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楼,管家爷爷怕它和小狗打起来,所以先分开了。”云绥说完,疑惑地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想他要不要跟他哥哥一个姓。”迟阙抓着小狗的爪子冲他挥了挥,微笑道。
云绥顿了片刻,摇头:“不要。”
“为什么?”迟阙挑起眉,“它是你找到的。”
“因为……”云绥有点尴尬的转开头,耳根微微发红,“这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迟阙生日时他还没开窍,礼物纯粹是为了整蛊,与他生日时迟阙送的反转日记相比,用心程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云绥一直想补一件给他,可惜点子还没想好,就出了一连串的事。
期末考试结束后,云绥来了趟迟家老宅想找找灵感,刚巧看到老管家在收拾兰德的遗物,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
“生日礼物就是你的,不必把我加进去。”云绥抓了抓头发,有点挫败,“都是后来补得了,你别让我更直观的面对自己的迟钝行不行?”
想起那个纪念册他就觉得自己是情窦不开的木头。
同样是心思不纯,迟阙准备的礼物简直倍杀他的耳机。
“没关系,怪我生日过的早。”迟阙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再说了,你的礼物值钱。”
云绥:“……”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要不就叫除夕吧。”迟阙拍了拍小边牧半立不立的耳朵,“除夕回来的,也能蹭一个团圆的意思。”
云绥额头拉下一排黑线:“好敷衍的名字啊。”
他当初给云霄取名字的时候还是认认真真想过的呢。
算了除夕也不错,叫着叫着就团圆了,挺美好的。
云少爷用揉狗狗的脊背实现思维自洽,转头冲迟阙道:“我原本是想让你叫它兰德的。”
迟阙笑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兰德其实,应该是我爷爷的狗。”他把除夕抱起来,坐在沙发上,“你可能不知道,我爷爷走了以后没有两个月,兰德就生了一场大病。”
“因为它知道,我爷爷不会回来了,就开始绝食。”
云绥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不用惊讶,边牧很聪明的,尤其兰德还经过特训。”迟阙轻描淡写地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它从来都只认我爷爷当主人。”
云绥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磕磕巴巴地问:“那它怎么,怎么好的?”
迟阙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当时太崩溃了,就守在它旁边一直哭,哭了很久。”
“那时候我的状态很不好,看到它寻死就像见到最后一个亲人要离世一样。”他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它可能是怕我哭出毛病吧,就开始吃饭了,结果因为暴食住院了。”
两人中间的除夕左右看看,安静地舔着迟阙的手背。
云绥愣了好一会儿,迟疑道:“你是因为怪它吗?”
“没有。”迟阙挠了挠除夕的下巴,“我只是知道它想去找谁而已。”
他说完,突然往侧边挪开,冲除夕唤道:“兰德?”
除夕歪着脑袋看他,像是不太明白。
迟阙低头笑了一声,又叫了好几次,除夕终于低下头,不理他了。
“你看,它就是回来看一眼,跟我爷爷一样。”他挪回来,弹了下除夕的脑门,“我爷爷病重时常跟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他最多回来看看我,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除夕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个人对它的轮流捉弄,跳下沙发逃离了魔爪。
沙发上的两位少年相对沉默。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过?”迟阙笑起来,捏了捏云绥皱成一团的脸颊,“其实没什么,我爷爷带孩子,但也培养继承人,那时候乱七八糟的,我得坚强。”
“我知道。”云绥点点头,嗓音涩的发沉,“我理解,但不代表我认同。”
迟阙倏然沉默了。
“你看,其实你也是自己哄自己。”云绥揉了揉脸颊,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一直好奇,医院里闹得那么人仰马翻,你一点都不难受吗?不想哭吗?”
迟阙安静了几秒,习惯似的轻笑:“哭不能解决问题。”
“没人哭是为了解决问题。”云绥恨不得把他的脑壳敲开,“你不需要发泄情绪吗?”
