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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近代现代)——匿名咸鱼

时间:2024-12-15 09:35:58  作者:匿名咸鱼
  祁平远鬓边花白,他也老了。来回看着两个特地拉高衣领的儿子,他怎么会看不出猫腻。翻来覆去查看的那沓照片散在茶几上,两个年轻人显然早就看见,却默契地没有对质的意思。
  遗物那道鸿沟横了快十年,父子二人很久没有这样要坐下谈的样子了。
  ……
  谈话持续到了天亮。
  对于两个儿子的悖德爱恋,这不是个渐渐发现的过程,没有温水煮青蛙,往往意味着更激烈的破碎。
  这种惊涛骇浪并未显露在表面,气氛始终僵持,祁原像尊刀枪不入的神像,冷冷地俯视着面前争执不断的夫妇,看出祁平远端在稳当隐忍姿态后的盛怒,不欲对二人的表演做评价,也不想激这个疲惫的中年男人亮出爪牙。
  让钟寻路上楼睡会。这是祁原今晚重复最多的一句话。他们刚刚上了床,就在他弟弟十八岁生日前几个小时,他把他折腾得很累,他弟弟现在很需要休息。
  高大的落地窗外,天空一角翻出鱼肚白,快五点了。
  对于祁原的妥协,祁平远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怀疑。在刘芝仪满面怒容地关上主卧门后,父子俩两相沉默了片刻,祁平远像个操心的父亲,面色沉沉地劝他,换个环境后做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
  祁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将“正常”二字嚼了几遍,千般想法兜在心里,最终只字未言。
  ……
  三十多个小时后的宴会上,钟寻路一身西装,随祁平远跟众长辈打招呼。这是个私宴,私交甚笃的几个世家领着小辈来开眼界,祁平远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少年是何身份,大家心里门儿清,但没人摆到明面上来伤和气,只当祁家真正认了这个儿子。背地里如何说这腌臜事就不一定了。
  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跟于诚几个在一块玩久了,性格也外向许多,眼下应付众多商业巨贾倒是不成问题,钟寻路趁祁平远转身说话,长舒一口气,呼出的都是浑浊酒气。
  礼节归礼节,众人到底不会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灌酒,何况祁平远多有回护。可小孩子自己心里不痛快,偷偷喝多了几口。但没敢喝太多,留着神观察情况呢。
  赵家开了个酒厂,近几年声势才起来,同行里不算最有话语权,尚在攀升期,人脉尤为关键,赵父拎着儿子的脖子跟一群大鳄推杯换盏,钟寻路与赵令只有几个交换眼神的机会,后者旁边的青年倒是积极,不断寻找制造意外的时机。
  从进门到现在,钟寻路就一直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等一台戏演完,顺利跟随青年坐进车里,心里的石头才松了一点。
  迅速驱车,向机场疾驰而去的青年从后视镜看了眼,对后座异常冷静的少年说,他也姓钟,单名一个寒字。然后让钟寻路把护照
  “好巧,寒哥。”钟寻路简短回应,敬称喊得顺溜,“麻烦一会儿在明政路临境酒吧停一下,我去朋友那儿拿个重要东西。”
