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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徐钰鸣的情书(近代现代)——小羊熊

时间:2024-12-15 09:46:34  作者:小羊熊
  徐羽树静坐,目光找不到凝聚点,双手握住弟弟的手:“我说你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拦我找他。”
  “一个怀胎九月养大的孩子,一个养了他九年的小爸爸,你们真不愧是父女。”
  “非得看他被你们逼死,你们才肯善罢甘休,是不是?”
 
 
第60章 
  ◎来那个了◎
  徐家资产查封前,徐羽树因常年在边远地区观测站生活,并未受到任何波及,只是接受调查回去过一趟,看在他也算在西部奉献,检察官们倒也没为难他。
  “像你这种高材生,怎么会想着去条件最艰苦的山岭?”
  对方不过随口一说,毕竟连交接班都不见人影的观测站,比起环境艰苦,更多的是无法忍受这漫长寂寞。
  谈话间,检察官们视线再次落向他。
  不得不说,徐家某些人够贪够腐,可从未涉政的这些孙辈,个个生的人中龙凤,无论外貌还是形象气度,真与上一辈的酒囊饭袋天差地别。
  问题落下,录音器工作声嗡嗡。
  斜前方的白炽灯照眼,徐羽树眼眶发酸发胀,他似有千言万语,未戴镣铐的手腕放在桌边松松交握,小拇指无意识磨蹭。
  有记录员觉察,稍微留意,按照大概频率试着写几笔,得到一个字。他翻开名册顺着看了圈——查无此人。
  那只能说明这个人与案子无半分牵扯。
  他也没放在心,继续等方才那算不得审问的问题答案。
  “因为我的……”
  曾经很好的朋友、叔叔家的弟弟、还是年幼胡闹偷偷拜过天地假的小妻子?
  称呼在徐羽树嘴边打了滚边,他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身份,最终沉默绕回接上话。
  “……他厌倦躺在水面看天空,他想看远山丛树孤星,他想知道月光最先照到的树有多高,会不会比徐家老槐树还要大。”
  记录员笔尖一顿,但很快继续速记。
  “你很爱她。”
  检察官们不知道徐羽树说得谁,潜意识默认话题中的“他”是女生:“清点结束前原则上你不能出省,如果那边实在是无法调出值班人员,出具申请后方可上报审批。”
  徐羽树沉默。
  他想在这里多待会儿。
  听说徐钰鸣就在隔壁市,他想找他。
  “徐先生?”
  ——可他愿意见他吗?
  “好的。”
  检察院的空气带着肃穆,徐羽树走出去两个路口,萦绕在鼻腔的油墨气息散去,他捂住鼻腔呼出团雾。
  徐晋枟怎么说来着?
  如果起底搜查没有徐钰鸣,他就要遵守先前约定离开人五年,徐羽树怕徐家审查波及到徐钰鸣,不敢光明正大露面,来到于川给的地址附近。
  区与区的差异显而易见,过了天桥再往前走,城市光线顿时黯淡,灰扑扑一片待拆未拆的棚户区。
  徐羽树停在公交站。
  他看着,呼吸逐渐放缓。
  如果每块区域都存在中心区,那以这公交站为圆点向外划分,各种小摊贩汇聚,吆喝声叫卖声,混合一起传出去近二里地远。
  原本干净整洁的油柏路,由于常年被油烟食物熏染,很多区域呈现更深沉的颜色。
  一块一块连起来,像是狗皮膏药,走起来脚步明显变慢。
  徐羽树没几步就停下了。
  他好久没有见徐钰鸣,已经忘记对方的身形与声音,哪怕两人擦肩而过,他能认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徐羽树掏兜,掏出来一把零钱,绕过车站来到背面,准备买半斤糖炒栗子带走,摊主示意他往前站,后面来人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小钰吃糖。”
  身后脚步传来,童声奶气。
  徐羽树递钱的手顿住。
  他大脑一片空白。
  捕捉到熟悉名字,鼻腔重新嗅到检察院的肃穆气息,熏得他两眼几欲落泪。
  “半斤焦糖口味,还掺雪红果么?”
