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周超往吴越那凑了凑,压低音量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
吴越双手扣在头后,向后倚去,椅子前腿悬空:“我就是心寒!我这么多年的好哥们怎么一朝醒来全变了……行行行,别踹我了——我可真是个劳苦命啊!”
吴越声音拖得长长地看向蒋磬,面露挑衅,一副“你看不惯就憋着”的表情,十分欠揍。
这家餐馆上菜速度很快,没多久便将菜全部上齐。蒋磬记得沈逾之嗜甜,便先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往沈逾之碗里放。
“……”吴越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一脸反胃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决定眼不见为净。
沈逾之没看到吴越的表情,低着头咬了一口糖醋里脊,顿时感叹道虽然吴越脑子不正常,但是他在吃上确实挺有品味的,于是又多吃了几块。
蒋磬见沈逾之吃得起劲,便帮他把糖醋里脊转到他的面前,顺便也夹了一块:“这么好吃吗?”
“这家做的不错。”沈逾之的舌尖卷下唇边的糖醋酱,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们家做的糖醋里脊用的不是番茄酱,醋也不是陈醋,味道还不错。”
蒋磬倒是第一次发现沈逾之吃东西还如此挑剔,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吃饱了吗?”蒋磬见沈逾之放下碗筷便问道:“怎么吃得这么少?不是对这家店评价挺高吗?”
“吃饱了。”沈逾之向来食不言寝不语,再加上这几日天气闷热他更没有胃口,吃得就更快了。他冲蒋磬笑了笑,随即看向吴越:“吴黎怎么样?”
“啊?”吴越停住筷子:“她怎么了?”
沈逾之深吸一口气:“她昨天受了惊吓,我和蒋磬赶到时她都在发抖。”
吴越显然没有发现:“那小丫头片子心大着呢,我看她昨天打我那样不像是受到了惊吓。”
“……算了。”沈逾之缓缓吐出了那口气,看向蒋磬:“如果最近你能见到她的话记得观察下她有没有类似于惧火、焦虑、回避等应激反应,如果持续出现类似症状的话建议及时就医。”
蒋磬看着沈逾之认真的表情应了一声,随后笑道:“行,你费心了。”
几人吃完饭到了警局,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于是吴越几人便先去询问室准备下午笔录时需要的文件——于是此时办公室只剩下了蒋磬和沈逾之,外加一片从窗中打下的骄阳。
“又要忙起来了,我感觉我像是进了贼窝。”沈逾之关上房门,声音带了些几乎无法觉察出的懒散:“我明明是个小顾问,为什么现在要顺理成章帮警方处理些我专业之外的工作?”
蒋磬歪在沙发上,含笑看着难得犯懒的沈逾之:“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和吴越说,你的工作量我帮你完成就好。”
沈逾之想了想,却还是拒绝了:“算了——除了阴险我不想在吴组长口中再多添个莫名其妙的定语了。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权当提前适应了。”
“你身体……好多了吗?注意不要碰到水,容易感染。”
“我很注意的。”沈逾之立即明白了蒋磬的言外之意,于是为自己辩解道:“早上看过了,基本已经结痂了,不过——”
“我周末该去复诊了。”沈逾之仿佛刚刚回想起来,指尖却轻快地敲击着桌面:
“看来这周末,有人不仅要来我家心理疏导和蹭饭,还要再陪我去趟医院了。”
第41章 生日快乐
41
下午的审讯工作是由吴越、任凯、周超三人负责,沈逾之和蒋磬全程在一旁协助。
吴黎的电动车停放位置有些偏僻,而且正巧那附近是这两天才刚刚铺好的新路,周边连摄像头都没来得及安装,所以证人的口供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但证人们的证词却基本大同小异,当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烟花表演吸引了,只有很少几个人对吴黎的小粉有印象。
“——我当时站的位置比较靠后,正巧我闺女在身后拽我,我就回头看了眼,不过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我想想,当时大概是——八点半多点?”
吴越转着手中的中性笔,看向面前说话的女人,神色不济地问道:“您是有什么参照吗?怎么这么笃定是八点半?”