  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从祁平远那拿到他的护照订了机票,最后把护照交给他时实实在在叮嘱过,如果任何证件被祁平远扣留,那就原地等候,什么也不用做。可他还是失约了。
  王蔚知主动联系过他,提供了一个新渠道,找人帮忙用伪证件报名旅游团并办理临时签证,届时登机牌也不成问题,到达目的地后再在八天法律允许时间内考虑下一步行动。
  这哥们儿平时看着不着调,谁知道帮忙时信息面还挺广。钟寻路谢过他并请求他不要告知祁原,对方爽快应下。
  祁原只当宴会这台戏是一次试探,如若不成便权当虚晃一枪,钟寻路作为被保护者只需乖乖地原地待命,因为祁原有十足的把握日后来接人过去。
  就为了提前几天见,去冒一次完全没必要的险;尽管知道这可能不是个惊喜,是惊吓,会惹来震怒。钟寻路觉得自己生来骨子里就有股疯劲儿,一直没发作只是因为没遇到祁原这根引线。
  就赌这一次。虽然证件真假参半,但只要过了这关,好歹登机时少一道风险。至于到达以后,走一步看一步。
  钟寒此人,办事忠心,平时却不交心。他只知祁原要把关系尤为亲近弟弟在亲爹眼皮子底下偷过去,但对被委托以外的细节一概不知。突然加快的语速让他从钟寻路平静的外表看出不太稳定的情绪,“好,不过要尽快,我怕有人来拦。”
  交接地点在酒吧这事钟寻路也疑惑,不过王蔚知说办事那哥们儿是调酒师,要上夜班走不开,酒吧鱼龙混杂正好掩人耳目。
  拿着零食包装袋掩饰下的临时签证走出来时,钟寻路低眉敛目步伐飞快,不知撞到了几对拥吻的红男绿女,经过离大门十步远的卡座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他走得急没设防,轻松给人拽了去,晃眼的灯光让他看清这人的脸。
  看着四十好几,质量上乘的发胶反着光,眼尾遍布细纹,见他连腰都不给摸,右手夹着烟就想往他锁骨上按。
  他目光冷下来,挣脱起身朝男人胸口就是一脚,对方力气不小,抓住钟寻路脚腕一拽,后者重心不稳栽倒在地,尽管有地毯作缓冲,头还是磕得一震,正欲起身,贴着地的手掌突然被一只皮鞋踩住。
  往上看,是烟气缭绕中男人的狞笑;往吧台看,是调酒师意兴阑珊的目光。
  手指一阵剜肉割骨的疼痛,好在持续了半秒,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托起来,意识混沌中依稀辨清是钟寒的声音。而后拳拳到肉、惊声尖叫、维护秩序……声音太杂乱,似梦非梦。
  ……
  醒来时,钟寻路躺在家中卧室的床上。久阖的眼不适应光线,眯着看了半晌才发现这是祁原的房间。
  记忆接踵而至,头疼欲裂,右手手指与掌心的痛不是同一类型。动动手指,撕裂般疼痛后,钟寻路不再尝试,目光扫过床头柜上散落的签证、身份证和户口本,真真假假,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全身散架一样的酸痛不断提醒他犯了个怎样愚蠢的错误,以至于包裹着头和手的绷带都像个笑话。
  下一秒,门咔哒一声响,他最想见到又最怕见到的人进来了。
  祁原走到床边,垂眼看他,十分平静地开口:“我不是说,任何一步不顺利直接放弃,回家等着就行吗?”
  是的我知道。钟寻路在心里回答,你一定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接我过去,在宴会上的安排才显得疏漏颇多。
  我知道,但我一刻也等不了,我想见你。
  祁原把他弟弟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一遍,语调更无波无澜:“是我的话不够可信,还是你更愿意在酒吧被人强上,接着因为偷渡罪?”