  摊主动作麻利撑开纸袋,刚要封好口递过去,眼前忽然一暗,手中顿空,面前气宇不凡的男人突然快步去追,将那份并不重的糖炒栗子轻手放进瘦小身影提着的菜篮里。
  徐钰鸣未发现。
  反而是他牵住的孩子看见了,虽然还回应着妈妈的询问,可视线冷冷扫来,等看清冲自己比划嘘声的徐羽树后,她眼里情绪好像就如见过对方般惊讶。
  她看看徐羽树,又看看妈妈。
  现在想来,徐莺应该认出自己是谁,却没有声张。
  时间过去太长、太久,他几乎忘记当天见到徐钰鸣时候的心情,唯独记得他快步向前,跟随人潮慢慢转身抬眼。
  “……”
  他屏住呼吸。
  直到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徐羽树脚步渐渐放缓,憋得肺部几乎要爆炸。
  视网膜留下的影像清晰。
  他一遍遍在脑海重复,心脏跳得快要从嘴巴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摘掉口罩帽子大口呼吸冷空气,死死按住胸口,不顾周围异样目光弓腰。
  弟弟瘦了。
  不是自然少吃的瘦,而是整个人因磨难受苦,生命力快要枯萎的衰败,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毫无生气,衣服很不合身,袖口都磨破了布,露出一截苍白手腕。棉袄空荡荡,远远看去像行走骨架,哪有半点人气。
  至于旁边那个小孩子……
  徐羽树第一眼瞧见她就喜欢不起来。
  五官太像徐晋枟,如果月子里还无法分辨婴儿模样,周岁很能猜到她长大的五官。
  没有实权,他自身难保,更何况在这节骨眼去护同样手无寸铁的弟弟?
  徐羽树如战败丧家犬,拨开人群拼命往徐钰鸣消失的方向跑,街区杂乱,胡同接着胡同,岔路口多如牛毛。
  他还没同徐钰鸣说一句话。
  这一丢,就断联了六年。
  直到徐晋枟打电话,让他赶紧去高速路事故地救人,徐羽树从单位宿舍床滚摔,来不及收拾妥当开着那辆破皮卡冲下山。到处鸣笛声、哭喊声、烈火烧灼噼啪声,混合成醒不来的噩梦。
  徐羽树一次接一次地哆嗦。
  “哥哥……”
  微弱呼声唤回徐羽树陷入混沌思绪,他抹把脸回神,强打起精神:“不舒服?”
  “不是的。”徐钰鸣稍微抬起腰,随即一股热流涌动,吓得他夹紧双腿,仍有几滴滚到圆鼓鼓臀肉后方:“就是……那里……”
  徐钰鸣羞得耳朵尖将欲滴血。
  他怎么就忘了,就算是生病住院,每个月该来的东西总会来,而自己毫无准备,身下的床单被褥肯定一片狼藉。
  “好像……来那个了。”
  声音如蚊,徐羽树愣住。
 
 
第61章 
  ◎真难吃◎
  徐羽树没听明白。
  他以为徐钰鸣不舒服,刚想按铃叫刘姐进来,结果被弟弟拦住,对方噙泪,因难以启齿表情略显羞涩,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句子,到最后无奈讲出来一个词。
  “……生理期?”徐羽树愣住,停住手中动作,表情略显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钰鸣说的话,五官顿有微妙。
  “我看看。”
  徐羽树独自生活惯了,忘记徐钰鸣此刻还有少年羞涩,眼见不去卫生间,甚至房门都未反锁,吓得他赶紧按住裤子边,眼神带几分不可置信,声调委屈:“哥哥!”
  叫得徐羽树脊椎骨发软。
  他放下手:“抱歉。”
  “我自己可以,帮我坐起来就好了。”
  躺在病床的这几天,徐钰鸣双腿不像原先那么有力,踩在地面软绵绵,若不是徐羽树结实的胳膊扶着,他险些刚下床就前歪栽倒在地上:“床被我搞脏了……不要让护士看到,哥哥收起来。”
  话音刚落,拽住徐羽树衣角的五指细而白,微微蜷缩时骨节因害羞透粉,对方力气不大,与其说拉扯更像是幼崽撒娇。
  徐羽树反手握住,紧紧攥在掌心。
  他喉结滚动,说不出话。
  他以为自己不记得这些琐碎小事,等徐钰鸣朝他伸手,记忆铺天盖地席卷涌动,呛得人险些喘不过来气。
  “哥哥!”
  见人没反应,徐钰鸣着急,他声音语气不由得加重,眼睛周围泛红,模样瞧着可怜又可爱,直让徐羽树想去亲亲他鼻尖。
  “没有脏兮兮,哪里脏?”学他语气,徐羽树示意弟弟扭头。
  “……”
  被褥洁白。
  别说脏,连褶皱都不见几条。
  徐钰鸣抿嘴,他还是要往卫生间去。
  实在是拗不过,徐羽树只得调高空调温度,免得他换衣服时着凉。
  按照常理,车祸导致卧床多数都会插入导尿管,但不知为何,徐钰鸣始终穿着脱穿式更换裤。虽然这不叫纸尿裤,顶多是医用级护理裤的一种。
  等他双手拉住裤腰,摸到与内裤布料截然不同的手感,徐钰鸣表情明显迟疑。
  “没力气吗?”
