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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月笑道：“护主谈不上，恶犬罢了。梁二公子还是隔远些，叫我家这恶犬伤着可就不好了。”
梁成跃听他阴阳怪气地说话，当即变了脸色：“你这嘴巴还是颇不饶人，也不知道凭你这三言两语，管得好这恶犬吗。”
“这就不劳二公子费心了。”曲明月笑容不见，站在折目身后看着他，问道：“二公子专程在此处等候，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吗？”
梁成跃后退了一步，收了扇子，与钱流锦对视一眼，说道：“没什么要事，就是想着请你喝喝酒，重修旧好罢了。”
曲明月却说：“我与二公子无旧，谈不上什么重修旧好。若是二位要与我再续前缘，那倒是可以考虑。”
“那可就说好了，三日后，我在鸳鸯阁要好雅间等你。”梁成跃也不管曲明月是否答应，只扔下了这一句话，转身便离开。
折目见梁家车马走远了，这才放下了刀，问身后的曲明月：“你还要我等到开春三月科考后再动手吗？”
曲明月眯着眼睛，收了笑，语气森冷：“他想提早去见阎王，我做什么要拦着呢？”
第三十五章
隔天早朝时辰未到，站在宫门前的官员寥寥无几，梁永光走进来见到了独自一人的钱桢，便走上去喊他：“钱大人。”
钱桢回头一看是梁永光，赶紧打了招呼：“梁大人。”
梁永光凑近钱桢，低声问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钱桢看了看周围，确认周围没人后才说：“我按你的意思把那些人安排进了工部，但此事终究还是经过了陈淮东之手，若是他报给了官家……”
“他不会报给官家的。”梁永光肯定地说，“此事你放心，他们什么都不会查出来，就算是查出来了也是叫巡防营来顶罪，断不会查到兵部头上去。”
听梁永光这么说，钱桢才算是放了心。接着梁永光又说：“等一会儿上了朝，你便可以联合尚远山向曲叡施压，可别忘了在这银子的事上务必实话实说。”
钱桢看了梁永光，见后面人多起来，便不再说话，梁永光也回了位置站好，等太监来叫上朝。
进了太极殿后，百官跪拜，朱翀坐定叫起，接着说了一些年前堆积下来的政务，又处理了一些布政司禀上来的奏折，商议完了这些大事，朱翀才放下手来。旁侧的李仕奴看了一眼，便宣布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听见这话，钱桢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朱翀眼睛都没抬，便说：“讲。”
钱桢说道：“年前工部上报宫里修缮，因缺人手，特向兵部写了奏折，说是要人。如今工程完毕，工部的账单未下，因此银子还未下发。”
陈淮东一听，眼皮一跳，本来不打算参与朝政的，此刻也竖起耳朵来。
尚远山也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账单与奏折我昨日便已差人送至户部，户部至今还未拨款。”
曲叡一愣，赶紧出列向朱翀解释：“启禀陛下，昨日臣见了单子便已经拨款出去，未曾拖延。”
朱翀便问尚远山：“尚卿收到这笔银子了吗？”
尚远山回答：“未曾收到。”
“钱桢呢？”朱翀又问。
“臣也未曾收到。”钱桢回答。
曲叡立刻慌张，赶紧跪下来伏身说道：“臣确实拨了款，命人送去了禁军办差大院，请陛下明鉴！”
“禁军？”朱翀皱眉疑惑，“怎么还有禁军的事？”
陈淮东一听就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当了棋子，钱桢和尚远山联合针对的是曲叡，陈淮东只能实话实说：“启禀陛下，户部的银子的确送到了禁军办差大院，但之后户部的人又把银子领回去了，说没调用禁军的人手，这笔银子不能拨给禁军。来人说是户部吏胥，卑职还看了腰牌，的确无误。”
曲叡一惊，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淮东：“什么？没有调用禁军？”