  他顿了顿,神色彻底淡下来,从钟寻路这个角度看,好似一尊神邸,就像离开那晚看祁平远和刘芝仪的眼神。
  “或者钟寒来晚一步,你直接被捅死,倒省了牢狱之灾。”
  钟寻路躺在床上,手掌尚在疼,心脏已经被一记重锤砸得四肢百骸都痛起来。他从未听过祁原说这样重的话,简直刀刀见血,剜心割肉。
  于是他在心里为祁原狡辩,我哥本意一定是想说,为了快点见面去触碰法律底线,一点不值当,还出意外受了伤。以后不能这样了,听话。
  然而心里这段模拟祁原声音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被粗暴地扯出被子翻个面,裤子被完完全全扒下来扔到地上。
  “可我想你”没来得及说出口,祁原已拿着折下的富贵竹枝走近,扬起可怖的高度重重抽下来,再抬起时赫然一道泛着紫砂的僵痕。
  钟寻路从没挨过这样狠的责打,不知昏睡了几天后酥软的身体毫无招架之力,当即嘶喊出声,转头自下而上地看着祁原时,鹿一样清澈的眼睛很快蓄满泪水,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的势头哗哗滚落。
  他受伤的手没法遮挡来势汹汹的竹枝,只好低低地喊了一声哥,那声音满含绝望和可怜,神态动作全然失了“兽性”,不像狼崽,完全弱化成了任人宰割的兔子。
 
 
第31章 31
  稍微动一下掌心便疼痛难忍,钟寻路右手轻搭在枕头上,左手藏在被子里攥紧了拳头,每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后指甲都陷进肉里。这力道不像在打人的皮肉,简直像打靶子。鞭痕细而长,横贯臀峰,有时腰和腿根也不能幸免。腰上的手按得很死,他像条砧板上的鱼,连被子都来为难他,两腿怎么踢蹬都难躲过。
  错了就是错了,钟寻路没想跑,可竹枝用这样狠厉的方式甩下来,好像在甩一条细长的、金属制的弦,根根到肉,痛入骨髓。他三番几次回头看到的都是祁原面无表情的脸,有种回到刚认识不久挨的第一顿打的错觉。
  他高估了自己,十几下过后就疯狂扭动腰肢,一次次滑到床沿,又一次次被捞回来,被角时而盖住臀面,实在碍事,祁原一把掀了被子推到地上,宽大柔软的床上,赤裸下身的少年格外突兀,他够不着任何一边床沿,被牢牢桎梏在正中央。
  “嗖啪”声让人难以置信是抽在人皮肉上发出的声音,尖锐、狠厉、毫不留情。好像被打掉了一层皮,钟寻路想。左手扒着床单扒久了,又不记教训地回手去挡。祁原捉住他手腕按到一边,直把他攥疼了,才淡淡道:“今天不破皮不见血,就别起来。”
  钟寻路瞪大双眼,看了下自己青紫遍布的臀肉,单靠左手颤巍巍地撑起上身,扑进祁原怀里紧紧抱住对方,边摇头边惊恐道:“哥!哥!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他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瞳孔几震,待在熟悉的怀抱中,好像抱紧了,他哥就能恢复他熟悉的样子。
  他语无伦次道:“破皮…见、见血,要打多少下?打…打几百下吗…”脸贴着祁原胸口缓缓抬头,看到对方冷静得近乎无情的脸,似乎这个姿势更趁手,祁原不答,反用竹枝点了点鼓得最高的那条棱子,命令道:“翘高。”
  少年眼泪哗一下流得更凶,脸色白得像纸,抓住竹枝末端拽了拽,拽不动,便去抓祁原的手,引他覆上自己臀肉,侧过头用脸颊在祁原胸口来回蹭,抖着声说:“哥,你摸摸…要着火了,你轻点好吗…”
  他连滚带爬挪到床头柜边,把那堆伪证扒拉下来,“我现在就把它们撕了!哥别生气、别生气…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我也不想…不想吃牢饭的。”
  祁原手持竹枝站在那儿,像刽子手,又像观众,看着钟寻路的眼神像看一台戏。
  钟寻路见他不为所动,脑子一热便膝行过去,用没受伤那只手拉开祁原的裤链,手指去拉他内裤的同时,头凑过去。
  祁原早看出他想做什么,挥开他的手,拉上拉链,用手钳住他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了许久。
  “谁教你这么做的?”他问,“也是王蔚知吗——偷拍的疯子。”
  钟寻路瞳孔快震碎了,惊愕万分,很快在脑内理清因果,一时间后怕、懊悔、惊慌全涌上来,缠住脑子,他的神经打了死结,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上剧烈的疼痛,垂眼盯着地面发了半晌呆,然后抬头,用食指去勾祁原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我太蠢了。”
  “阳台那张照片就该看出谁有嫌疑。”
  “做伪证…这种事我也干得出来。”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仰起满是泪痕的脸,认真道:“我想你,想早点…所以做了很多蠢事,你能原谅我吗?”