女人说:“我智能手表上定了个吃药的闹钟——刚巧定在八点半。我当时没把闹钟关掉没多久闺女就叫了我,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吴越在纸上记下了时间点,站起身和女人说道:“感谢您的配合,我的问题问完了,如果后续问题的话我会给您去电话了,麻烦您特意跑一趟了。”
女人摆了摆手:“应该的,警察同志,那我先走了。”
然而女人前脚刚迈出了问询室大门,吴越紧接着就趴到在桌子上。
“累死我了。”吴越仿佛变成了行尸走肉般,声音也失去了起伏:“我不行了,这一下午一点收获都没有啊!那么多目击证人怎么一个见到纵火犯的人都没有?”
蒋磬翘起二郎腿拿起笔录本道:“当时确实基本所有人都挤在前面看烟花了,再加上那条路偏僻,少人有注意也很正常。”
“唉!”吴越叹了口气,向椅背靠去:“至少确定好时间段了——昨天虽说没人受伤,但是毕竟纵火案是大案啊!”
“吴黎的社会结构简单,没听说她和谁结过仇,那么更大可能性就是随机纵火了。”
蒋磬合上笔录本:“这种纵火犯的社会危害性极大,往往会和暴击犯罪、反社会人格和性犯罪相关联。”
吴越道:“你这么一说,我们当年警校教犯罪心理那个老头好像也和我们提过——毕业这么多年,全特么把理论知识还回去了。”
两人说着,下一名证人便走进了询问室。那男人长相浓眉大眼,身材健硕,然而脸上却带了几分精明,看起来是个生意人的样子。
“警官你们好,我叫杜鹏,是昨天的火灾证人。”
“杜先生请坐。”吴越换上了一副官腔:“我对您有印象,我看昨天的城北派出所的笔录中有您,您当时在现场帮忙疏散了群众是吗?”
杜鹏坐下,右手搭在桌子上,左手却放在了桌下的膝盖上:“没错,当时看人群骚动起来,怕发生二次事故便帮忙招呼了一声。”
蒋磬看向杜鹏,对方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虽然声音任何没有异常,然而他抖腿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于是蒋磬拿起中性笔,在纸面上飞快记录起来,一边宽慰他道:
“好的杜先生,我们这次笔录很快就结束了,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杜鹏这才正眼瞧了瞧从刚刚就一直被他忽视的蒋磬。
“您在昨晚八点半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有什么异常发现吗?”吴越双手交叉起来放在桌子上,将杜鹏的注意力拉回半分:“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杜鹏思考片刻,随后将双手放在桌面上:“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但异常之处……确实有。”
“我大概是八点四十五前后经过的那条巷子。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我秘书正好在和我沟通第二天——也就今天我的一些个人应酬,为了确认时间我看了眼时间。”
杜鹏的目光滑向了右侧不远处的绿植上:“紧接着我挂断了电话,却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异响。”
“怎么样的声音还有印象吗?”蒋磬问道:“是在事发的巷子里吗?”
杜鹏思考片刻答道:“是持续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草皮上走路一样。不过也有可能是野猫,因为我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
蒋磬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下巴。
“两位警察先生还有什么其他的想要了解吗?”杜鹏换了条腿翘起:“我作为老百姓也希望能尽早破获这种案件,毕竟只有社会稳定我们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吴越对杜鹏的高觉悟很满意,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杜先生看上去是有事要忙的样子,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感谢您的配合。”
待杜鹏走后,蒋磬讲手中的中性笔在指尖转了几下:“他说的声音我和沈逾之也听到过,我们当时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野猫跑了过去。”
“但是我们经过的时间大概是在八点四十五之前几十分钟,我们爬上山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烟花,那山怎么也得爬半个小时。这么长时间过去,杜鹏同样也听到了异响……”
“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嫌疑人发出的声音。”
沈逾之那边是和任凯一同进行的询问,然而他那边运气就没有蒋磬的运气好了,一下午过去证人们的口供大同小异,非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还把沈逾之累的够呛。
于是他今天结束后便直接和邓局请了几天假,一是他觉得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二是周五就是他开题论文的deadline了。
周五晚上,沈逾之最后一次核对了一遍论文后合上电脑,一头躺倒在了沙发中,长长抻了个懒腰。
现在是他这几天难得的不用思考任何事的时间,沈逾之翻了个身,将眼镜从脸上摘了下来,悬在离双眼十几厘米的位置发起呆来。
然而在此时卧室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沈逾之瘪了瘪嘴,在沙发上多躺了片刻才缓缓坐起身来,一边按着后脖颈一边向卧室走去——他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蒋磬的电话。
“怎么了?”沈逾之接起电话趴在床上,左手从床边垂下,将脸埋进了抱枕中,声音也因此有些发闷:“我刚写完论文……”
“好久没见到你了沈逾之,我感觉我有点想你了。”
蒋磬那边的环境十分嘈杂,伴随着人声鼎沸,沈逾之甚至在电话中听到了吴越的声音:
“来来来,蒋总在来一杯,那什么千金散去还复来,一醉解千愁!”
