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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柏林(近代现代)——幡茶

时间:2024-12-15 09:47:17  作者:幡茶
  “柏柏,握手。”
  起初柏柏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歪着脑袋满眼疑惑地看他,还误以为是有好吃的,探起身子埋头嗅他的手心,又用舌头舔舔。
  再是一脸茫然地抬眸,好似在说,“怎么没有好吃的?”最后就干脆把头搁在柏梵手心,懒懒地,似是埋怨地喵了几声。
  柏梵无奈,腾出另一只手艰难地拆出一根猫条挤到它面前,另一只手纹丝不动地悬在半空,好让柏柏舒舒服服地吃上猫条。
  三文鱼蛋黄味是柏柏最喜欢的。它一手抓住猫条,一手缠住柏梵的手享受着美味。
  待差不多吃完,柏梵突发奇想把猫条藏到身后,握住它的手,认真耐心地说,“这是握手,以后我们吃完都这样子做,好不好?”
  “这是我们的约定。”
  柏柏蹭着他的手,把头凑近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不知听没听懂。
  不过,这样的次数多了,柏柏慢慢地也就明白了。
  它很聪明,不单是在吃完猫条,哪怕是吃完猫粮喝完水都会小跑到柏梵身边,用它的小爪子搭在柏梵手心。
  “你好聪明啊。”做着作业的柏梵总是不厌其烦地放下笔,宠溺又自豪地夸奖,“柏柏是最聪明的小猫。”
  喵。
  它就势撒娇,侧着脑袋紧靠柏梵手边,翻开肚皮要他摸,时不时舒服地发出咕咕声。
  像是一只小拖拉机。
  小拖拉机还乐衷于当准时的闹钟。
  一到六点,它便噌地跳上床,舔着柏梵的脸咕噜咕噜叫他起床。
  “你饿了?”柏梵迷迷糊糊地从抽屉里掏出一颗冻干。
  几乎是养成了习惯。抽屉里的永远被冻干装满。吃完柏柏也不忘记两人的约定,钻进被子找到他的手,把爪子伸进去——
  握手。
  柏梵翻了个身,手心热热的。他记忆错乱地将它握紧,生怕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尤其是在迷惘的睡梦之中。柏梵睁不开眼,混沌的梦境好似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他难以喘息。
  他有预感,埋藏在心底的东西在挣脱束缚,企图冲出来。
  呼吸倏尔局促,不知怎的,身体也一下子变得冰冷。像是坠入冰窟,寒气肆虐地侵袭全身——双手、双脚、脸、身躯……每一处都在淌血。
  柏梵不敢睁眼,手攥得更紧,紧到指甲都深深地嵌入进去——试图以此让自己清醒。
  “柏梵。”
  是谁在唤他的名字?
  柏梵神志不清地游荡在漆黑无边际的深渊,过往的阴霾压着他不断下坠。与此同时,耳边还充斥着其他的声音:
  “这就是你产生情感的代价,柏梵……你懂吗,是你带给了它痛苦。”
  “也带给了你自己痛苦,而原本这并不会发生,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你明白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回家的。”
  “柏梵?柏梵。”
  “呜……喵……”
  ……
  感觉,自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柏梵无助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点什么。
  “柏梵,你醒醒。”
  熟悉的,是林户。
  没错,是林户。一瞬间岌岌可危的他终于抓到了希望。
  “你没事吧?”
  看着双眼空洞的柏梵,林户缓慢抬手安抚地搭在他的肩上。
  “……”柏梵沉默不语。感受着从林户手心渡过来的温度,渐渐地平复了少许。
  “不舒服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林户小心翼翼地开口,大概是小年主动示好那会儿,柏梵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了。
  “柏梵。”林户轻声地喊了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了以往的事情?是因为…小年吗?”