  祁原沉默半晌,没回答,坐到床边把钟寻路拽过来按到腿上,按住他的伤手,对准翘高的屁股就扇下去。臀峰被竹枝抽得僵硬,巴掌扇上去肉都晃不动了。手掌铁板一样烙过热辣的皮肤,把两团火球一样滚烫的肉炒得更熟。
  钟寻路不再抱有终止责打的希望,只哀求祁原轻点。他被巨大的力道带得直往前挪,小腹正好卡在祁原腿上,屁股反而越翘越高,巴掌抽下来时覆盖面越广,祁原只需稍弯点弧度就能使手掌与臀面紧密贴合,尽可能将力气输出最高。
  两瓣肉通红高肿,紫痕纵横,钟寻路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哭,每挨一下腿就疼得抖一下,忍到最后胡言乱语,嘴里只剩“我错了”和一声比一声哀切的“哥”。
  印象中,这是唯一一次怎么哭求都不手软的惩罚。钟寻路哭到最后嗓子全哑,喉咙发出兽类的呜咽。
  桎梏消失后他就滚下地,伤手捂着屁股费力地往后挪,可怜得不能再可怜地看着祁原,“好痛…”
  然后像忘了祁原刚做过什么,看他表情稍有松动,便膝行过去抱他脖子,眼睛一闭泪水就往下淌,然后寻找嘴唇的位置亲上去。
  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狼,它好痛,手痛头痛,屁股更痛,还是全然信任别人的样子,尽管那人刚放下抽他的鞭子。
  祁原静了几秒才缓慢地回应起来,刚把亲弟弟狠狠揍了一顿,他竟然也很累,比弟弟还要累。他把钟寻路抱起来,捋了捋背又擦了把汗,与那双眼尾下垂的、哭红了的眼对视。
  祁原好像总有种魔力,只对钟寻路起效。钟寻路被他盯着,目光奇异地平静下来,像熬过了一场磨难。
  伸手去抱,祁原回抱他;凑过去亲,对方也含住他嘴唇。钟寻路这时才有落地的感觉,比之前受伤更疲惫,像雏鸟一样窝进祁原怀里,后者抱他倚在床头,没人说话,直到钟寻路的呼吸平缓下来。
  钟寻路又拽他哥手放到身后,问,烫吗。
  祁原抚了下,不答反问,还敢吗。
  钟寻路把脑袋缩进被子里,耳朵贴着祁原腹部,来回蹭蹭,表示摇头。
  已经到了穿秋裤的季节,两团肉面积不大,但晾在外面怪冷,肿胀的皮肉挤不进裤子,祁原平躺下来让钟寻路趴在自己身上,脑袋搁在胸口,揽着他腰,在被子里替他把药油揉开。
  这会儿钟寻路又不像刚才那个胆大包天色诱的家伙了,安静地蜷缩着,把自己当成一朵柔软的白云,在祁原身边飘来飘去。
  眼皮打架时,门被推开了。
  走在前面的祁平远满脸疲态,较之祁原离开那晚仿佛苍老了十岁。再没比他更无可奈何的父亲了,和两个儿子见个面还得找合适的时机和理由。
  接到祁原电话那刻,他正因小儿子失踪着急上火,电话一挂就赶往临境,半路又被通知人已经意识不清,正往医院送。
  更不必说大儿子将所有事和盘托出后。祁平远在他强势而鲜败的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无力。
  俩儿子搞到一起,小儿子差点坐牢,一家人难得团聚竟是在病房里,转回家里后此时才能好好说句话。一连串的糟心事,真是祸不单行。此时两个儿子全须全尾地躺在这,已是莫大的福分。祁平远甚至怀疑自己与妻子过于咄咄逼人才造成今天的后果。而刘芝仪并不这么想,她漠然又疲惫地站在一旁,如非必要,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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