  但是徐羽树没有考虑那么多,他以为弟弟手指使不上劲儿,直接弯腰伸出手,将病号裤猛地褪到徐钰鸣膝盖处。
  纵使病房开了暖气,骤然接触的冷空气仍旧令徐钰鸣大腿内侧起来小片鸡皮疙瘩。
  在山上待久了,徐羽树哪还能顾及弟弟微妙情绪,他刚想解开系在旁侧的纸绳,谁料一滴温热砸在徐羽树侧脸,很快滑到他抬起的下巴。
  “小钰?”
  来不及看清,这一滴似乎成为信号。
  紧随其后的水珠接二连三,噼里啪啦砸在徐羽树面容,他屏住呼吸仰头。
  对上弟弟满是泪痕的脸。
  “你…这……为什么要给我穿这种?”
  后者贝齿雪白,轻轻咬住下唇,因为过度羞愤,他字连不成句,一句话深呼吸两次才说完整。
  “这种?”
  徐羽树茫然,他手掌试探性摸摸护理裤底部,在发现仍干爽后松口气,结果被弟弟泄愤般轻轻拽了两下头发。
  “因为我们小钰身体特殊,这家医院不具备接诊你的资格,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我才给小钰穿上护理裤。”他满脸认真解释。
  “……真的?”
  徐钰鸣似乎有些不信,他手指始终按在系扣处,徐羽树没去擦自己脸上的湿痕,半弓腰用棉柔巾轻轻汲干净徐钰鸣眼泪。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小钰。”
  “你跟人结婚。”
  徐钰鸣反应很快,在他将男人的沉默当成无话可说的错愕,嘴角翘起:“哼哼。”
  从卫生间出来,徐钰鸣对自己穿成人护理裤这件事接受度良好,但仍就威胁哥哥不许用纸尿裤三个字,等问及原因,青年先是呆愣几秒,才不敢确定回应。
  “因为是小宝宝穿的东西。”
  “我又不是小宝宝。”
  “穿着……羞羞脸。”
  讲话音量越来越低,他表情也出现片刻迷茫:“小宝宝?小鸟?”
  本应该封存的名字猝不及防提及,徐羽树到嘴边的话囫囵咽下,一瞬间心跳如鼓。
  “小鸟是赏鸟吗?哥哥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老年人玩的东西。”
  徐羽树呼吸稍屏。
  他甚至来不及转移话题,病房门忽然被敲响,一声接一声,四下才停。
  “徐先生,外面有人找,说是小少爷亲戚,但过了探视时间,需要预约明天吗?”
  隔着厚重门板,刘姐讲话紧绷。
  徐羽树捕捉到异样字眼,他轻轻握住徐钰鸣的手,引得后者仰头,望过来的目光温顺带着不解:“亲戚?”
  他随之询问。
  “我们离开徐家那么长时间,还会有人记得我们?”
  “……”
  虽然不知道徐钰鸣还记得多少,但按照眼下情况来看,有关徐晋枟与他女儿的那部分消失得一干二净。
  “很久不联系的远房。”徐羽树打定主意禁止他们进来,先哄弟弟睡着再说:“明天早上有想吃的食物吗?”
  “酒酿小圆子。”徐钰鸣笑,他比划五根手指:“哥哥等我睡了再走。”
  徐羽树坐下,反握住徐钰鸣的手,抬高到唇边,亲亲吻了下他指节后捂住,看着人因困倦半眯起的眼:“哥哥哪里也不去。”
  他说着,帮弟弟掖好被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呼吸声减缓,徐羽树稍微活动早已僵硬的腿和膝盖,慢慢拉开门,眼皮稍抬。
  最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双明显不属于成年人的圆头小牛皮鞋,印有的奢侈标牌徐羽树愣了几秒才想起,他视线偏移,对上徐莺冷森森目光。
  这几日跟在徐晋枟身边,她变化可算脱胎换骨,犹如新长起来的小蛇,学她另一位父亲蛰伏在暗处,冷不丁就会露出獠牙。
  “小钰拒绝见我。”
  越平淡的语气,越听得人发毛。
  饶是徐羽树,见她这强势态度也会不由得蹙眉,只是尚未开口,鞋尖踩在大理石台面的声音脆得如冬日屋檐冰棱。
  徐莺身上有徐晋枟一半的血,她盯着徐羽树挡在身后的门把手,忽然露出笑容。
  “小舅舅,那包炒栗子,真难吃。”
 
 
第62章 
  ◎滚出去◎
  “徐莺,别这么没礼貌。”
  徐晋枟嗓音平淡,他好像没看见走廊两侧面面相觑的护士与护工,单手插兜停在病房门前,面无表情侧目。
  “这可是小钰有血缘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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