是睡了一觉,逐心竟能记恨多年!
厉骁心里从来都瞧不起逐心的出生,他耐着性子等了许多年,他没有等过任何人,他只等过逐心,迟迟得不到回应,他觉得逐心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厉骁推开门外的保镖,直勾勾地走进雅间,摘下军帽扔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躲我?”
逐心喝了口茶,摇摇头:“没有。”
“连我派给你的护卫都换了?”
逐心放下茶盏,无可奈何说道:“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白眼狼!我没帮你拿到游天下,你就要疏远我?从小到大老子帮了你多少忙,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厉骁拍桌吼道。
逐心不为所动,朝身后招了招手,随从上前递给逐心一个信封,逐心拿过信封抬抬手让雅间里的下人都出去:“我自然记得你从小到大是如何‘帮’我的,那时候我年纪小,没有钱,确实占了你不少便宜,我心里也反思过,我这种人怎么配有朋友呢...是我太愚蠢太想当然,没有搞明白厉团长的心思就上赶着跟厉团长称兄道弟...现在,我也能赚点钱了,我不该占你的便宜,这里面是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我想足够回报从前你对我的照顾,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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