沈逾之抬手看了眼腕表:“你喝酒了?”
蒋磬似乎还挺清醒:“我没喝醉——明天见,我去你家找你。”
说完便给沈逾之留下了一串忙音,只留下他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蒋磬不是那种爱酗酒之人,沈逾之放心不下,于是再次拨通了蒋磬的电话——只是再怎么拨也都是占线,所以只好给吴越打去电话。
吴越那边的倒是很快便接通了电话,声音也懒懒散散的:“喂?沈顾问来查岗了?”
“蒋磬喝醉了吗?”沈逾之开门见山,仿佛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吴越多讲:“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吴越也喝了不少酒,此时的他正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坐在蒋磬的酒吧卡座中,双手搭在沙发上,用手肘推了下身边的被任凯猛灌几杯酒的蒋磬:“蒋总,你家沈顾问查岗来了,说要来接——你——”
蒋磬听到“沈顾问”这几个字时抬了抬眼皮,轻哼一声后便不理吴越了。
“沈顾问,蒋老板不理我啊。”吴越吐了口烟圈,将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也不知和谁学的,语调听起来更像个混世小开:“我们在他店里,沈顾问要不也来喝两口?”
半小时后,沈逾之走进了蒋磬的酒吧。只是酒吧内与往日不同,灯光暗了下去,却点了不少彩色霓虹灯;平日里的黑胶唱片失去了踪迹,代替唱片的是个穿着性感的DJ。酒吧中乱哄哄的,沈逾之却还是一眼看到了坐在深处的蒋磬。
蒋磬坐在卡座中央,身边摆了只空杯和几十个空啤酒瓶,已经全然不省人事。沈逾之走了过去,发现卡座中大半都是熟人——吴越、任凯、周超,还有几个人看着眼熟,大概是警局里有过点头之交的同事。
“沈顾问来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吴越正和几人玩着酒桌游戏,见沈逾之来便伸腿踹了脚身边瘫倒在座位上的蒋磬:“蒋磬,你念叨半天的沈顾问来了,别睡了。”
沈逾之走到蒋磬身边坐下,头也不回地拒绝道:“不了,我开车来的,接完他就走。”
蒋磬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沈逾之的声音,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还不忘冲沈逾之笑了笑。
“……”沈逾之颇为无奈,只好走了过去,凑到蒋磬身边问道:“咱们走?我送你回去?”
“回啥回?”吴越的耳朵也不知为何这么尖,顿时拍了把桌子,震得桌面上的骰子都掉到了地上:“这才几点,寿星就先走了?沈逾之你也留下,咱们今晚通宵,不醉不归!”
蒋磬眯起双眼,抬起腿就要给吴越补几脚,然而右臂处却传来了一阵温热,转头一看竟然被沈逾之拉住了胳膊。
“你今天过生日?”沈逾之眼底泛起一丝情绪:“之前没告诉过我。”
蒋磬虽然喝醉了,但仍旧敏锐地发现了沈逾之的不悦。于是他伸手探向沈逾之的眉心,将他的眉头展开:“别生气……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爱生气呢……前几天你太累了,我不想拿这种小事打扰你。”
沈逾之的耳尖因为蒋磬的动作微微有些发热。他悄悄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吴越,只见他们似乎没有过多关注二人。于是沈逾之捉住那只触碰在自己额间的手:“你想再多待一会吗?”
蒋磬反手拉住了沈逾之,牵着他的手凑近自己的脸颊,将侧脸贴在他的手心中:“不要了,我想回去。”
沈逾之没想到蒋磬喝醉后竟和平日里的温柔克制的他大相径庭,虽然酒品不错,却也变得更加敏感缠人。他将蒋磬扶起来,但蒋磬仍旧站得歪歪扭扭,还将肩膀靠在了他的身上,但依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沈逾之的伤口。
一时间,沈逾之都开始怀疑蒋磬是不是在故意装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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