  他说得很慢很轻,就连身上散出来的都是清新怡人的香味。
  以前并没那么大的感触,但此时此刻在林户身旁,柏梵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安,并且比以往的任何时刻要强烈。
  眼眶微红,他艰难地嗯了一声,嗓音沙哑地道,“我十一岁那年,也捡到过一只猫,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在水杉林里……”柏梵垂眸回忆着,“捡到它的时候,它很瘦小,身上的毛都是湿哒哒的,因为那时刚下过一场暴雨……”
  林户安静地听着。
  “地是湿的,它就蜷缩在草堆里,满眼噙着泪地看着我,低声呜咽着。”柏梵闭上了眼,“我其实从没有接触过小猫小狗,甚至说是一个有生命的生物都很少接触,更何况是受了伤了的它,它很害怕但眼神里又充满着期望,望着你,望着你……”
  就像是林户。
  柏梵在心里想了想,林户也是这样的,他就这么含泪注视着你,你的心你的思想都不由自主地挂在他那儿,落不下,却又是无意识的。
  “我那时想它一定很需要我,就把它带回了家。”柏梵说得越来越慢,不知是倦意还是困意,又或者说是酒的后劲,呼吸也变得沉重,“我教它握手,教它转圈,它很聪明……和小年一样,后来——”
  肩头一沉,说话声也没了,林户侧头看了眼柏梵:他眼角湿漉漉的,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他身上。
  一定很难过吧。
  十多年过去了,柏梵仍旧记得如此清楚,记得那场暴雨,那片水杉林,它注视他的眼神……林户轻柔地擦拭掉他眼角的泪痕,感同身受地深呼一口气对他说,“所以,你很悲伤,小年的出现让你想到了过去的它,让你不敢面对,选择逃避因为这样就不会难过,对不对?”
  柏梵的呼吸变得平稳。
  他继续道,“可你悲伤难过说明你很爱它,也许我们试着去接受这个悲伤,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顿了顿,林户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语气坚定地道,“会好的,慢慢地都会好起来的。”
  ——对柏梵说,也对自己说。
  如果说柏梵遇到它那天是一场暴雨,那或许它的离世对柏梵而言就是一场漫长潮湿的阴雨,永远让他记在心里,放不下。
  他在雨中走了这么久,怎么会不孤单无助呢。林户不确定柏梵是否熟睡,有是否能听到他所说的话,他贴近他的耳朵,缓缓地道,“我愿意陪你在雨中,一直等到雨停。”
 
 
第41章 苔藓(28)
  翌日,果不其然,还是阴雨天。
  大概自昨日起,苏城便入了梅。
  头沉身子软,柏梵步伐虚浮地走到卫生间,艰难回想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总觉得自己说了很多话,现在喉咙干涩且难受,只是具体说了什么他也记不太清。不过,昨晚的梦他倒是记了不少。
  还是不可避免地梦到了柏柏,握手的约定它还没有忘记,仍旧是习惯钻进被子与他亲昵。
  为什么忘不掉呢,水流划过面颊柏梵愧疚地闭上了眼,隐隐流露出一丝惶恐来。
  耳畔萦绕的是柏钰的话,特别是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旧梦。
  ——是不是只要不开始,就不会发生。
  ——不产生牵绊,就不会悲恸。
  ——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更不会愧疚。
  水冰冷地淌过柏梵的全身,他似乎又想明白了,最初自己所执着的原则。
  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不觉间迷失了自己的原则。待思绪冷静下来,柏梵陷入了自我反思。
  答应林户让小年留下来那会儿吗?还是…再早一点?遇见小年那晚?
  可能是。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柏梵自己也不确定了,凝视几秒便躲闪了目光。
  再抬眸时,镜子中多了林户的身影。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一声不响地注视着柏梵。
  刚洗完澡的缘故,卫生间的水汽在镜子化开一层水雾来,模糊的视线导致柏梵一时间辨不出他眼里所蕴含的情绪。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说话。”柏梵擦去镜中的水汽,这下才算是勉强看清。
  穿着和平日一样的衣服,保持分寸地递给他一杯蜂蜜水,“刚刚过来的,现在好点了吗?”