迟阙轻轻挑眉,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发泄上?还不如用来想想解决办法。”
“因为你是人啊!”云绥蹭一下坐正身体,“你觉得我为什么总骂迟为勉呢?”
“因为你讨厌他啊。”
“难道你不讨厌吗?”
迟阙再次语塞。
“其实我不是想你哭,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负面情绪都去哪了。”云绥抓了把头发,突然找到了表达方式,“因为你几乎从来没有发过牢骚抱怨过,我甚至怀疑你说的你坐在兰德旁边一直哭是你掉了几滴眼泪,它刚好看到,给你舔了!”
他不由自主地拔高音量,说完自己都笑了。
迟阙的笑容却消失了,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面无表情。
云绥怔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他抓住了一层隐形面具的边缘。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服?”云绥站起身,舔了下自己发干的嘴唇。
迟阙眨了眨眼,闲适地翘起一条腿,嗤笑道:“有什么不服的?”
“那你在气急败坏什么?”云绥俯身,捏着他的下巴强制转头,“不应该笑容优雅,条分理析地怼我吗?躲什么?”
第102章 暴露
迟阙抬眼看他, 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意识到无论自己用哪个句子都是欲盖弥彰, 只能郁闷的沉默。
“说两句啊哥哥, 别让话落地上。”云绥摸了摸他的下唇, “还等着呢。”
迟阙偏了下头, 冷笑一声咬住他的指尖:“你这么喜欢抽筋扒皮似的逼迫吗?”
“我只是想问你, 为什么觉得发泄没用。”云绥没有丝毫的收手的意思, 反而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又来这招?哥哥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迟阙垂下眼帘,结束了自己拙劣的抗争。
云绥踢了踢他的脚尖:“能把腿放下吗?这样不太方便。”
迟阙:“……”
欺负人还理直气壮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腿握住云绥的手腕。刚把那只手拿下去,就听头顶的人温声问:“是因为没有人会接收你的情绪吗?”
迟阙愣住了。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一闪而逝的错愕, 很轻,但已经够了。
原来真是如此。
云绥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想发火,还有点酸。
“我现在很想扇你一巴掌。”他直起身叹了口气,由衷地感叹。
迟阙那点莫名的难堪被他一句话戳的七零八落,无奈地笑笑:“哪有打人还预告的。”
“原来你知道人上头的时候是控制不住的。”云绥凉凉地瞪他一眼,“那低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跟我说说?”
迟阙呆住了。
“你这个话题转的是不是有点生硬?”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你见谁吵架还要逻辑啊?”云绥冷笑一声, “你好讲理啊, 不好意思, 我不讲。”
迟阙愣怔片刻,大脑里的情绪感知中枢告诉他, 面前的人在生气。
“对不起,我……唔。”
云绥捂住他的嘴, 冷淡地看着他:“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迟阙被他噎住,狼狈地移开视线。
“那告诉我,你现在开心吗?”云绥就这样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点头摇头就好。”
迟阙停顿了好一会儿,摇摇头。
云绥微微勾唇,移开手俯身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对不起,刚才无厘头的冲你发火。”他吻完便偏开脸,“现在呢?开心吗?”
迟阙抿了抿唇,点头。
“开心就记住,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我。”云绥不轻不重地给了他肩膀一拳,“人的心脏就这么大一点,老憋着也不怕憋出毛病。”
他直起身,看着面前这张脸再次暗叹男色误人。
“要不是因为你的脸,刚我就真扇你了。”他泄愤似地揪了一把迟阙的脸颊,“破嘴说不出一点中听话。”
迟阙坐在沙发上,这辈子第一次像个洋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这种感觉很陌生,是他被迫不痛不惧、又争又抢的十多年里从未出现过的让渡主动权。
但这种感觉不坏,甚至让人十分放松。
他就像一根被调音器放松地琴弦一样,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懒散的。
“我不太高兴。”他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因为,接了个烂摊子?”