陈淮东没有回答，他不能在朝上直接和官员说话，因此他只回答朱翀的问题。
尚远山也察觉到不对，钱桢明明说了来的人是陈淮东手底下的禁军，如今陈淮东却当着面说没有调用禁军的人。这事一看就知道是钱桢做了手脚要针对曲叡，尚远山不敢替他揽罪，便只能弯着腰说：“臣等不知此事。”
朱翀揉了揉额头，问道：“户部拨款都要见章，工部既然调用了禁军那必然有登记。陈淮东，禁军代办可有记录？”
陈淮东回答道：“回陛下，确有记录。但兵部来人核销后，户部便叫人把银子领了回去，单子也一并带走了。”
曲叡一听赶紧说：“启禀陛下，臣没有叫人领回那笔银子！”
朱翀怒从心起，已经不想听曲叡的申辩：“那这笔银子去了哪儿？难不成是送到了朕的寝殿吗？”
见朱翀发怒，曲叡赶紧跪下磕头，不敢再说话。而曲明驰此时出列，跪在曲叡前面替他求情道：“启禀陛下，此事疑点颇多，尚且不能定罪。曲尚书向来秉公清廉，断然不会私吞这笔银子，还望陛下明察！”
而梁永光出列，说道：“启禀陛下，这笔银子不知去向，曲尚书难逃责罚。现如今更是打着禁军的名头私吞账款，罪加一等，还请陛下明鉴。”
曲明驰回头瞪了梁永光一眼，想到是在朝上才没开口骂人。曲叡哪儿能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他就算要辩驳，手里的单子也交出去了，陈淮东必定连银子带单子一起交还给了“户部”的人，眼下他是死无对证。
“来人。”朱翀开口发令，“将曲叡带去大理寺监牢严加看管，都察院汇同按察司严查此事，若发现私吞账目的证据，即刻处理！”
陈淮东面无表情，命人架着曲叡出去了，太极殿内只有曲明驰一个人的求情声音，但朱翀并未理会。李仕奴见状，宣布下朝，扶朱翀下了太极殿。
下了朝曲明驰就要去单独见朱翀，左善秋出来拉住了他，劝道：“侯爷，你此刻去劝，只会让陛下更加生气。”
曲明驰满脸焦急，见左善秋劝也没立刻冷静下来，“……他们是算好了要演这一出戏，陷害我父亲！”
左善秋拽住他，没叫他在太极殿前失仪，他拉着曲明驰去了英华殿，到都察院办差的地方，正看见曲明轩也急作一团。
曲明轩一看左善秋来了，赶紧上前去问：“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一向廉正，怎么会被打入大理寺监牢？”
见曲明轩急得连在英华殿要叫他大人也忘记了，左善秋说：“你父亲先前摆了钱桢一道，如今看来怕是被钱桢报复了。”
曲明轩听到左善秋这么说，险些要晕倒过去。而曲明驰咬着牙说：“……梁永光，是梁永光与钱桢合谋加害父亲。钱桢带去的人不是禁军，尚远山为什么不说！”
“尚远山要是说了，进大理寺监牢的就是他自己了。”左善秋说道，“如今怪罪别人已然无用，还是想想如何把你们父亲救出来才好。”
曲明驰坐下来，摘了帽子放在桌上干着急，愣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到。曲明轩也急火攻心，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糟了，要是官家下令叫大理寺带着御史去搜了家，那可就真坐实父亲私吞国库的罪名了。”
曲明驰回过头来望着他，惊道：“你说什么？”
曲明轩来不及解释，忙问下面的人：“院里可派了人去？”
下面的人支支吾吾地回答：“回曲大人……派了，早朝一下就派太监来传令，眼下恐怕已经搜完了。”
曲明轩一听，差点站不住，好在曲明驰拉住了他。“你在说什么？”曲明驰问他，“家里有什么东西？”
曲明轩来不及解释，赶紧叫人套了车回家，曲明驰顾不得脸面，坐上曲明轩的车马也跟着一起回了曲家。
曲明轩一刻都不敢多等，他现在无比懊恼自己没听曲明月的提醒，趁早处理了那批宫里送来的东西，如今这些东西真成了曲叡的夺命锁。
车一到，曲明轩撩了帘子直接跳下来，果真看见大理寺的人将大门围住，只怕随行的监察御史已经找出了那些东西来。曲明驰下来看在曲明轩呆愣在原地，赶紧追上去问他：“你到底着什么急？！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东西吗？”
“完了……全完了……”曲明轩呆愣地喃喃自语，要不是曲明驰拉着他，他就要栽倒在地了。