  “…嗯。”走出卫生间,柏梵接过蜂蜜水点了点头。
  是温的。
  甘甜温润,仅仅是喝了几口柏梵的喉咙就舒服多了,也没了起初撕扯的痛感。
  原本不打算全都喝完,可等到反应过来时,杯子早已空了。
  “谢谢。”他说。
  林户微微摇了摇头,眼里含笑地也回了一句“谢谢”,真挚地与他平视继续道,“我很喜欢。”
  迟钝地反应几秒,柏梵才明白他的话,扯了扯嘴角说,“没事,你喜欢就好。”
  “嗯。”林户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已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重复道,“特别,特别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蜂蜜水入口是甜,回味也是甜,林户泡得恰恰好,不甜腻反而清润。
  柏梵久久地回味了一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的糟糕透顶了。
  -
  六月二十日,是林户的生日。
  但是,他自己忘了。哪怕是柏梵递出一只小盒子,他也慢半拍地皱了皱眉,本能地拒绝,摆手说了声“不用”。
  先不说盒子里的是什么,而是最近一段时间柏梵送东西未免太过频繁——衣服,手表甚至是车子。
  只要是柏梵想到该换的东西,他都一并会给身边的林户换掉,即便某些林户都没来得及用。
  大概对柏梵而言,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还没看是什么。”柏梵推到他手边,看似随意地翻一旁菜单说,“就要拒绝我。”
  情绪不佳,林户注意到他一直在看酒单。
  “不是的。”林户解释,“您送的东西太多太贵重,我不能…”
  “生日礼物也不能收吗?”柏梵合上菜单打断他。
  静了静。
  林户侧眸看他,掩藏内心的欣喜嗫嚅道,“原来,原来您记得。”
  “打开看看。”柏梵催促他。
  本打算饭后再给的,只是盒子放兜里碍事索性就这会儿给他了。
  “谢谢。”林户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枚胸针。
  羽毛样式。
  轻盈灵动地飘在他手上,还挺合适的。柏梵满意地收回视线说,“没说我不记得。”
  看来是听到了。
  林户笑着又说了一声谢谢,“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第一次?”柏梵闻声望了过来,略显惊讶地反问。
  对上他的目光,林户重复道,“对,第一次。”
  明明是在笑,怎么却是惹旁人心生爱怜?
  气氛变得微妙。
  柏梵先一步避开视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随口调侃道,“这么看来,你的第一次都是和我。”
  “嗯。”林户真挚又认真地点头说,“以前我总觉得身边一切都是潮湿的,过去也总是蒙着一层厚重的雾,而自己是隐没在树林深处的苔藓,希望每一天都是阴雨。”
  竟还有人会喜欢阴雨天。但可能是苔藓一直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如此期待阴雨天。
  情绪被牵动,柏梵还是难以自持地望向林户,缓缓地开口问,“那…现在呢?”
  “现在,”思考几秒,羽毛落在了他的左胸位置,林户笑了笑说,“现在我开始期待有阳光的日子了。”
  盯得入迷,恍惚间柏梵感觉天也跟着晴了起来,他甚至下意识地朝窗外望了望,然后失落地发现仍是在下雨。
  淅淅沥沥地将夜色包裹,密不透风,以致于身处其中的人难以呼吸。
  良久,柏梵才有所回应地“嗯”了一声。
  微妙变得古怪。
  柏梵率先打破沉默说,“先点菜吧,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如视珍宝般,林户小心翼翼地将胸针归置原处说,“想吃大闸蟹。”
  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毕竟去年那次犯胃病的经历他还历历在目,“现在还不是吃大闸蟹的季节。”柏梵说。
  “这样啊。”林户稍显失落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现在就有了的。”
  “倒也不是没有。”柏梵看他这副馋嘴模样,无奈道,“六月黄也是有的,就是口感没那么好。”
  “你很喜欢吃是吗?”他问。
  “…还好。”林户顿了顿说,“只是你问我有什么想吃的,我突然想……”
  “嗯?”柏梵听出他的掩饰,眼神敏锐地觑了他一眼。
  “是很喜欢。”林户低下头说。
  “我知道了。”
  没人会拒绝过生日的人,包括柏梵。
  他想了想,提醒道,“但别吃太多。”
  林户连连摇头说,“不会。”眼睛也在那么一瞬间亮了起来。
  确实是很喜欢螃蟹了。
  六月黄偏嫩,不如大闸蟹肉质紧实好清蒸存鲜。有经验的主厨会选择做成家常的面拖蟹,最大程度地保有鲜味。
  一大盘端上来时,柏梵都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柏总,这都是刚新捕的。”服务员端上桌说,“正是经脱壳的童子蟹,壳脆多汁,个头虽不大但也滋味十足。”
  林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没怎么听服务员说话。
  “行,我知道了。”柏梵颔首示意他离开。
  服务员明了地不再多言,礼貌地说了一句“用餐愉快”便掩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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