云绥挑眉。
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有点生硬,但进步很大。
“所以呢?”他抱着手臂看他,眸子里含着微末的笑意。
迟阙背靠在沙发上,冲他张开手臂:“我有点想吻你。”
云绥弯着眼睛笑起来。
“行,知错能改,可以奖励。”他用膝盖顶了顶迟阙的腿,“分开点。”
迟阙没动。
他站起身,一手搂住云绥的腰,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被按着后脑勺堵住嘴时,云绥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压他的后腰,猝不及防跟着他往沙发上跌。
……
偌大寂静的房子将深吻时搅动的水声清晰的放大在耳边,惹得少年耳根通红。
但整座房子里却实打实的只有他们两人,恰到好处,但不多地满足了对私密的需求。
“别亲了,唔,忍不住了!”
“你以为我好在哪……”
布料摩擦的声音轻轻响起,云绥被迟阙按住手。
“别动!”对方的声音喑哑低沉。
“我帮你吧。”
“你确定?”
“……别废话,卫生间在哪?”
迟阙沉默片刻,抬腿示意:“最近的洗手间在对面。”
被忘在一边的除夕好奇地冲两人吠叫,却没有得到理会。
两位负心汉主人飞速起身,一把将它拍在洗手间的门板之外。
哗哗的流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除夕趴在门口,不解的看着上锁的房门。
卫生间里,云绥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
十几年来头一遭,如擂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下来,他用手掌给自己扇风,却发觉手还有点酸。
迟阙靠在墙边整理凌乱的衣摆,等他缓了一会儿,看他脸上的红消下去才上前拉住的手:“走吗?”
云绥脑子还有点发懵,被他握住手指时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耳根的温度又有了回升的趋势。
“怎么脸皮这么薄?”迟阙乐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是还要回去等阿姨她们?”
云绥这才猛然从回味里抽离出来,想起自己还需要回去装样子。
“算了,我给林女士打个电话,就说我提前去找你,让他们不用特意绕路了。”云绥说完就跳起来去找手机,却因为腿软差点跌一下。
迟阙连忙扶住他,没忍住笑出声。
“闭嘴!”云绥额头青筋暴起。
迟阙连忙忍着笑举手投降。
电话打完,云绥回头正要招呼人,却看见迟阙闭着眼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红晕。
云绥心里一跳,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
迟阙皱了皱眉,睁开眼:“怎么了?”
云绥神色凝重:“你好像有点低烧。”
“没事,正常排异反应。”迟阙揉了揉太阳穴宽慰道,“吃点药就好了。”
云绥对他的没事已经麻木了,全当耳旁风,自顾自问:“你家的体温计在哪儿?”
迟阙困倦的眯了眯眼睛,捏着眉心回忆了一下道:“在我房间的床头柜。”
这段时间,整个房子里发过烧的只有他一个人,体温计也就常驻在了他的房间。
云绥给他倒了杯温水,依言上楼。
迟阙的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云绥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体温计。
正要退出房门,突然看到他的书桌上摆着那个粉嫩嫩的荧光猫耳耳机。
耳机的充电线还挂在插板上,很明显是使用过的。
云绥一愣,旋及低头笑了一声。
甜的,但也有点轻微的酸。
想来当初某些人不敢和他表白,又没什么能纪念的东西,只好拿一个整蛊的礼物当陪伴。
云绥下了楼,却突然发现沙发上的人不见了。
“迟阙?”他心里一慌。
“这里。”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迟阙推开门,甩了甩手上的水,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刚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处理卫生间的纸团,还有……换气。”
云绥的脸瞬间又红了。
“行了。”他连忙推了推迟阙的肩膀,“赶紧回医院。”
得知迟阙发烧,老管家立刻紧张起来,亲自开车载着两人向医院疾驰,云绥更是拿自己的围巾把他包了个严实,直到迟阙无奈制止,他才放弃把迟老爷子留下的大军帽扣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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