曲明驰还不知道曲明轩为何如此绝望，他偏头看见大门内曲明月和随行御史一起走出来，立刻掐了曲明轩一把。
曲明轩回了神，看见曲明月和随行御史站在门口拜别，赶紧走上去：“明月！”
曲明月这才看了他们，疑惑道：“真是稀奇，你们两个竟一同回家了。”
随行御史见是曲明轩，便说道：“曲大人，如今你可得避嫌才好，怎么还回家来了？”
曲明轩一愣，解释道：“是……我是急上心头了，连这事也忘了。”
见曲明轩并非是来施压的，随行御史弯腰行礼，之后同大理寺的人离开了曲家。见大理寺和御史离开，曲明轩立刻抓住了曲明月的肩膀问他：“他们来搜出什么了吗？那批宫里送来的东西他们查到了？”
曲明月知道他在着急什么，赶紧说：“大哥哥尽可放心，那批东西我年前就已经悄悄处理掉了。”
听见他这么说，曲明轩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他弯下腰来，腿也软了，抓着曲明月的胳膊好险跪下来。曲明月眼神示意曲明驰扶着他，曲明驰架住了曲明轩的胳膊，将他扶回了家里。
沈婧兰这边在安抚刘含卿，转头看见曲明轩被人架着回来了，险些吓得哭出来。刘含卿一看曲明轩这副模样，立刻哭喊起来：“这是遭了什么罪啊，竟叫大理寺带着御史来搜家了！官人下了朝就没回家，一打听竟抓进了大理寺监牢……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曲明月自然也听劝芳说了，但他并不知道缘由，便问曲明驰：“二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家为何会向父亲发难？”
曲明驰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刘含卿，说道：“早朝时钱桢与梁永光合谋陷害父亲，说他……贪污。”
刘含卿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我的老天爷呀，他怎么会去贪污？他要是那等贪官，我们家早几年都发达了啊……”
沈婧兰劝道：“婆母慎言，如今公爹被人陷害，我们更要谨慎言行，别叫人抓住了把柄，给公爹加罪。”
刘含卿拿着帕子捂住了嘴，被沈婧兰这话吓得不敢再出声。曲明轩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刻，说道：“按照章程，没搜出证据，大理寺便不会妄然定罪。大理寺关押期间不得探望，若五天后还没有定论，就要协同都察院和刑部三司会审了。”
“三司会审可是大罪，绝不能走到三司会审那一步。”曲明月想了一下，脸色不善，“大哥哥有什么办法吗？”
曲明轩摇摇头，说道：“按照规矩我得避嫌，这件事我插不上手。若是暗中运作叫人察觉，父亲便又罪加一等。”
曲明月冷了脸，心想：梁永光这步棋走得可真妙，他算准了陈淮东和尚远山不会替曲叡仗义执言，因此伙同钱桢在这件事上给曲叡埋了个坑，叫曲叡有冤无处申。若是曲明月年前没把东西送出去，如今可真就钉死了曲叡贪污，私吞了拨给工部的钱款。
想到这里，曲明月思考着得在三日后与梁成跃的会面上解决了他，尽早处理了梁家的祸害，给曲叡申冤，也能拔除李仕奴在朝中的耳目。
“梁永光……”曲明月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我要你拿命来还。”
第三十六章
曲明轩这两日没心思去英华殿，左善秋特意给他批了假，叫他在家休沐两天。曲明驰还在照常上朝，偶尔也会带点消息回来给曲明轩，但仍旧没说三司会审的事情，曲明轩心里越来越没底。
刘含卿回娘家找人通关系要去看一眼曲叡，生怕他在大理寺监牢一命呜呼了，沈婧兰也跟着她一起，曲明轩有心想拦，却被沈婧兰劝了回去。
折目看见这一大家子忙如乱麻，见曲明月还不急不忙地要去书院，便问道：“你还有心思读书呢？”
“去书院便能见到梁成跃，为何不去呢？”曲明月说道，“我家如今这境况可都是拜他所赐，我得感恩戴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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